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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敢直言 第四章

「因為你唱歌很難听。」練書瑀的誠實發言瞬間碎他的妄想。

「你說什麼?」他是听錯了吧?

「你五音不全。」

「你、你耳朵才有毛病!」竟敢說他五音不全?

她雙手一灘,「信不信你家的事。」

「我警告你,你現在就把話收回去,我還可以原諒你!」

「實話干嘛收?」

「你真是忘恩負義!你忘了是誰把你帶到飯店來的嗎?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要迷路到哪去!」他指著她鼻尖怒道,「你不僅不懂感恩圖報,還亂說我唱歌難听!」

這是兩碼子事吧?

對于中川知哉將兩者合在一塊兒,找出名目罵她,讓練書瑀很不爽。

「要不是因為你為我問路、帶路,那麼難听的歌聲,免費的我也不想去听。」她拉下臉來,嗓音明顯壓抑。

「你就是听免費的呀!」她一毛錢也沒付,好嗎?

「我真是為那些花了錢買了入場券的粉絲感到難過。」這種演唱水平,花錢請她去聆听,她都還要考慮一下。

「我的粉絲可是死心塌地的,不僅限額的入場券,CD出來時,馬上就搶購一空了!」中川知哉暴跳如雷。

這女人跟他有仇嗎?

為什麼要這樣抨他?

「那有沒有出卡拉OK帶?」相對于中川知哉的怒火沖天,練書瑀表情是成反差的冷淡。

「卡拉……OK帶?」

「就是沒有你歌聲的那種。」

「你!」中川知哉真是要氣炸了。

「如果你不認同,就當我胡言亂語吧。而且你也沒必要看重我的意見,粉絲的想法比較重要。」練書瑀看了下表,第一班車快要開了,「我要去趕電車了,再見。」

又是這麼輕易隨便的就跟他Bye-bye?

這個女生到底要讓他發火幾次啊?

中川知哉調整歪斜的斜背包,大步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他問。

「築地。」她頭也不回道。

「去築地干嘛?」

「吃壽司啊,難不成去蓋房子?」

他真真有股沖動,想掐住她的脖子,捏死她。

對她第一個印象是清新淡雅,像個雛菊般的細致女孩,沒想到這是變異品種,還長刺的。

「那你請我吃壽司。」算是補償他飽受攻的心靈。

「我為什麼要請你吃壽司?」

「因為我幫你帶路,還讓你免費听演唱。」他慈悲為懷,給她一次彌補適方才失言的機會。

他怎麼可能五音不全?

一定是她的耳朵有問題,他的歌聲是最頂尖的!

「若是前者我還可以考慮一下,後者就不必了。」

「你!」他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對了,你不會在飯店前睡一夜,就是為了堵我吧?」

「賭?我干嘛跟你賭博?」而且他沒有在飯店前睡一夜,他只是清晨五點就跑過來了。

「我的意思是說,是為了攔截我,就是在我出門的時候,攔截我。」

「喔,」他這才明白「堵」的意思。「對啊。」

「你不會就只為了听我的感想吧?」

「我要知道你有沒有去啊,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台灣了?」不見得還能再次偶遇啊。

「對于一個過客的意見,沒必要這麼重視吧?」她又不是什麼音樂家或是唱片公司的老板,她的評論跟觀感一點也不重要。

中川知哉在剎那間陷入沉思。

對耶,他干嘛那麼在意她的意見呢?

還在意到睡不到兩小時就爬起床趕來這里?

這是為什麼?

「還是你無家可歸,想看能不能來擠一夜?」

當然她的答案一定是「NO」!

「我才沒有無家可歸,我只是休學。」要他講幾次?

他是家中最受寵愛的獨子,是爸媽听他的,不是他听爸媽的。

「你父母準許你為了玩樂團休學?」好開明啊。

「不準許也沒辦法,我說了算。」

果真是帝王級的人物呀!

可惜歌曲一流,歌聲卻是連三流都排不上。

練書瑀望著中川知哉的眼神不覺流露出些許悲憫。

「有唱片公司挖掘你們樂團嗎?」練書瑀好奇的問。

「有。」這還用問嗎?

