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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香良人 第十一章 以牙還牙

趙氏在屋里哭得氣憤難平,雷青石在一旁安慰可也不見成效,她這次是真上火了。雷青雲與春實實過來時,趙氏正指著外頭怒道︰「天地良心,放出這種消息的人,真不得好死!」

「母親,您別激動,這事……咳……自有公道的。」雷青石咳著說。

「毛姨娘是我的陪嫁丫鬟,是我親自請老爺開臉的,但她命薄早逝,死時我還為她辦了場像樣的喪事,青堂也是自小養在我院中的,我哪點對不起人了,竟說是我毒殺她的,這還有沒有良心?!」說到激動處,趙氏全身顫抖。

春實實見狀,趕緊上前去扶她坐下。「傳這話的人不明事理,太太若因此動氣傷身,只會讓放話的人心里痛快罷了。」

太太為人雖然有欠寬厚,但要她做出傷害人命的事是決計不可能,這點她相信太太真是冤枉的。

李巧也趕忙端上安神湯讓趙氏服下,趙氏的情緒才稍稍穩住,可表情仍是恨極。

「母親,這話究竟是怎麼傳的?」雷青雲沉臉問。

「這話你讓許嬤嬤說去,是她告訴我的。」她指著站在角落的許嬤嬤。

許嬤嬤滿臉不安地道︰「晚膳前太太讓我到外頭去買些針線回來,到了外頭,我踫巧听見外人正謠傳說當年太太與毛姨娘爭寵,竟活生生將毛姨娘給毒死了……」

這話說得真狠毒,連雷青雲與春實實听了都臉色大變。

「毛姨娘都死這麼多年了,當年不提,現在才提,這話分明是吃定了死無對證,想害我百口莫辯!」趙氏恨恨的說。

「唉,這事母親雖委屈,可當年二弟突然沒了生母,他心里怎麼想的咱們不得而知,萬一他听了外頭的傳言信以為真,那可是會傷了母親與二弟的感情,這事咱們也得對他說清楚才好。」雷青石擔心的道。

「大少爺這話可是二少爺那有什麼動靜嗎?」春實實心驚的問。

「听說二弟……咳……咳咳……」雷青石咳個不停。

李巧只得替他接下去︰「二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還讓人著手去查毛姨娘的死因,甚至說要開棺驗尸,母親才會這麼激動的。」

春實實訝然,雷青堂竟要開棺驗尸?!這是真信了這個傳言了!

「真枉我養了青堂幾年,他竟然信外人不信我,我養了白眼狼了!」趙氏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

「也許這反而好,若驗尸沒問題,正好證明您的清白。」雷青雲沉聲道。

「話不是這樣說,他這麼對我就是不認我這個娘了,誰不知他現在得老爺重視,野心便大了,想找法子讓我受老爺厭棄,好令你兄弟兩人在老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好爭家主之位,否則憑他一個沒娘又庶出的身分,哪有可能上位,我養的不只是只白眼狼,還是只中山狼。」趙氏恨得磨牙,言下之意是認定放話的人就是雷青堂。

可雷青雲與春實實隱約感覺事情沒有這麼單純,如趙氏所言,毛姨娘都死了這麼多年才爆出這事,這事有蹊蹺。

尤其春實實認為雷青堂為人雖冷漠不羈,但行事還算光明正大,這從他做生意的方式就能看出,他並不是會使不入流手段的人。

「母親,您不如將當年的事仔細說一遍,咱們也好拿主意要怎麼開解這事。」雷青雲要求。

趙氏擤著鼻子,這才娓娓道來︰「當年我不足月產下青石,身體虛弱,方姨娘趁機服侍老爺,沒多久也有了身孕,我見方姨娘懷孕後態度囂張,不想她獨佔老爺,便拉拔毛姨娘伺候老爺,哪知毛姨娘生下青堂後忽然得了重病,那時老爺剛巧遠行去做生意,我便負起責任照顧毛姨娘,將府里最好的藥都拿出來給她用了,可還是回天乏術,在老爺趕回來前她就過世了,毛姨娘是我的陪嫁丫鬟,她死時我也十分傷心,今天卻傳出我毒死她的話,這實在太含血噴人了。」

「那毛姨娘當年得的是什麼病呢?」春實實細問。

「本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就是癸水失調,有一回她忽然血崩後,就一病不起了。」想起毛姨娘的驟逝,她心里至今還是不舍的,畢竟毛姨娘也跟了她多年,主僕感情深厚,才會選她做陪嫁的。

