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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聘後 第十四章

「听說那日五皇兄在朝堂之上為我向父皇求情,多謝五皇兄。」出來後,趙盈雪微笑地向趙琛道謝。

盡管知道巫蠱之物的事很有可能就是他暗中搞鬼,但她現在還不能與他撕破臉。

「這事皇妹真正該謝的人是戚太傅,是他千里迢迢趕回來說動了父皇,父皇才明白皇妹是被人栽贓陷害了。戚太傅對皇妹這番情誼,讓皇兄也忍不住佩服呢,就是可惜了,父皇已將皇妹許配給祁浩天了。」最後的那句話里意有所指。

「五殿下多慮了,下官承蒙公主尊稱一聲師傅,見公主受了不白之冤,自是該站出來為公主說幾句公道話。若是哪日五殿下發生了事,下官也會這般仗義直言。」戚敬元不著痕跡地撇開祁浩天的事。

趙盈雪也跟著說道︰「瞧,戚太傅都這麼說了,五皇兄就不要羨慕我了。」

她與戚敬元一樣,都假裝沒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他當著他們兩人的面提起祁浩天之事,分明是刻意想試探他們。

見兩人一搭一唱,避談祁浩天之事,趙琛眼底閃過一抹惡意,笑道︰「那我可就先謝過戚太傅了。對了,秋巡時祁浩天也會同去,父皇的意思是想讓盈雪與他先熟悉熟悉,待日後成親時兩人已有感情,夫妻情分才能長久。」到時他倒要看他們要如何應付祁浩天。

戚敬元眼里閃過一絲冷笑,就是因為得知祁浩天也要去,他才讓趙春雪同去,到時是誰看誰的好戲可就不一定。

趙盈雪在听聞祁浩天也要同去時,這才恍然大悟,明白為何戚敬元要她讓趙春雪也一道同去的原因了。

春雪與祁浩天有私情,春雪也同去的話,如此她與祁浩天之間便會卡個春雪,她便用不著應付祁浩天,將他交給春雪便是,這大概就是戚敬元的用意吧。

這麼一想,她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祁浩天也要同去嗎,這樣也好,趁此機會,也好瞧瞧這人是不是像父皇說得那般好。」

趙琛見她說得坦然,似乎並無不快之意,又瞟向戚敬元,見他臉上也帶著笑意,心中暗自生疑,這兩人難道並非如他先前所料想那般另有私情嗎?

若是如此,那麼他安排的計畫就難以進行了。

不,連四皇叔都認為他們兩人之間有私情,他們定是裝出來的。且讓他們得意一時,屆時……

擺在案頭上的銀質雕花時鐘敲了八響,戚敬元瞅了眼時鐘,時針指著戌正的位置,依據趙盈雪的說法,現下是晚上八點。

他抬指模了模那時鐘上浮雕的花紋,嘴角噙著抹寵溺的笑,也不知她那腦袋里哪來的這些奇妙構思,能做出這些旁人都想不到的奇特物品。

同樣在書房里的辰剛、聶寧和管紹和幾人也看向那座發出聲響的時鐘。

辰剛咧嘴笑道︰「這玩意兒真是有趣,時間一到它便會自個兒響,一天準時響二十四次,真不知盈雪公主是怎麼想出這玩意兒的。」

「你口中的這玩意兒,上次可差點害得她被眨為庶民,流放邊疆。」聶寧提醒他。

「這事哪能怪她,該怪的是那設計陷害她的人。」辰剛駁道。

他先前潛入明光府暗中保護盈雪公主好幾日,對這位聰慧又沒什麼架子的公主挺有好感,覺得依她的人品和才智,足以匹配得上自家主子,因此心里已把她當成自家主母了。

想到一事,他問︰「主子可查到是誰用那種陰毒的計謀來陷害她?」

「我查到有兩人最有嫌疑,一是趙春雪,二是常貴妃。」

為了得知事發當時勤光殿的情形,他趁著那些輪值的侍衛和太監尚未被處斬前,曾詳細詢問過其中一名太監,根據那太監的說詞,他反復推敲當日那些妃嬪和公主的舉動後,發現常貴妃與趙春雪是最有嫌疑的。

