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債欠不得(中) 第五章
沈嘉凝是三天後現身的,見了面,她語氣淡淡地問︰「那天我和男朋友出去了,你找我有事嗎?」
本以為她會解釋,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邢克壘的心很冷,「如果妳說的是氣話,現在收回去的話我就當沒听過;如果妳是說真的,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直到見面,邢克壘都以為沈嘉凝是因為他忽略她而和自己生氣。
「氣話?有必要嗎?」沈嘉凝冷冷微笑,「邢克壘,你以什麼身分要求我解釋?」
邢克壘也有點脾氣了,提高了音量,「什麼身分?妳說我是什麼身分?」
在他的怒氣面前,沈嘉凝以諷刺的語氣說︰「男朋友嗎?不是吧,我們什麼時候升級為戀人關系的,怎麼我都不知道?」不給邢克壘插話的機會,她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徑自說︰「你說過讓我做你女朋友嗎?你說過一句喜歡我嗎?憑什麼說是我男朋友!」
邢克壘筆直地望進她眼里,「所以妳怪我沒有給妳名分?」
「名分?」沈嘉凝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話,「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不值錢?因為最初主動的是我,所以你從來不把我當回事,我都不明白,我憑什麼以女朋友的身分每天等你想起我。」
邢克壘覺得莫名其妙,「什麼值錢不值錢,妳把我邢克壘當什麼人!」
「什麼人?」沈嘉凝的回應太過冷漠,「高富帥的男人啊。」
沖動之下,邢克壘想問她,如果現在讓她做他女朋友,她還願意嗎?然而骨子里的驕傲和強烈的自尊心讓他服不了軟,轉過身去,他倔強地說︰「好,我明白了,謝謝妳特意來告訴我。」
沈嘉凝卻沒有立刻就走,「壘子,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捫心自問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學校里的同學都有男朋友陪著逛街看電影時,我根本找不到你;我過生日,同學朋友都為我慶祝,你卻一通電話都沒有;六年了,我沒收到過一份禮物、一朵玫瑰,我是個女孩子啊,想要被疼被寵的。」
邢克壘想說,別的男生陪女朋友逛街看電影時,他在模爬滾打訓練;她過生日,他因為請假不成和教官起沖突,被關進了禁閉室;至于禮物和鮮花,因為錯過了她的生日,他在情人節那天都為她準備了,卻在去到學校後聯系不上她……然而話到嘴邊終究成了一句,「我確實給不了妳想要的。」
其實可以試圖挽回一下的,可是轉念想到自己抱著玫瑰花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她,她或許已經和所謂的學長暗度陳倉,邢克壘覺得沒有繼續的意義了。
談戀愛這種事當然是需要兩廂情願的,既然沈嘉凝需要的是個溫柔體貼,時時能在身邊陪伴的男友,邢克壘決定放手,可是畢竟是唯一一個相處過幾年的女孩,說一點都不難受是不可能的,邢克壘還是消沉了。
他拚命訓練,為了疲憊後能安然入睡,他喝悶酒,想試試酒到底能不能消愁,但他打小被老爸邢校豐教得不只身體素質好,更是海量,往往是越練越有精神,越喝越清醒,最後陪客束文波被搞得有點煩心,很土匪地提議,「要不然我們把那個什麼學長干掉吧!」
「我干掉他,我爸就會干掉我。」邢克壘當即賞他一腳,「孰輕孰重啊?」
被欺負的次數多了,老實人束文波借著酒勁反擊了,結果好到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倆居然打了一架,等到第二天出早操時,兩大軍官臉上都貼了OK繃,樣子滑稽得不行。
看著束文波額頭上的瘀青,邢克壘有點內疚,「對不起啊,兄弟,下手重了。」
束文波瞪他一眼,「又活過來啦?」
邢克壘嬉皮笑臉,「本來就沒死啊。」
束文波踢他小腿一腳,「沒用!」
邢克壘挨了一下,吐真言,「我只是有點氣不過,守了六年的人居然被搶了。」
束文波又捶他一拳,「有什麼氣不過啊,你還白抱了人家六年呢。」調侃了幾句,他最後說︰「軍嫂不是誰都能當的,我們的老婆必須要能耐得住寂寞、禁得起誘惑,看來沈嘉凝不適合,你也別執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哥們不差啊。」
「是吧。」邢克壘模模下巴,「我也覺得我滿優秀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關于沈嘉凝的篇章完全可以翻過去了。
突然有一天沈嘉楠打電話來,說沈正踫見沈嘉凝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地逛街而大發雷霆。