「那當時醫治她的郎中可還找得到人?!」春實實再問。

「那郎中幾年前過世了。」

「這是沒可能再找到人問當年的情形了……」春實實沉吟。

「這可怎麼辦,毛姨娘的死真與我無關,若老爺也听信傳言,誤會了我,當我爭寵殺人,那我……我真不想活了!」趙氏愁腸百結的抹淚。其實這才是她真正害怕的事,雖一把年紀了,她還是怕失去丈夫的心。

「這事交給兒子吧,我會查清楚的,絕不會讓母親白白蒙冤。」雷青雲正色的說。

「隔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會傳出這樣的事,這……」碧香送來鋪子用藥材制成的香包讓春實實試聞,那是最近研發出的產品。

這幾日她幫著丈夫忙于鋪里的事,沒留意那些閑言閑語,如今听說雷青堂要重查毛姨娘的死因,她一臉心驚,眼神還帶著莫名的惶恐。

春實實瞧她的反應有些不尋常。「姐姐還好吧?」

「奴……奴婢沒事,只是你們可查出是誰放出的消息了嗎?」

春實實搖頭。「還沒,這事不好查。」

「是啊,毛姨娘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了。」她幽幽的說。

「你也覺得毛姨娘當年死得可疑?」春實實抓到她的話尾,追問。

她一怔。「不,這事奴婢怎會清楚,只是覺得要重查當年事不容易。」

春實實輕點頭,一雙眼盯著她瞧,總覺得她似乎藏了話沒說。

「總之,太太為這事已經幾天食不下咽,人都了一圈,而二少爺自那傳言後,再也沒有踏進太太的院子一步,見到大少爺與四少爺也不再打招呼,當真是恨上了。」春實實嘆氣。

「事情怎會鬧成這樣?!」

「唉,事情到這地步,難怪太太傷心,听說當年她還未嫁入雷家時,老爺身邊就已經有陶姨娘和方姨娘了,婚後,老爺對太太雖尊重,但其他的卻不好說,可太太一心為老爺,盡管身子不好也努力懷胎生下大少爺,怎知大少爺出生就帶病,讓太太操足心,心力交瘁下還得與方姨娘爭寵,最後忍著妒忌讓自己的陪嫁丫鬟跟了老爺……太太這樣隱忍退讓的一路走來,如今竟還讓人懷疑是殺人凶手,難怪她氣憤傷心。」水玉蘭將旁人告訴她的事說出來。

碧香身子又輕顫起來,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水玉蘭沒留意,又自顧自的繼續道︰「太太也真命苦,當年她若生下了健康的孩子,就不用擔心方姨娘會囂張了,也不會有後來毛姨娘的事,更不今日爭寵殺人的事傳出——」

