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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債欠不得(下) 第三章

接下來一段時間相對很平靜,考慮到心髒病的多發性,邵宇寒和陳文建議米屹東留院觀察。

邢克壘則在女友的精心治療和悉心照顧下恢復得很快。

至于米屹東和米佧的關系始終僵著。

一日三餐,米佧都會在邢克壘的「監督」下準時送到米屹東那邊,只是她一直像個小啞巴一樣在病房進進出出,任由邢克壘教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開口向老爸道歉。

終于有一天,米屹東的忍耐力到達了極限,在米佧再一次放下保溫瓶,悄無聲息退出病房後,他對艾琳發火,「越活越回去了,連句話都不會說。」

艾琳嗔怪地看了老公一眼,「換成我是她,見你虎視眈眈的樣子也不敢說話。」

「我哪里虎視眈眈了?」米屹東不服氣,「她瞞著我和當兵的談戀愛,還不讓我發火了?」

艾琳拿出一面小鏡子遞到米屹東面前,邊照邊調侃,「看看你是怎麼虎視眈眈的吧。」

米屹東被氣笑了,轉而握住妻子的手。

艾琳微微嗔道︰「你啊。」

十指交纏在一起,兩人相視而笑。

晚飯過後,艾琳陪米屹東散步,「壘子那孩子挺好的,被你劈頭蓋臉打了,連聲都沒吱,又頂著腿傷送你來醫院,現在還不能下地呢。」

「就他那點本事,該重新鍛煉了。」邢克壘住院的事,米屹東了然。

「人家本事多大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某個施暴的人挫傷了手。」艾琳手上用力掐了丈夫一下,「你女兒是女兒,別人兒子就不是兒子了?下那麼重的手,看你以後怎麼和他媽媽見面。」

米屹東臉一扭,「誰要和他媽媽見面。」語氣是負氣的。

然而有些話是說不得的。

兩天後,邢克壘的媽媽,那個成功收服了邢校豐的女人就出現在米屹東面前了,在此之前,夏宇鴻在丈夫的陪同下先去看兒子。

病房里,米佧正在為邢克壘檢查傷口,「有痛感嗎?」

邢克壘配合著她的手勁輕輕動了動,模稜兩可地回答說︰「還好。」

「就知道逞強!」米佧抬眼瞪他,「痛就是痛,什麼叫還好?」

邢克壘清朗地笑說︰「我是真強。」

不理會他的嬉皮笑臉,米佧仔細檢查完,囑咐說︰「晚上我再用藥幫你敷一下,保養幾天,照X光看看斷處骨痂生長情況怎麼樣,在此之前,沒有我陪同你不準亂動。」

邢克壘敬禮,「是,首長。」隨後湊到米佧身邊,「老婆我想方便一下,妳陪同嗎?」

米佧揮粉拳捶他肩膀,「壞蛋。」

邢克壘在她女敕女敕的臉蛋上咬了一口。

夏宇鴻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看著米佧把邢克壘扶進洗手間,片刻後又進去把人扶出來,紅著臉抱怨說︰「傷的是腿又不是手,褲子卻穿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邊把邢克壘安置到床上。

夏宇鴻隱去唇邊的笑意,象征性敲了一下門,跟著她走進病房的還有老神在在的邢校豐。

見到兩老,邢克壘泰然自若,「爸媽你們來了,這是米佧。」然後看向米佧,「我爸媽。」

米佧微愣,隨後拘謹地和兩老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看起來既年輕又高貴的夏宇鴻微微點頭,開口時聲音清冽又不失親切,「妳好,米佧。」

想到老爸對邢克壘的排斥和施以的暴力,米佧覺得邢家夫婦是不可能喜歡她的,于是她在幫邢校豐和夏宇鴻倒了杯水後說︰「叔叔阿姨坐,我去工作了。」就退了出去。

去到隔壁病房,米佧替午睡的米屹東掖掖被角,就回辦公室了。

◎◎◎

見賀雅言不在辦公室,米佧趴在桌上休息,或許是這段時間體力透支得厲害,沒有午睡習慣的她迷迷糊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米佧隱隱感覺先是手背,然後是臉頰被什麼觸模著,猛然驚醒,就見傅渤遠站在面前。

米佧倏地站起來退後兩步,一臉戒備和敵意,「你干什麼?」

暗渤遠的手僵在半空,神色陰郁的臉上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米佧妳這是干什麼?我不過是看妳臉上有東西。」

