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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好毒 第九章

「王爺……」他還沒回答她的話。

「嗯?你喊爺什麼?」他聲一沉,頓生皇族霸氣。

「四爺。」她頭一低,規規矩矩地喊人。

「記住了,別叫喊錯了,不然爺可要罰你了。」陸定淵旁若無人地拉起柔白小手,像是把玩的捏捏瑩女敕掌肉。

「罰什麼?」她面皮薄,不禁雙頰泛霞,想把手抽回來,但是頭頂傳來一聲不快的低哼,她只好繼續滿面緋紅,頭低得快貼地不敢抬頭見人,只敢用眼角很忙的瞧瞧左右的鋪子。

寧王出府雖未帶大隊府兵護于兩側,可是前前後後有將近三十幾名暗衛隱身在四周保護。

明面上的隨從丫鬟只有小青和清風、明月三人,清風、明月一個方形臉上面色嚴謹,不苟言笑;一個嘻嘻哈哈,很是愛笑,眼楮總眯成弦月,臉型偏圓但不胖。

不過他們的功夫都不低,以一擋十是小意思,若是放在軍隊中磨練個幾年,正二品驃騎將軍手到擒來,砍頭比砍瓜還流暢。

「罰你夜里替爺搓背,從腳到頭洗一遍,再伺候爺歇息……臉紅個什麼勁,都已經是爺的女人了,你渾身上下有哪一處爺沒踫過。」一想到她滑膩的凝脂玉肌,以及透著幽馥的暖香,陸定淵的身體為之發熱。

他有些後悔出門了,若是在府里,他準讓她全身酥軟下不了床,婉轉吟哦地在他身下展露風情。

「……四爺,人家的臉皮沒你厚。」閨房內的事哪能在旁人面前說,羞都羞死人了,普天之下全無顧忌的人只他一個。

周盈瑞本來還想好聲地詢問王爺近日來令人不解的作為,若說寵她、疼她,他怎會像要截了她後路似的,將她堂而皇之的推到二姐面前,再對二姐不假辭色,刻意冷落。

愛之反而害之——以王爺的有勇有謀、文武雙全,他不可能想不到他這麼做的後果,他在制造對立,讓她從不受人看重的小角落走出來,對上京城四美人之一的二姐。

她想了很多的可能卻都覺得不合理,想當初他不惜和燕王鬧翻也要娶到二姐,為何二姐才入門不久就變了,棄如敝屣,反而對陪嫁品憐愛有加,讓人有種霧里看花的茫然,模不著頭緒。

可是她心里的結無人可解,三兩句話又被帶開了,她真的很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王爺太狡猾了,以她的腦袋根本斗不過油里滾過一圈的男人,只能頻吃暗虧。

「看看想買什麼,珍寶齋的首飾樣式新穎,宮里的娘娘也甚為喜愛,華裳坊裁繡的衣服相當別致,軟煙羅、鮫珠絹、雪綾緞、蟬翼紗……還是想買些胭脂水粉,四屋居有海外的口脂和什麼面霜、乳膏……」

長長的一條街道商鋪林立,各式各樣的商品擺滿鋪子,有本朝的、有海外大黑船載來的異國商貨,以及鄰近諸國的特產,琳瑯滿目、目不暇給,看得眼楮都要花了。

這是京城內最熱鬧榮華的市集,往來的人不是達官貴人,便是豪商巨富,一輛一輛的馬車比闊、比大、比排場,街上熙熙攘攘,顯示出國家的富裕康泰。

「王……四爺,我可不可以去瞧瞧那個。」她不愛華裳,不愛珠釵鈿簪,偏對香料有著執著。

順著縴縴雪指所指的方向望去,一間不算起眼的鋪子夾在大酒樓和當鋪中間,水楠木做的匾額有些歲月痕跡,「西華香料鋪」五個墨字微微褪色,卻顯得有股樸實之風。

「你想買香料?」

螓首一點。「嗯!我缺了一些調香的香料,想買些補上,有些香料我沒見過,想買回去試試。」

「好吧!看上什麼就知會掌櫃一聲,爺買得起。」故作財大氣粗樣的陸定淵拍拍銀魚錢袋,其實里面一文錢也沒有,裝的是周盈瑞調配的香料,里頭有甘菊、橙花、杜松子、月見草、茶樹籽揉碎的粉末和雪松。適合男子配戴。

「好,謝謝四爺。」

一入香料鋪子有如入寶山,看花眼的小女人根本忘了有王爺這尊大佛在,她一下子模模回青橙的葉子,一下子又問店家什麼叫佛手柑、燻衣草、天竺葵,搓了一小撮在鼻下輕嗅,以靈敏的嗅覺記住氣味,覺得不錯再問有何功效。

掌櫃一見她出手便知是行家,趕忙叫伙計把後頭少見的珍稀品搬出來,從她的穿著打扮來看非富即貴,他知道是大主顧上門,東西不怕貴,就怕貴人瞧不上眼。

「這什麼鬼東西呀!長得像路邊野花,味道又辛又嗆的,這也是香料嗎?不會是拿出來朦人的吧!」

一道扎眼的銀光晃過,一名星目微瞋,柳眉倒豎的二八佳人仰著下巴睨人,指尖拎著褐色物一聞,又嫌棄地扔掉,舉止張狂跋扈,一進鋪子就把其他客人趕走了。

在她身後是個容貌嬌美的女子,年歲大約比同伴大上一、兩歲,肌膚勝雪,眉似遠山含黛,玉顏嬌艷恍若盛放的桃花,有和闇美玉一般的白牙,腰細如柳、不盈一握,一雙黑溜溜的眼楮像會說話似,讓人多看兩眼就會沉溺其中,周盈瑞覺得她有些眼熟。

