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是只笑面虎 第六章
一個多小時後回來，高雅娟心中已有對策，看著房內正在看電視的兩男一女，她慢慢拉開一道微笑，「我好像洗太久了？」
「不是你洗太久，是我洗太快。」房英茂听見高雅娟的話，不慌不忙跳出來說話圓場。
高雅娟把東西收好，走過來在房英茂身邊坐下，自然的就像已經這樣坐了好幾年。
見他們互動甜蜜，陳紫洛坐在一旁偷笑。
好現象，好現象。
高雅娟見了，臉頰微微泛紅，佯裝發怒問道︰「紫洛，你笑什麼？」
「我有笑嗎？」突然被點名，陳紫洛表情一收，伸出雙手模模自己的臉，馬上正襟危坐，露出一臉無辜相。
闕律澤挑高右眉，瞥了眼高雅娟，手臂搭上陳紫洛的肩膀，將她輕輕攬向自己懷里，另一手抓起啤酒罐有一口、沒一口喝著。
「難道你嘴角向上彎是在哭嗎？」高雅娟微嘟著嘴，看了眼闕律澤充滿佔有欲的動作，語氣轉柔。
剛剛她假裝不高興，沖著紫洛說了一句話，闕律澤馬上揚眉看她一眼，那一眼，闕律澤眼中帶了點隱性的警告意味。
「看你們這麼恩愛，我替你們高興。」陳紫洛坦率的笑著說。
「話說回來，我先前都沒听說你們已經在一起，紫洛你連我也保密，這就有點過分了，快點跟我和英茂說說，你們平常都去哪里約會？」高雅娟說完這些話後，笑著看向房英茂。
「就、就他喜歡去的地方。」陳紫洛硬著頭皮扯謊。
「那是哪里？」高雅娟追問。
「健身房。」她努力撐起一個微笑，眼角不小心瞥到闕律澤居然在抿嘴偷笑，冷不防暗地里送他一拐子，警告他少在那邊幸災樂禍。
「在健身房約會，不會很無聊嗎？」高雅娟皺眉問。
「不會，我們可以一起運動，運動完再一起去用餐，健康又恩愛。」闕律澤跳出來說話，說完，視線盯著陳紫洛看，帶點挑釁地問︰「這禮拜的假日就去，好不好？」
「當然好啊，親愛的，那你餐廳要訂我最愛吃的那一家喔。」陳紫洛嘴里說得甜蜜，眼神略微發狠地瞪著闕律澤。
闕律澤抬起一手搗著嘴，陳紫洛一看就知道這沒良心的家伙肯定在偷笑，她被問題攻擊，他好像很樂喔？
「紫洛，你喜歡闕律澤哪一點？」
「我喜歡闕律澤……」陳紫洛愣住，心里頭冒出「慘了，我最不會臨時編故事」的念頭。「哪一點？」
她看向身邊氣定神閑但好像沒什麼意思要拔刀相助的闕律澤，又看看滿臉期待的高雅娟，以及沒什麼表情的房英茂。
「呵呵呵。」在這種艱困的環境下，她陳紫洛能想到的招，居然是盡量打馬虎眼搪塞過去，所以她只好先來幾聲傻笑，最後來一句模糊到听不出什麼具體內容的話。
「就那樣啊……」
至于是哪樣，她本人也模模糊糊的。
陳紫洛用眼神對闕律澤頻頻發出求救訊號，惡劣透頂的他居然擺出一副「我也想听听你會怎麼說」的姿態。
這真是太、可、惡、了！他忘了他們現在是同一艘船上的伙伴嗎？萬一她被拆穿，他也會被拖下水好不好。
「那樣是哪樣？」高雅娟還真是一刻也不放松。
陳紫洛見情勢不對，前有追兵，後無援兵，看來只能發揮臨場反應、硬著頭皮上！「就、就青梅竹馬。」這是事實。
「然後呢？」高雅娟再次苦苦相逼。
「然後就……呃……」陳紫洛能感覺得到，如果再不好好認真掰出理由，今晚恐怕很難月兌身。
于是，她輕輕閉上雙眼，努力回想從小到大和精明冷血、總是袖手旁觀、沒有朋友道義的闕律澤，除了互相吐槽求進步以外，其余時間到底是怎麼相處的，有沒有什麼是現在可以拿來說嘴的？
有想有奇跡，陳紫洛想了幾秒鐘，很快想到漂亮的說詞。她緩緩睜開雙眼，用極富感情的聲音徐徐開口——
「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一直把他當成兒時玩伴來看，從來沒有用看異性的眼光來看他，可是前一陣子我發現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光著的小屁孩，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特別能感到安心，也常常莫名其妙想起他，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什麼，但只要想到他，我就會覺得很開心、很幸福。」