「碧香姐姐,你怎麼了?」春實實見碧香听著水玉蘭的話,忽然臉色煞白的站起來,嚇了一跳。

水玉蘭這才發現她的異樣,也有些吃驚。

「不好意思,奴婢想起鋪子里還有事要辦,得趕回去才行。」碧香嘴唇輕顫。

「這樣啊,那我送你。」春實實見她如此,馬上起來,屏退了想跟上的奴僕們,親自陪她走出去。

春實實一路打量著反常的碧香,想問她什麼,又不知如何問起,只得一路沉默的走。

兩人行經長廊,巧遇雷青石與李巧在小院散步。

雷青石身子不好,邊走邊咳,李巧照顧他也辛苦,不時為他抹汗順氣。

可雷青石的臉色還是白得透青,十分不健康。

「您要歇一下再走嗎?」李巧貼心的問。

他點頭。「也好……咳咳咳……咳咳……」

「爺要撐住啊,我將來只能靠爺,爺身子不能不好起來。」李巧見他咳嗽得厲害,硬咽的道。

他對她滿是心疼與愧疚。「你嫁我,真是命苦了,我給不了你將來,甚至也給不了你一個孩子做保障……咳……我實在是沒用……咳咳……」

李巧低泣。「爺若能好好活著,就是給我最好的保障了。」

他無言,因為知曉自己就連好好活著都是奢求。

兩夫妻憂愁滿月復。

春實實見停下腳步的碧香眼眶紅了,捏著絲絹的手也顫著。

「碧香?」雷青石抬首時,瞧見了她,他神情有些驚喜。

碧香見他朝自己走過來,馬上深吸一口氣,讓情緒平靜下來。

「大少爺,好久不見。」她逸出笑容。

「是啊,自你出嫁後,咱們就未曾見過面了吧?」他笑著說,見她身旁還站著春實實,便朝春實實頷首。

「嗯,奴婢今天來是拿鋪里的新品給春姨娘看的。」她說。

「啊,我都差點忘記,你丈夫幫著四弟辦事,那你這是……要回去了?」

「欸。」她瞧著李巧也走上來了,忙給李巧行禮。「大少女乃女乃好。」

李巧微笑點頭。「原來你就是碧香,我嫁進來時你正好出嫁,祖母對我提過你,說你辦事伶俐,也曾奉祖母的命照顧過大少爺一陣子。」

碧香僵硬的擠出一抹笑來。「是老太太疼我,將奴婢說得過好了——」

「咳咳咳……」

碧香正說著,雷青石忽然猛咳起來,身子也有些站不住,李巧趕緊扶著他。

「抱歉,他得用藥了,咱們先回房去了。」李巧緊張的說,也對春實實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便匆匆扶著雷青石回去用藥。

雷青石一走,碧香立刻垂下首,春實實見到她竟掉下眼淚來。

「碧香姐姐?!」

「咱……咱們走吧!」碧香不敢抬頭,急急要離開。

春實實跟著相送,不敢多問了。

碧香邊走邊拭淚,出雷府前途經一座池子,她驀然在池邊停下了。

她雙手緊緊的握住,似要捏碎什麼,轉過身時已是淚流滿面。

春實實雖曉得她在哭,可方才沒看見她的臉,不知她的悲切有多深,這時見了不免心驚。

「姐姐……」

「奴婢問您,您可記得這座池?」碧香掙扎了許久才問。

春實實瞧了瞧這座美輪美奐的池子。「這……你是指,這是我八歲那年落水的地方?」這池子就是穿越前真正的春實實落水身亡之處。

「沒錯,可在您落水前發生的事,是不是一點也記不住?」她沉著臉再問。

「我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落水的。」春實實心弦一緊,莫非碧香真知道什麼,而且下定決心要說了?

碧香咬著唇,半晌後終于開口說︰「當年您落水時,奴婢就在這附近,踫巧瞧見了您落水的經過,您是被推下去的,不是不小心落水。」

春實實瞪大眼楮,真正的春實實是被謀殺的?!

「推您下水的人……是三少爺,而指使他的人則是方姨娘!」

春實實聞言驟然變色了。

碧香再吸一口氣,打算一口氣說出所有的事,怕若有遲疑便再也說不出口了。「太太生大少爺時之所以病弱,是因為方姨娘對懷孕的太太下藥,想讓孩子流產,雖然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大少爺,可大少爺出世後身子一直不好,太太以為是因為自己懷孕時沒能調養好身子,才給大少爺一副病體的,因此對大少爺特別愧疚,也老想著彌補。

「這事原本沒人知道,可當年方姨娘在池邊與郎中談話時,不巧讓您听見,方姨娘這才起了殺機,讓在不遠處玩耍的三少爺過來假裝與你嬉鬧,再藉機推您下水,而奴婢因為藏得遠,沒教方姨娘發現,因而逃過一劫。」

春實實听到這,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原來一樁落水事件背後竟牽扯出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秘密,她震驚不已。

「那幾年奴婢之所以會對您特別照顧,是因為愧疚沒能在方姨娘害您時及時相救,讓您險些死去……還有大少爺,他曾是奴婢喜歡的人,可當奴婢得知他被害的真相後,卻因為害怕,怕說出來會遭方姨娘迫害,更怕讓雷家不安寧,因此藏著這秘密不敢說,但也因此沒法面對大少爺,尤其每當見到他病痛的樣子,奴婢都愧對到不敢注視。

「所以當老太太將我嫁出去時,奴婢著實松了一口氣,可方才再見到他,大少爺竟比之前更加虛弱無力了……嗚嗚……奴婢……奴婢再也忍不住了,奴婢得說出來!」春實實看著崩潰哭泣的碧香,兩手悄悄握緊,心中百感交集。

趙氏屋里,雷青石、李巧、雷青雲、春實實都在,碧香跪在趙氏面前,趙氏慘白面頰,其他人亦是面容凝重。

當碧香對春實實吐露一切後,春實實立刻差人將雷青雲請回,兩人商量過後,直接將碧香帶到了趙氏面前說出真相。

「這……這毒婦!」趙氏听了後險些崩潰,她一直以為是自己身子沒調養好才會害得青石帶病出世,原來竟是受方姨娘這賤人所毒害的!

