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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婚 第七章

隔了幾日,趙蓉蓉在逸園的時間少了,她雖然沒有經驗,但一手算賬本事不小,賬房先生也不藏私,該教的都教了,直夸她聰慧。這日趙蓉蓉在逸園用過午膳之後,她在花圃里觀賞了一會兒,便準備要去賬房,哪知一回身就看見羅逸站在她的身後。

「你……」咬住到嘴的尖叫,她喘著氣,「你、你怎麼在後面不出聲?」羅逸先是看著她,好一會兒之後,他上前拉住她,「同我午睡。」羅逸一向習慣在飯後午睡,這幾日總是睡不好,縣時也不見她在跟前。

趙蓉蓉莫名其妙地跟在他的身後,「我沒有睡意。」「那便別睡。」羅逸頭也不回地說。

「那……」抬著她干什麼?

「看著我睡。」

趙蓉蓉瞬間說不出話了,這位羅二少爺多麼任性啊。

她被他拉到房間,看著他月兌了衣服,最後只穿著一條褲子便躺在床上。

趙蓉蓉見他沒有開玩笑的竟思,便知他是認真的,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坐在床榻邊,當真如他所願,看著他睡,只要他一睡著,她便離開。

「我睡熟了,你便可以去賬房了。」羅逸大方地說。

趙蓉蓉無奈地對著上方白了一個眼,努力忽視他的話,心中默念夫君最大數遍之後,她才心平氣和,但一想到早上的事情,她的頭就開始疼了。

趙蓉蓉頭一低,見羅逸睜著一雙眼,沒有睡的模樣,「你不睡?」「你剛剛在想什麼?」

趙蓉蓉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觀察力很驚人,一旦松懈片刻,便被這個男人瞧出端倪來。

「怎麼不說話了?」羅逸躺在床上,一頭烏發凌亂地被散在榻上,卻絲亳無損他的優雅。

這樣的男子怎麼會甘于委身在這小小的院子里呢?

「沒什麼。」趙蓉蓉轉移了話題,「每日待在這兒,你不會悶嗎?」「你呢?」羅逸反問。

趙蓉蓉頭,「不會,這樣很好。」

不求不貪,平平淡淡才是真。

「嗯。」羅逸說著閉上了眼楮。

「你沒回答我呢。」趙蓉蓉等著他的回答。

「莫擾,我要睡了。」

真是我行我素慣了,趙蓉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等著他睡著了,自己再離開。

今早用完早膳之後,她在去賬房的路上遇見了大嫂。

大嫂似乎很不滿意她去了賬房的事情,言辭客氣但難掩一股酸氣,大嫂認為賬房是羅府的重要之地,自己甫嫁過來便能進去,怕會引來大嫂的不甘。

婆婆似乎也沒有打算將府內的事情交給大嫂,處處疼著自己,自己便成了大嫂的眼中釘,大嫂待人客氣、為人和善,可眼見她無所事事,而自己頗得公公、婆婆的喜歡,心中便有了計較。

大嫂的話不重,但听在她的耳里實在是不舒服,特別是大嫂暗暗指出她庶出的身分,她也難免不快了。

這一出生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她有什麼辦法改變呢,最後她總覺得自己有些吃虧。

趙蓉蓉低頭看了正要進入夢鄉的某人一眼,戳了鼓他的手臂,「羅逸,你先別睡,我要眼你講一件事情。」她不要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就算要她干也得有代價。

他睜開黑眸,眼里一片冷,「趙蓉蓉。」

趙蓉蓉不由被他陰駑的氣質給嚇到了,動作不雅地跳下了床榻,火速地逃離了。

羅逸無聲地笑了,窗戶邊有一道陰影閃過,他緩緩地起身,推開窗只見一只白鴿蹲坐在一旁。

羅逸從牠的腳上取下了信,他是有一雙很善于看人的眼,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看透,有時候眼楮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不是一個自負的人,所以暗地里他有幾個人專門替他調,趙蓉蓉肯定也猜想了,他足不出戶卻能知曉一些事情,定然是有眼線的。

