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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嫁只狼 第十九章

听琴閣位于溫家的西牆邊,是溫家太爺所建造,共有四樓高,上了听琴閣,整個溫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當然也包括惜玉與潤玥此時住的院子。

此刻秋末冬初,百花謝,百草枯,毫無顏色,惜玉故意穿著一身大紅色披風,在回廊曲橋上緩慢而行。

到了听琴閣,果然見朱行雲耐不住地從四樓下來,神情頗為焦急,「怎麼就你一人,丫頭呢?」

惜玉一笑,「我本來就是丫頭,月兌了奴籍已是萬幸,哪來的丫頭。」

嗯,看在他緊張的分上,她心里有點小安慰,加個三分吧,「這听琴閣三樓以下並無桌椅,朱公子,請上來吧。」

說完,率先走上梯子——才兩個多月,她除了吃食多了,基本上還是健步如飛,只是此刻為了讓這個古人對她心生憐惜,腳步故意放慢許多。

四樓除了朱家小廝,還有溫家的幾名丫鬟,桌上烹上新茶,暖爐也燃起花香,角落里堆著幾顆暖石,十分舒適。

這里原本掛有幾幅艷麗的百花繡圖,都讓惜玉命人取走了,此時換上的皆是名家筆下的深山老林,老叟種菜之類的灰撲撲畫像,她一身紅披風,也畫上了些淡妝,一暗一明之間,她知道自己會顯得更好看。

丫頭見她,立即行了禮,「大姑娘。」

惜玉點點頭,坐了下來,「朱公子可是要商量令弟與潤玥的婚事?」

話落,便看到那招牌的朱家揮手,朱家小廝自然瞬間往樓梯走,但溫家的丫頭卻是不動如山。

男人見狀,道,「你讓丫頭下去,我有話跟你說。」

惜玉對著丫頭點點頭,那兩名丫頭這才離開。

按照他的個性,肯定要醞一番,惜玉也不急,掀開點心蓋取了松子糕,慢慢一口一口咬,玉柑卷,玫瑰松餅,百合翠果,芝麻香……

「惜玉。」

嗷,終于來了,她都已經快吃不下了……

「任遠跟我說,你……有了身孕……」

「任遠跟你開玩笑呢,這種事情也當真。」

「真沒有?」

「沒有。」惜玉一笑,「東瑞國民風保守,以「禮」與「恥」為俗,一個女子未婚卻大了肚子,別說一輩子被人恥笑,為了不連累家人只能遠走他鄉,我又不是傻子,給自己找這種麻煩。」

「你便是願意一輩子被人笑,也不願跟我說實話?」朱行雲既無奈又有點生氣,「你連走路的樣子都跟以前不同了,更別提你緊捂的披風,這里這麼多暖石,哪會冷成這樣,分明是不想讓我看見你的身形變化。」

她不禁欣慰,太好了,她處心積慮表現的,他都感受到了。

好,加五分。

惜玉抿嘴一笑,「你既已經趕我出朱家,說從此兩清,如此便是有孕,也是我的事情。」

「原來你是氣我那日趕你……」

「也沒啥氣不氣的,丫頭嘛,本就如此,主人家喜歡了便是枕邊相伴,主人家生氣了便是掃地出門,再理所當然不過了,也沒什麼好說,不過還是謝謝你把賣身契還我,不然即使溫家願意讓我月兌奴籍也沒辦法。我過兩日便去浴佛山,霜月已經打點好了,我會在那兒待到產子,接著帶孩子回北虞。」

見她說得理所當然,朱行雲心中難受得很——主人家喜歡了便是枕邊相伴,主人家生氣了便是掃地出門。

原來她氣的是這個。

要她時,沒問她願不願意,不要她時,也沒問她願不願意。

「我知道你尚未有子嗣,只是你既然身分尊貴,肯定不愁沒妻妾給你傳宗接代,總會生出兒子的,我肚子里的這個,再怎麼樣就是一個普通丫頭的孩子,男女都還不知道,你也不用太過牽掛了。」她頓了頓,續道,「我離開朱家時把你給的值錢之物都帶走了,加上太夫人跟任遠為了感謝我,也給了不少銀兩,現在我不但買得起宅子還請得起嬤嬤跟丫鬟,放心吧,這孩子肯定衣食無憂。」