雷青石這時才知自己身子是被毒壞的,不禁怒從中來,難掩憤慨。

春實實亦是替真正的春實實難過,八歲的性命就這麼斷送在方姨娘手上。

「當年老太太立下條規,妾室不得早于正妻產子,方姨娘定是見我嫁進雷家後即順利懷子,這才懷恨在心對我下毒手,可恨我當年沒發現就讓這毒婦得逞了,可憐我的青石,竟從娘胎起就被殘害,難怪身子好不了,我這就去殺了那賤人,我殺了那賤人!」趙氏像發了瘋似的要沖出屋子找方姨娘拚命。

許嬤嬤趕緊攔住不讓她沖出去。

「你放開我,讓我去殺了她!」

「您千萬冷靜點,這事情還得請老爺做主,您不能這樣沖去方姨娘那,殺了她,您自己也有罪的!」許嬤嬤努力勸她。

「沒有錯,這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雷青雲上前勸道。

「還從長計議什麼,那方姨娘就是罪該萬死,我到老爺那去揭穿她的事,看她還能活嗎?!」趙氏哭天喊地、氣憤難當的說。

「如今咱們雖有碧香這個人證在,但還缺讓她一擊斃命的理由,這事還有得琢磨。」雷青雲冷靜告訴她。

「理由?」趙氏愣住。

春實實趁機上前扶趙氏回來坐下,接著道︰「是的,事實上方姨娘的錯事還不只這一件,四少爺的意思是咱們要一並查清楚,才能讓方姨娘一次定罪。」

「她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大驚。

春實實瞧向雷青雲,由他來說。

「兒子先前打傷寧王世子的事也是遭方姨娘嫁禍,本來找不到證據的,而今那真正打人的已經承認指使者是方姨娘了。」

春實實的主意奏效了,將那姓李的貨物壓著十日不開船,姓李的就撐不住帶著方姓小廝來求饒了,這事已確定是方姨娘所為。

「什麼?!老爺為這事差點打殘了你,可居然是她干的!」趙氏氣不過,直跳腳。

「只是這事雖能定方姨娘的罪,但罪不重,寧王當初既沒追究四少爺的錯,而今又怎好追究方姨娘的事,方姨娘頂多讓老爺斥責幾句後,再帶去寧王府向世子賠個罪便了結,方姨娘真正的大罪在後頭,是老太太……」

春實實說到這,趙氏已經瞪大了眼楮。

「不會連祖母都遭她毒手吧?!」雷青石不可置信的驚問。

春實實臉色極沉,拿出藥方給眾人看並點明其中的問題,趙氏聞言身子一晃,差點昏倒,眼淚瞬間落下。她與老太太感情極深,這會听見老太太是被害死的,哪受得了,立即哭了起來。

李巧拿著絲絹幫她抹淚,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老太太雖規矩多,但是真正為子孫著想的人,她在世時,自己也得她照顧頗多。

「你們既然知道這事,為何不早一點說出來?」雷青石嚴肅的問雷青雲與春實實,責怪他們隱瞞不說,讓祖母含恨這麼久。

「咱們不是不說,只怕說了讓母親難過……」雷青雲瞧向哭得捶心肝的趙氏,嘆了口氣,又再道︰「要不是陸續又確定方姨娘干出那麼多事,咱們也不會現在就說,定是要等到證據確鑿才會說的。」

雷青石不語,這事牽扯太大,確實不好輕易說出來,他能體諒他們的顧忌。

「這方姨娘干這麼多壞事,咱們難道就拿她沒辦法嗎?」李巧本是溫順的性子,可只要想起丈夫的身子是被毒壞的,老太太又是被害死的,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生母的死,有碧香這人證,缺的是物證,祖母的死則有物證沒有人證,這事,我願意與大家一起找出證據將方姨娘繩之以法!」驀地,雷青堂走進屋里,對著眾人說。

