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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勿忘我 第十四章

下定決心後,她來到之前工作的舞蹈教室,雖然她對這里的環境很陌生,但舞蹈教室的老板娘見到她卻像見到老友般熱絡。

「我知道你都不記得了,澄美,可你在這里教舞這幾年,學生們對你評價都很好,我也很喜歡你,我們常常一起偷閑去逛街吃飯。」

是嗎?听著老板娘熱情地訴說從前的點點滴滴,于澄美有些不自在地苦笑。

「听說我來這里工作以前開了一間咖啡店,你知道那家店在哪里嗎?」她努力想問出蛛絲馬跡。

「這個嘛。」老板娘蹙眉想了想。「有一次我們去喝咖啡時,你有跟我說過那家店的風格跟你以前開的店很像。」

「是哪家咖啡店?」

老板娘告訴她店名,她在記事本上記下來。

老板娘看著那本精致的皮革手記,贊嘆。

「你果然還是喜歡用這種手工記事本,以前我問你怎麼不跟你老公一樣用iPad,你說還是喜歡手寫的感覺。」

「是啊。」于澄美微微一笑,盯著自己從書店買來的名牌手記本,忽地有些恍惚。這個喜歡手寫記事的習慣倒是從小就養成的,一直沒變。

「對了!」老板娘想起什麼,拍了拍頭。「你跟我說過,以前你那間店里還擺了些你自己親自從各國搜刮回來的手工記事本,好像還有幾本是絕版珍品,你把店面頂讓給別人後,那些記事本就送給常客當紀念了。」

送給常客?于澄美眼眸一亮。這件事倒可以查一查,或許有些人會將收到紀念珍品的事PO上網跟朋友分享。

她又跟老板娘打探了好些事,最後老板娘送她出門時,從辦公室里拿出一方包裝精美的禮盒。

「這個是你發生車禍那天,我們中午一起去吃飯時你在一家店里買的,是你事先特別訂做的手工雪花球,你說是要送給你老公的結婚紀念禮物,後來你說要先去銀行辦點事,要我先幫你把禮物帶回來,結果沒想到你就出車禍了。」

說著,老板娘重重地嘆氣。「這東西就一直放在我抽屜里,忘了還你,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謝謝你幫我保管。」于澄美接過禮物,又跟老板娘慎重地道謝,這才告辭離開。

剛坐上她停在路邊的那輛白色BMW跑車,她便迫不及待地拆開禮盒包裝。

盒子里用泡棉層層迭迭地包了個剔透細致的雪花球,水晶球體里一個穿著連帽紅外套的可愛小女孩蹲來,懷里抱著一只白色長毛狗……不對,那不是狗,狗的尾巴沒那麼長,那條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幾乎有身體三分之二長,四肢短小,尖嘴大耳,瞳孔橢圓,更像貓的眼楮而不是狗的圓眼瞳,眼神晶亮閃爍,透著某種野性與狡猾……

這是狐狸!

「狐狸,蕭狐狸……」于澄美喃喃喚著,雙手撫模著玲瓏冰涼的雪花球,腦海不爭氣地回憶起那個在汽車旅館的夜晚。

那夜,她喝醉了,對他又撒嬌又耍賴,鬧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憶起當時的荒唐,于澄美粉頰窘熱,頰色嫣紅,像刷上了一抹淡淡的胭脂。

小女孩與狐狸——這就是她準備送給他的結婚禮物嗎?莫非是意味著她和他

于澄美倏地咬牙,不許自己再想,她將雪花球收進盒子里,重新包好包裝紙,系上緞帶。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她瞥了眼來電顯示,是周敦才打來的。

「有事嗎?」她問,語氣是連自己也未察覺的冷淡。

「只是提醒你,晚上黨的募款晚宴別忘了。」

「我知道,我會準時到的。」

掛電話後,于澄美怔忡地出神。

她其實並不想出席這場晚宴的,她出身政治世家,盡管這幾年都沒露面,仍有些世交的叔叔伯伯阿姨記得她,在那種場合遇上了,問起她近況如何,又得費一番解釋。

問題是她父親非要她去,說她這麼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要重回社交界,趁現在在競選辦公室幫忙,正是好機會。

父親的叮嚀言猶在耳,而她習慣了順服。

只能去了。

想著,她無奈地嘆息。

狹路相逢!