他的確在家中布下了眼線,家中的事情他也知根知底,看完信上的消息,他臉色微微琛沈,人啊,貪嗔痴果然是少不了的。

難道她剛才想同他講的便是這事嗎?當真是傻瓜,別人進一步,她若是退一步,往後便是步步退。

在羅逸嘲諷趙蓉蓉這種以和為貴的想法時,當天晚上他便收回了這段話,用過晚膳之後,廂房內是一片冷。

「你再說一次。」

趙蓉蓉偷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想過了,很認真地想過了,所以你沒听錯。」羅逸以為她會提出遠離賬房的打算,卻沒料到她居然說要跟他做一個交易,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笑,慵懶隨意,「什麼交易?」「我可以替你看著賬房,也許你不信,但賬房的事情我已經都會了,而且賬房這麼重要的地方,你必須找一個信任的人……」「我憑什麼相信一個對我提交易的人?!」羅逸笑著反問她。

「我是你娶進門的,你想休了我也由你決定。」趙蓉蓉放低了態度,輕柔地說。

「繼續。」

「交易的內容很簡單,其實就是希望我們……」趙蓉蓉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羅逸挑高眉,「為什麼?」他發現這個女人跟他很像,他厭吵厭鬧,而她喜靜乖巧,他們相似,彼此相敬如賓,那麼是什麼讓她產生了這種想法呢?

起蓉蓉搖頭,沒有吐出原因,她小心翼翼地看箸他,「你可願意?」羅逸笑了,笑得風華絕代,「我願意,只是我要添一個附加條件。」「什麼條件?」趙蓉蓉揚眉,一臉疑惑。

「替我生孩子。」

他的話讓她又想起了兩人糾纏的一幕,他對她的肌膚異常喜愛,在床笫之上偏愛做記號,他本身又是一個節制的人,所以他隔三差五地與她同房,不多不少,不顯得他重欲,又不會委屈他自己。

這個月的癸水剛來了,說明她並沒有懷上他的子嗣,她覺得現在是一個好機會,她可以獨善其身的機會,有著管帳的能力,又能在羅府有一席之地,若日後他娶了正室,她也不會被打壓得太慘,至于跟他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是因為她至今仍覺得,與他之間的情事太過纏綿,她無法習慣。

不過說到替他生孩子……她的眉眼笑了,她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但他有了正室,她的孩子就會被正室所管教,被人壓在腳下,就如她一樣,庶出孩子的苦,她自己體會過一回,不願讓孩子也深受其害。

「如何?」羅俛問她。

「我如果有了孩子,你又有了正室,可否……」羅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宛若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可否掛在正室的名下,身為嫡出子?」趙蓉蓉清脆的嗓音在廂房里回蕩著,羅逸嘴角的笑容隨著她最後一個字消失而蕩然無存。

「不怕正室虐待他嗎?」

「我會照顧他的。」

哦,把懷胎十月的孩子送給別人當孩子,又煞費心思替別人養大孩子,她的腦袋里裝的到底是什麼?羅逸神色越發地淡,淡得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何不干脆讓你做正室?」趙蓉蓉瞠目結舌,對于他的話完全不能接受,「你胡說什麼,抬我做正室?這種事情我沒有想過。」羅逸輕笑道︰「為什麼不想想看?」

趙蓉蓉立刻搖頭,「我不會想這麼無聊的事情。」她一口否決。

羅逸的笑容又退去了,他緩緩起身,坐在她的身邊,兩眼認真地與她平視,「你真是清心寡欲。」「這是自知之明。」側室抬為正室的事情她是听過,不過她沒有這種雄心壯志,做了正室又如何,不就是權力大一點嘛,以後可以管管下面的側室、小妾,這樣的權力她沒有興趣,她倒是希望不要有人來煩她,這樣就夠了所以月兌離他的妻妾圈是最安全的做法。

