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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炎天 第九章

星期二,中午用餐時分,飯店辦公區秘書課休息區發出嘰嘰喳喳聊天聲音。

白芊芊和成雨宓剛找到座位,放下餐點,立刻發現白板上型男單身排行榜名次有了變動。

沒辦法,誰叫她們人資部門秘書課全是女生,而且大部分單身;休息時間,八卦之余,話題始終圍繞公司黃金單身漢身上。

一勞永逸,干脆設個型男排行榜。

雖然璩總個性嚴厲挑剔,公司上下都很怕他,但他婚前絕對擁有黃金單身漢的身價,曾長年高居秘書課榜單第一;然而自從他和向海茵結婚,就不再將他列入名單中。

從此第一名的競爭可說相當激烈,每隔一陣就會換人。雖說是型男榜單,但這群秘書討論起來,連身家、前女友、未來發展、人品好壞都入列,品評起來,挑剔嚴格。

不出所料,果然況炎勛一加入,立刻躍居第一,擠掉後面的排名,甚至將原本第五名的企畫部經理楊展鴻給擠出榜外。

真不愧是況炎勛,好歹高中時號稱女生殺手,一百一十五名少女告白被打槍。成雨宓瞄了一眼白板上的排名,淡淡嘖了一聲,垂眸打開中午的壽司盒蓋,用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嘴中。

白芊芊剛倒了兩杯熱茶過來,拿了一杯給成雨宓。白芊芊比她晚兩年進公司,處事還略嫌毛躁,但對成雨宓友好兼尊敬,將她視為可以追隨的公司前輩。

她坐在成雨宓對面,好奇又神秘兮兮地問︰「雨宓,你听說了嗎?」

「嗯。」怎麼會沒听說?在璩總身邊五年,公司一有風吹草動,她就算不是第一時間發現,也比這些秘書更早有所耳聞。

「璩總有意找況經理接班,听說況經理在客房部門歷練一年,就要轉調其它部門,三年後,璩總要把這間飯店交給他管理,讓璩總可以放心繼續擴展海外市場……」

白芊芊把剛听來的消息轉述一遍,依舊換來成雨宓淡然回應︰「嗯。」

「那你知道況經理和璩總有親戚關系,他姨丈是璩總的表哥……」

「嗯。」

「那你知道璩總把他從海外調回來,就是有意將他介紹給向可苓嗎?」

企畫部向可苓來頭可不小,她是璩夫人的妹妹,飯店高階主管的裙帶關系牽連既緊密又廣大,各部門主管多少攀親帶故,連帶影響這些小秘書的發展,況炎勛才來第二天,這種內幕消息就已在公司內部悄悄傳開。