「他們應該只想要曲子而已吧?」

「亂講,人家要我去當偶像的。」就說他的歌聲跟曲子一樣出色!

「偶像?」

「創作型歌手。」他驕傲的揚起下頷。「但我只想以搖滾樂團形式出道,所以拒絕了。」

「我听說很多偶像唱歌,都是用電腦去調音的。」有了電腦這偉大的發明,就算只有長相,還是可以出道的。

「你!」他應該早在五分鐘前就把她掐死的!

「車站到了。」她拿出三日票券,刷票進入車站。

那個要她請客的大男孩則站在驗票機外頭,沒有動作。

「不是要我請你吃壽司?」

「我不去了!」中川知哉負氣轉頭就走。

練書瑀沒有出聲做任何慰留——她其實挺怕他點了一堆吃垮她,日本的食物可是很貴的——他不來,她便轉身走向月台。

中川知哉又是走了幾步之後回頭,而那個心肝脾肺腎一一失了蹤跡的女孩果然又是果斷背對他而行,一點留戀、不舍的心情都不見半滴,更別說回首了。

真是過分!

他惱怒的想著。

他一定、一定要她修正她的評斷,讓她打從心眼里認定——

他的歌聲跟曲子一樣好!

他不是只有臉蛋跟曲子出色!

他是最完美的歌手跟創作者!

馬鹿野郎!

練書瑀回台灣的飛機,是下午五點起飛。

早上的日本沒啥地方好逛,加上走了四天,每日都是從早走到晚,故練書瑀睡到早上八點半才慵懶起床,漱洗過後整理了一下行李,吃過早飯就近找了間藥妝

店,把親友托買的物品做最後一次的補充。

她提了一購物袋的物品,想找個地方吃中餐,哪知過了一個轉角,就看到在販賣機前買飲料的中川知哉了。

若說這是偶遇,也太巧了,她來日本才五天,卻每天都看到這個人?

這到底是怎樣的百分百機率啊?

邊拉開鋁罐拉環,邊轉過身來的中川知哉一看到她,稍楞了一下,唇邊便勾笑了。

直覺告訴練書瑀,這次不是偶遇,而是跟昨天她要去築地吃壽司一樣,是被「堵」的。

「要去哪?」說的比唱的還要好听的大男孩朝她走過來。

「去吃中餐。你要去哪?」

「我拿東西來給你。」中川知哉從斜背包內拿出一張CD交給她。「我們樂團發售的。」

「有去掉你的歌聲嗎?」

中川知哉俊顏整個拉下。

「我勸你去看個醫生,從沒有人說過我歌聲難听。」

「也許是怕傷了你的自尊心。」她將CD湊至眼前。

CD封面與PUB的海報一樣,只是從長方形變成正方形,故人員位置有點小變動,不變的是中川知哉依然處于中心,深怕無人不知他是整個樂團的重點。

她翻過背面,上頭寫著販售金額——2,500。

還真是挺貴的。

「你以為我會看重你一個人的偏頗意見嗎?」他氣怒得幾乎要跳腳。

練書瑀無視他的怒氣,將CD還給他。

「干嘛?」

「沒錢。」她說得干脆明白。

「我有說要收你錢嗎?」

「為什麼要送我?」她反問。

「讓你回去好好的仔細听听,看你的耳朵錯得有多離譜!」

看樣子他特地拿CD來,是要讓她透過CD,再次聆听他的歌聲。

她不明白為何他的歌聲需要她的認同,又是為什麼堅持要她去看他的樂團表演,她又不是什麼唱片公司的星探,她不過是從台灣來旅游的普通大學生,總不會他有特殊神通看出她是某家唱片大公司的老董女兒吧?更何況她也不是。

「我承認你的曲子真的很棒。」

「那……」

「好像有電腦軟體可以把人聲去掉的,我回去上網研究看看。」沒有他可怕的歌聲,曲子就完美了。

把人聲去掉?

他現在只想把她的性命終結掉!

