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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香戀人 第六章

凌晨三點五十分,杜春徹沒有開燈,直接走向吉川羽子所睡的房間。

原以為她會鎖門,沒想到他才轉動門把便發現,她並沒有上鎖。

這是信任他,抑或是消極的接受現實?

因為就算不管她再怎麼抗拒,最後她這只楚楚可憐的小羊還是連抗拒都不能抗拒,乖乖的任大張嘴將她吞下。

把自己比喻成大,他自嘲地揚了揚唇。

其實不用說他也知道,在她眼中,他的的確確是惡劣至極、可惡至極的大。

不知道如果發現大趁著她熟睡時像是轉了性,做出貼心之舉,會有什麼反應?

這麼想著,杜春徹的腳步緩緩朝熟睡的人兒走去。

一走近,他立刻被吉川羽子熟睡的模樣吸引,無法移開視線。

昏黃的桌燈,讓她那不及他巴掌大的小臉更顯得柔美、憐人。

看著她那模樣,杜春徹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看,她就是一副被他欺負得很慘的樣子。

他確實是把她欺負得很慘,實際上,他心里也充滿了罪惡感與愧疚。

撇開上一代的恩怨,他的本性並不是這樣,實在很難徹底的當壞人,拼命使壞欺負她。

真的很難啊。

杜春徹無奈地想著,接著坐在床沿,輕手輕腳的拉開吉川羽子身上的被子。

強壓下心里就要泛濫的罪惡感,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罐藥膏。

這藥膏是他家傳的良方,有迅速消炎去腫的功效。

之前看見她走路時難掩痛楚的怪異姿勢,他抵不住良心的譴責,于是前來替她上些藥。

因為不想讓她太好過,所以他絕對不會讓她知道他言行不一的體貼行為。

為了可憐的母親,他……要當吉川羽子心里的惡狼,繼續折磨、欺負魏恩玉的女兒!

※※※

早晨七點鐘,鳥兒不絕于耳的吱喳聲響,把睡得正香甜的吉川羽子從睡夢中喚醒。

當她睜開眼,側眸望見一群麻雀在窗外玩要時,她腦子里還茫茫然的,無法確定自己身在何處。

恍惚了許久,她終于從房中簡單的擺設,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茉莉花香氣,想起自己在哪里。

昨晚她沒有回旅館。

雖然和杜春徹完成「第一次交易」後,她在這張床上昏睡了好幾個小時,但吃完消夜後,她回到房間,居然很快又睡著了。

按理說來,在杜春徹的住處,她實在不應該這麼好眠,但奇怪的是,一躺上床,倦意便一波波襲來,她索性睡個夠。

讓她訝異的是,杜春徹真的沒來吵她。

他這麼君子,反倒讓她感到不安,怕他會隨時反悔,取消他們之間的交易。

驚覺自己的想法,她賴在床上懊惱了好一會兒。

真是可怕,在短短的時間里,她已經完全被杜春徹左右。

吉川羽子無奈嘆了口氣,正打算起身,準備簡單的梳洗後再到旅館退房時,忽然察覺的異狀讓她疑惑地愣住。

首先,她的行李妥妥當當的被擱在房門邊。

另外,也許是因為一夜不被打擾的「休養」,她腿間的痛楚減輕了許多。

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行李應該是杜春徹幫她拿回來的。

她想,或許連退房手續他都幫她辦好了。

讓她納悶的是身體的轉變。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的健康狀況應該很不錯,才一夜,腿的疼痛竟奇跡似的減緩許多。

吉川羽子簡單的梳洗過後走下樓,突如其來的沉嗓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轉過身迎向神出鬼沒出現的杜春徹,她以微惱的語氣滿是警戒地問︰「幫什麼忙?」

滿足興味地看著她受驚的模樣,杜春徹不由得想,她真的這麼怕他嗎?他可以肯定,在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的身子顫了一下。

他是很想再逗逗她,但此時情況緊急,並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

「采花的工人臨時請病假,我需要人手。」

除了昨天扭傷腳的阿文嬸,幾名老人家因為即將變天,關節炎發作,沒辦法上工。

然而,他得想辦法在今天把所有的花采收完。

「大家都生病了?」吉川羽子不可思議地問。

是什麼流行病毒橫行嗎?居然可以讓那些工人在一夕之間同時生病。

她驚訝的表情逗得杜春徹想笑,若不是熟悉老人家的狀況,他也會覺得所有人同時出毛病,無法上工的情形很詭異。

「明、後天天氣狀況不好,老人家的關節比氣象台還準,關節炎先發作了,所以沒有一個能上工。」

這是他聘請老人家來工作的風險。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目前無工人可用?」

如果她沒記錯,杜春徹請的工人以老人家居多。

彷佛十分習慣老人家三、五天便請假的狀況,他對此顯得毫不在意。「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就多一個幫手了。」