乍听,成雨宓很訝異;現在再听白芊芊提起,她已能處之泰然。

要不是況炎勛前景看好,小小客房部經理怎麼會高居榜單第一?把其他單身型男全擠到後面。

就算再帥也不可能。她們這群秘書也是很現實的,畢竟臉帥不能完全當飯吃。

「嗯。」成雨宓淺頷首,又夾了一個壽司放進嘴里,細嚼慢咽,喝口熱茶,替白芊芊將盒蓋掀開,黑眸瞬間一亮,贊嘆她的便當。「哇!你媽好會做菜喔。」

竟然有紅燒獅子頭、烤雞腿、綠油油的炒蔬菜,而且這可不是什麼微波加熱的便當,而是白芊芊的媽媽中午親自送來的熱騰騰愛心便當。

「白秘書,你會不會太幸福了?」成雨宓歪頭,一臉欣羨。

「你喜歡的話,我跟你換。天天吃,實在感覺不出哪里幸福耶。」清甜可愛的白芊芊大方將午餐讓出,好心願意和成雨宓交換。

成雨宓訝異,正不好意思要推拒,其他秘書們早已覬覦多時,見狀都圍了過來,笑嘻嘻地拿出自己的筷子。

「芊芊,那我們就不客氣嘍。」群起圍攻,紛紛搶食便當里的美食。

幸好成雨宓搶到一顆紅燒獅子頭,扒了一口白飯配著吃,吞咽後,不忘贊嘆︰「你這便當實在太有才了,要不要說服你媽媽開便當店?我們這群秘書一定天天跟你媽訂便當。」

白芊芊淺淺微笑。哪有這可能,她媽媽是家庭主婦,做一家人的菜很拿手,要是這麼多人跟她訂便當,哪忙得過來。趁她們大快朵頤,她倒是吃起成雨宓的壽司。

飯後,忽然有人問︰「要不要訂珍珠女乃茶?」

一群秘書連忙勾選想要的茶點,休息室里,補妝的補妝,八卦的八卦,始終熱鬧繽紛。

星期二黃昏,飯店附設禮堂剛好舉行一場婚宴。

接下來三天,成雨宓必須帶況炎勛認識飯店;她決定把高中初戀情懷擱在一旁,以素來專業的態度面對況炎勛。

她帶況炎勛到處參觀,之後,順道帶他去同層的藝廊展示中心。晚間婚宴在頂樓餐廳舉行,兩人從藝廊走出來,成雨宓按下樓梯口旁的電梯,帶況炎勛直達頂樓,心想從頂樓開始介紹會比較清楚。

兩人搭上電梯,況炎勛黑眸轉向成雨宓,眸光靜謐,暗中梭巡。

這學妹聰敏依舊,態度雖不致拘謹,但清麗面容異常冷靜。高中時期的青澀模樣早已不見,漆黑長發,發尾微微鬈翹,淡妝與深藍色套裝制服,散發輕熟女的專業與嫵媚氣質。

反觀況炎勛,他雖然也穿制服,但灰色外套第一、二扣子都沒扣上,雙手放在西裝褲口袋里,蓄著俐落短發,英俊面容,五官深邃,渾身精實肌肉,高大強健的身驅散發落拓不羈的型男魅力。

頂樓剛到,兩人陸續走出電梯,成雨宓帶況炎勛去見餐廳經理,並且為兩人介紹,三人簡短寒暄,隨即離開餐廳。

之後,成雨宓向況炎勛介紹這層樓的設施,包括里面的消防設備。

兩人經過VIP室,轉進隱密的包廂內,成雨宓用磁卡開門,里面是總統套房區域。平常這道門是鎖上的,必須有磁卡才能開門。總統套房區比較隱密,里面有專屬獨立電梯可以搭乘,內部設有保全,讓房客保有高度隱私。

簡略觀覽後,成雨宓帶況炎勛下樓,兩人來到精致套房區。況炎勛這才開口︰

「學妹,你和高中同學平常有聯絡嗎?」

「有呀。」輕淡瞄他一眼,眸光澈亮平靜。她和梁青荷仍常聯絡,也大略知道其他同學的發展去向。班上籃球隊的初項志和易心嵐也偶有聯絡,放假時還會一起聚餐。

「我昨天和韓言凱、安柏漢聯絡,你應該還記得他們吧?」況炎勛自顧自地說︰「這個周末我們有聚會,你要參加嗎?」

「恐怕不行。我妹要考汽車駕照,這周要陪她練車。遇見學長他們,替我問候一聲。」眸光漫入一抹清淺微笑,隨即轉入正題︰「從三十六樓到三十樓這區都是精致套房區,里面附有健身房、室內游泳池、SPA館休閑中心,我們進去參觀一下。」

成雨宓漆皮高跟鞋踏在厚地毯上,安靜無聲,姿態優雅得就像一只美妙的貓咪。見況炎勛遲遲沒跟上來,停步回首,他仍佇立原地,雙手放在褲子口袋,雙腳微開,側臉英俊,眸光熠熠,在走廊落地窗前凝視市區黃昏熙攘街景。

「況經理?」輕喚一聲。

「一定得這麼生疏嗎?」側臉轉向,沉峻目光梭巡她的面容,低嗓質問。

成雨宓黑瞳縮了一下,唇掀了掀,沒說話;他跨兩步上前,高大身驅像堵牆擋在她面前,從上到下瞅看她。

「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見到我。學妹,你看來發展得很好,但人完全變了。」那副精明干練的秘書氣質不是不好,但拿來用在別人身上吧,用來面對他,怎麼說都很怪。