「惜玉,你別這麼說話,我知道你生氣,可是這也不能全怪我,我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听到那種話我怎可能受得了?」

惜玉微笑問道,「所以,便趕走我?」

朱行雲不語。

「我不知道你何時進到屏風後,我只知道晚晴跟張夫人栽贓我使用媚香,我要是對你有所留戀,就算不送官也會被打斷腿;孤老茶我的確有喝,但那是一開始的時候,小暑過後便沒再動了,茶渣子是我故意放的,定將院的小廝丫頭多,你防得了三個五個,防不了全部,你給我過生辰的事情已經有人傳開,我知道不久不是太夫人上門就是夫人上門,「一個懷不了孕的受寵丫頭」雖然很好,但是「無心于此的丫頭」會更好,相較之下,主子對于後者會寬容些。

「所以我每天都會沖孤老茶,將茶渣子留在壺中,因為我知道若是有萬一,這些茶渣子可以保我不挨板子,不被逐出院,可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那面鳳凰屏風。」惜玉一聲嘆息,「我身分卑微,在朱府能信的只有你,可惜,你不信我……」

朱行雲听了,既驚訝又心疼,「你既害怕,為何不跟我說?」

隱隱又怪起自己當初太決絕。

原來惜玉早已沒喝孤老茶,代表她已經打算留在他身邊了,如果听到那些話時,多想一下就好了……

「你們朱家的男人都一樣,只管外不管內,那日我求你保住潤玥,你的選擇居然是將她送去郡公主府,我就知道你不愛管大宅之事,也可能是你不知道大宅的女人可以翻出多少花樣,我若拿這事出來說,恐怕你會說我大驚小怪。不過這也不怪你,我知道女人厲害也還是差點著了晚晴的道,以為她真的是不婚主義,只想著篆香,沒想到那一切只是為了讓別人不對她設下防心,好伺機而動。」

說到這兒,惜玉突然想起,「對了,晚晴呢?」

朱行雲皺眉道,「她誣蔑你使用媚香,礙于她爹是六品武官的身分無法打她,我已經將她送回金家了,至于她回家之後的情形便看她自己造化。」

嗷,送回家啊……

「你怎麼看起來有點惋惜的樣子,該不會覺得這處罰重了吧?」

「怎麼可能,我可是差點被她害死啊,我只是惋惜她看到我被打包上車,我卻不能看到她被打包上車,想想還是我吃虧了。」

朱行雲听到她想看晚晴被打包時,有點想笑,但想起前一句是她自己被打包,又笑不出來了。「惜玉,跟我回去吧。」

惜玉沒立刻回答,一雙眼看著他,怎麼能這樣跟他回去啊,開玩笑,她要的沒到手,絕不退讓,「朱公子莫不是忘了,我早不是朱家的婢子,無須任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不會再趕你了。」

很好。

「你對我如何,我自然是知道的,即使我不讀女誡,不讀從夫,但也知道你對我比一般夫妻還好上許多,我為求金銀賣了自己,你付了銀子已經是銀貨兩訖,本無須理會我的諸多要求,可你幫我安置了潤玥,打听太夫人的消息,通知了任遠的妻子暫時別歸,又安置了有孕的霜月,都說無利不商,可你卻為我做這麼多的事情,那日你在湖上為我祝賀生辰,對我來說那是千金不換的回憶,剛開始雖然想回溫家,可是後來卻是真心盤算起要怎麼在朱家過日子,所以才停了孤老茶想給你生個孩子,我在想,你一定會高興。」

好,以上糖果,接下來要給鞭子。

「只是怎麼樣也沒想到,張夫人跟晚晴會聯合算計我,而你母親會將計就計令你躲在鳳凰屏風後面……你轉身離去,我可理解,氣我幾天也沒關系,可是你連听都不听就趕我走,實在令我害怕,你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比三人成虎更可怕嗎,那就是『眼見為憑』,沒有前因,沒有後果的眼見為憑是最可怕的,即便對方願意听解釋,要說清楚都很困難了,何況對方不願意。」