「你……你怎……怎麼來了?」見到他出現,趙氏吃驚到口吃。

「是我請二哥過來的。」雷青雲先跟眾人解釋,才走向雷青堂拍拍他的肩。

「謝謝你肯相信咱們,願意來這一趟。」

眾人這才知是雷青雲邀雷青堂過來的,而雷青堂剛才一直在屋外听屋內的情形。

雷青堂點點頭,目光投向趙氏。「母親,其實我沒懷疑過您會害我生母,我開棺只是要確認生母到底受了何種毒所害,這才好找出凶手。」他解釋自己的目的。

趙氏的眼眶迅速滑下大顆大顆的淚。「你真信我?」

「那放出消息說您爭寵殺人的,除了作惡多端的方姨娘外,應該沒有別人了。您養我多年,並未虧待過我,我是明理之人,豈會分辨不出是非。」他說。

趙氏一听,反而慚愧的說不出話,坦白說,她雖未曾虧待過他,但並不如親生兒子那般照顧,可他卻未責怪她,相反的,她卻咬定他是放出謠言的人,她……她羞愧極了。

雷青雲見母親汗顏的樣子,輕嘆一聲,上前解去她的尷尬,「眼下咱們得先想想該怎麼才能順利將方姨娘治罪,別讓她再逍遙法外或有機會害人。」

「沒錯,那三少爺也是共犯,也得讓他一起接受懲罰才行。」跪在地上的碧香說。

「碧香姐姐先起來吧。」春實實過去扶碧香,讓她起來。

可碧香自覺愧對大家,當年若不是她不敢講出實情,方姨娘之後也不會有機會害死老太太以及惹出這麼多事,因此她不敢起身,可見到趙氏也揮手讓她起來,這是肯原諒她了,她這才敢站起身。

屋里氣氛再次凝肅,眾人沉思要怎麼對付方姨娘母子,這時,外頭突然傳來水玉蘭和朱黎兒說話的聲音。

水玉蘭道︰「黎兒,你不能進去,春姨娘吩咐沒允許,今日大家不許進到太太的屋子!」

「這是太太的屋子,為什麼要听春姨娘的,我有事找太太說,為什麼不能進去?!」朱黎兒非闖進去不可。

春實實因為帶著碧香過來說方姨娘的事,不想讓其他人听見,便讓水玉蘭守在外頭,水玉蘭這會見黎兒要硬闖,不禁惱了。

「你找太太要說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你見碧玉姐姐上個月跟了三少爺,去了他那當通房,這便眼紅,想求太太,你也想去三少爺那對嗎?」她直接說朱黎兒見太太的目的。

朱黎兒臉紅。「是又如何?我哪點不如碧玉了?再說,三少爺也喜歡我,說了只要太太肯成全,我就能過去,太太平日也算疼我,見我有好的前程又怎會攔我。」

正因為如此,朱黎兒有些恃寵而驕,全然忘了收斂脾氣與音量。

「話不是這麼說,你之前在別莊對四少爺做的事,大伙都還記著,可才過多久你又轉頭要到三少爺那去,你就不想想自己的名聲嗎?」

「你……你恥笑我?!」

「我不是恥笑你,而是念在曾是姐妹一場,我這是勸你,三少爺喜新厭舊,你去了他那也不會有多少好光陰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朱黎兒惱羞成怒。

「要我不管也成,你什麼時候去求太太成全都可以,可今日不行,春姨娘在里頭照顧這幾日身子不舒爽的太太,她的吩咐我不能不听。」

「你!你眼里就只有春實實一個是嗎?好,等我哪天也做了姨娘,瞧我怎麼給你罪受,今日我就先回去,改日咱們走著瞧!」話落,朱黎兒終于氣呼呼的走了。

「哼,這丫鬟是越活越回去了,完全鬼迷心竅不知死活,竟然也想跟雷青岩那狼心狗肺的。」趙氏怒罵。

屋內的其他人也都對朱黎兒搖頭。

可春實實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太太,實實有主意了,這方姨娘是慣會拿捏人心的人,不如咱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三天前,朱黎兒歡歡喜喜的被抬做雷青岩的通房,可這也是雞飛狗跳的開始。

這日雷青岩的院子一早就被鬧翻天了,雷青岩只穿了件褲子就從屋里逃了出去,留下三個女人在屋內大吵特吵。

「黎兒,你是在我之後才跟著三少爺的,怎能連續三晚霸著三少爺不放,讓他天天賴在你床上!」碧玉揪著朱黎兒不放,一副恨死她的模樣。

朱黎兒也不甘示弱。「自己沒本事就別怪人家,是三少爺自己喜歡我,天天來找我的,你有本事讓他夜里去爬你的床啊!」

「你不要臉!」碧玉破口大罵。「當初纏了四少爺,四少爺不要你就來巴著三少爺,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朱黎兒被戳中痛處,氣得咬牙。「你!你才丟臉,听說三少爺根本不要你的,是方姨娘硬將你塞給他,否則你哪可能從丫鬟變通房!」她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

