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婦娘子 第十二章
一顆心放下來,想說的話也就多了,謝老夫人事無巨細的囑咐,賀如意耐心地听著,房里的氣氛說不出的溫馨。
把能想到的都囑咐一遍,謝老夫人終于肯放人,招呼身邊伺候的人,「入畫進來,陪二夫人去他們的院子里吧。」
說完話,不見入畫入門,倒是入月笑嘻嘻地走進來,「老夫人,入畫這小妮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陪二夫人去吧。」
謝老夫人點點頭,笑著答應,「去吧。」
臉蛋紅撲撲的走在入月身邊,賀如意不由想起上次看到這個丫鬟的場景,那時的自己與謝玉言之間還是冷若冰霜,如何能想到如今的一切。
心里一陣感慨,她四處瞧著丞相府,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了,眼看曾經住過的院子就要到了,她停下腳步,「多謝入月姑娘,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去伺候老夫人吧。」
「是,那奴婢先回去了,待到用鈑再來請夫人,」入月一路上也在暗暗地留意她,自然知道眼前的新夫人與少爺已經琴瑟和鳴,入月說不出心里什麼滋味,只覺得賀如意有手段,竟然能收服二少爺。
「好。」
看她走遠了,賀如意這才往新房走去,想著現在謝玉言也許還在父親面前聆听教訓,她抿嘴一笑,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昨晚折騰一夜都沒休息好,吃過早飯接到謝老夫人的口信又趕到這邊府里,賀如意只覺得渾身沒力氣,想著還要一個多時辰才用飯,想著干脆去床上歇息歇息。
這樣想著,她加快步伐來到新房門口,發現房門只是虛掩也沒在意,推門的手剛伸出去卻听到里面傳來說話聲,男人的聲音無疑是謝玉言,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卻是不熟悉的。
「我要更衣,你不出去嗎?」謝玉言開了口,似笑非笑的口氣,帶著最初的風流。女人的聲音嬌滴滴,黏膩動人,「這種事情二少爺怎麼能親自做呢,入畫幫您可好。」
「誰說我做不得,入畫。」說不出是喜是怒,謝玉言聲音略一低。
听到這個名字,賀如意心里一動,一想就明白房中女子是何人,正是在謝老夫人面前伺候,剛才卻不見了的入畫。
賀如意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的心里有些難受。
「二少爺。」賀如意正猶豫著,入畫含情脈脈地喚出口,「入畫在,怎麼能讓您動手呢,您就成全了入畫吧。」
房中的謝玉言眯著眼打量越來越靠近自己的入畫,臉上掛著一個不怎麼熱情的笑,眉梢一挑,「要我成全你什麼?」
听到謝玉言回府,刻意裝扮了一番的入畫一臉嬌羞,垂著頭走到主子面前,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襟,「二少爺……入畫的心思一直不敢表露,只因為身分低微配不上您,所以從不敢開口,可是現在您已娶了夫人,入畫才敢開口,想要您答應讓我伺候左右,就是為奴為婢都行,入畫願意與夫人一同伺候二少爺。」
話說著已經敞開衣襟,露出胸口肌膚,入畫看謝玉言沒有拒絕的意思,就大著膽子靠到他的身上,一雙眼楮不安分地凝視著覬覦已久的男人,「二少爺……入畫求您憐惜。」
謝玉言輕笑,看也不看她半|果的肩膀,「入畫竟然早有這樣的心思。」
入畫點頭應諾,「二少爺……您怎麼想?」
謝玉言伸手卷住她一縷發,挑眉道︰「入畫覺得我怎麼想的呢?人人都知道我是個風流浪子,難道入畫不嫌棄我?」
听出這話里有了應允之意,入畫大喜,眉飛色舞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入畫不會,無論您娶進來多少女子,我都會盡心盡意愛慕您,只要二少爺偶爾想起我,這已經是我的福分了。」
「是嗎?」
「您不相信入畫?」停頓一下,入畫低下頭,「我願證明,心甘情願把身子獻給二少爺。」
謝玉言斜睨一眼門口,笑道︰「就在此處?入畫還真大膽,不怕夫人看到。」
「入畫不怕,只要二少爺肯要入畫,夫人也不會多說什麼,不是嗎。」入畫滿眼里只有謝玉言,恨不得立刻生米煮成熟飯。
听到這話笑聲一下子高了,謝玉言眼楮看向門口位置,「入畫這話錯了,能不能要了你還得夫人同意,不然我們問問夫人的意思吧。」
謝玉言毫不留戀地推開入畫,走到門口打開門,瞧見賀如意面無表情的樣子,笑意溫潤,「如意,你說,我要不要收了這個丫鬟呢?」
賀如意沒有回話,沒什麼表情的走進來,瞧一眼衣衫不整已經徹底愣住的入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夫君自己決定就好了。」
謝玉言搖搖頭,嘆氣道︰「那算了,我也不想要。」
話一出口,回過神來的入畫已經嚶泣一聲跑了出去。
看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身影,謝玉言笑得開心,轉身走到自己的娘子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如意在生氣嗎?」
賀如意沒有答話,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滋味。
