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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賜貴妾 第六章

「朗哥。」看他不知想什麼而出神,沐容夏低喚一聲。

聞聲,司徒朗這才發現他竟不自覺的回憶起和沐容夏一起消磨的時光,旋即收神,暗罵自己怎會這麼反常。

「我听說,林少府來找伯父談親事,這件事是真的嗎?」拜托,告訴她這不是事實。

他微微勾笑。「一定又是老何多嘴告訴你的?」

沐容夏默然未答。他沒有反駁,更沒有否認,所以談親事是真的。

司徒朗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又徑自續道︰「原來林姑娘是林少府的女兒,你也知道,林少府是皇後的遠房親戚,大哥因為拒絕當駙馬爺,大大得罪了皇後,才會遭受貶謫,如今林少府上門談親事,現在想想,這不失為另一個辦法。」

「婚姻可不是兒戲,朗哥,你不是真的想答應這門親事吧?」沐容夏激動的追問。

「林姑娘也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又出身于書香世家,若是娶她為妻,也沒有什麼不妥。」

事實上,如今的他,哀莫大于心死,心儀多年的女子轉眼成了大嫂,大哥又遭逢這般劫難,他哪來的心情娶既然娶了林宛婷便可以透過林少府試著向皇後求情,而他對林宛婷也無反感,甚至覺得與沐容春面貌及個性都十分相像的她,或許能夠代替沐容春……

「你已經答應迎娶林宛婷?」她倒抽一口氣,難以置信的緊瞅著他。

是。」司徒朗點頭承認。

「為什麼?你喜歡她?」

「我並不討厭她,至于喜不喜歡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門親事或許可以讓大哥被眨的事有轉圜的余地。」

「不行,朗哥,你不能娶林宛婷,她是一個惺惺作態的女子!她和姊姊一點也不像,那全是她裝出來的。」

回想起翠音說的那句話,沐容夏一時沖動便月兌口而出。

司徒朗愣住,旋即皺緊眉頭。「容夏,你說這是什麼話,太胡來了!」

「我沒有胡說,我說的全是真的。外頭流傳著一些與她有關的傳言,听說她與京城里某些名門公子往來密切,經常私下密會。」她深受打擊的高嚷。

「不可能,林宛婷不可能是那種人。」他完全不相信這些街坊傳聞。

為什麼朗哥不相信她?難道就因為林宛婷的外貌氣質和姊姊相像,所以比起自小認識的她,他更相信林宛婷?

不,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真的會與林宛婷在一起,到那時候,她又該何去何從?

沐容夏把心一橫,決定再次向他表明情意。

「朗哥,我不想當你的知心好友,也不想當你的妹妹,我仰慕你、欣賞你、喜歡你,從以前到現在,我一直把你當成一個男子看待,而不是朋友或兄長。」

司徒朗聞言一窒,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跟她說得夠清楚了,為何她還是不肯死心,偏要壞了兩人的情誼才肯罷休。

「我已經說過,我和你之間,只有朋友、兄妹之情,不可能再有其它。」因為太過氣惱,他握緊鐵拳,臉色鐵青的拒絕,甚至說出從來不曾對她說過的重話,「容夏,如果你是因為害怕我被搶走,故意說出這些誣蔑林姑娘的話,那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這樣的你,和為了達到自己目的卻含血噴人誣陷我大哥的那些奸人,又有什麼兩樣?」

沐容夏臉色發白,粉拳用力緊握,不敢相信他竟然將她想成那樣大惡大壞的奸人。

難道,只因為她喜歡他,她對他的好、對他的用心,全都變成了一種不堪?她忽然覺得心寒,臉色蒼白,勾起一抹慘淡的笑。「我明白了……朗哥,是我不對,你早已經跟我說得很清楚,是我自己想得不夠透澈明白,才會又犯胡涂,跑來跟你說這些話。」

司徒朗察覺她的不對勁,起身想拉住她,她卻已經轉開身快步離去,他連忙追了出去。「容夏!」

「二少爺,老爺與大少爺有事情找您過去一趟,是要緊的事。」雖然何總管看得出來二少爺與沐二小姐發生誤會,但是事有輕重緩急,他還是只能先把人攔住。

看著沐容夏離開的背影,司徒朗就算心急,也只能先壓下來。

等他處理完大哥被眨的事,還有將忘塵花呈給皇上服用的事,再去找她也不遲,給她一點時間想想,對彼此都是好事。

心中這般想著,司徒朗收回腳步,轉身朝偏廳走去。

因為皇後不斷從中作梗,惡意阻撓,加上不敢貿然將忘塵花呈給皇上服用,所以太子始終找不到機會替司徒為說話。

至于司徒朗與林宛婷的婚事,則是如火如荼的置辦中,而且好巧不巧,大喜之日便是司徒為與妻子離京的三日之前。

沐容夏稱病不起,沒有與雙親一起上司徒府喝喜酒,一來自然是不願見到自己的心上人迎娶別的女子,二來則是她的身子真的有些狀況。

事實上,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劇毒已經開始發作,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世上除了師父,沒人可以解她身上的毒。

