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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將軍的女衛 第四章

飛豫天前腳剛踏出營賬,紫煙便听到身後傳來一聲柔軟的輕喚。「紫煙姑娘。」

「風姑娘。」紫煙回過身,望著剛才還一臉嬌羞,現在卻一臉冷艷的風柳曳,心中有些詫異。

「謝謝妳將飛將軍安然無惹地帶回我身旁。」風柳曳口中雖在道謝,但眼底卻十分冰冷。

因為她就算再傻,也不會傻到看不出紫煙剛剛臉上的嫣紅是為誰而升、為誰而染。

「那是我身為侍衛分內該做的事,風姑娘不必言謝。」听得出風柳曳話有所指,似在暗示她與飛豫天的親密關系,但紫煙一點也不以為忤。

因為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有這個資格,她可是飛將軍的紅顏知己呀!

「看樣子妳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風柳曳端起身旁的茶水輕啜著。

「紫煙自然明白。」

「那妳可知飛將軍的身世?」放下茶盞,風柳曳仔細望著紫煙的臉,心中生起一股濃濃的妒意。

風柳曳一直以為紫煙很丑,所以壓根也沒把她放在心上,直到今天風柳曳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在被她臉上的那塊胎記誤導。

因為沒有胎記的紫煙,竟猶如出水芙蓉般月兌俗、絕美,那沒有沾染到俗世俗情的清澈眼眸、那一笑起來就會出現的淺淺梨窩、那小巧的櫻唇、長長的睫毛,都是那樣地完美無瑕。

就算是右眼旁那兩個花瓣似的紅印,都讓她原本小巧卻英氣的臉蛋更透出一股女性的嫵媚……

「紫煙只是侍衛,不便打探將軍的私事。」紫煙不是傻子,當然感覺得到風柳曳語氣中的冷漠,但就像她說的,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風柳曳的身份,因此,她依然以禮相待。

「豫天是現任皇上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望著紫煙臉上的淡漠與不以為意,風柳曳故意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然後等著看紫煙的反應。

「什麼?!」紫煙立刻傻了。

雖然知道飛豫天的身份相當尊貴,否則皇太後也不會特意讓她來保護他,但她卻從來沒想到他的身份會尊貴至此!

而她,雖身處內宮,但皇太後卻很少讓她們知道內宮的紛紛擾擾,因此在听到風柳曳的話後,紫煙才會如此震驚。

「真不敢相信紫煙姑娘竟然連這事都不清楚?」望著紫煙眼中真實的撼動與不敢置信,風柳曳得意地笑了笑,「紫煙姑娘不是中洲來的嗎?難不成是由中洲的荒野農村來的?」

「我是……不清楚。」紫煙默默地說。

是的,她的真實身份就連飛豫天也不知曉,所以更不會有人知道她其實是皇太後身旁最受寵愛的「劍侍」!

但她並不想解釋,因為無論她打哪里來,在飛豫天的面前,她依然都只是個無父無母、地位卑微的侍衛。

「那我想……妳就更不清楚妳兄長紫龍的事了吧?」望著紫煙眼底的蒼白,風柳曳肆無忌陣地笑了起來。

「這我當然明白。」听及此,紫煙有些微慍地抬起頭。

是,她是不知道飛豫天的身份,但她自己親兄長之事怎麼可能不知?這風柳曳未免也太看輕人了!

「那妳可明白……為何豫天總不喜歡讓妳跟在他身旁?」看著紫煙微慍卻依然絕美的面容,風柳曳心中那股妒火燃燒得更旺盛了,「妳可明白,為何豫天待妳總是那樣地客氣卻又疏離?」

「這……」听著風柳曳一句又一句的嚴厲質問,紫煙微張著紅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這也是她心中的疑問!

擔任飛豫天的侍衛已經好幾個月了,她的處境確實如風柳曳所言。

飛豫天並不需要她老是跟在他的身旁,而且他雖然對她溫柔、有禮,但確確實實地存在著一種疏離,她與他之間,就像隔著一層紗帳,他不跨出來,而她也永遠跨不進去……

「那妳可否明白,豫天曾有一個名喚珂兒的未過門妻子,卻被妳的兄長毀了清白?」

「妳說什麼?不可能的!」紫煙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臉色瞬間蒼白,「妳胡說!」

「我胡說?」風柳曳冷冷一笑,「全南關的弟兄們都知道這件事,我有什麼好信口開河的?」

「不可能的……」紫煙不斷地搖著頭,口中喃喃地重復著同樣一句話,「我哥哥他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她怎麼可能相信這種事?她怎麼可能相信那個照顧著她長大,自小教她習劍、練劍的爽朗兄長,竟會做出風柳曳口中那種十惡不赦的事?