「你說什麼?!」碧玉恨極,抓了她的頭發用力的扯。

朱黎兒哪能挨打,馬上踢她一腳,也扯她的衣服。

兩人正打成一團時,明鳳珠大喝︰「在我面前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居然敢不將我放在眼底!」明鳳珠怒氣沖天的上前拉開兩人,二話不說又是一人打了一巴掌。

「你們兩個浪蹄子,三少爺的後院那麼多姨娘也沒像你們這麼囂張的,你!」明鳳珠先指著碧玉。「才當通房沒幾天就敢鬧事,還有沒有規矩!還有你!」她又指向朱黎兒。「你以為自己是誰?一介粗使丫頭罷了,三少爺給你幾分甜頭,你就目中無人啦!」

兩人被明鳳珠又打又罵,哪里甘心,碧玉撫著腫紅的臉頰,氣惱的道︰「您憑什麼打人?」

明鳳珠瞪眼。「你們兩個賤丫鬟,不過是下人,我怎不能打了?!」

「奴婢沒做錯事,哪能說打就打!」朱黎兒也恨恨地說。

「自以為是的丫鬟,你也只是為三少爺暖床的,一個賤人有什麼好說的!」

「三少女乃女乃,您太過分了!」朱黎兒氣不過。

「啪」一聲,明鳳珠不客氣的再打她一耳光,這下她哭慘了。

「三少女乃女乃,我好歹是方姨娘做主給三少爺的,您怎能——」

碧玉才開口,又再得了明鳳珠一掌。

碧玉驚呆了。

「這……這是做什麼?!」方姨娘听見有人報訊,說這里炸鍋了,趕緊跑來瞧瞧,怕事情若鬧到老爺那,搞得全府都知道就丟臉了。

碧玉見到方姨娘這靠山來了,馬上趕到方姨娘身邊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道︰「娘,三少女乃女乃欺負人!」

明鳳珠听她喚方姨娘「娘」立刻哼了聲,她尚且依著雷家規矩稱方姨娘為姨娘,可碧玉真夠狗腿的,就直接喊她娘了。

「這一早的,吵什麼吵?」方姨娘沉聲問明鳳珠。

「這兩個人沒規矩,當著面搶三少爺,怕傳出去難看,媳婦才教訓她們的。」明鳳珠理直氣壯的說。

「娘,我哪里搶三少爺了,是黎兒纏著三少爺不放,我擔心三少爺的身子吃不消,這才來關心的,可三少女乃女乃不明事理就打人了。」碧玉說著委屈,眼淚就掉下來了。

「黎兒,你纏著青岩幾夜的事我也听說了,你可得要有分寸,要不然真要惹人笑話了。」方姨娘馬上數落朱黎兒。

朱黎兒羞憤不已。「笑話什麼,那是三少爺疼我,與我恩愛,再不久我可能就能給

你誕下孫子了,這不好嗎?」她也不認錯。

「姨娘,你瞧她們個個盛氣凌人,媳婦若不教訓她們,這院子還能安分嗎?」明鳳珠理直氣壯的問。

方姨娘聞言皺緊眉頭,沒想到幾天功夫而已,三個女人就鬧翻了。

「這——」

「娘,我跟三少爺的事是您安排的,如今受三少女乃女乃荼毒,您得為我做主。」碧玉仗著自己是方姨娘的心月復,當初在老太太那當探子為她送消息,著實辦了不少事,況且老太太如何死的她最清楚,這會自認方姨娘不該也不敢虧待她,應當會為她出頭。

方姨娘眯了眼,尚未說話朱黎兒又搶白了。

「姨娘也別忘了,我怎會被打成粗使丫頭的,我對姨娘也算是忠心不貳,且都吃了不少苦頭,好不容易才跟了三少爺,與他情投意合,難道還要受屈嗎?」

朱黎兒當初也是教方姨娘收買去,將趙氏身邊的事報予她知,後因別莊的事被打成粗使丫頭,當時方姨娘為求自保,連為她求聲情都沒有,而今朱黎兒不願意再吃悶虧了,想著這回是三少爺自己求她跟他的,沒理由讓人欺去。