從听到那些話時的憤怒到最後走進來的冷靜,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謝玉言,從頭到尾都是入畫一廂情願,自己的夫君都沒有應承,原不該生氣,可是想到他明明發現自己在門外,還引著入畫演了這麼一幕戲,心里就有些酸楚了。
自己在他心里算什麼呢?他怎麼可以用這麼不在乎的表情讓自己看到這一幕,怪他沒有理由,心里卻又堵得慌,賀如意艱難地開口,「沒有。」
「是嗎?」謝玉言一點也不覺得剛才的事情有什麼不妥,哄她道︰「不過是她一廂情願而已,何必生氣。」
如果有一天出現的女子不是一廂情願呢?你會怎麼做?抬頭看著自己的夫君,賀如意說不出心里的話。
她哪里會因為入畫生氣,她是生氣這個男人的無所謂,想到曾經或者以後還會有無數的女人對他獻媚,想到他那些無所謂的調笑,賀如意只覺得心冷,昨晚的纏綿、今日的情深一下子醒來,突然意識到謝玉言從來沒說過對她的心意,自己是不是唯一的那個,她不確定。
謝玉言自認沒做錯什麼,抓起她手指親吻一下,「乖,別生氣,回頭我就打發了她。」
「不用。」無法解釋心里的難受,賀如意輕聲說道︰「我累了,想歇歇。」
從此不準再對著別的女人笑、不準與她們交談、一個準多看一眼,這些話涌到喉頭,卻都說不出,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資格這麼說,倒不如一個人仔細想想。
看她滿臉落寞,謝玉言有些奇怪,自己的娘子一靠近房間,他就听到輕輕的腳步聲,所以早早知道她在,原想讓她看一場好戲樂一樂,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一時不解,謝玉言皺起眉頭。
謝玉言覺得賀如意在和自己賭氣,雖然回到別院的幾天,她依舊與自己同床共枕、夜夜纏綿,可是他就是覺得自己的娘子在生悶氣。
初時他沒當一回事,原以為憑藉自己的能力化解她的不快不過是小菜一碟,可惜以往哄女人的手段全部用盡,好看的衣裳首飾送了一大堆,甜蜜的情話時時出口,賀如意的壞心情還是沒有絲毫改變。
她不鬧也不哭,臉上也帶著笑,只是目光中總有一絲憂郁,這讓他的心情也出奇的糟糕。
看著手里的帳本,謝玉言順勢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下,皺著眉看伺候在旁邊的小廝,「這茶誰泡的?」
早就看出主子這些天都不怎麼痛快,小廝伺候得戰戰兢兢,「是我泡的。」
眉頭緊鎖,他臉上的表情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還有些別扭,「夫人沒有泡茶?」
自從前幾日賀如意展露了自己的廚藝和茶藝,謝玉言就開始不習慣原來的味道。
听到這話一下子明白主子哪里不高興,小廝苦著臉,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給您泡茶泡了幾年都沒被嫌棄過,夫人才進府多久,竟然把自己比下去了,被嫌棄得如此明顯。
雖然很想把這些抱怨說出口,卻沒有膽量,主子是不愛發火,可他現在心情不好,自己還是少招惹為妙,小廝含著一肚子的委屈說道︰「少爺您忘了,夫人一大早就接到帖子,出去見一個至交好友去了,您當時還同意來著。」
這麼一提醒才想起這事,謝玉言臉色更不好看,這大半日的心不在焉仿佛找到了理由,都是因為賀如意,好好的不待在家里陪自己,出去見什麼朋友,害他喝不到茶,賀家明明已經離開盛都幾年,有什麼朋友是這麼久還能念念不忘的。
完全把自己同意賀如意出去的事情放在腦後,謝玉言只覺得心里酸溜溜的,想到她出去見的朋友不知道是男是女,再想想這半日的心不在焉,越發煩躁。
放下帳本,他站起身,「我們也出去。」
「出去做什麼呀?」沒眼色的應了一句,小廝覺得自己很不習慣主子的突發奇想,要知道,以前沒做完事情他是絕不會出門的,就算做事,臉上表情也總是輕松的,不像現在,夫人在就眉飛色舞,夫人不在就冷著一張臉,哎,伺候善變的主子當真苦命。
眉梢一挑,謝玉言斜睨小廝,「你說呢?我要出去還要問你的主意嗎?」
陰陽不定的口氣、危險的表情,小廝閉嘴不敢再說。
逮住一個人撒了火,謝玉言卻不肯放過他,「去請姜嘯,告訴他們老地方見。」
小廝听到這個名字眼楮一亮,但想到夫人又露出一臉為難,「少爺,您去那里,夫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呀?」
陰冷的表情,謝玉言冷笑,「難道你只听夫人的?」
「小的不敢,小的這就去。」
看他轉身就跑,謝玉言突然改口,「等等,不去老地方了,改在悅豐酒樓。」
小廝听到這話,咧嘴笑了,用一種「就知道您會改」的眼神看他一眼,扭頭跑了。
謝玉言裝作沒有瞧見那個可惡的眼神,他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久沒有出去玩樂,平常青樓、酒樓時時去,可現在除了別院就是鋪子,哪里還應過朋友的邀約。
盛都最風流的謝二少竟然天天安分待在家里,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賀如意出去見朋友卻不帶自己,謝玉言決定他必須要出山,不能讓下人們覺得他是懼內的男人。
心里打定了主意,謝玉言就不再遲疑,收拾一番備車趕到了悅豐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