「你會後悔的!」中川知哉恨恨將CD塞進她手中,「等我們樂團將來揚名國際,CD發行到台灣,你敢告訴任何人你認識我,我就告你誹謗!」

「我真的覺得幕後比較適合你。」雖然的確如他所言,可惜了那張俊俏的臉蛋,但他的歌聲真的不能听啊。

哪天哪個沒長耳的,叫他清唱一段,沒樂器掩護,沒粉絲歌聲和聲,他的底就被模得一清二楚了。

「你是讀音樂科系的嗎?」中川知哉怒聲質問。

「不是。」她家也沒那個錢培養她讀音樂學系。

「那你憑什麼論斷?」

「沒人說只有會拍電影的,才能當影評人吧?」

「好,很好!」他的牙都要磨出火來了。「再見!」他怒氣沖沖地轉身就走。

練書瑀覺得他的脾氣真是不好,老是動不動就發火。

她沒有任何懸念的也轉了身,朝飯店走去,至于他送的CD就放進包包內,準備隨她一同回台灣找軟體修掉人聲。

中川知哉這次走過三家店鋪就轉身了,在他回頭的當下,練書瑀已經完全看不見身影——人不知去哪兒了。

他難以置信的微張著嘴,此刻的心情就只差沒片落葉飄落在頭頂上,一整個蕭索來著。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把他當一回事。

但很該死的,他卻是……卻是這麼的在意她!

下午三點不到,練書瑀已到了成田機場。

到了航空公司櫃位checkin,過了海關,逛了一下機場免稅商店後,她找了家咖啡廳,點了杯咖啡,隨意挑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她拿出CD隨身听,思索了一會兒後,再拿出中川知哉給的CD,打開封蓋。

簡單大方的CD光盤上沒有封面那華麗的樂手照片,只有簡單的darkangel字樣,黑底白字,出乎意料的樸實。

中指按上中間的扣環,輕微使力,拿起光盤,有樣東西因靜電吸力跟著光盤一塊兒升起,再緩緩飄落桌面。

那是一張紙條。

縴指捏起一角細看,飛揚跋扈的幾個數字,與他給人的印象相同,不過中文就寫得不怎樣了。

好好听听什麼叫天賴之聲,笨蛋!

她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籟還寫錯呢。

不過他的中文程度很不錯了就是。

但,那幾個數字是電話嗎?

給她電話做啥呢?

是要保持聯絡?

一個在台灣一個在日本,有啥好聯絡的,就算她以後還會再來日本,也不知道是幾年後的事了。

五指團起,本欲揉了那張紙條,思慮了一會兒,還是將它塞進封蓋背面的透明塑膠布底下,恰恰好遮住了金額。

將CD放入隨身听,第一首曲子就是她去PUB所听到的開場曲子。

可能是經過電腦的修飾,他的五音不全沒那麼嚴重了,但天生的缺陷,即便後制的人盡了極大努力,她的耳朵還是無法忍受那與摧殘凌虐無異的可怕歌聲。

練書瑀嘆氣的按下stop,拿出CD,放回盒子里。

還是想辦法找個電腦高手,把歌聲給去掉吧。

坐在家中樂室,頭戴著耳機,敲鍵盤,正在編寫曲子的中川知哉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尖,沒好氣的猜想誰在說他壞話。

八成是那個明明長著青春可愛小雛菊外貌,卻在睫上長滿刺,老是以一張平淡的臉說著讓人心痛直言的笨蛋家伙。

她到機場了嗎?

她打開CD了沒?

有沒有再好好仔細聆听他悅耳的歌聲?

有沒有看到他夾在CD內的紙條?

他撇嘴咬了下唇,伸長手拿起擱在另一邊桌上的手機。

一通未接來電。

他心一跳,迅速點開通知,胸腔內跳得急促的心髒在看到團員名字的剎那恢復冷靜。

「我在創作打什麼電話吵人?」他怒而將手機扔向床鋪。

斜眼瞄了瞄無辜攤在床墊上的手機,唇角抿著「大爺再給你一次機會」的驕傲,將手機放到鍵盤的前方,戴回耳機,繼續新曲的創作。

然而,來自+886的台灣電話,自頭至尾,未曾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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