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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債欠不得(上) 第四章

一個月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第一階段考核的日子,米佧拚盡全力,除了正在進行的最後一個科目外,弱不禁風的她,幾項考核成績總算險中求勝勉強過關。

此時,新兵們正在參加代號為「光榮使命」的對抗演習。

所謂光榮使命是一款新開發的以軍營生活為背景的軍事網絡游戲,由于游戲的作戰戰術與部隊真實的戰術有相似之處,且裝備和場景模擬逼真,又涵蓋了豐富的軍政知識,現正為部隊試用。

部隊機房里,女兵們目不轉楮地盯著計算機屏幕,一手握著鼠標,一手操作鍵盤,有的指法靈活,比如許研珊,有的笨拙不已,比如……邢克壘負手走過來,目光停留在角落里手忙腳亂的小女人身上。

米佧從不玩網絡游戲,盡管上機操作過,手指依然笨拙。

邢克壘在她身後站著,看她在短短幾分鐘內一次次被敵軍干掉,特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面究竟裝的是智能還是稻草,指揮官明明命令她從右翼包抄過去,她卻堅定地直往左翼沖,那種執著赴死的精神簡直人神共憤。

在米佧第N次被撂倒時,邢克壘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俯身在她背後,右手握著她的手移動鼠標,左手則撥開她的小手敲擊鍵盤,同時冷凝著聲音提醒說︰「不想因為這個過不去被留下再訓一個月的話就別動!」

全神貫注的米佧被嚇了一跳,發現是他,很听話地沒有動。

邢克壘的操作很精準,手速極快,米佧像木偶一樣隨著他的手而移動,目光漸漸從屏幕移到他的手指,然後她緩緩偏頭,視線定格在他線條剛毅的側臉上。

這一幕多年後米佧回想起來仍覺得既曖昧又溫暖,邢克壘自身後虛虛地將她摟入懷里的姿勢,幾乎與她肌膚相貼的完美側臉,以及他呼吸吐納間噴灑出來的熱度,米佧都深刻到一輩子也忘不了。

直到他有條不紊地幫她通過考核,米佧才如夢初醒,微微掙扎了一下示意他起身,又小聲嘟噥說︰「沒想到你計算機還挺厲害的嘛。」在她的印象中,邢克壘是那種利落的人,如同救她那次,他在大雨中三拳兩腳解決綁匪一樣,功夫了得。

對于她的口頭嘉獎,邢克壘得意洋洋,「我玩這種高科技游戲的時候,妳還在練一指禪呢。」話語間,他故意笨拙地以食指戳戳鍵盤。

米佧撇嘴,「不吹牛你不能聊天啊?」

「誰跟妳聊天,不知道現在是考核啊?」邢克壘打她手一下,「認真點!」

米佧哼一聲︰「假正經。」

邢克壘輕笑,調整了一下姿勢,在外人看來像是在指導作戰,他隨口問︰「實時通賬號是?」

「什麼?啊,你說實時通呀。」米佧下意識報出賬號,又問說︰「問這個干嘛?」

「我的是……」說完自己的賬號後,邢克壘眼楮余光瞥到有人過來,適時起身,「回去加我。」說完還促狹地朝她眨眼,得意的樣子讓米佧忍不住翻白眼。

考核結束後,米佧就「刑滿釋放」了,離開新兵營那天,她在大門口踫上外出的邢克壘。

一個漂亮的急煞把車停在她眼前,邢克壘命令,「上來。」

看看那輛越野車,米佧扭捏了一下,「我自己走就行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我是回師部匯報工作,順便送妳們一程。」邢克壘挑了一下眉毛,看向許研珊,「上車吧美女,送妳一程。」

許研珊聞言面上一喜,「那就不客氣了。」話語間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

邢克壘瞄她一眼,轉向米佧,「還愣著干什麼,上車啊,這地方荒涼得跟原始森林似的,可沒taxi供妳消費。」

在許研珊催促的目光下,米佧坐上了後座。

許研珊很健談,和邢克壘聊了一路,邢克壘不是那種氣場很冷的男人,哪怕只是偶爾響應幾句也不至于讓人尷尬,以致許研珊越聊越起勁,後來居然還建議先送米佧回家。

米佧本就不願和邢克壘獨處,自然很樂意,直說到了市區讓她下車就行。

邢克壘沒直接表態,只是一面抬眼自後照鏡看她,一面問了許研珊的目的地,然後方向盤一打,將油門踩到底。

許研珊下車後不時回頭,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邢克壘卻只是掉轉車頭離開。

米佧發現路線是往自己家去的,有點疑惑,「你知道我住哪啊?」

「偵察工作不到位打什麼仗,那不是等著讓敵軍干掉?」言外之意是清楚她要去那里。

「那偵察我干什麼啊,我又不是敵軍。」

「妳是有多呆啊?我為什麼偵察妳,妳不知道?我告訴妳,米佧,像我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妳再不接受,我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米佧按了通話鍵,那端的米魚劈頭蓋臉地說︰「妳終于開機啦,我還以為妳在新兵營掛了呢,我告訴妳,趕緊回家啊,老米發火了。」