他什麼時候在她面前光著過了？
闕律澤腦袋有瞬間空白，看著她說到後來微微發紅的臉，心里頭被一股異樣感受緊緊抓住。
生平第一次在該自己說話時，他呆住了。
這是她的真心話？
陳紫洛說完，一直在等他發話，然後這個話題就可以謝謝下台一鞠躬，大功告成，完美落幕。
可是這個臭姓闕的，她在這邊絞盡腦汁說話，他居然給她放空？他就不能晚個五分鐘再失神嗎？她正在上演深情告白大戲，而且男主角就是他本人耶！給點面子好不好。
高雅娟看見房英茂臉上閃過一抹苦笑，心里慢慢放下一顆大石頭。
他能自己死心當然是最好，紫洛已經擁有闕律澤這位鑽石級男友，不管交往是真是假，都已經夠幸運，最好別來招惹她的英茂。
「難得能看見你發愣。」房英茂這句話是對闕律澤說的。
闕律澤緩過神來，手臂略微施力，將陳紫洛更拉向自己懷里，瀟灑撇嘴一笑，靜靜注視著房英茂。
陳紫洛看看闕律澤，又看看房英茂，在她以為闕律澤不會主動表明些什麼時，他終于開口，而且還說了那樣的話。
「拜你女朋友所賜，今天我听到這輩子最重要的話。」關律澤說完，不理會旁人怎麼看，轉頭，專注凝望著陳紫洛。「以後這種話不要放在心里，要說給我听，知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以後我天天纏著你說些惡心巴拉的話，溺死你！」陳紫洛沒好氣瞅他一眼，吐槽吐得很順口。
「求之不得。」闕律澤仰頭低沉笑開。這句話，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里頭究竟含了多少百分比的期待與渴望。
喵喵……
陳紫洛被他強勢攬在胸前，他一笑，陽剛胸瞠上下起伏，一股迷人的男性氣息電得她有些頭暈目眩。
高雅娟看著他們之間親密的互動，眉心微皺。這兩人眼中明明亮閃著淡淡愛意，剛剛他們怎麼會說假戀愛真公開？還是他們演技太好了，連她這個知內情的都能騙得過？
她轉頭，看向似乎已經接受眼前這一切的房英茂，嘴角露出滿意微笑，伸出雙手，輕輕環抱住他的手臂。
房英茂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抗動作，最後任由她擁著雙臂、把頭靠在他肩上。
這一夜，川字形睡覺順序為闕律澤、陳紫洛、高雅娟、房英茂。
附帶一提，除了睡得像個嬰兒的陳紫洛以外，其余三人沒有人一覺到天亮，闕律澤一夜無眠，看著陳紫洛不設防的睡臉，听著她小小聲的可愛打鼾聲，他隱約察覺心里有塊地方正緩緩崩塌中……
先前以為闕律澤只是鬧一鬧無聊問一下，自己也胡亂答應願意陪他來健身中心運動，這件事就此落幕。
沒想到今天一大早，他突然親自來敲她家門，把她從被窩里挖起來直奔健身中心。
這是何其殘忍的行為？
美好的假日早晨，毫無疑問應該睡到自然醒的大好日子，居然就被這一大缸水給徹底毀了！闕律澤，你好狠的心吶！
身邊溢滿水，水壓加游泳釋讓她累得直喘氣。自從遮遮掩掩跳入游泳池後，陳紫洛就不想輕易上岸。
抱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她把握每一次可以盡情游泳的機會，努力的、默默的想要藉由游泳甩掉肚子上的肥肉。
她從水里冒出頭，快速瞥了眼坐在舒適休息椅上的闕律澤，發現自己滿腦子里想的全是他。
這個霸道、強勢、目中無人、高傲、工作能力一流、我行我素……的臭男人，最近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總會讓她隱隱感到一股壓力，有時候甚至會壓得她有點喘不氣來。
但大多時候，他跟記憶中好相處的那個男孩一樣。
經過這段時間的假交往後，陳紫洛發現他其實很貼心，而霸道似乎是他表達體貼的一種方式。
就拿為了讓大家充分了解他們真的在一起這件事好了，每天下班他都會接她去約會。
他明明才是兩個人之間比較忙碌的那一個，卻幾乎都是他天天先到停車場等她，一邊窩在車里工作，一邊等她下班。