七、八名高貌佳的丫鬟候在鋪子外頭,顯然這兩名女子出身不凡。

「這叫茴香,有羽毛狀葉子,開黃色小花,花謝後的地方結出種子,整株茴香都會散發香味,根、葉、全草皆可藥用,味辛、性溫,可用來止痛、健胃、治療傷口和入菜。」種子也可用來釀「茴香酒」。

看到回話的是面容稚女敕的小女人,生性刁蠻的易香憐看不順眼的一推。

「你是店里的掌櫃?這麼大的一間鋪子沒男人了嗎?」

哈著腰正想開口的掌榧一見她推人的蠻橫樣,嚇得臉都白了,不敢多說一句,開了幾十年鋪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此女身分不低,若非官家千金也是名門小姐,他小小生意人開罪不起。

「喂!你是哪個山里出來的野人,憑什麼推我家小姐,有沒有教養呀!」嗓門大的小青不甘示弱,回手推了回去。

「你……你是誰家的賤婢,竟然敢對本小姐無禮,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易香憐脾氣不小,兩眼冒火地直想把推她的丫鬟撕成碎片,她不是肯受氣的主兒。

「你才賤,一開口就像市井潑婦的罵人,我雖然只是個丫頭也認得『羞恥』兩個字怎麼寫,你真是可憐,白長了這個頭居然不曉得自己是誰,小姐,她好像是個傻的,我們要不要把她送到醫館找個大夫醫治。」

小青是個沒心眼的人,真心覺得易香憐是個傻子,自己很不厚道,殊不知對方听起來完全是她在罵人。

你才是傻的,沒瞧見人家後頭一串人粽嗎?怒目橫視地想把你剝成肉末。撫額暗嘆的周盈瑞將傻得憨直的小青拉到身側,又頗識時務的退到一臉看好戲模樣的陸定淵身邊。

一尊大佛在此,不靠著他,難道要獨力抗衡嗎?

「你們是死人呀!還不把那賤婢給本小姐拉出來,我要她命黯當場!」盛怒之下的易香憐根本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當這兒是自家後院,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命斃當場?」這名女子也太歹毒了,比她二姐還惡毒。「這位姑娘,我家丫頭雖然言語無狀了些,但罪不致死,朝廷律法也沒有那一條動手推人就得以命來抵,何不平心靜氣喘口氣,大家各退一步?我也沒怪你行事無禮呀?!」

他家王爺真的很不怕她死,明明她都躲在他這座靠山底下了,他恁是無情地把她往前推,要她當個盡責的好主子,把自家丫頭保下來,她擺不平他再出面。

被推出來的周盈瑞心驚膽跳,卻也不打算退縮。她忽然有種感覺,自己是只幼鷹,為了學飛被公鷹狠狠地推下山崖,不想死就得張開雙翼撲騰。

她想這一刻她有些明了了王爺的用意,他用他的方式逼她成長壯大,一次不行再來一次,一寸一寸打造她的戰甲,拿種種的艱難磨亮銀盔鐵甲,使她有能力自保。

「我管你什麼朝廷律法,她冒犯了我就該死,誰來求情都沒用,我要她死!」易香憐卻毫不退讓。

哇!怎麼這麼蠻橫,公主也沒有她這般不講理呀!挽起袖子想和人檢命的小青剛有動作就被她家小姐拉回去。

「算了,香憐妹妹,那是人家的丫鬟,不是咱們府中任人打殺的下人,你這爆竹似的性子要收一收。」聲音輕軟,身著碧青色繡雨絲紋衣裙的女子伸手一攔,將人拉住。

「不能算了,一個不長眼的奴才都敢踩在我頭上撒野,我不教訓她,日後還有誰瞧得起我?!」她就是不肯服軟,非要將人一腳踩死不可。

「能不能令人瞧得起要從自身做起,並非仗勢欺人,動不動就拿人命來立威,你以為人被逼急了就不會反撲嗎?今日你殺人,明日人殺你,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半夜惡鬼索魂你就別躲。」她是死過一回的人,知道生命的可貴。

與人為善,不主動招惹是非的周盈瑞實在氣不過她草菅人命的態度。又不是殺人放火、踩破人家祖墳的大罪過,她卻一再咄咄逼人不罷休,是聖人也會發火!

「你!」

「好了,香憐妹妹,你真要把事鬧大嗎?天子腳下多貴人,有的是你惹不起的人。」青衣女子低聲道,雙頰微微地飛紅,水漾清瞳如盈滿月光般幽柔的睞向一旁雙臂抱胸的冷傲男子。

「得罪了,是我表妹不懂事,常常口無遮攔地得罪人,我在此替她賠個不是。」她身一屈,行了個叫人挑不出錯的禮。

「表姐,我哪有錯!」以她們的身分豈能向平民百姓屈膝彎腰,表姐發傻了不成。

周盈瑞見對方釋出善意,也不再追究,代小青道歉,「我的人也有不是,太沖動行事……」她看著女子,猛然憶起對方身分,「啊!你是歐陽小姐?!」

面上一訝的歐陽清雪柔婉一笑。

「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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