米佧頓時緊張了,「他發現了啊?姊夫不是說幫我扛著嗎,他到底行不行啊?我才不要這個時候回去呢,我要去妳那……妳不要那麼沒義氣好不好,讓我避避鋒頭嘛,求求妳了……」

「求個鬼啊,妳就是對我磕頭也沒用,這種情況我哪還敢幫妳啊,老米不遷怒于譚子越才怪呢,不準來我家啊。」米魚說完就掛了。

「沒義氣!」才出訓練營就無家可歸,米佧的小肩膀垮了下去。

米佧不搭理一旁笑得幸災樂禍的邢克壘,一面撥號碼找住處,一面在心里悄悄罵他是落井下石的壞蛋。

首先聯系的是好友小夏,結果接通後那邊就高分貝地罵說︰「妳還知道打電話啊,我還以為妳又被綁架了呢,一個月都關機,想讓我揍妳啊,等我回去一定抽妳的筋、扒妳的皮!」

米佧被她的大嗓門震得把手機拿遠了點,直到小夏罵累了,她才把現在的處境匯報一遍,那邊又起火了,「活該,消失一個月,換我是米叔也揍妳!」

她那麼大聲邢克壘自然听得見,米佧面子掛不住,氣勢不足地提醒說︰「喂,妳夠了哦,我不是來找罵的,我是求助,求助妳懂不懂啊?」

小夏不以為然,「求屁啊,備用鑰匙妳又不是沒有,不會自己去,還要老娘飛回來八抬大轎抬妳過去?」

「飛?妳在哪啊,去看叔叔阿姨了嗎?怎麼我都不知道?」米佧傻了。

「除了打針吃藥妳還知道什麼。」小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解釋說︰「我爸病了,過來看看他,要住就自己過去,就這樣,掛了。」

怎麼過去,備用鑰匙在家里呢,如果讓她在老爸眼皮底下爬窗回去取,米佧寧可露宿街頭。

朋友中獨居的就只有小夏,其他的要嘛和男朋友住,要嘛和父母住,米佧翻了翻通訊簿又撥了個號碼出去,電話很快被接起,話筒里響起賀熹清甜帶笑的聲音,「佧佧妳訓練結束了?听阿行說新兵營的訓練是邢克壘負責,他沒欺負妳吧?」

有欺負嗎?米佧還沒想好,她不答反問︰「賀熹姐妳在哪呢?」

說到賀熹,米佧和她的相識很戲劇性,那時米佧剛從麗江古城度假回來,被米魚帶去一家名為「天池」的酒吧玩,踫巧趕上警察臨檢,那天,身為刑警的賀熹化身米佧執行臥底任務,由于她的假證件和米佧的真證件數據相同,兩人被不知情的警察帶回了警局。

隨後不久,米佧被朋友約去天池時再次巧遇賀熹,那一次米佧的出現差點讓賀熹曝露身分,為了保護米佧,也為了引犯罪嫌疑人陳彪入圈套,賀熹以身涉險讓米佧先月兌了身,可是事情還沒有完,次日清晨,米佧被月兌逃的陳彪綁架了。

那是迄今為止米佧經歷過最驚險可怕的事情,當時賀熹肩膀中刀,刑警隊長卓堯也受了傷,被陳彪帶離公寓時,身為醫學院高材生的她甚至忘了該先幫賀熹止血。

也正是那一次,米佧結識了邢克壘,那時她和賀熹被陳彪一眾歹徒困在車里,瓢潑大雨中,不知從哪追上來一輛軍用越野車,一陣刺耳的槍聲中,越野車先是在山路上把殺手的金杯車撞得熄了火,隨後又險象環生地截住切諾基車。

當時就是邢克壘駕駛著越野車,和他同時出現的還有特種兵出身的厲行,也就是賀熹的現任老公,他們分工合作,厲行在槍林彈雨里救下賀熹,身手矯健的邢克壘則和賀熹的愛犬黑猴子壓制住了陳彪的幾個手下,之後他月兌下半濕的衣服,裹在身穿棉布碎花睡裙的米佧身上。

