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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誘財妻 第二十二章

沒多久,換上女裝的沐蕭竹被喚到客棧。

一見高挑清麗的準兒媳,田富娣笑得快要流出油來。她仔細端詳了沐蕭竹好半天,連連夸贊她有靈氣,還一把將她摟進懷里親近。

「蕭竹,拿著,這是我的面見禮,河兒脾氣不好,以後你要多包涵啊。」她將兩只金戒指塞進沐蕭竹掌里。

「三姨娘,奴婢一直受二少爺的關照,是二少爺辛苦了才是。」

「瞧你,還稱什麼奴婢姨娘的,就快是我家媳婦了,可不能以奴婢自稱。」

「那……娘,媳婦知道了。」她俏臉羞紅。

「太好了、太好了,有你做我兒媳婦,我可歡喜得緊,我也好久沒來泉州了,你陪我四下轉轉,順道帶我去看看你們還在修葺的宅子。」

「蕭竹樂意之至。」

沒有反對,沒有爭執,一切如此順利,沐蕭竹與林星河四目相對,十分欣慰。

從這天開始,田富娣就拉著沐蕭竹城里城外游玩著。她對沐蕭竹關懷備至,送了她許多金銀首飾和名貴布料,有時甚至還會留她在客棧過夜,徹夜長談。

見母親如此疼愛沐蕭竹,林星河放下了之前的擔憂。照母親的性子看,她應該不會放過和沐秀及祖母有關的人,可十日看下來,她的確待蕭竹如同親生女兒,也許是他多心了。

放下心後,他不再隨時陪同她們,他開始處理公務、操持婚禮的忙碌生活。日子一晃,來年的二月已悄悄臨近。

一大早,沐蕭竹捧著茶來給田富娣請安。

「真是難為你了,一大早就起身,可別累著了。要累壞了你,河兒該跟我鬧脾氣了。」才起床的田富娣正坐在妝奩前讓丫環梳著頭,見準兒媳婦來奉茶,她微微笑著調侃。

「媳婦不累。」

田富娣用眼神屏退丫環後道︰「來來來,蕭竹,你來為娘梳梳頭。」

「遵命。」她上前拿著骨梳整理起田富娣的發鬢。

「蕭竹啊,听說林家的產業都在你手上?」田富娣慢悠悠地說道,眼楮盯著鏡子里沐蕭竹的身影。

「我只是代星河收下的。」說到底,那還是林氏的產業。

「這麼客氣做什麼,唉,你跟星河都不容易,忙完了船塢還有鹽場,忙完了九江的事務還得整理林家爛攤子。不如……你把林家的內務交給我,我替你看著。」玉手停住,沐蕭竹定定地看著鏡中的女人。

「娘,這不太好。」

「怎麼?瞧不起我這個婆婆?」

「蕭竹應付得過來。娘已到知天命的年紀,該多多將息身子,繁重的事務還是蕭竹來吧。」她絕不是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她懂得分清利弊。不論怎樣,婆婆都不該到林家主事。

「應付得過來?那宅子里一老一傷,你怎麼應付?你不給我也行,我要你作主把那一老一傷都給我送走,宅子收回來自用。」

「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個道理你應該懂。老祖宗是信任蕭竹才把林家托負給我,我絕不會教他們失望。」她挺胸極有主見地說。

「你還沒過門就敢忤逆婆婆?!」

「蕭竹不敢。」她雙腿跪地道,「老祖宗也是娘的婆婆,難道娘這麼做不是忤逆嗎?蕭竹做的並沒有錯。」

這時臉色嚴峻的林星河邁步而來。

「怎麼回事?」他從船塢過來向母親請安,結果卻看到這一幕。

「這丫頭是喂不熟的狼,你確定要娶她?」田富娣冷哼道︰「我本來好意想著為她分憂,她卻對我破口大罵,這是什麼道理?」

「怎麼分憂?」林星河拉起跪地的沐蕭竹,將她護在身後。

「我要林家的宅子,那該是你的,何必讓一個活死人和老不死住在里面。」林星河一楞,沒想到母親死性不改,繼續找麻煩。

「怎麼?河兒你說句話吧。」

「蕭竹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以後也是如此。蕭竹,船塢主事有事稟報,我們先去海邊吧。」