照理說東窗事發該由沈嘉凝自己解決,無奈誰也勸不住沈正,沈嘉楠這才向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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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沈家,面對一室狼藉,邢克壘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攔住正要動手的沈正,他說︰「沈叔你這是干什麼?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合則聚,不合則散,沒必要鬧成這樣。」
沈正原本還指望邢克壘不知道,失望和生氣使他順手抓起手邊的雜志朝沈嘉凝擲過去,「我怎麼生了妳這麼個不識好歹的女兒!」
沈嘉凝深知父親有多中意邢克壘,但她也被逼急了,「什麼叫不識好歹,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就算你是我爸,就有權利干涉了嗎?」
「妳還有臉說。」沈正劈手就是一巴掌,隨即捂住左胸口。
邢克壘見狀轉身低聲勸沈嘉凝,「妳先說句安撫的話,後面的事交給我。」見她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他急了,「難不成妳是擔心我會逼著妳嫁給我?」
沈嘉凝根本不領情,「我為什麼要說安撫的話?我有什麼錯?和你沒有關系,你走!」
沈正掙扎著站起來,抬手就要打,邢克壘眼疾手快地在半空中截住他揮過來的巴掌,月兌口將過錯攬到身上,「沈叔你消消氣,事實上一直是我在追嘉凝,我們從來不是戀人關系,她有男朋友的事我早就知道。」
「不需要你幫我說話!」沈嘉凝似乎鐵了心要和她爸對峙到底,非但不要邢克壘袒護,聞言反倒沖到沈正面前,陡然拔高了音量,「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不識好歹,我還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總之我就是不喜歡邢克壘,你能怎麼樣?」
「沈嘉凝妳夠了!」邢克壘厲喝一聲打斷她,連續地深呼吸,「妳喜歡誰是妳的自由,我邢克壘不會死皮賴臉糾纏,所以妳大可不必糟蹋自己!」
沈嘉凝瘋了一樣大笑,「邢克壘你真傻,都這樣了還護著我。」與他迎面而立,她不計後果地說︰「我連綠帽子都給你戴了,你說我是有多嫌棄你。」
向來自制的邢克壘忽然就失控了,猛然抬起手朝她搧過來,卻在快觸到臉頰時硬生生壓住掌力,可是他們距離太近,根本就來不及,他的巴掌還是拍到她左肩上。
沈嘉凝本就縴瘦,瞬間就被打得向旁邊踉蹌了兩步,差點跌倒。
沈嘉楠驚得撲過來,「姊妳沒事吧,邢大哥他……」
邢克壘一把扯過她,寒著臉看向沈嘉凝,「到此為止啊,沈嘉凝,否則我真的打妳。」說完,他沒說一句抱歉的話,轉身就走。
沈母拉住他,「壘子你別听嘉凝胡說啊,她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你別不要她啊。」
如果說沈嘉凝因為他對她的忽略而選擇和別人在一起,邢克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冷靜過後他也知道自己有錯。
現在的問題是,一個他曾經以為冰清玉潔的女孩居然說出如此絕情、如此難听的話,邢克壘怎麼能不生氣,「沈姨。」他撥開沈母的手,一字一頓說︰「我要不起她。」
那晚邢克壘和沈正喝酒,他半醉著說︰「沈叔你別勸我了,就憑她今天這表現,我哪還敢要她啊,你就順了她的心,讓她找個自己看得上眼的吧,畢竟是她要過一輩子的人,身為父母,你和沈姨也不能強迫,是不是?」
眼看這麼好的女婿就這麼沒了,沈正心里別提多難受了,「壘子啊,是沈叔沒福氣。」
邢克壘擺手,「你別這樣說,真的有我這麼混的女婿,你就得沒轍,看見了吧,當著你的面我都敢打她啊,你還指望她能把我變溫柔了?」話說到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對她,我打就打了,誰教她說那種話氣我啊,不過對你,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說到底她是你女兒,你要打要罵怎麼都行,我動手就不對了。」
搖搖晃晃起身給沈正鞠了一躬,他口齒不清地說︰「對不起,沈叔。」
沈正自覺受不起,抬手扶他坐好,「她該打!」
「你這麼說,我就不道歉了。」邢克壘有點喝多了,他閉著眼楮趴在桌上自言自語,「不過我得說一句,我可沒踫過她,綠帽子什麼的千萬別往我頭上戴,日後對我老婆交代不了。」
回到宿舍,醉意深濃的某人捶著束文波的胸口質問︰「我哪里不好?哪里?她姓沈的憑什麼看不上我,憑什麼啊?」
好不容易把人扛回來,束文波可沒力氣招惹他了,趕忙安慰說︰「我幫你找個比她好一百倍的氣死她。」
邢克壘呈大字狀躺在床上吼︰「能找到嗎?」
束文波順口回答說︰「這都是謙虛的說法,你一努力,說不定找到一個比一百倍還好的。」
「這樣啊。」邢克壘咂咂嘴,翻了個身嘟噥說︰「那就找個好的,用事實告訴她,沒有她沈嘉凝,我照樣過得很好。」
兄弟失戀,束文波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