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毛總裁娶妻記 第十五章
嚴致將光明正大四個字體現得淋灕盡致,隔天羅寄凡剛到報社,就被自己桌上那東佔據了半邊桌面的紅玫瑰嚇到,而那束花上的卡片又很光明正大地寫著嚴致的名字,羅寄凡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最近嚴致退婚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她想置之度外雖然不太可能,但也別轉眼就把她變成了當事人啊。
因為這束花,羅寄凡一整天都不敢把頭抬起來,只要稍微一抬頭,就會和某個人視線相交,她能看出對方眼里透出那種期待她能說點什麼的渴望,就連主編也有事沒事讓她一天跑了六次辦公室,美其名曰談心,她都已經夠煩了,這難道就是她做事魯莽的報應?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羅寄凡都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休假,她決定出去逛街,排解一下心中累積的郁悶。
懷抱著成為記者的夢想,畢業後她一個人來到這個都市,從什麼都沒有開始慢慢往上爬,如今她的理想算是實現了,但每當她有心事想找人傾訴,或是有開心的事想找人分享,又或者像現在這樣想找個人一起逛街時,無論她怎麼在手機通訊錄中搜尋,都找不出一個可以陪伴自己的人。
在這個都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這也算是自己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所換來的結果吧,對于這種偶爾涌上心頭的孤單感,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只不過有時她也會想起,曾經有個人可以讓她發泄情緒,她對他大呼小叫、肆意利用,反正當時自己一無所有,她不怕他會報復,于是毫無底線地欺壓人家,那恐怕是她來到這個都市後,過得最自在開心的一段時光。
現在想那些又有什麼用呢,人生總不會一直一無所有,當一個人發現自己能夠擁有的越來越多時,害怕的心理也會在那時被突然喚醒。
想到這些就更加惆悵了,不就失去了逛街的意義?羅寄凡重新打起精神,腳步不停地朝著前方的百貨公司走去,就在一個恍神間,她停下腳步,向馬路對面看去。
馬路對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兩個人格外顯眼,一個是人高馬大的嚴致,而他身邊跟他走得很近的,不就是他的秘書蔡依依。
羅寄凡瞬間瞪大了眼楮,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比如把某個跟嚴致走得很近的路人,看成了蔡依依之類的,但是她見過蔡依依很多次了,不會認錯那張臉。
大白天跟自己的秘書逛街嗎?總不能說是來這里辦公事的吧,辦公事的人怎麼可能肩並肩行走,還交頭接耳笑得那麼開心?不知是不是錯覺,羅寄凡感覺蔡依依好像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但仔細看又好像沒有發現她的樣子。
只見蔡依依親密地把手挽上了嚴致的手臂,笑得很艷麗,貼近他的耳朵說些什麼。
羅寄凡攥緊了手上大大小小的購物袋,眼里射出兩道憤怒的光線。
就說嚴致怎麼會跟廖珍玲退婚,說得那麼好听害她差點就信了,還為自己的行為懊惱了這麼久,其實就算沒有她,也還有別人讓他結不成那個婚吧。
什麼正人君子,看他根本就是情場老手,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能握在手心里的一個都不放過,之前說愛她,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也不會想到他也許跟別人說了同樣的話。
另一邊的嚴致皺起眉頭,對突然貼上自己的蔡依依抱以不解的神情。
「干嘛一臉嫌棄的,我身上又沒有毒。」蔡依依更大力地挽住他的手臂,貼上去小聲問他,「你最近跟羅寄凡發展得還順利嗎?」
她這樣一說,嚴致的臉皮有點發燙,更想甩開她了,「那是我的事。」
「看你這樣就知道了,反正人家還是不甩你吧。」蔡依依鄙視地看他一眼,隨即又笑了笑,「不過看在我們是老同學的份上,加上你又是我老板,現在還特地抽出時間陪我買禮物給我老公,我就好心給你一個小建議吧。」
「你能有什麼好辦法?能用的方法我都用過了。」電話不接、送花不收,去接她,她又從逃生梯偷偷溜走,讓他心情很低落,他還能怎樣?
