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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變戲子 第十一章

第五章

萬里無雲,烈日當空,工作人員揮汗如雨地將所有的拍攝和收音器具擺妥,武術指導和馬術師正在和皇甫桂講解馬的習性和待會的行進路線。

然而,兩人愈說氣愈虛,原因就出在皇甫桂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沉表情。

話到最後,兩人不禁對看一眼,以視線交流,認為兩人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其余的就不需要再多說。

「若望,等一下從這里試跑一段,導演覺得OK的話,咱們再正式來。」場記小李走到他對面,不斷地比劃著路線,可沒有得到半點回應,教他不由得抬眼,對上皇甫桂要殺人般的目光,一陣惡寒從腳底板竄上腦門,令他張著嘴,半晌也說不出話。

接下來這場戲……確實是男二因心里不滿而縱馬急馳,巧遇所愛的女子,但不需要還沒排就開始培養情緒吧。

到底是誰說他演技不好的,他真的覺得這個角色非他莫屬啊!

「若望,行不行啊?」岳鈞從柵欄邊晃過來,拍拍馬術師牽著的馬。「這匹馬挺高大的。」

「岳哥好眼力,這馬可是有血統的,是張制作套交情跟國內知名馬場商借的。」小李趕忙搭話,企圖回避皇甫桂的目光。「章小姐也出了不少力。」說著,他指了指在帳蓬里聊天的章萃琳和張可丞。

「原來如此。」他點了點頭,問向皇甫桂。「皇弟,要不要騎馬走走?」皇甫桂不語,走向馬匹。馬術師見狀,本要助他上馬,豈料他連馬蹬都沒用上,一手扶在馬鞍上,便躍上馬背,動作之利落矯健,教在場工作人員莫不叫好。

「有沒有搞錯,什麼時候練得這麼厲害了。」岳鈞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皇甫桂依舊惜字如金,撫著馬首,稍作安撫後,拉起韁繩,喊了聲︰「駕!」雙腳朝馬月復踢了下,馬匹隨即往前奔馳而去。

「哇……」現場響起陣陣的驚呼聲,有些手上正忙著的工作人員也被驚呼聲給吸引,一個個抬眼,就見馬兒從眼前奔馳而過。

還在準備的導演,連忙喊著︰「攝影師!」幾名攝影師聞言,立刻啟動三架攝影機,一架架在路軌上捕捉行進間的畫面,現場立刻靜默無聲。

姍姍來遲的錢少傳走至拍攝現場外圍,適巧也瞧見這一幕,听見旁人低語。

「金若望原來會騎馬,而且騎得還真好。」

「跑得那麼快,不怕摔死他嗎?」有人不給情面地哂笑著。

「你瞧,根本就是駕輕就熟,簡直就像是一流的馬術師。」她望去,只見一團光影像陣風般呼嘯而過。

「錢小姐,你瞧見了沒,主子騎馬的英姿真是好看得緊。」大慶發現她,趕忙拉著她欣賞。「待會他會再從另一頭繞回來,你要仔細看。」錢少傳聞言,只是僵硬地扯起一抹笑。

他實在沒必要跟她炫耀他們之間的愛情,尤其在她沒頭沒腦被罵過之後。

原本她很感激他的到來,替她化解危機,可誰知道他竟劈頭就罵,還罵得那麼難听……她到底做錯什麼了?

為什麼她得忍受他毫無道理的謾罵?

她很難過,她甚至不想待在這里,可是她還在工作中,就算想哭也要等到工作結束後。

「欸……不對勁。」大慶突地收起娘態,嗓音微沉地道。

錢少傳暫且將心情收拾好,抬頭望去。「怎麼了?」眼前的山路極為平緩,兩旁林木參天,而金若望便是騎馬沿著山路岔道跑一趟,等于是繞一圈回來,而他現在只剩一個小小身影,到底是準備折回,還是繼續往前都搞不清楚,她看不出有哪里不對勁。

但,就在她發問的同時,遠處傳來馬的嘶叫聲。

「不妙!」說話的瞬間,大慶已經不管拍攝,直接沖進山路。

「傅哥!」錢少傳眯起眼,朝遠處望去,就見皇甫桂似乎正折返回來,但是馬匹似乎有狀況,不斷地跳踏著,馬術師見狀跟著跑了過去,速度卻沒有大慶來得快。

「糟了,那馬是怎麼了?要是把人摔下來,那可是會摔死人的!」工作人員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往前跑了幾步,但是不敢靠得太近,怕幫了倒忙,又怕被波及。錢少傳憂心忡仲地向前幾步,就見皇甫桂一騎近,大慶已經快手拉住韁繩,但卻無法控制住失控的馬。

怎麼會這樣?錢少傳快步再往前一點,這馬是怎麼搞的,看它前後踢踏著,要是他被馬甩下怎麼辦?