「好。」沐蕭竹福了福身道︰「娘,我先走了。」

他們相攜而出,離開客棧。

「混帳!混帳!」田富娣臉黑如墨,她陰狠地盯著房門,口中念念有詞,「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沐蕭竹、沐秀,你們合起來騙我兒子的魂,我怎麼能放過你們?兒子偏向你們,以後我田富娣哪里還有立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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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二月十九,觀音誕辰。

陽光普照的早晨,空氣鮮靜而美好。

沐蕭竹提著絲裙,頭戴珠釵自林府里款款走出,林星河已接手她手中的事務,如今她很少著男裝出外行商了,沐二爺也悄然淡出商圈。

遠遠的,她便看到林星河出現在大門外。她輕笑,舉步來到他身邊。

他一直住在船塢,從不曾踏入林家一步,新買的宅子要等成親後才搬進去。看來心結還是在啊。

「這麼早?」

「想看看你再去鹽場。」

「日光曬人,請你注意雙目,別被灼傷。」

聞言,林星河勾起唇角,低首輕點她的唇瓣,沐蕭竹濃情密意地回望他。

「你要去哪里?」看她一身寬袖小衫,他好奇地問。

「今日是觀音誕辰,我要陪姑姑和老祖宗去清涼山的開化寺上香禮佛。」

「還在那里磨蹭什麼?還有一個月就要成親了,你們有一輩子那麼長,話留到以後聊不行嗎?」老夫人被沐秀挽著自大門出來,很不滿地哼道︰「蕭竹,快上馬車,再不走趕不上吉時了。」

林星河陰森森地瞄著老夫人,可越老越活潑的老夫人竟然回了他一個鬼臉。沐蕭竹噗喃笑出聲,林星河頓覺無力。

抱了抱嬌軟的身子,他才送她登上馬車。

目送馬車走遠,他回身與自己的大隊人馬會合。一行三十多人前往鹽場出鹽及查帳。

午時頭刻,核完鹽場庫存的林星河邁步走出倉庫,卻不想見到一臉慌張的未央前來。

「我姐姐呢?」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似很著急的樣子。「我四處都找不到她,林府里也沒有。」

「她今日跟祖母和姑姑到清涼山上香去了。」

「快,快找她們回來!江湖上有人買凶,目標直指林家。」未央美艷的小臉上滿是慌張。

「你怎麼知道?」林星河心一突,連忙追問。

「青樓里三教九流,人蛇混雜,不但是尋歡作樂的地方,也是消息最靈通的所在。姐夫,快帶人去清涼山把我姐姐接回來,要是出事……」她語氣哽咽,無法再言。

他臉如白紙,連忙招來手下道︰「張成,去把船塢的壯漢都叫去清涼山,從後山上去,吩咐他們找林家的馬車。」

「屬下這就去。」

吩咐完,他翻身上馬,風馳電掣地直奔城北的清涼山前山,其他人忙著跟隨在後。

是誰這麼狠,要針對他的蕭竹?是誰?他絕對要那人付出代價!

###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他和馬隊沖到清涼山的山脊上。

隱約間,他們一行人听到異常的聲音——密林之間傳來女人悲切的微弱呼救。「快來救人……誰來……」

循著呼救聲,一隊人馬走進密林尋找,林星河首先看到一個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老者,從衣著判斷是名馬夫。

見狀,他的心瞬間裂開了一個口子。

難道他來晚了?

