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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佔兩世寵 第九章

第五章

前一世的周昕瑞,出生在一戶姓柳的人家。

柳家老爺柳天善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歷經數十載打拚掙了不少錢財,算是地方上的大戶富豪,偏偏柳夫人肚皮不爭氣,夫妻倆成親多年了,遲遲沒替柳家添個孩子。

直到成親第十年,柳夫人終于絕望,打算勸夫君納妾的時候,他們卻在這個時候懷上了第一胎。

美中不足的是,產下的孩子卻是個女娃。幸好柳天善非但不在意,還寵得緊,連鄰人都說他簡直疼女兒疼到骨子里了。

女娃滿月那天,柳夫人盼她將來貌美如花、傾國傾城;柳天善則寄望她將來個

性就像那雲上的日陽——不烈、不灼,鋒藏雲後,恰如其分,于是柳天善便為女——取名為「雲曦」。

此後,柳夫人再也沒有懷上第二胎,從未如願替柳家添個男孩。

光陰匆匆,滾滾流逝。柳雲曦很快的已經十六芳華,出落得婷婷玉立,窈窕絕美,城村附近許多自恃條件甚佳的男子紛紛上門提親。

而柳天善的生意可就沒那麼熱絡了。

幾年前,柳天善被他最信任的摯友騙走了大半的錢財,還差點丟了老命,從此之後性情大變,原本客客氣氣的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當然也就連帶影響了生意上的信用與名聲。

柳天善變得極為易怒,終日神經兮兮,長年在商場上所經營出的名望終于不堪打擊,生意日漸慘淡,最後,柳家人只得收起生意,靠老本度日。

柳天善知道這樣下去終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見女兒一天天長大了,遂將女兒的婚事視為是一座金礦山。

只是那些不像樣的小家子戶他可看不入眼,他要女兒嫁給真真正正的大戶公子爺,這才供得起他柳天善後半輩子的無盡奢華,是不?

打從柳雲曦及笄之後,柳天善便每天打著這如意算盤。每天每天,日日夜夜。

當然,這心思埋得很深,柳雲曦並不知曉,柳夫人也從未察覺。

一日,柳雲曦帶著從小陪著她的丫鬟春枝出門去散散心,順道繞去附近的武財神廟燒了炷香,替父親的生意和身體求了願。

回府的路上,她倆沿著溪畔而行,無話不聊。春枝雖是丫鬟,可她打從周歲起就和小姐一起長大,交情自然誠摯而深切。

「小姐有沒有中意哪家的公子了?」春枝不經意地問起。

柳雲曦失笑,道︰「哪有什麼中意不中意?還得看爹娘的意思嘛……」

「春枝明白小姐的孝心,可是婚姻付出的是女人的一生,小姐不希望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嗎?」

「想嫁給心愛的人,也要先有那麼一個人吧?」說罷,柳雲曦淺淺一笑,若有所思地望向河面。

雖然都已經是這個年紀了,她卻還遲遲不識情滋味。

連日來,她偶爾會想,若爹娘真的將她許給了不錯的人家,那麼她的一生是不是就會這樣,平庸的慢慢走向結束?像是含苞的花朵,在來不及綻放之前就必須走向凋零。

這是她寄望的嗎?若不是,她又該寄望什麼?

「小姐?」

忽地,春枝的聲音由背後傳來,喚回了她的心思。

「小姐您瞧瞧,樹上那黑影……可是個人躺在那兒?」

柳雲曦細眉微蹙。樹上躺個人?樹上怎麼可能會躺個人?她舉袖掩嘴笑了笑,旋身隨著春枝望去,道︰「我說春枝呀,你這眼楮真是愈來愈差了,我看你還是去城里找大夫治治吧?不然哪天——」

話未落,她一口氣頓住。春枝不是說笑,還真有個人躺在上面!

那是個身著灰色衣袍的年輕男子。他閉著眼的臥在粗枝上,背倚著樹干閑適而歇,雙手交疊環抱在胸,手持長劍,似乎是習武之人。

柳雲曦看得出神,不由自主地朝著他走去,卻被春枝及時拉住衣袖。

「小姐,別去!」

「為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惡人?」男人只要見了小姐的美貌,幾乎無不心生歹念的。

「可他看來不像惡人。」

「就算他不是,他見了小姐的貌美,肯定也會想這樣、那樣的,春枝一個弱女子,保不了小姐呀!」更何況那人手里還有劍呢!