看不透她的想法,但她這麼堅持必然有原因,他不介意慢慢地探討,「好,我答應你。」趙蓉蓉臉上一喜,羅逸又說︰「既然是交易,不如寫下來,就如賣身契一樣,說個清清楚楚的好。」起筆的事情自然是交給羅逸了,羅逸寫好了拿給趙蓉蓉看,沒有問題之後,兩人各自畫了押,交易也就成了。

趙蓉蓉正要回房藏好這份文書,他卻拉著她的手,迫使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臉一紅,「不行,我……癸水還沒完。」羅逸的食指輕點了她一下,「我自然知道。」

趙蓉蓉瞪了他一眼,「那……」

「喏。」羅逸的食指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滑,貼在她的鎖骨下方,她的背脊一陣顫抖,「這兒淡了些。」趙蓉蓉低頭一看,那是前幾天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她的身子不由發燙,「這自然會淡。」總不能留著給人看一輩子吧。

羅逸出乎意料地低下頭,在她疑惑的目光之下,伸出舌尖輕舌忝了一下,一個熱吻隨即落了下來,他的唇熱熱的,就像桌上剛沏好的茶,燙得她心口一片火熱,她的呼吸也眼著加重,臉頰的紅暈更是夸張地蔓延。

「別……」趙蓉蓉出聲道,卻柔軟無力,令人分辨不出她是真的不想,還是矯情做作。

「只不過是加深一下罷了,緊張什麼。」羅逸輕斥了她一聲,隨即推著她高開,「回去睡吧。」趙蓉蓉紅著臉,眼神不解地看著他。

「怎麼,留下來是要爺替你解火?」羅逸挑高一邊的眉,邪氣的模樣實在可惡。

趙蓉蓉沒有說話,捂著胸口發燙的痕跡,快步地離開了。

進了賬房之後,趙蓉蓉一成不變的生活發生了變化,除了用膳和晚上,她大多數時間都在賬房中,不過有的時候,她也會被羅逸拉住,一同睡個午覺。

今日用過午膳之後,羅逸不覺得有睡意,便拉著她去泛舟。

泛舟?沒想到羅逸也會有出門的時候,趙蓉蓉取笑他,「我以為你就喜歡待在羅府,不出去呢。」羅逸神色怪異地瞟了她一眼,「我有說出府嗎?」不出府,難道府中還有地方泛舟不成?

後來趙蓉蓉終于知道自己是多麼孤陋寡聞了,羅府很大,比趙府要大上很多,但也不會比皇宮大,也絕對不會有湖能讓人在其上泛舟游湖,但確實可以泛舟。

羅逸領著她走出了逸園,走到一座名為樂軒湖的院子,一走進院子里,沒有任何房段,有兩座石亭,院子中間就是一座人工湖,周圍盛開著嬌艷欲鏑的花兒、生機勃勃的柳樹。

湖不大不小,絕對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湖,這個湖是圓形的,能放人一葉扁舟,扁舟繞上一圈根本就不花時間,只是比水池大一點的池子,稱不上是湖。

羅逸坐在靠岸的扁舟上,睇了趙蓉蓉一眼,「上來。」趙蓉蓉拉著裙擺上了扁舟,小聲地說︰「我不會、不會泅水,要是落入水中……」她膽顫心驚地抓住扁舟的兩邊,臉上的神情有些惶恐。

羅逸伸展著四肢,往日剛好容他一人的扁舟,如今多了一個人,他的腿腳無法伸展,他便將頭擱在她的腿上,如此一來勉強躺得舒服。

「羅、羅逸。」趙蓉蓉花容失色地喊著他的名。

「這水只到我的腰間,你要是掉下去,怎麼也掩不死。」羅逸懶洋洋地說。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午後陽光最是溫暖,曬得人有了睡意,清風吹得樹影婆娑,曳生姿,淡淡的花香隨風飄過鼻尖,心曠神怡,趙蓉蓉漸漸也不再緊繃,愜意的氛圍也讓她染上了睡意,低頭看了看躺在她腿上的男人,她也閉上了眼。