「你——」

方姨娘才張了口,明鳳珠立刻不平的搶聲道︰「這是怎麼了?姨娘,她們也不過是個妾而已,居然爭相告狀,個個想爬到我頭上了,這像話嗎?!」

方姨娘用力咬了牙。「妾怎麼了,我也是妾,你瞧不起嗎?」她問。

明鳳珠這才發現說錯話,一時被 得閉了嘴。

方姨娘這才重重哼了一聲,兒子媳婦講話沒個遮攔,又愛吃醋,仗著出身大家,青岩得倚靠她娘家不少而蠻橫霸道,若不,她第一個讓這不長眼的女人滾蛋!

方姨娘瞧著面前的三個女人,這三個目前都還有作用,也都握有她的把柄,她一時拋棄不了,這下不由得頭痛起來。

「春姨娘,您料得沒錯,三少爺那吵得屋頂都要掀開了,而方姨娘一點辦法也沒有。」水玉蘭與春實實一起在廚房做點心,水玉蘭邊揉著面皮,邊笑個不停。

碧玉是個玉石焚的人,朱黎兒也是個不安分又驕縱的,再加上一個沒有度量的明鳳珠,方姨娘如今就像個炒鍋,隨時都會鍋破油灑的。

春實實沒瞞水玉蘭任何事,所以她也知道朱黎兒是春實實讓趙氏放人,朱黎兒才得以順利去當雷青岩通房的。

春實實調著做梅子派的內餡,雷青雲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尤其是這道梅子帕特別合他的口味,因此三不五時她便會做。

听了水玉蘭的話,春實實也笑了,可想而知朱黎兒去了雷青岩那後,方姨娘會如何頭疼了。

「春姨娘,黎兒去了三少爺那,頂多就是讓那兒雞犬不寧,這能讓咱們找到扳倒方姨娘的方法嗎?」水玉蘭不解的問。

春實實淡淡一笑,瞧了水玉蘭一眼。「你等著看好了。」

正說著,碧玉的丫鬟進廚房里來了,見到春實實立刻打了招呼,碧玉和朱黎兒抬做通房後,身分雖不如姨娘,但照規矩方姨娘也給了她們丫鬟使喚,碧玉的丫鬟便叫秀梅。

她本是方姨娘院子里的人,跟方姨娘一樣有些勢利眼,見雷青雲現在得雷耿狄青睞,在府里正威風,連帶的也不敢小看春實實,因為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雷青雲十分寶貝這個小妾,將來若四少女乃女乃進門也分不掉雷青雲對春實實的寵愛,因此見了春實實才肯客氣打招呼。

春實實朝她頷首後,她這才在廚房的櫃子里拿出一碗早就煎好的湯藥,要帶回去給碧玉喝。

「秀梅,稍等一下,你拿的這是什麼呢?」水玉蘭將人叫住,好奇的問。

「這是『補藥」給雷府妾室的,咦,春姨娘應該也有喝吧,這可是老太太時期就立下的規矩啊。」秀梅突然想起春實實也該喝的。

春實實馬上明白她說的補藥是什麼了,趙氏也曾要她喝,可雷青雲替她擋下了,還發脾氣不許趙氏讓她喝這東西,從此趙氏再沒逼過她了。

「這『補藥』我沒喝過,不知這是什麼味道,能否讓我聞聞?」她故意說。

秀梅訝異,春實實居然可以不用喝?

這東西只要各房正妻未產子的,那院內所有妾室都得喝的,听說朱黎兒為這事鬧過,還去三少爺那哭訴,可三少爺沒那膽壞老太太的規矩,最後朱黎兒還是乖乖喝了。

可這春實實竟沒喝,可見四少爺多疼她,連這事都肯替她擔下,這點三少爺就不如人了。

秀梅將手里的湯藥交給春實實。

春實實瞧著那湯藥的顏色混濁,再聞聞味道,輕蹙了眉頭。「這里頭都放了什麼補品你知道嗎?」她問秀梅。

「這……這藥方之前是老太太給的,老太太過世後就由太太負責,可太太與方姨娘有嫌隙後,三少爺房里妾室的湯藥就由方姨娘自己處理,所以這藥方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這樣啊,那好吧,你可以端走了。」她將湯藥還給秀梅帶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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