當于澄美做好心理準備,盛裝出席這場政黨舉辦的募款晚宴時,她以為她只需要面對那些世交長輩的殷切垂詢即可,反正于家早在四年前便編好了說詞,說她出國游學了,之後又留在美國工作,直到半年前她才回到台灣,之後加入鄭元祈的立委競選辦公室,擔任他的秘書。

她的態度落落大方,語笑嫣然,陪伴在鄭元祈身邊四處周旋應酬,為他拉攏所有可能的支持力量,頗受好評。

正當她為自己今晚的表現暗自松一口氣,轉身意欲向送酒的服務生拿杯香檳時,指尖卻意外踫上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

看樣子是屬于男人的手,她以為對方肯定會將那杯香檳讓給她,這是基本的紳士風度,哪知那人不僅不讓,手指還順勢一彎,曖昧地勾住她女敕如春蔥的縴指。這是干麼?!

她震驚,感覺自己被吃豆腐了,倏地揚起陣來,狠狠瞪向那個跟自己搶同一杯香檳的男人。

不看還好,一看她整個人瞬間結凍,宛如受了魔咒的睡美人。

「怎麼……又是你!」

蕭牧理聞言,劍眉一挑,似笑非笑盯著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松開她手指,輕巧地端起那杯香檳。「看樣子你還沒忘了我。」

怎麼可能忘?于澄美氣急敗壞地瞪他。這幾個月他們雖然分居,他卻時不時制造與她不期而遇的機會,有時是在她吃飯的餐廳,有時在競選辦公室附近,有時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

他總說是偶然、是意外,可她知道,他是刻意守候。

這男人,究竟要糾纏她到什麼時候?

「小姐,你還要香檳嗎?」服務生疑惑的問話驚醒于澄美思緒。

她略微尷尬地回過神,見托盤上還有一杯香檳,正欲動作,蕭牧理已經用另一手端起那僅剩的一杯,然後以眼神示意服務生離開。

他慢條斯理地啜了口香檳,炯炯星陣一直盯著她。「要喝嗎?」

他的嗓音醇厚,微微帶點低啞,她听著,不知怎地聯想到他啜飲入口的香檳,仿佛感覺到一點甜味。

但怎麼會甜呢?這段日子以來,她從沒給過他好臉色,這男人肯定恨死她了。于澄美瞥他一眼,不願讓他看出自己的局促,故作鎮定地想接過香檳,不料他臂膀稍稍一側,避開了她。

「這杯不是給你的。」他說。

她瞪他。「你一個人干麼佔兩杯?」

「誰說我是一個人?」劍眉斜挑。「我有女伴。」

他有女伴?!她一窒,心房霎時凝縮了下。

他朝某個方向抬了抬下頷。「站在鋼琴邊那個。」

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見鋼琴邊站著一個穿著蜜桃色小禮服的年輕女孩,對方沒注意到這邊,正百無聊賴地撫模著琴鍵。

她眯了眯眼,仔細打量那女孩的五官,忽然認出自己曾在法庭上見過。「她不是你當事人的妹妹嗎?」

蕭牧理眸光一閃,像是意外她會知道,但轉念一想,他又不意外了,邪邪地勾唇。

「你那天果然很注意我,整個目光都黏在我身上,對吧?」

于澄美怔了怔,想起他那天Line給她的訊息,頓時又羞又惱。

她悄悄捏了捏手,極力讓臉上神情顯得淡漠。「我以為你對她沒興趣。」

「那時候沒興趣,不過現在有了。」

為什麼?若非她死死咬住了牙關,差點便沖口問。

「她爸爸是有錢人,這場政黨募款晚宴她爸也捐了一大筆錢,正巧她前兩天來事務所找我時提到這件事。」

「她哥的官司應該已經結束了吧?她還找你干麼?」不以為然地輕哼。

他眸光又閃了閃。「她不是第一次來找我了,自從官司結束後,她總會在各種地方跟我巧遇。」

就像他和自己巧遇那樣嗎?