但是,一想到自己最喜歡的男子就要娶別人為妻,她萬念俱灰,只想著快點離開京城這個傷心之地。

原本還以為解毒之事仍有時間,不料回京以後煩心之事接踵而來,近曰更是憂思過度,于是加速毒發,現在即便能找著師父替她解毒,可毒入五髒已深,恐怕也無法徹底清除,治愈機會渺茫……

「夏兒,這可不是在鬧著玩兒,你姊夫和姊姊要去的地方可是窮鄉僻壤,你居然想隨著一起去?」

司徒為與沐容春啟程的前一晚,當沐容夏將自己想隨行的決定告訴雙親,所有人都力勸她,要她打消念頭。

然而她心意已決,即便生母哭紅眼,苦苦哀求她別去,她還是執意離開。

「二小姐,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跟奴婢說說,好不好?」所有人都沒看出她的異狀,只有忠心耿耿的翠音覺得不對勁。

「翠音,對不起,跟著我這樣的主子,害你也受苦了。」沐容夏一夜沒闔眼,隔天一大早便梳洗完畢,坐上馬車,準備在離京的關門與姊姊的馬車會合。

「二小姐,你別說這種話嚇奴婢。」翠音不安地握緊她的手。「是不是朗少爺跟二小姐嘔氣了?還是朗少爺對你說了什麼?」

「沒事兒,你別瞎猜,我只是想趁這個機會到處走走看看,日後要是嫁人了,就不可能這樣到處跑了。」

瞅著沐容夏有些虛弱的微笑,翠音取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額角。「二小姐累了?昨晚一夜都沒睡,身子哪吃得消。」

沐容夏笑了笑,望向窗外熟悉的景色,想著,此刻的司徒朗應該正抱著新進門的妻子沉浸在甜美的夢鄉她轉開視線,放下簾子,決心將一切都放下,所有與司徒朗有關的事與物,統統留在京城,一樣也不帶走。

然而事實上司徒朗正為了替兄長討回公道,並對抗皇後外戚勢力,與太子商量著許多事,因此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多余心思想別的,就連洞房花燭夜,也因為太子一封密函,未與林宛婷洞房便出府,讓她氣得哭了整夜。

然而,這些事對于沐容夏來說,已經太遙遠,她根本不會知道,加上她要離京的事決定得太倉促,也沒人通知司徒朗一聲,所以他根本不曉得。

他只是將她懸記在心上,想著等奔走完兄長的事,得空再上沐家見她……

只是他怎樣也想不到,當他上沐家找人時,沐家卻告訴他,沐容夏已經隨他兄嫂一起去了偏僻荒涼的漳閩縣。

「夏兒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如何勸也不肯听,執意要跟她姊姊一起走。」沐堯升一臉心疼的說著,這時的他,少了過去的意氣風發,多了一分無奈的蒼老。

這個消息讓司徒朗感到無比震撼,心底有種巨大的失落感,使他感到莫名的痛苦。

于是他更下定決心,要趕緊解決兄長被貶一事,這樣一來,沐容夏才會跟著一起回京。

試了一段時日,太子派來的人,總算成功種活了忘塵花,並且又種出了數棵新花根。

「朗,御醫將新種出來的忘塵花與相合的藥材煎成湯藥,已經讓重病不愈的人喝下,此人喝下湯藥若是沒事,御醫便能將湯藥呈給父皇服用,只要父皇的病一好,便不會再懷疑我的忠誠。」太子特地趕來司徒府,通知司徒朗這個好消息。

一听,司徒朗心中的大石卸下一半,滿懷希望的等待著。

他冷落新婚妻子多時,林宛婷表面上裝得賢慧懂事,內心卻對經常得獨守空閨充滿諸多埋怨。

埋怨日益加深,她便開始不甘寂寞,經常出外拋頭露面,與京城中年輕氣盛的貴公子在酒樓尋歡作樂。

還是何總管看不過眼,私下向他稟報林宛婷公然與男子出入酒樓,甚至不顧禮節,經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司徒朗原本不信何總管的話,直到某天夜里,他與太子為了避人耳目,故意假藉上酒樓作樂,實際上是商量秘密要事,不經意撞見林宛婷與宰相之子過從甚密。

她並未發現他也在場,只顧著與身旁的男子打情罵俏,兩人連雅間的門都未關上,完全毫不避諱。

司徒朗只是冷眼看著,並未馬上上前拆穿或制止。

當下,他赫然想起沐容夏曾提醒過他林宛婷行為不檢點的流言,當時他非但沒有相信她,反而為了林宛婷這個下作的女人責怪她。

他居然錯怪沐容夏了!

思及此,司徒朗握緊鐵拳,憤而起身。

「朗,你怎麼了?」南宮兆真訝異的跟著站起。

司徒朗一站直挺拔的身影,旋即引來酒樓里眾人的目光,坐在角間的林宛婷一察覺,整個人臉色都嚇白了。

「夫君……」她微顫著嗓音,不自覺地低喊一聲。

他沒有發怒,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片刻,然後轉身大踏步離開。

這一刻,他氣自己也惱自己,再也無法繼續忍耐這段時日對沐容夏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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