「別人見我听聞晚晴被送回家之事便是喜上眉梢,定以為我是狠毒之人,殊不知晚晴欲置我于死在先,我的反應不過人之常情。眼見為憑?只要天時地利外加足夠的聰明,眼見為憑便可拍死無辜之人。」

「那日你趕我回溫家,我雖然生氣卻也知道自己算是死里逃生,可是沒人能保證這事將來不會再發生,若是有第二次,而你對我感情已淡便是直接打發了,賣了,我又該如何是好,我的孩子怎麼辦?黃來弟有家人,但溫惜玉卻是孤身一人,我不求享福,只求平安。在朱家長輩不待見我,枕邊人又不信任我,我寧願帶著孩子在北虞過著小門小戶的生活,也不想在大宅院里過榮華富貴,卻得日日擔心的日子。」

說完,還嘆息了一聲。

並不是她愛玩心機或者想折磨他,只是這個時代對女人太沒保障了,古人的一些觀念也需要再教育——不能生氣就趕人,也不能「我都親耳听到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不怕誤會,只怕沒解釋的機會。

朱家的宅子那樣大,牆壁那樣高,人那樣多,她才十九歲,人生還很長,她總得要些心安,讓自己好過一些。

朱行雲的優點就是言出必踐,只要他說出口的一定會記得。

只要他記得,她才比較有底氣。

「惜玉,我知道你受委屈,我跟你保證……」

來了?

「以後不管看到什麼,听到什麼,我都會再問你一次,那屏風之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很好,完全有接收到她的訊息。

再說一些。

「我知你心眼小,我答應你,無論如何不會再納人。」

噗,很好很好,不過如果就此答應,效果會打折,根據現代心理學,此刻要以退為進,承諾的效果會加倍,「那倒不用,若三年內我生不出兒子,你便找個合意的丫頭收了吧。」

「我說了不再納人便是不再納人!」

自己講的話可得記牢啊,「可你是嫡長子,怎能沒兒子呢?」

「若戊如此,將瑞雲的長子修文過繼即可,瑞雲跟我同母所出,母親應該不會反對,至于瑞雲夫妻,此事對修文只有好處,更不可能反對。」朱行雲道,「如此,可願跟我回去了?」

「初曉呢?」她可受不了院子里有個女人對自己的男人虎視眈眈。

「在書領院。」

惜玉真的驚了,「她……你把她給二少爺了?」

不是吧……她是汪大人的女兒,怎可能把她送人,那不是擺明要汪大人來找朱家麻煩嗎?!

「是她自願的。」

「自願?」

「她明知道我膝下猶虛卻幫你找孤老茶,光是這點我也容她不得,要送她去朱家別院,沒想到瑞雲的妻子卻來找我,說不如把初曉給她,我才知道瑞雲對初曉十分上心,只不過礙于初曉的官家身分,不能開口要。」

所以說朱瑞雲的妻子知道丈夫一直心儀初曉,知道初曉要被送去別院,此後不能再見,趕緊過來要人,免得丈夫遺憾。

古代人的妻子會不會太了不起……

「她就願意了?」

「當時不願意,弟妹跟她說書領院中就她一個正妻,若初曉願委屈當平妻,只不過是名義上吃虧,平日相處以姐妹之儀即可,讓初曉不用對她行禮,又拿了十幾幅畫來,原來瑞雲對初曉十分鍾情卻又不可說,常在院中畫畫一解相思,初曉見了那畫才點頭。」

懂了!

初曉在定將院被晾了兩年,朱行雲視她的美貌與才氣為無物,可居然有人惦記了自己兩年,感覺肯定是不同的。

何況朱瑞雲年十八,房中也不過一個正妻跟兩個還三個通房,就大戶人家的嫡子來說算是非常克制了,以東瑞國女子的價值觀而言,與其在別院終老,不如跟個對自己有心的人。

「如此,可放心了?」

女人心里有那麼一點詭異的甜蜜——即便趕了她,可是對于害她的人,他也是不願意就此作罷。

「還有一事。」這次不是裝模作樣,這件事情很重要,「我身分寒微,你娘……不喜歡我……」她雖然有現代人的智慧,也斗不過他娘那位深宅老狐狸。

「我在路上已經想到辦法,只不過不知道可不可行,所以現在還不能說。」

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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