成雨宓清澈眼眸掠過一抹黯然,但非常短暫,正要發話,忽然被走廊上一對男女的談話聲吸引。

「你告訴成秘書了嗎?」女人說。

「沒。」男人回。

「那你說我們這樣偷偷模模要多久?」女人嬌嗔。「我可不想當小三。」

「我和她沒有正式交往,你這樣哪算小三?」

「那我算什麼?」女人拼命質問,男人沉默不語,女人又問︰「你說嘛,你到底是愛她還是愛我?你今天非給我一個交代不可。」

「你不知道成秘書是璩總身邊的紅人,內幕消息超可靠,我需要她的幫助,現在能不能升職全靠她了。」

「所以,你是說我不如她嗎!」女人怒嗔跺腳,男人立即安撫。

「她哪能跟你比,你是我的甜心。」

然後,兩人漸漸走來,一個轉彎,終于在走廊現身,迎面遇上呆若木雞的成雨宓和濃眉微揚的況炎勛。

那對男女剛開完房間,肢體充滿親密,緊摟著一起現身,撞見宛如雕像的另外兩位同事,變得完全驚呆。

男的正是企畫部經理楊展鴻,女的是客房部員工關綺紅。

成雨宓第一時間真的是愣住,臉色很尷尬,但反應過來後,竟扯起嘴角,淡然淺笑,還能正常向況炎勛介紹兩人的身分。

那對男女蹺班開房間被活逮,已夠倒楣,沒想到會遇上秘書課的成雨宓。秘書課是公司八卦的首善之區,這下他們的緋聞只會傳得很難听,頓感羞愧難當,講沒兩句話,他們急急忙忙就想走。

兩人可以說是落荒而逃。況炎勛看著他們逃離的背影後,瞄了成雨宓一眼,只見她依舊冷然淡定,忽問︰

「那楊經理不會正好是你男朋友吧?」

「你沒听他說我們沒正式交往?」她唇角輕蔑嗤笑,瞟掠況炎勛。

「但也快了,不是嗎?如果他沒偷吃的話。」況炎勛模著堅毅下顎,猜測。「被利用的滋味不太好受,學妹你想哭的話,我可以安慰你。再矜持下去,我都要猜你是不是冷血動物了。哭吧,流一兩滴眼淚也可以。」

成雨宓听完,莞爾,只好裝哭喪表情地看著況炎勛,五官全皺在一堆,嗚嗚哭出聲。他輕拍她肩際,以示安慰。

半晌,她假哭卻沒眼淚,還愈想愈荒謬,忽然噗哧偷笑,笑意不禁漸漸擴大,竟干脆綻開笑顏,大笑起來。

況炎勛見她大笑,也跟著笑了。「媽的,你根本不喜歡他吧。」數落一句。

「同事介紹就試試看嘍,誰知道他是這種人。」今天楊展鴻已被擠出榜單,這件事成雨宓如果漏些口風給秘書課的人知道,明天他的名次恐怕會更低。

「所以,你現在沒男友。」況炎勛下結論,眸光懾亮凝瞅她。

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頗自嘲說︰「要介紹對象給我嗎?我葷素不忌,都可以嘗試喔。」

況炎勛俊臉浮現笑意,雙唇弧度非常誘人,越過肩膀,斜睨她側臉。「晚上我請你吃飯。去喝一杯怎樣?」很美式的問法。

成雨宓搖頭,拒絕得理所當然。她這人很實際,不會自找麻煩。他已經被璩總先訂走,配給向可苓,她可不會像高中時那樣痴呆加入女生爭搶戰局。真的,她沒必要瞎攪和。

更何況……兩人高中有舊情,初戀的感覺雖美好,隨著時光消逝,這段情永遠埋藏在她心中就好,她一點也沒有想再度拿出來回味的憧憬。

「況經理,算了吧,過去就過去了,人還是應該向前看。」兩手一攤,勸他說︰「成秘書、況經理,比學妹、學長的稱呼還省事。真的,你應該試試看。」

這次,沒等況炎勛有所反應,成雨宓率先往前走;見況炎勛又沒跟上,她回眸笑說︰「還有半小時就六點了,璩總不在,我難得可以準時下班,你別耽誤我的時間,浪費我一分鐘,賠我一百萬喔。」

「你這鐘點費會不會太高了?」況炎勛一陣奚落,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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