靜謐的午後,扁舟上的男女仰躺著,小小的扁舟慢悠悠地轉著,此等悠閑令人猶如置身仙境。

半響之後,羅逸睜開眼楮,溫和的陽光曬得他心情愉說,他雙手往後一撐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休憩半刻,他的精神好多了。羅逸回頭一看,趙蓉蓉嬌小的身子縮在扁舟里,的裙子被他睡得皺巴巴的。

他伸手撫平了皺皺的長裙,張口正想要喚醍她,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飛舞著,盤旋在半空中片刻,據轉停駐在趙蓉蓉的發髻上,那彩蝶就宛若一支簪子般別在她的發髻上,一動也不動,她的睡顏恬靜,連蝴蝶都被她的祥和之氣吸引。

羅浼注竟到她的發上唯有一支銀簪,是新婚第二日娘送給她的,他的目光緩緩往下,除了她的發簪,她身上無任何首飾,一支彩蝶發簪的雛形在他的腦海里徐徐而生,他忍不住想畫下來。

此時停駐的蝴蝶動了動,倏地張開五彩的蝶翼,半透明的五彩蝶衣掠過他的眼眸,往空中飛去。

「唔……」睡得迷迷糊糊的趙蓉蓉醒了過來,見羅逸坐著,「你醒來很久了?」羅逸低頭看了她一眼,應了一聲,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習慣他的愛理不理,趙蓉蓉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頸,水眸看了他一眼,「我們是否要回去了?」羅浼終于看向她,「嗯,回去。」

羅逸似乎有些怪怪的,趙蓉蓉心里疑惑,沒有問出口,動了動腿,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麻了。

羅逸已經撐竿到了岸仂,對她說︰「上去。」

趙蓉蓉垂著頭,露出粉女敕的後頸,「要不你先上去?」羅逸看了她一眼,黑眸落在她的腿上,「腿麻了?」趙蓉蓉點點頭,「嗯,麻了。」

「怎麼叫我特你揉?」羅逸心生好奇地問。

他的問題弄得趙蓉蓉差點抬不起頭,「這……」怎麼可能,在她的印象中,男子皆是由女子服侍的,要男子主動服侍女子,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不用了。」趙蓉蓉緊張地說,她很難想象惡霸的他為自己捏手揉腿的場景,心里只覺得可怕。

羅逸盯著她幾秒之後便逕自上岸了,將繩索在一旁的柱子上打了一個結。

「你先走,我等等就回去。」趙蓉蓉低低地說,小手偷偷地在腿上揉著。

一雙強大的手臂穿過她的腋下,繞住她的腰身抱了起來,趙蓉蓉驚呼一聲︰「啊!你……」趙蓉蓉望著羅逸,他卻不看她,大步往外走,她的心跳猛地加速,本來應該麻到沒有知覺的腿,卻能透過蓮蓮的衣料感受到他識熱的體溫。

一路上所過的院子,僕人無不驚奇地看著他們,卻都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他竟敢抱著她回到逸園,她以為他真的會丟下她,一個人先走了,這樣比較符合他的性格,不是嗎?沒有,他沒有丟下她。

趙蓉蓉記得小時候,她一心渴望跟趙府的兩個嫡出女兒一起玩,可她們總是不願與她玩。

有一回,她們突然說願意跟她一起玩,她們帶著她去後山玩,結果她絆倒摔疼了腿,走不動了,她們說回去找爹,但最後出來尋她的是她的娘親。

娘親拖著病體找到她,抱著嚇得渾身發抖的她回到了小院子,那時她便知道,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娘親了。

「能走了嗎?」頭頂上傳來沉沉的嗓音。

趙蓉蓉抬眸瞄了羅逸一眼,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逸園,正站在廂房前,她的眼眶濕濕的,點點頭道︰「可以。」羅逸放下趙蓉蓉便轉身要去書房,袖子被一道弱弱的力道抓住了,她很快就放開了,「謝謝。」羅逸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快步地走到了書房,趙蓉蓉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里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就如那時被娘親找到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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