救完人,邢克壘急著趕回訓練場參加演習,可是米佧哭得天昏地暗,除了拿他衣服袖子當紙巾,又是抹眼淚又是擦鼻涕的,其他什麼都顧不上了,直到賀熹包扎完傷口,他才有機會索要自己的軍裝。

「兩位能否等一下再分析形勢、展望未來?現在……」目光定格在米佧的臉上,邢克壘說︰「先把軍裝還給我吧,我得趕回基地報到。」

米佧低頭看了看裹在身上的衣服,想到前一刻還把人家衣服袖子當紙巾,小臉就紅了,「那個……要不然我幫你洗洗吧,你告訴我你住哪里,過兩天我幫你送過去。」

見她的情緒穩定了,邢克壘英俊的臉上浮起痞痞的笑,「洗什麼啊,妳看,比我的臉還干淨呢。」話語間伸手去取軍裝,無意間觸到米佧柔軟的小手,好笑地看著她瞬間紅透的臉頰,他就逗她,「小妞妳干嘛臉紅啊,我就那麼讓妳不好意思啊?」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小妞這個稱呼成了邢克壘對米佧的專屬稱呼,也正是那次經歷讓邢克壘成了米佧的救命恩人,而米佧也因此和賀熹熟識,相繼認識了一群綠林好漢和賀雅言,自此她開始融進軍人、軍嫂的世界。

邢克壘對她是有過救命之恩的,米佧卻和他微妙了很久,至于個中緣由,米佧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然而那件令她難以啟齒的事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賀熹耳里,或許由于小秘密有人分享了,或許是兩人本就投緣,米佧和賀熹的友誼突飛猛進,迅速成了無話不談的姐妹。

听到米佧問她行蹤,賀熹如實相告,「我在團里,阿行這幾天腰有點不舒服,我正在伺候大爺呢,佧佧妳有事啊?」

為了讓厲行安心,賀熹可是連熱愛的刑警工作都辭了,現在結了婚自然是要留在部隊的。

米佧暗自吐舌,「沒事沒事,不打擾妳服侍厲參謀長了,我怕他發起火來把我扔到魚塘里。」

賀熹笑了,「那邢克壘就得向他下戰書了。」

米佧瞥了假裝專心開車的邢克壘一眼,「我和他才沒關系。」

賀熹不信,「沒關系?邢克壘不那麼認為吧,我看他明擺著一副負責到底的架勢。」

米佧窘了,「不跟妳說了,你們都是一伙的。」

見她半天悶不吭聲,邢克壘放慢車速回頭問︰「說話,去哪?我趕時間。」一副不準備管她的樣子。

米佧把目光投向窗外,「隨便停哪把我扔下,你愛干嘛就干嘛去,誰要你管!」是負氣的口氣。

不知怎麼的,這話听在邢克壘耳里竟有撒嬌的成分,他像嚇唬小孩子一樣地說︰「隨便是吧,別到時候說我拐騙妳啊。」

見他掉轉車頭,米佧驚得把背包抱在胸前,警覺地問︰「邢克壘你要帶我去哪啊?我告訴你,別打壞主意。」見他沒有表情也不回答,她繼續嚷嚷說︰「停車,我要下車。」

邢克壘透過後照鏡用眼神警告她坐好,「緊張什麼,我能吃了妳啊?」見她一臉戒備,他難得耐心地解釋說︰「去大嫂那吧,妳們在一起上班,也方便。」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米佧歪著腦袋想了想,「不好吧,我去的話會打擾她和赫參謀長的兩人世界的。」

「妳想太多了。」邢克壘單手扶著方向盤,騰出右手戴上耳機,「他們吵架了,大嫂不讓他進門,妳去的話正好做個和事佬。」

「這樣啊。」無家可歸的米佧思索了一下,「好吧,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她的話還沒說完,邢克壘就已經撥通了賀雅言的電話,一听米佧要去借住,賀雅言特別高興,還批評她怎麼不自己打電話。

米佧憨憨地說︰「我怕赫參謀長討厭我這個燈泡啊。」

賀雅言笑說︰「我的地盤我作主。」

就這樣,米佧被邢克壘送去了賀雅言那里。

倒不是邢克壘沒地方安頓米佧,不過即便他是單純地為她解決住宿問題,米佧也會抗拒,況且他們現在還處在加強曖昧階段,他怕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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