「爺!前面有馬車!」如彌率先說道。

走近一看,跟林家馬車別無二致的馬車倒在一棵大樹旁,車上的車板、車軸濺滿鮮血,車棚已然爛掉,車簾上布滿怵目驚心的血跡。

一陣黑霧浮在林星河的眼底,他在抖,握住韁繩的手也變得麻木。

密林里的呼救聲漸漸微弱,看來傷者半只腿怕是已踏進黃泉路。

「爺,好像沒有聲音了」

不!不會是蕭竹,不會的,不會的。林星河停住腳步,心頭一直祈禱著。他不敢再上前,不敢看也不敢問。

他的手下四散開來,在沾滿血的草地上尋找呼救的女子。

林星河大口吐息,腦里還是一片混沌,他真的害怕會是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爺!」如彌一把攙住搖搖欲墜的主子,關切地叫道。

「是她怎麼辦?是蕭竹怎麼辦?」

如彌感受到主子的悲痛無助,但也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沉默無語。忽地,從他們來時的方向竄出一位手執鐵鎬的漢子,如彌定楮一看,是船塢里的腳夫。

「主子,主子,我們找到老祖宗的馬車了,他們現在正在後山的一處山泉邊。伙計們現在守著她們呢。主子們早早拜完佛,出了開化寺就有人指點她們說喝下後山的山泉能早生靈兒,老祖宗就一定要帶下人們去山泉邊看看,所以她們並未來到前山。」

林星河一听,心中一顆大石落地,才松了一口氣,就不支暈倒在如彌懷里。

「為什麼不看大夫呢?你在林子里暈倒,還是如彌把你扛回來的呢。」坐在林星河的床邊,平安無虞的沐蕭竹溫柔勸慰。

她還不知道他為何暈倒,不知道有人買凶殺她們,更不知道密林中的殺手認錯了人,她和姑姑、老祖宗才幸運地躲過一劫。

「我沒事。」林星河躺在床上一把撈過她,將她拉上床榻。

「咦?你這是做什麼?不要!你、你不要月兌我……」掙扎一陣,單薄的她還是被月兌光了衣裳。

他伏在她身上,用力的吻她,兩只手貼在她的腰間,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她被吻得渾身發燙,因為酥麻而發出嬌媚吟哦。

感受著她的柔軟,感受著她的溫暖,听著她嬌羞的shen\吟,他的體溫才慢慢地暖,他的魂魄才回到胸膛。

「你就是我的良藥。」

只有這樣,他才能撫慰為她所受的驚嚇。

自那以後,他寸步不離蕭竹,不允她再回到林家大宅,只允她緊緊貼在自己身邊。

四天之後,林星河帶著沐蕭竹來到空無一人的喜福樓里跟未央會面。

「未央,快嘗嘗這個,鮮花餅,再嘗嘗這個,烤酥餅,這個也嘗嘗,看看這些小餅哪個做喜餅合適?」沐蕭竹帶了幾種小點讓未央品評。

「姐姐!」未央咬了幾口餅,便不停地槌胸口,「好像噎到了,要喝茶……」

「慢一點嘛。」

「慢不了,都好好吃。姐姐呀,麻煩你去小廚房里教教春葉怎麼煎那一味補藥好嗎?這些日子,她都把藥煎壞了。」

「好,春葉,來,我給你說說……」

等兩個人出了屋子,未央放下手里的餅,與林星河四目相對,「買凶的人我已經查到了,你可要給我一個交代,若你下不了手那就我來,我絕對不會手軟。還好這次殺手找錯了人……唉!可憐了西城銀鋪的兩位小姐和女乃媽。」

「誰是主使?」林星河頭冒青筋。

「你娘。」

林星河痛苦地閉上眼楮,氣息狂亂。

他果然不能對娘有太多的期待。

「我沒有耐心的,你若不出手,我會親自去算這筆帳的。姐夫,別讓我對你失望。」

喉頭溢滿苦澀,他暗啞地道︰「我知道分寸,不會勞你動手。」

「最好如此。」

「你到底是誰?」平復好情緒,林星河用刺穿人心的目光盯著未央。

「不用管我是誰,姐夫只要知道你和姐姐都是我的親人,而未央從不傷害家人的。」

林星河點點頭,算是認同。未央背景復雜,心機深沉,既然她是友非敵,他也不打算去深究。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言而喻的苦楚。

數日之後,田富娣被送上一艘開往南洋的海船。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士說,當日田富梯被搜走所有財物,遭兩名男子押上船,到了南洋後囚在一個林場,在那里孤獨終老。

還有人說,清涼山上的慘案不光是西城銀鋪家受害,沐二爺也搭上了性命。

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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