「就你和我兩個人?」

吉川羽子突然發現,他對老人家還真不是普通的好。

若是一般雇主遇上這種狀況,不急得跳腳才怪,哪會像他還一副天不太平的模樣。

「嗯。只剩約莫百分之二十沒摘完,手腳快一點的話,應該可以全部采收完畢。」杜春徹樂觀的估算。

「為什麼不到別的地方尋求協助?」她是生手,找她幫忙的風險不會太大了嗎?

「有你就夠了。」

其實每一年都有可能會遇上這種狀況,往年他會請花農協會幫忙調請人手,但今年茉莉花采收的量不多,再加上有她可用,他不打算尋求協助。

「如果我不答應呢?」吉川羽子不由得好奇,他為什麼這麼肯定她會願意幫她的忙?

「你一定會答應。」

她不喜歡他似乎很了解她的這種篤定的語氣。

看著她臉上不以為然的神情,杜春徹悄悄的放下誘餌。「你答應的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吉川羽子直覺的認為,他所說的好處,指的是她最想要的蜜味晨光。

她認命做了苦力後,他會不會大發善心的多給她一些蜜味晨光當謝禮?

見她擰著眉正想著什麼,杜春徹幾乎可以從她臉上的神情猜出她心里藏不住的想法。

「我希望可以在今天傍晚前全部采收完畢。」

在茉莉花的產期,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狀況。

大雨之前沒將茉莉花采收完,質量受影響不說,花苞被打落,整個花期的投注的心力便血本無歸。

而那些來不及采收的花苞一旦開花,就會變得毫無經濟價值了。

「這麼趕……」

「花茶是取含苞待放的茉莉花制成,所以得趁茉莉花苞尚未綻前,摘下來讓茶葉吸取它的香味。」

「是嗎?」

吉川羽子還是頭一次听說,花茶原來是取茉莉花含苞待放的花苞來制造的。

他點頭,「已經綻放的花朵是沒辦法做茶葉燻香的。」

「為什麼?」忘了兩人之間是敵對的尷尬身份,吉川羽子忍不住好奇地問。

「茉莉花是在傍晚時分綻放,花朵完全綻放時香味最濃,那時也是呼吸鮮花香最好的時機,但花朵的香氣也已經消散了,不適合制茶。」

「原來是這樣。」

見她一副受教的神情,像是個認真的學生,杜春徹那屬于淳樸熱情花農的一面難以抑制地顯露出來。

「有空你可以到工廠參觀制茶過程。」

吉川羽子點了點頭,腦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

「對了,那我的薪資怎麼算?」

雖然她的第一次就這麼被他硬生生奪走,但畢竟是在雙方都同意的狀況下進行,再加上上一代的恩怨,她對他始終抱著矛盾的心態,又恨又憐又愧疚,讓她不知所措。

所以,這時好不容易逮到可以和他談條件的機會,她當然想好好把握,最好可以一次就換到她要的蜜味晨光的量。

從她瞬間綻放光彩的瞳眸中猜出她打著什麼如意算盤,杜春徹意味深長地允諾。「只要你表現得好,我當然不會吝嗇給予回報。」

「如果我可以在傍晚前幫你把那百分之二十的茉莉花苞采收完,你要給我一公斤裝,也就是一千公克的蜜味晨光。」

有了前車之鑒,吉川羽子特別強調茶葉的量,就怕杜春徹這個卑鄙小人計量的方式和她不一樣,讓她再吃一次悶虧。

「好。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得承諾會細心仔細摘采每一個花苞。」他答應得很爽快,沒有半點猶豫。

「這當然。」

不過是采茉莉花,她想應該沒什麼困難的,而他的要求也很合理,只要能用勞力換取蜜味晨光,她願意溫柔對待他的茉莉花苞。

瞧她應得自信滿滿,杜春徹故意不說出事實,以免澆熄她的熱情。

摘采茉莉花苞乍听之下很簡單,其中學問不少。

或許吉川羽子有辦法細心摘采,但他已作好因為未來得及采收完畢而造成損失的心理準備。

「那好。我做了早餐,你吃過之後馬上到茉莉花田里找我。」

聞言,吉川羽子一愣。

這個男人是超人嗎?現在不過早上七點多,他究竟是幾點起床的,怎麼已經做了這麼多事?