聞言,柳雲曦忍不住笑出聲。

「什麼這樣那樣!不得無禮。」

說完,她逕自繞過春枝,朝樹下走去。

春枝知道小姐的性子,她下了決心的事誰也攔不住,于是跺了跺腳,認命地跟在後頭。

「這位公子?」柳雲曦抬手遮去葉縫間灑下的烈陽,望著樹上那黑影。瞧對方動也不動,于是又問了句︰「……這位公子,您還好嗎?」

終于,那團黑影有了動靜。

男人挪動了身軀,低頭望下,遮去了一束刺眼的日光,柳雲曦這才看清楚對方的臉龐。

他生得好俊,而且他身上有一股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氣息。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他好特別。

「我很好,小姑娘。」

清夢被擾,莫言常並無不快,只覺得逗趣。其實早在她倆一搭一唱的時候,他便已經醒來,听著她身邊那丫鬟預料著他是否會這樣、那樣。

可當他的目光對上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他總算明白丫鬟的心思。

她氣質清逸月兌俗,相貌如花似玉,彷佛仙女降臨凡間。她像朵白色的蓮花挺立在淤黃的泥池中,用那雙美麗如琥珀的眼楮望著他。

莫言常幾乎在那一瞬間就動了心。若他不承認,那才是最大的戲言。

那時候的他們還不明白,胸口里那種幾乎滿溢出來的情懷,原來是五百姻緣天注定——他是她注定的夫君,而她是他注定的妻。

自那天起,兩個人一見傾心,幾乎再也不能沒有彼此。然而,莫言常並非當地人,他是跟著商隊一起來的。

據他所言,他受雇于那些經商富豪,替他們護航,以確保商隊能夠平安往返于兩大城間,也因此他必須時時在外,小倆口的相聚並不頻繁。

每月初一、十五他會隨著商隊出城,月余之後再隨著商隊歸來,在城里短暫停留數日,直至下個初一、十五。

思情漸濃,快到了他歸來的日子,柳雲曦便會跑到河邊的路上去盼他,她知道那是商隊進城必經的路。常常一等就是三天、七天的,風吹日曬,她從不嫌苦。相思才叫苦。

原來,這就是情愁。柳雲曦全懂了。

時節入秋過後,有一回他順手摘了幾朵花兒回來送她,那束艷紅瑰麗的花她從沒見過,覺得新奇,抱在胸前嗅呀嗅的。

「這什麼花?」

「好像叫做石蒜吧。」

「石蒜?真不可愛的名字。」不過無妨,花兒可愛就好。又問︰「你去哪偷摘來的?」

「什麼偷摘!」莫言常輕彈了下她飽滿的額,道︰「長在崖壁邊,沒人的,我見它漂亮便順手摘了幾朵回來送你。怎麼?不喜歡?」

崖邊?柳雲曦皺了眉。「長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我不要了。」她作勢要還他。他失笑,連忙安撫,「安心,安心,你安一百個心。那對我來說幾乎與平地無異,沒事的。」

柳雲曦仍是一臉擔憂。

「怎麼?這麼瞧不起我呀?」可不是他臭美,他的身手在商隊之間向來擁有一等一的好口碑,愈是價值不菲的貨物,就愈是缺不得他的護航。

柳雲曦低著頭說不出話,最後只是傾身依在他懷中,聲如蚊蚋,道︰「你不在的時候,我常常夢到你傷了這里、痛了那里……也常常夢到你被山賊剌死了、被鬼差押走,我連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

雖然僅是惡夢一場,卻每每使她從濕淚中醒來。

她的絲絲柔情令他動情,也令他心酸。他忍不住輕拂她的長發,說︰「有你這番話,我就算是被鬼押走了,也會從鬼門關前殺回來讓你見一面。」

她澀澀一笑,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的胸膛上,「就愛貧嘴。」

「逗你開心嘍。」

從此,柳雲曦的閨房里多了幾朵石蒜花。每當莫言常從外地回來,瓶里便會換上鮮花,而當他出城了之後,她就開始細數凋零的花瓣,繼續等他歸來。

柳天善非常不滿意這段情。

不為別的,因為莫言常只是個習武粗人,沒有顯赫的身世、沒有萬貫的錢財、沒有數十頃的家產。

所以耳聞女兒跟這麼一號人物來往甚密後,他大發雷霆,將柳雲曦軟禁,不允許他倆再見上一面。

柳雲曦日日垂淚,托人帶信給莫言常。

她說,他武功那麼高,要翻過柳家高牆進來見她肯定是輕而易舉,誰知他性子耿直,堅持要正正當當從柳家大門進來見她,否則便對不住她的名節。

莫言常每天跪在正門前日曬雨淋,沒吃飯、沒喝水,就為懇求柳天善將女兒許配給他,可惜柳天善的心像鐵打的,連眉頭都沒皺過。

柳雲曦听了,心如刀割,哭到淚都干了,幾乎要泣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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