摔下馬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運氣背一點傷到要害,恐怕……思及最嚴重的下場,她的心不禁緊抽著。

盡管剛被他罵過,盡管和他不對盤,她都不希望他出任何差池。

「大慶,放手!」皇甫桂粗嗄喊著。

「主子!」大慶猶豫著。最好的作法便是直接刺死這匹馬,但別說他手上沒刀劍,這當頭也不適宜這般做,這匹馬突然發狂沖撞,不是受到驚嚇,那就是腳出了問題,最好的法子就是安撫馬匹,但馬兒和主子又不熟,能安撫幾分?

「放手!」

「是!」皇甫桂抓緊韁繩,由著馬兒像彈上岸的魚般不斷地跳著,前後腳交互踢踏,簡直像是發狂的牛,他猜想怕是剛才跑了一段路,教馬兒踩著了什麼,才會讓馬兒失控,于是他踩緊了馬蹬,雙腳夾緊馬月復,準備耗盡馬的體力。

但過了好一會兒,馬兒仍舊發了狂地踢踏,他苦思對策,卻見馬兒不斷地噴著氣,吐出白沬,馬月復傳來陣陣抽搐,他迅即察覺不對勁。

不對,有人對馬下毒!

可是中毒的馬怎可能還有這股蠻勁?

無從得知毒性,更不知這毒性可以驅動馬兒多久,而馬兒的動作愈見狂烈,他抓著韁繩的手已經磨破了皮,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馬拋出去。

拋出去倒不打緊,問題是現場有這麼多人,要是馬兒橫沖直撞,不知道會傷到幾人……暗忖著,他韁繩微松,馬兒隨即朝前狂奔,身邊傳來陣陣驚叫,他奮力地扯緊韁繩,正試著讓馬兒轉向,余光瞥見前方退離的人群里,有一抹縴的身影被無情地一把推開,跌坐在地。

她乍然出現,讓馬兒更受驚嚇,更加失控朝前方沖去。

皇甫桂不及細想,扯開身上的錦袍往馬首上一蓋,隨即躍下馬背,足不點地地將錢少傳摟進懷里,迅疾如雷地退開。

而馬兒因為雙眼被遮蔽,盡管還心浮氣躁地踏步噴氣,但至少不再橫沖直撞,教在場眾人皆松口氣。

「錢少傳,你沒事吧?」皇甫桂急聲問著。

錢少傳怔楞地望著他,听出他話中的擔憂,教她腦袋快要打結。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幾分鐘前還對她大聲斥責,說盡不堪入耳的話,可幾分鐘後,又保護了她,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若望,沒事吧?」錢少傳還來不及回應,已有一群人靠了過來,為首的是岳鈞,身後還跟著導演和張可丞、章萃琳。

「我沒事。」他淡聲道,垂眼看著錢少傳。「你站得起來嗎?」

「可以,我沒事。」事實上她是受到驚嚇。要說傷,頂多是被人推倒時,腳上磨破皮而已。

「那就先離開這里,要不然不知道那匹馬待會會不會又發起瘋來。」岳鈞低聲說著,伸手要拉皇甫桂一把,卻見他先將錢少傳扶起。

「先到梳化間休息一下。」皇甫桂低聲吩咐,抬眼就見大慶已守在身邊。「慶年,跟著她。」

「我知道了。」錢少傳邊走邊回頭,看見一票人圍繞住他,談著那匹馬,說著剛才的拍攝過程,研究著待會要怎麼把畫面補齊。

那些事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她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真的很奇怪,她以為他很討厭她,可是,他卻一眨眼就飛到她面前,緊緊地將她擁進懷里,那一瞬間,教她不知所措極了。