還未將心里的疑惑問出來,她突然想起什麼,驚聲開口道︰「對了,我要簽約!」

「簽約?」杜春徹挑眉,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要白紙黑字簽章蓋印,立據為憑。」

顯然她是被他「上床才能換茶葉」那一招騙到怕了,是嗎?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他很無恥地問。

「你、你心里明白。」

真奇怪!明明她理直氣壯得很,但一看見他的臉,原本的氣勢就很沒志氣的縮了回去。

難道是因為在床上被他欺負,所以就算這時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門邊,散發出的迫人氣勢便能令她忐忑?

「隨便你,你想立據就立據吧!」

他沒有損失,因為,就算立了據,她還是會因為達不到目標而拿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杜春徹暗暗思忖著,突然覺得,這個完全掌握在他手中的女人實在傻氣得可愛啊!

※※※

吉川羽子沒想到,采茉莉花竟然比她想象中困難一百倍。

她在杜春徹的指導下,和采茉莉花的婦人們一樣戴著斗笠,手中拿著用來裝花苞的塑料網袋,走進花田里。

杜春徹說,采收後的茉莉花要放入通風的塑料網袋中,花朵才能維持生命力,不會被悶死。

這說法很有趣,因為不會說話的茉莉花苞確實是有生命、有感覺的,讓她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只是,當她興高采烈,正想將白色的小花摘下,放進塑料網袋里時,杜春徹卻開口制止。

「不對!」

被他突然吆喝,吉川羽子猛地頓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摘茉莉花前,得仔細挑選含苞待放的花,已經綻放的茉莉花不能拿來燻制茶葉。」

杜春徹修長的指溫柔住茉莉花枝,細心的指出讓她可以摘采的花苞,並嬌她如何摘采。

定定看著他有著健康膚色的指溫柔的摘起一朵白色的花苞,那強烈的顏色對比讓吉川羽子的臉不由得發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會因為他的手指頭,便想起他曾在她身上做的事。

他靠得好近,近得讓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男性氣息。

心頭小鹿亂撞,她根本沒辦法專心听他說了些什麼,所能感受的除了他的存在,還是只有他的存在。

因為思緒專注于茉莉花上,杜春徹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持續滔滔不絕地說著。

「通常中午摘的茉莉花花苞,會在晚上八點左右開花;下午三點摘的茉莉花花苞,會于晚上七點左右開花;下午五點摘的茉莉花花苞,則會在六點左右開花。基本上,愈晚采收的花朵會較快綻放……」

話說到一個段落,他不經意的發現,她的臉紅得有些詭異。

「很熱嗎?」他納悶地問。

今天並沒有太陽,涼風徐徐吹來,怎麼會讓她熱得臉頰發紅?

吉川羽子眨了眨眼,一臉心虛的搖了搖頭,身子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企圖拉開兩人過分貼近的距離。

「你的臉很紅,身體不舒服嗎?」他皺眉問。

「有嗎?我有臉紅嗎?」

被他這麼一說,她下意識抬起手捂住燙紅的臉,一臉尷尬地硬是這麼說,死不承認。

明明就是臉紅了。

杜春徹挑眉質疑她異常的反應,卻猜不透她究竟為何臉紅。

他剛剛有做出了什麼讓她誤會的舉動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這個時候還是工作要緊,他無法將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那我剛剛說的你听懂了嗎?」

「懂、懂。」吉川羽子點頭如搗蒜,以遠離他為首要目標。

任她退到離他最遠的花田,杜春徹此刻的心思全放在他的茉莉花上,腦中運轉的是摘采完茉莉花苞後的後續工作。

吉川羽子站在茉莉花田的另一端,遠遠的看著他繼續忙碌于工作的模樣,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怎麼也移不開。

雖然他開口請求她幫忙,但他似乎不是很在意她動作是不是不夠快,並未催促她。

他沉默而迅速的摘采著茉莉花苞,而那專注的俊臉,透著她從不曾領略的溫柔。

此時,他臉上的溫柔與對待老人家時的溫柔不同,是一種打從心底散發出的柔軟,讓吉川羽子的心不由自主也跟著柔軟了起來。

她感覺得出來,杜春徹是傾盡全力愛著他的茉莉花田。

而她的心為此深深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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