總不能像個跟蹤狂一樣,天天在她家樓下守著,連他自己都覺得怪可怕的。
「听我的,今天晚一點打電話給她,不用特地說什麼,只要打過去就行了。」
「她不會接的。」嚴致斬釘截鐵。
「這次她一定會接,只要她真的對你有意思。」蔡依依偷偷望了馬路對面一眼,咦,人呢?已經被氣跑了?看來她有點多慮了,羅寄凡不只會接電話,還會接得很神速呢。
晚上,羅寄凡剛喝了點酒,一個人在街上游蕩。
回家只剩她一個人,她不想讓自己的腦子靜下來,那會讓她胡思亂想,所以她選擇在最熱鬧的市區閑逛,期間有幾個不長眼的人來跟她搭訕,全都被她吼跑了。
要是有個人能在這時候神出來跟她打上一架多好,就算她打輸了也可以啊,最好能被抬進醫院,失去意識躺個十天半個月。
「小姐,一個人啊?前面有家不錯的店,一起去坐坐嗎?」又一個冒失的小鬼,不知死活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羅寄凡眼一沉,不屑地哼了一聲︰「一起坐坐,小朋友你多大了?有身分證了嗎?能賺錢養活自己了嗎?跟我一起坐坐,不務正業,只會拿爸媽的錢出來泡女人,很自豪是嗎?你打算繼續這樣子到什麼時候,等真心喜歡的女孩跟著學業有成、大有前途的男人遠走高飛,你就滿意了是嗎?到時候你連青春都失去了,就算拿著爸媽的錢,也沒有人會願意跟你一起坐坐,你就知道現在自己有多愚蠢了。」
那個人顯然沒遇過她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一時間竟然被罵得還不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深夜跑來這里不也是來找刺激的?」
對喔,她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她竟然教訓起別人,就像某個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假正經男一樣,明明自己不是什麼好貨色,還要對別人指手畫腳。
羅寄凡模模自己的臉,真奇怪,她為什麼會流眼淚呢?人家都被她罵跑了,她卻在這里想著某人哭了起來,也太淒涼了吧。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反正是誰都好,她現在想听到一點不同的聲音。
「寄凡?」嚴致對羅寄凡馬上就接自己電話感到很訝異。
羅寄凡當場就想摔手機,但她還是極力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故意笑了幾聲,「你還真是一個都不放過啊,可惜我已經看透你了,你的招數對我沒有用處了。」
「寄凡,你喝酒了?你在什麼地方,怎麼那麼吵?」
吵?因為附近都是夜店和汽車旅館啊,羅寄凡笑了笑,「你以為我多大了,晚上在哪里還要向你報備嗎?我正要跟人家開房間呢,你能怎樣?」
「寄凡,你現在在哪里?我立刻就去找你。」嚴致的聲音變得很緊張。
假的,都是假的,羅寄凡又吸了吸鼻子,「要來就來吧,找不到男朋友,隨便找個解決生理需求的男人還不容易?如果你有興趣欣賞的話,隨時歡迎啊,反正我就是這種人,對貞操什麼的沒你那麼保守,你最好不要將你的那套道德觀用在我的身上。」
「好,我現在就去,你告訴我你在……」
羅寄凡掛了電話、關了手機,往左右看了看,發現剛才跟自己搭訕的人還沒走遠,她踉蹌著腳步追了上去。
話都說出口了,誰怕誰啊,她等著他來,讓他看她跟不認識的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到時她要再問問他到底還愛不愛她,真是可笑!
半小時後,羅寄凡坐在汽車旅館套房的床上,那個被自己硬拉過來的男人此時已經洗過了澡,只圍著條浴巾,郁悶地站在床邊看她。
「我都準備好了,也按照你的規矩把自己洗得干干淨淨了,能不能開始了?」
「閉嘴,你是動物嗎?腦子里就沒有別的事了?」羅寄凡瞪他。
「拜托,這位小姐,是你硬把我拉到這里來,說要跟我開房間的,你現在是怎樣?」
「都說了再等一下。」
真是氣死了,嚴致那家伙也太慢了吧,電話里口氣明明那麼急,難道又是裝的?