米佧並不相信他的話,不滿地說︰「不勞主任費心。」同時繞過辦公桌向門口走去。

從見到米佧的第一眼起,傅渤遠就對嬌俏的女孩有了非分之想,幾次三番的暗示後,這個看似綿軟的實習醫生居然很不識抬舉地拒絕他,這讓無往不利的傅某人更有了興趣,而前幾天無意間得知026病房的邢克壘是米佧的男朋友,他的所謂興趣就轉變成了惱怒。

暗渤遠攔住米佧的去路,以森冷的目光盯著她被醫生白袍包裹的身體,「急著去陪男朋友?」回想值夜班那晚,米佧進入邢克壘的病房就沒出來,傅渤遠撕掉偽善的面具,說出的話不堪入耳,「當兵的體力不錯吧?」不給米佧躲閃的機會,他欺身靠近,「在我面前裝得多清純,卻迫不及待爬上別人的床,米佧,妳可真讓我意外。」

單純如米佧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甩開他的手,她後背緊貼牆壁警告,「主任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我會喊人的。」

暗渤遠卻絲毫不在意地冷笑,「那妳喊啊,正好讓妳男朋友見識見識他女人是怎麼被我吃豆腐的。」他當然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米佧怎麼樣,可是此時此刻卻控制不住在言語上冒犯她,確切地說是侵犯。

米佧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不堪,大眼楮里泛起晶瑩的淚光,她破天荒地罵說︰「你滾!」然後使出渾身力氣推開傅渤遠,沖到門口要跑,但門在傅渤遠進來時就被反鎖了,她一下沒拉開,情急之下,米佧的眼淚掉下來,她害怕地喊︰「邢克壘!」

彷佛心有靈犀一般,遲遲等不到米佧回來而來尋人的邢克壘,幾乎是在她呼救的下一秒就出現了,原本被邢校豐扶著的邢克壘在听到米佧近乎尖叫的哭喊,他拖著一條傷腿奔過去砸門,「佧佧?」

門打開的瞬間,米佧哭著撲進他懷里。

反鎖的門,哭泣的人,以及里面站著的猥瑣男人,不需要米佧說什麼,邢克壘就明白了,將米佧抱在懷里輕拍她的背安慰,他一身殺氣地盯著傅渤遠。

偷雞不成蝕把米,傅渤遠根本不敢看渾身透出危險氣息的邢克壘的眼楮,他試圖解釋,「誤會,是這樣……」

「誤會?」邢克壘微瞇眼楮,一字一頓說︰「是嗎?」然後將米佧交給身側的邢校豐,在傅渤遠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忽然近前一步,一記狠猛的拳頭砸在對方臉上。

腿上有傷,行動不便多少影響了發揮,但邢克壘的拳頭更用力,加上他本來手勁就大,堅硬如鐵的拳頭毫不客氣地砸在傅渤遠身上,打得他沒有還擊之力。

辦公室因兩人的廝打被砸了個亂七八糟,傅渤遠起初還叫喊著抱頭鼠竄,後來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抱著頭不停地求饒,就差給邢克壘跪下了。

有醫生和護士听到聲響跑過來,見身穿病服的邢克壘在毆打骨外科主任,有意上前阻止。

邢校豐將米佧護在身側,擋在門口,炯炯的目光如鷹般犀利地掃過眾人。

身處陸軍醫院,但凡看到邢校豐肩膀上閃亮的徽章,誰敢對軍區首長造次,聚集過來的人都識相地退到旁邊緊張地觀望,也有機靈的趕緊去通知院方。

邵宇寒聞訊趕來,與此同時,米屹東也在艾琳的陪同下也到了。

見到軍裝在身的邢校豐,邵宇寒抬手敬禮,「首長,我是陸軍醫院院長邵宇寒。」

目光掠過他白色的醫生白袍,邢校豐側身放行。

邵宇寒疾步進入辦公室,試圖在半空中截住邢克壘的拳頭,卻被一股大力逼退了兩步,如果不是清楚邢克壘的身手,不敢硬踫硬,那力道足以讓邵宇寒腕骨骨折。

邢校豐阻止米佧靠近,開口制止兒子,「壘子。」

他的聲音不高,卻具有十足的震懾力,邢克壘聞言,朝傅渤遠身上補了兩拳就停手了,看了眼傅渤遠的姓名牌,邢克壘以手指戳他腦袋警告,「傅渤遠是吧,我記住了,我姓邢名克壘,要上軍事法庭的話我隨時奉陪!」