更何況,紫龍哥哥對飛豫天是那樣地崇敬、那樣地感佩、那樣地忠誠,絕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她絕對不會相信風柳曳的鬼話!

「那妳以為妳哥哥是如何死的?」

「是為了將軍……」紫煙急急地說:「他是為了將軍……」

「別再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風柳曳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紫煙的話,「豫天雖然原諒了紫龍的過失,但紫龍卻因自覺羞慚,在豫天的未婚妻死後,也跟著自刎謝罪!」

紫煙的身子開始搖晃了起來,因為雖然她怎麼也不想相信風柳曳說的話,但是她的心卻緩緩地動搖著o

因為當初無論她怎麼詢問皇太後哥哥的死因,皇太後總是支支吾吾、不肯明白地將事情的所有經過告訴自己;難道,這其中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嗎?

而這真相,真是風柳曳口中的真相嗎?

「你們紫家欠豫天的夠多了!」望著紫煙蒼白的容顏及搖搖欲墜的身形,風柳曳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所以我希望妳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及立場,不要妄想對豫天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完全是為了不想件逆皇太後的意思,才會讓妳這種人待在南關的!」

「我沒有……我沒有……」紫煙恍惚地喃喃低語著,「沒有……」

「沒有最好!」看著紫煙己然崩潰的模樣,風柳曳露出勝利的輕笑,「想要愛上像豫天那樣溫柔、才華洋溢的男人,也得先掂掂自己有幾兩重,如果一個來自中洲鄉野的女人,琴、棋、書、畫一點都不懂,還心存妄想,那簡直就是愚蠢、可憐至極!」

風柳曳的話就像針一樣刺入紫煙心中,但她卻無力反駁,因為她明白,風柳曳說的全是真的!

像她這種身份的女子,對飛豫天若有非分之想,就真的是自不量力、愚蠢至極……

「妳們聊的還挺投契的。」就在紫煙腦中一片混亂之際,突然一個溫柔的聲音由帳外傳入。

「將軍……」看到飛豫天再度出現,風柳曳輕挪蓮步迎上前去,「紫煙妹子真是個好姑娘,听我在這里胡吹了半天,也不敢打斷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嗎?」飛豫天低下頭笑了笑,然後又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風柳曳,「風姑娘,近幾日南關戰事有些吃緊,為了怕危及風姑娘的安全,就先讓弟兄們護送妳回南城吧!」

「既然將軍開口了,柳曳自然明白將軍的苦衷。」風柳曳乖巧地笑了笑,「那柳曳就先告辭了,若哪天將軍想听柳曳撫琴,就算大風大雨,柳曳都會到來的。」

「有勞風姑娘了。」對風柳曳微微頷了頷首,飛豫天望著她風情萬種地走出帳外後,才將視線轉向一臉蒼白的紫煙,「紫煙。」

「是……」低著頭,紫煙低聲回答著。

「今後妳就住在將軍帳中吧!」

「什麼?!」紫煙一臉震驚地望著飛豫天跟平常一樣的溫秀神情。

「最近西南戰事頻傳,我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不能老讓弟兄們擔心。」輕輕拍著紫煙的發梢,飛豫天苦笑了一下,然後收回手,轉身往帳外走去。

「好的,將軍……」恍恍惚惚地跟在飛豫天身後,紫煙的心里是一片掙扎與矛盾。

因為她真的想知道自己的兄長是不是真的奪人所愛,是不是真的欺騙了這個溫柔的男人,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殺可她如何能問出口呢?