她是想等,但對方顯然已經等到了極限,羅寄凡眼前一黑,只感覺一個人朝自己撲了過來……
接近半夜,一輛計程車停在羅寄凡住處樓下,她一臉狼狽地從車上下來,全身釀痛無比,她活動活動肩膀,一邊碎碎念︰「可惡的小鬼,還真的給我撲過來……」
幸虧她早有防範,不過要把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打倒在地,也著實要費一些力氣,導致自己因為運動過量搞得全身釀痛。
最後嚴致根本沒有去,因為她說了那種話,他大概覺得她不值得自己跑這一趟了,像她這種女人,放著自生自滅就好了。
都怪她蠢,喝了點酒而己,說話就不經大腦,說就說了,她干嘛還真的去做啊,差點把自己賠上,到時候嚴致會內疚得哭出來嗎?
最後吃虧的只有她自己,真是有夠笨的。
羅寄凡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做這種事,在經過住處一樓大廳時,她頓了一下,轉頭看見大廳的沙發上,嚴致正坐在那里,一雙眼楮像暗夜里尋到獵物的狼,直直地鎖在自己身上。
他怎麼會在這里?羅寄凡左看右看,這個時間大廳空無一人,而嚴致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現在是怎樣,來找我興師問罪嗎?」羅寄凡硬是仰著脖子,掩飾自己差點被他嚇死的實情,「你還真是虛偽,裝得好像很緊張、很關心我的樣子,其實只是守在這里等著看我好戲,想諷刺我就說啊,反正你也只會教訓人罷了。」
嚴致盯著她看了一會,嘆了口氣,「我去了,但你沒有說出具體地點,要我去哪找你?」
不會吧?羅寄凡腦袋里的齒輪快速地轉了兩圈,她當時正在氣頭上,又喝了酒,好像真的忽略了這個重要的問題,她還沒有說清楚自己在哪,就把手機關機了。
羅寄凡的舌頭頓時有點打結,「那是我故意的。」她說︰「我做什麼還要你去管?你又不是我老爸,現在我玩得很高興、很快樂,隨便你怎麼說,我不在乎。」
嚴致順著她的臉往下看,目光停在她襯衫的扣子上,羅寄凡像被抵到什麼弱點一樣,急忙捂住領口,她知道襯衫掉了一顆扣子,是在拉扯中被那小鬼扯掉的。
「你真的玩得很高興嗎?」嚴致問。
「當然。」這時候還能怎麼說,說她只是想試探一下他對她是不是真的關心,結果被自己搞砸嗎?她可說不出口。
「不對,你一點也不高興。」嚴致的手伸過來。
羅寄凡吸了口氣,好在他沒有像她那樣,掐著對方的脖子使勁矩,他只是拉住她的衣領,幫她整理壓平,手指有力地劃過衣領邊線,她的脖子能感覺到他的雙手引起時有時無的搔癢。
嚴致邊幫她整理,邊慢慢地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的,但我知道你絕對沒有做你所說的事,你不是那種人。」
「我……」她幾乎就要坦白自己沒有辜負他的信任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要這樣作踐自己,試圖讓我討厭你,但是寄凡,我是不會討厭你的,只是我無法忍受你隨時可能做一些瘋狂的事,讓自己陷入危險,你不懂我的內心有多麼恐懼,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焦急地等待,我受不了這樣的恐懼。」
「呃……」
「如果你真的不想見我、不想跟我說話,那麼我答應你,我以後不會再煩你,相信我,我並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我的一廂情願或許真的錯了,我不會再做你反感的事,只是你也一個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好嗎?」
羅寄凡瞪大眼楮看著嚴致,她覺得他的雙手在顫抖,他的手那麼大,竟然也會像沒用的她一樣,在見到他時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這次她總算能夠如願以償了,羅寄凡知道,嚴致不會再主動出現在她面前了,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那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他都不會再糾纏她了,他或許也已經到了極限,他們的極限就是這樣了。
嚴致走後,換羅寄凡坐在剛才他坐過的地方,他一直等著她回來的地方。
她低著頭,十只手指頭絞在一起,幾乎打成了一個死結,她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