當時是趙春雪撞了一位妃嬪才使時鐘掉落在地,令藏放在時鐘里的那些巫蠱之物掉落出來;而常貴妃則假意斥罵說錯話的李嬪,引起皇上的注意。

這兩人究竟誰是主謀尚不知,不過從兩人相約一塊前往勤光殿觀賞時鐘之事石來,這兩人極有可能是共謀。

聶寧皺了皺眉,提醒他一件事,「主子,晁國宮中的爭斗咱們還是不要太過涉入為好,眼下該以咱們的大計為重。」他擔心主子因兒女之情而疏忽了他們籌謀多年的大事,尤其現下正值緊要關頭,更不能分心輕忽。

「聶叔放心,這事我自有分寸。」他收回心神,重回適才幾人正在商討的事。隱忍籌謀多年,眼看他的計畫逐漸實現,他不會讓任何事情分了他的心。

也因此他無法給予趙盈雪任何承諾,只能與她約定兩年後,兩年後是成是敗,自見分曉。

敗了,他連命都沒有了,更遑論其他;若是勝了,他便能風風光光回來迎她。

一早,萬里無雲,艷陽高懸。

趙知熙即將啟程秋巡。

所謂秋巡,是皇帝為視察民情,在秋季時分,百姓收割完稻收後,深入民間,體察民意。

趙知熙在剛登基為帝的頭幾年倒是勤奮地時常出巡,但這十年間不曾再出巡過,這是十年來首度舉辦秋巡。

隨行的官員都已列隊站在兩側,等候皇帝鑾駕啟行。

未能同去的趙央特地前來送行,大病一場後他消瘦不少,先前溫順的神情已消失,換上的是堅毅的表情。

「兒臣恭送父皇。父皇愛民如子,不惜辛勞,巡察民間,相信蒼天定也會庇佑父皇,令父皇此行一切順利平安。」他的嗓音不再溫軟,顯得鏗鏘有力,仰起的臉龐煥發出一抹冷冽的銳氣。

看見兒子有這樣的轉變,趙知熙很滿意,「好好好,朕念在你大病初愈,所以這次未帶你同去,你就留在宮里,若是有空,就跟著丞相好好學習如何處理朝政。」他這話的意思是允許他開始參與政事。

一般而言,皇子要待到成年之後才能參與政事,但太子例外,為了培養太子成為優秀的儲君,只要得到皇帝允許,便可開始學習朝政。

聞言,趙央忍住欣喜之色,躬身道︰「多謝父皇,兒臣定會努力向丞相好好學習,定不辜負父皇的教誨。」

不久,在趙央走到趙盈雪跟前,告訴她這件事時,雖然刻意忍著,但揚起的嘴

角仍泄露出他內心的歡喜,「皇姐,父皇讓我跟著丞相學習朝政,這表示父皇認可我了吧。」

見他這般開心,趙盈雪也為他感到高興,「嗯。」

接著她想到什麼,小聲叮囑他,「你趁這機會好好拉攏丞相和其他的大臣,你要記住,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收買人心。」

趙央點點頭,「我明白,我會努力的,姐姐這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兩人再敘了會兒話,鑾駕啟程,趙盈雪坐進馬車,長長的隨行隊伍緩緩跟著前進。