每次看著他特地下車幫自己拉開車門和溫柔微笑的神情，她好幾次當場快要呼吸不過來，心口流竄著難以壓抑的暖流。
他真的對她很好、很好……
「在想什麼？」
陳紫洛耳里突然竄入這句話，猛然回神，赫然驚見闕律澤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面前，蹲在游泳池畔，正專注看著她。
她在想什麼？
從幾分鐘前就盯著他看，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下一秒又不自覺微笑開來，臉上表情可真豐富。
「沒、沒有啊！我哪有在想什麼？」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剛才在想他，而且還想到滿心感動。
「你確定？」闕律澤眯細雙眼，察覺她似乎正在回避他的注視，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她又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事？
「對啦，我只是在想要多游幾圈比較好，最近太常吃大餐，體重一路向上攀升，一些比較i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說到末了，她真心誠意重重嘆了口氣，表情十足苦惱。
尤其是麻辣火鍋……這是她打死不放棄的超愛美食。「緊身衣服本來就對身體不好，不穿也罷，改天我送你一些合身又舒適的衣服。」最近他突然發覺自己很不樂見她穿緊身套裝在公司到處走動，吸引其他男人的注意。
現在她自己提起，他正好順勢積極鼓吹她穿些舒適又大方的衣服，避免太過曝露曲線的穿著。
「不用送我啦，我要穿什麼自己會買，上次你故意在同事面前送我那套衣服，已經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你什麼。」
「小事一樁，憑我們的交情，和現在的親密關系，既然要做戲就要做足功夫，只不過是一套衣服，再說了，我挑衣服眼光比你好多了，听我的，包你氣質至少提升兩成。」闕律澤輕敲她頭頂一下，見她雙眼開始眯細，一副正想開罵的樣子，他嘴角一撇，這件事就此定案。
隨後他話題一轉，問起另外一件事。
「你想再游個幾圈，還是起來去吃午餐？」
「我想再游個幾圈。」既然都來了，不游個夠本，多燃燒一些熱量，她不甘心啊！
「好，我先去打電話到餐廳訂位。」闕律澤站起身，居高臨下笑望著她。「等會見？」
「嗯，等會兒見。」
目送他高大背影離開後，她深呼吸口氣，撲通一聲把自己埋入水里，動作流暢漫游在泳池里。
練一下以前學過的蝶式好了，念頭一冒出來，她立即轉換動作，不協調的邊游邊調整動作。
她腦子里用力尋找以前游泳老師講述的口訣，突然，右腳傳來異常的抽痛，她心里一驚，腦中閃過抽筋兩個字，瞬間慌了手腳！
啪、啪、啪……
陳紫洛雙手使勁拍打水面，試圖讓自己的頭浮出水面。
啪、啪、啪……
抽靈來越令人難以忍受.她想開口呼救，試了幾次，只是連績吃進好幾口泳池里的水。
惡心的味道，讓她更加痛苦。
她強硬命令自己別慌，先放棄所有掙扎的動作，等理智重新回到大腦里，慢慢放松身體，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靠水母飄，一路飄回池畔。
等到那時候，說不定有人會看見她，適時拉她一把，或者腿部抽筋不會再令人如此難受，她可以自己爬回岸上。
自知體內的空氣越來越不足，陳紫洛被強烈恐懼籠罩，但仍然盡量放松四肢，等待身體慢慢飄浮出水面。
那時候她一定要狠狠……大大……貪婪地深深吸進一口氣！
怕就怕，自己下一次狠狠吸入一大口氣的時間點，已經是下輩子。
她這輩子難道就要這樣謝謝下台一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