于澄美抿抿嘴。「所以是她邀請你來參加這場晚宴的?」

蕭牧理笑笑。「是我表現出特別的興趣。」

她一怔,聰慧地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是故意的,知道這埸籌款晚宴是政黨辦的,為了造勢,大部分黨的候選人都會出席,而他猜想身為鄭元祈競選秘書的她也有可能到場。

這又是他精心設計的另一個不期而遇。

她橫他一眼,戒備地問。「你該不會在這種地方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吧?」比如說當眾爆出他和她的關系?

「怎麼?你怕?」看出她的思緒,他冷冷撇唇。「听說于家對外的公開說法是你這幾年到國外游學工作了,半年前才回台灣。」

她咬咬唇。「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他笑意更冷,就連眼潭也凍凝成冰。「好好偽裝你的單身女郎吧,祈禱不會有戳破謊言的那天。」

到那天,丟臉的不只是你,還有整個于家。

她好似看見他的眼神如此威脅自己,又氣又急,心跳紛亂。

「你……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他不也在他的女伴面前裝黃金單身漢!

「她知道我結婚了。」他好整以暇地撂下一句。

「什麼?!」她驚駭。知道還跟他一起出席公開場合?

「她不介意我是有婦之夫,她覺得這不算什麼問題。」仿佛還嫌剌激她不夠,他又閑閑地補充。

也就是說,人家根本沒把她這個名義上的正妻放在眼里。

于澄美懊惱地咬牙,好不容易壓下胸臆翻騰的情緒,正欲揚嗓,那年輕女孩翩然走過來,對蕭牧理就是一陣脆聲撒嬌。

「原來你在這里!你不是說要拿酒給我喝嗎?害我一個人傻傻地等你,討厭!」

「乖,別生氣。哪,這杯香檳是你的。」

「太好了,我正好口渴。」

「慢慢喝,別嗆到了。」

「嗯!」

听著女孩甜膩膩的嬌嗓,再听蕭牧理格外溫柔的誘哄,于澄美忽然覺得好惡心,惡心透了!

他也會這樣對別的女人說話嗎?什麼乖、別生氣,還擔心她嗆到?!

好氣,好氣……怒火在于澄美心口肆意焚燒,她沒想過自己會吃醋,元祈哥向來有女人緣,身邊也總有鶯鶯燕燕討好,可她看著他對那些女人笑,從來沒有生氣過。

現在看著蕭牧理跟別的女人上演這種戲碼,她氣到眼紅心痛,幾乎要控制不住怒意。

她是于家人,于家人從不在外人面前輕易流露情緒的,她不能破例,她丟不起這個臉。

「這女的是誰?」迷戀蕭牧理的女孩注意到她,好奇地問。「你剛才就是在跟她說話嗎?」

「嗯。」他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女孩打量她,絲毫不掩飾眼里的敵意。

「也沒什麼。」蕭牧理不以為意似的聳聳肩。「她就來拉票的。」

「拉票?」

竟然說她是拉票的!

于澄美想殺人,凌厲的眸刃不著痕跡地砍向蕭牧理,轉向女孩時,卻硬是綻開燦爛的笑容,遞出一張名片。

「敝姓于,是鄭議員的競選秘書,請惠賜我們未來的鄭立委一票。」

「原來是來幫鄭元祈助選的啊!」女孩撇撇嘴,似是不屑。「不好意思,我對政治沒興趣。」

「你該不會從來沒投過票吧?」蕭牧理低頭望她,星眸盛滿笑意。

「人家才不想浪費時間去投票呢!政客反正都一個樣。」女孩尖銳地批評,頓了頓,忽地嬌笑地揚眸。

「不過如果是蕭大哥你出來選,我一定投你一票。」

「那我可得多謝你嘍?」

「當然!你都不曉得人家對你多好!」

于澄美旁觀兩人說說笑笑地調情,當她不存在似的,又目送他們手挽著手離去,那親密的姿態刺痛了她眼眸。

「怎麼了?」鄭元祈剛在幾個政壇大老面前露了臉,意氣風發地走過來,見她面色不愉,奇怪地問。

「你哪里不舒服嗎?」

于澄美聞言,震了震,揚起頭來,眼波流轉,卻是笑得嬌俏嫵媚,流露無限風清。

鄭元祈怔愣,一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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