「紫煙,妳心里有事嗎?」在掀開營賬前,飛豫天突然停下了腳步。

「沒……有。」整個人撞到飛豫天背上,紫煙慌忙往後跳了一步,低頭回答。

「沒有就好,」飛豫天又綻開無人能敵的溫柔笑容,「在南關,我就是妳的親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為妳處理。」

將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底,紫煙依令住進了將軍帳,但夜里她只敢睡在外帳,怎麼也不敢踏入內帳一步。

因為再怎麼樣,飛豫天也是將軍,她一個小小的侍衛,怎麼可以與具有那樣尊貴身份的人同住一帳呢?更何況,就算與他相處多年的軍士們,也從未有人踏入過他的內帳一步。

但是住進將軍帳後,紫煙才發現,原來這個溫文儒雅、成熟穩重的男人,也有那樣孩子氣的一面。

「將軍。」站在通往內帳的簾幕前,紫煙輕聲喚道,「您不舒服嗎?」

「沒。怎麼,有軍務嗎?」就听內帳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

「沒有。」

「那就讓我再睡會兒。」

「可是將軍,您該用膳了。」听著內帳里翻身的聲音,紫煙又輕輕說道,「軍士們都為您把膳食熱了三趟了。」

伙夫營的軍士已經來詢問過三次了,可三回都原封不動地把膳食帶回,所以這次索性直接把菜籠子交給紫煙,要她一定得一議將軍用膳。

根據軍士們的說法,這是將軍唯一任性而且沒有人敢勸、也勸不動的地方,所以身為貼身侍衛的她,必須全權負起這個責任。

「用什麼膳……」就听內帳傳來一陣無奈的長嘆,「罷了!紫煙,妳拿進來吧!」

「我……這……」愣了愣,紫煙有些微傻。

「進來吧!我不想起身。」

「是。」乖乖將餐籠端入內帳,紫煙低著頭將餐籠放在床旁的小桌上後,目光一點也不敢亂瞄地立即轉身向外帳走去。

「紫煙。」飛豫天突然由床上坐了起來,叫住了她,「能幫我梳洗一下嗎?」

「這……」紫煙又愣了愣,然後低聲答道,「是。」

去外帳倒了一杯茶水,紫煙將它遞給飛豫天,待他漱洗完畢後,又將床旁的面巾沾濕,輕輕地為他擦拭著臉龐。

當她為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手一直是微微顫抖著的,因為他靠得那樣近,近得連他身上的體溫以及淡淡的男子清香都可以輕易地沁入她的鼻間……

「紫煙,妳身上的香氣……」

身子忽地一震,紫煙差點握不緊手中的面巾,她倏地望向飛豫天,他皺著眉似乎在深思著什麼事。

「我好像在哪兒聞過。」

「這……這個……」心跳突然地加速了,紫煙的腦子慌成一片,嘴上胡亂扯著,「將軍……您是在中洲出生的,這個……中洲的姑娘們都用這種困脂花粉,所以您才會覺得熟悉……」

「是嗎?那就難怪了。」飛豫天低著頭輕笑了笑,然後抬起頭看著紫煙臉頰上的嫣紅,「妳陪我一道吃吧!」

「紫煙不敢打擾將軍用膳。」將菜籠中的菜飯放至小桌上,紫煙輕聲說著o

「陪我。」飛豫天接過紫煙遞過來的飯,定定地望著她。

「是。」在飛豫天的目光注視下,紫煙只能這麼回答,然後乖乖坐在飯桌旁,望著那雙筷子優雅地舉起、落下、舉起、落下。

「紫煙,我想教妳習字。」當紫煙開始收拾飛豫天用剩的菜飯時,她的耳中傳來這樣一個聲音。

「我……」紫煙的手懸在半空中,眸底有股輕輕的愁緒,「紫煙不需要……」

是的,她不需要習字,因為她根本不想浪費飛豫天寶貴的時間,更不想將自己的缺點暴露在這個才華洋溢的男子眼前……

「紫煙,還記得我在酒令大會上吟過的那些酒令嗎?」望著紫煙低垂臉上的落寞神情,飛豫天沉吟半晌後突然開口問道。

「紫煙記得。」紫煙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在飛豫天眼神的示意下,將他曾吟過的酒令一字一句覆誦了出來。

飛豫天淡淡地笑了,他早知道她會的!

酒令大會那天,他注意到她雖然總是低著頭,但卻很專心地在聆听每一個人口中吟出來的辭句。

而每當他听及心中覺得不錯的酒令時,他發現她的眼中也會含笑;而每當听及空有辭藻卻言之無物的酒令時,她便咬著下唇、秀眉微蹙……

「一等公務忙完,我就教妳習字。」飛豫天站起身緩緩走向外帳,「我相信妳絕對會是個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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