她的目光全看著皇甫桂,卻沒瞧見章萃琳面凝怒意地瞪著她。

最終,工作人員取來備用的錦袍讓皇甫桂換上,補拍了幾個畫面、幾句台詞,其余的交給後制處理。

撇開馬兒突然發飆的插曲不談,今天皇甫桂的表現確實是可圈可點,再加上他為了不讓馬沖撞人群,還不斷地拖延時間,光這一點就教所有的劇組人員忍不住給了他好幾個。

錢少傳听說為他開心著,只可惜也听說他的萬年臭臉比冰山難融,面對諸多贊美,依舊神色不變。

跟著回到住所時,他的臭臉依舊未褪下,當然,這不是她看見的,而是從他身上感受到的。

她心情很復雜,很想跟他道謝,可是他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教她一聲謝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跟著傅哥進了廚房。她從冰箱取出一早帶過來的袋子,里頭裝了一只保鮮盒、已經拌好的醬料和一盒豆醬。

「欸,這是面條嗎?」大慶湊近,看著保鮮盒里盛裝著扁平面條和豆芽。

「嗯,這是豆菜面,待會把醬拌上就可以吃了。」她說著,取出一只小湯鍋煮著豆醬湯。「有蛋和蔥嗎?」

「有,這兒什麼都有。」他飛快地從冰箱里取出。

她趁著煮水的當頭,切著蔥花,待水滾便舀了一湯匙的豆醬攪拌著,隨即加入蛋花,稍滾一下便丟進蔥花。

「這樣就好了?」大慶算是開了眼界,沒想到不過才幾分鐘她就把湯煮好了。

「我想這幾天天氣比較熱,弄點清爽的豆菜面,配上豆醬湯是很搭的。」昨天看金若望只喝酒也不吃東西,她才會想說也替他準備一份,現在剛好可以拿來充當謝禮。

把簡單以蒜末和醬汁調味的蒜醬拌入豆菜面中,再因了碗湯,回頭拿到落地窗外,就見他又在喝酒。

夜色降臨,空中花園里沒有燈,從客廳里透出的光映著他的背影,孤單得教人莫名心疼。

「金若望,別老是喝酒,先吃點東西。」她輕聲勸著,把面和湯擱在小幾上。

皇甫桂聞到面香,睨了她一眼,啜了口酒,道︰「慶年,打賞。」

「嗄?」大慶呆了一下。主子是還沒下戲嗎?這當頭打賞,打的不是賞,而是臉了呀。

明知道錢小姐是特地替他準備了面,還說要打賞,這不是要拿錢砸人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錢少傳努力平心靜氣說話。

「你不是說額外服務要額外收費。」他瞧也不瞧她一眼,徑自晃著酒杯。「既然你這麼愛錢,多給你一點也不是不行,慶年,打賞!」最後一個重音猶如一把利刃,剪斷了她破碎不堪的理智,教她月兌口罵道︰「打你去死啦!」皇甫桂神色寒鷙地睨了她一眼。「你說什麼?!」

「你這個人真的有病耶!討厭還是喜歡,麻煩你挑一樣,不要老是變來變去的好不好,不要跟月亮一樣,一夜有一種面貌,搞得我很煩!」她不想把話說得難听,可是他真的很欠罵。

一下子無情謾罵,一下子又溫柔呵護,結果現在又滿嘴嘲諷……他是怎樣,多重人格合作無間地變換嗎?!

麻煩告訴她,按哪一個鈕會跑出哪一種人格,她往後就只按一個鈕,讓他干脆徹底討厭她,省得她開始患得患失,把自己搞得跟他一樣快要人格分裂。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你才有毛病,你以為你是誰?你可以罵我,我為什麼不能反擊?難道因為我領你薪水,我就活該倒霉忍受你的善變?!」她不想忍了,大家把話說開,看要怎麼辦就看著辦!

「誰善變?」他咬牙道。

「不就是你,今天在片場時莫名其妙踹門又罵人,我——」她氣得快要腦充血,瞬間,眼前一片黑,教她沖到喉間的話堵住。

怎麼了?怎麼黑得連一點光都看不見?

難道說……她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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