她與趙春雪同坐一輛馬車,瞥見趙春雪一直探頭往窗子外看,似是在尋找什麼,稍加思索,她便明白她定是在找祁浩天,刻意問道︰「春雪在瞧什麼,可是外頭有什麼好看的?」

一直沒能見到情郎的身影,趙春雪按捺下失望,回頭說道︰「我頭一回參加秋巡,覺得很熱鬧,所以就忍不住想瞧瞧外頭的情景。」

「這多虧了父皇恩賜,否則咱們還沒有機會同來呢。」秋巡是要視察民情,因此除了跟隨的大臣,一般皇帝只會帶著一個較為寵愛的妃子出巡,她們這些公主通常是不能隨行的。

趙春雪挽住她的手臂笑道︰「說起來我這次能一道來還得多謝六皇姐,父皇是想讓六皇姐散心,這才帶六皇姐同行,我這全是沾了六皇姐的光。」

「咱們這都是沾了父皇的光。對了,父皇說這次祁浩天也來了,父皇雖將他指給我當駙馬,可我對他卻沒什麼印象,不知春雪可見過這人?」見她虛情假意示好,趙盈雪也不是省油的燈,搬出祁浩天來應付她。

听她提及自己的情郎,趙春雪神色有些僵硬,不想與她談及祁浩天之事,搖頭道︰「我也只見過幾次,與他不相熟。對了,戚太傅此次可來了?」她將話題轉到戚敬元身上。

「父皇很器重戚太傅,他自然也一塊來了。」趙盈雪神色自若地答道。「說起戚太傅,听說當日就是因為他一席話才救了六皇姐,否則我真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當初發生那事時,我也為六皇姐向父皇求情過,可父皇當時在盛怒中,誰求情都沒有用,沒想到戚太傅一番話就讓父皇放了六皇姐。」

趙春雪說到這兒,刻意瞅了她一眼再說道︰「這戚太傅不僅有本事,對六皇姐也算情深意重,與你可說是郎才女貌,按我說呀,父皇當初該把他指給六皇姐為駙馬才是。」

趙盈雪听出她這是在拿話給她設圈套,肅容地警告她,「皇妹這話言重了,父皇決定的事咱們身為兒女,不該隨意批評,若是教父皇听到了,恐怕會被治個背後議君之罪,皇妹說話還是當心點好。」

見她搬出父皇來壓自己,趙春雪臉上閃過一抹怒氣,隨即隱去,「是我說話欠思慮了,盼六皇姐別在意。」

趙盈雪擺擺手,沒再多言,靠向軟枕,閉目養神。

趙春雪眼中暗含恨意地覷她一眼,想起那日趙琛找上她時說的話,她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趙盈雪,你等著吧,不信這次還整不死你!

秋巡的首站到了榮縣,因這里的驛館太小,所以征用了一戶富商的宅邸。

趙春雪終于也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情郎祁浩天,但礙于眼下閑雜人等太多,兩人無法進一步交談,匆匆見了一面之後便各自離去。

在趙春雪進到自己所住的廂房後,便寫了張紙簽,讓心月復宮女芹子送去給祁浩天,想約他在夜里相會。

不久,趙琛悄悄過來找她。

「你可別顧著私會佑浩天,而誤了正事。」他語氣嚴厲地警告她。

當初找上她時,他同時也暗地里買通了她身邊的芹子,從而掌握了她的一舉一動。

听他說破自己與祁浩天的事,趙春雪滿臉驚駭,「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和祁郎的事?!」

「哼,你還以為那事自個兒做得很隱密嗎,你再不收斂些,只怕不只我,就連父皇都要知道了。若是你想要日後與他雙宿雙飛,就辦好我交代的事,別只顧著想見他。」

由于這次的計畫要利用到趙春雪,因此趙琛將計畫告訴她,並交由她去執行,他自己則不出面,只隱于幕後,如此一來,萬一出了什麼事,也方便他將自己摘出去。

被他這般責罵,趙春雪雖不悅,也只能忍下,「我知道了。那件事何時要進行?」

「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你等候我的指示,這幾日先別去見祁浩天,免得出了什麼盆子。」

趙春雪不甘地點點頭,為了她和祁郎的將來,她也只能忍住這一時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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