邢克壘半瘸著站起來,把身體的重量依附在米佧身上,「我不管什麼誤會不誤會,誰他媽踫我女人,我就和誰不共戴天!」不解恨似的蹲,抬手搧了傅渤遠兩個大巴掌,「就他媽討厭你這德性的,行醫救人你也配?」

原本邢克壘的腿傷好到石膏都撤了,結果暴怒之下對傅渤遠動起手來,傷口又裂開了,所以離開眾人視線後,他鎖眉向米佧報告,「寶貝,我的腿痛得很厲害。」

米佧隨即找來輪椅,把邢克壘推進治療室,為他處理傷口。

看著女兒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為邢克壘止血、上夾板固定;看著她處理好一切,含著眼淚為邢克壘擦額頭的汗;看著邢克壘一面用指月復為她抹淚,一面哄她,「我可不是故意不听妳的話和人打架啊,那混蛋太不是東西,居然敢欺負妳,不一次讓他怕了,他還會不老實。」米屹東轉身離開。

等在治療室外的夏宇鴻語有不善,「怎麼樣,我兒子今天表現還可以嗎?」

米屹東抿唇不語。

「沈家的問題或許是他沒處理好,如果因為佧佧無辜受累你打他,我什麼都不說,就當你替我們夫妻教訓兒子了,誰教他連女朋友都沒護住,挨揍也活該,可是如果因為當年那點陳年往事你看不上他,米屹東,你是不是就犯胡涂了?」

不給米屹東辯駁的機會,夏宇鴻繼續說︰「當年就是因為父母的反對,你才和艾琳錯過了六年,當然了,老邢也是『功不可沒』的,可是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難道我們還要犯同樣的錯誤,拆散一對相愛的人嗎?看在我挺著大肚子和老邢登記結婚,看在直到今天他還在愧疚沒能給我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東哥,對我兒子公平一些。」

回想當年因自己執著于艾琳,讓妻子受的委屈和傷害,邢校豐的眼楮開始泛酸,握住夏宇鴻的手,他低聲阻止,「別說了。」

夏宇鴻看向米屹東,「壘子是什麼個性我清楚,他能心甘情願被你打,說明他認定了米佧,非她不行,東哥,你要是能挑出他有什麼不良嗜好而否決他,我為今天說的這些話向你道歉。」

「宇鴻,當年的事都過去了,盡避有些遺憾彌補不了,所幸最終我們沒有錯過彼此深愛的人。」艾琳挽住米屹東的手臂,「經歷過那樣的風波和分離,對于壘子和佧佧,我相信沒有誰比我們四個人更希望他們幸福。」

明白艾琳這是表了態,夏宇鴻緩和了語氣,「東哥,壘子辦事有欠妥當之處,還請你多擔待。」

發現外面的陣仗,邢克壘立刻就出來了,他斂去慣有的玩世不恭,「伯父,我知道你因為佧佧受了委屈生我的氣,沈家的事情錯確實在我,我無可辯駁,可是你能否看在我是真心想和米佧在一起,給我一個機會?」見米屹東沉默,他把握著的米佧的手遞過去,「即便你一時接受不了我,也別因此影響了父女關系。」

邢克壘的話不多,字字句句都透著真誠,米屹東怎麼會听不出來,而邢克壘把米佧的手放入他掌心的動作莫名就感動了米屹東,所以當米佧哽咽著喚他「爸爸」時,他沉沉嘆了口氣。

等米佧和艾琳扶米屹東回病房,夏宇鴻對著邢克壘的腦袋抬手就是一巴掌,「和你老爸一個德性,打起架就不要命是吧。」她恨鐵不成鋼。

對于當年邢校豐一怒為紅顏才勉強過了老夏那關,隨後更是邢老太太代兒子上門提親,邢校豐才能娶了夏宇鴻,邢克壘是早有耳聞的,他挽住老媽的手臂提出請求,「媽,過幾天妳領我去提親吧。」耍賴的語氣。

邢校豐把兒子拎開,斥責道︰「看你那點出息,站好了!」

扶邢克壘站穩,夏宇鴻沒好氣,「什麼爸有什麼兒子。」

別看邢校豐在戰場上是條硬漢,在兒子面前又是八面威風,背地里和別人一樣懼內,聞言只能小心翼翼地問︰「我又怎麼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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