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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耀眼英雄 第四章

你對他應該更有包容心才對。

這個叫里昂.布里克的美國男人,披著花稍的紅毛衣,踏著自信爆棚的步伐,進入她生命的第一天,認識她還不到兩個小時,就開始評判她。

她自我保護的鎧甲迅速歸位,「你在指責我?」

像一場隱形戰役即將發生,里昂斂起初見時那種隨性愉快的笑容。

「瓦倫斯是我敬重的長輩,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態度,對他很無禮。」

瓦慈冷下臉,「你以為自己是誰,可以這樣臆斷我?」

他一點都不歉疚,「我是瓦倫斯的朋友,恰好知道他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換言之,她就不值得尊敬?「很好,如果不是太清楚我的權益即將受到損害,我會非常欣賞你扞衛我父親的態度。」她露出譏諷的笑容,「但是,又有誰來扞衛我呢?」

「我來!」他宏亮有力的聲音自胸口透震出來,幾乎撼動她的靈魂。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句「我來!」足以讓她立刻傾倒,但此時,它辦到的是完全反效果。

里昂當仁不讓的繼續說︰「听著,我不會讓你的生命受到威脅——」

她倏地打斷他,「問題是,我的權益不只包括生命,還有很多其他的事。」

「比如什麼?」

「比如生活。你才給我听著,這種情況我經歷過好幾次,過程比你熟練。事情總是開始于我父親與麻煩纏夾不清,下一步就波及到我身上。像你這種人,會在這個時間點切入,無所不用其極的保障我的安全,包括將我轉學,讓我搬家,離開我熟悉的環境。」

里昂爭辯,「這些都是必要的手段——」

瓦慈毫不客氣的豎起食指,要他閉嘴。「噓,我還沒說完。然後,危險解除,你們是英雄,呼啦啦的離開,只留給我安全,卻把我生活中的一切全都拿走。」

他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要安全,就必須付出代價。」

「問題是,我總是在付出高昂的代價,卻得不到跟別人一樣的安全。」她盤起手,果斷的搖頭,「這種事不能重來一次,後天我有個面談,接下來還有工作行程。不管我父親派你來是打算怎麼處置我,總之這一次,我不會為他改變。就這樣,討論結束。」

結束這個字眼只有他能說,她不能。

「你要面談什麼?」他技巧的轉個方向。

見他願意進一步了解,她神情和緩些,「我正在爭取進總公司進修的機會。」

「噢,只是機會而已,那還好辦。」他開始思索該如何讓她改變主意。

他那副沒啥大不了的神情,讓一股不悅往上沖,多思考之前,她已經迸出一句︰「這個機會很可貴。」

他很實際的還她一句,「不會比你的命更可貴。」

瓦慈嗤笑一聲。她怎麼可能以為他會懂呢?看在從事特殊任務的人眼中,大概只有世界和平、人民福祉、停止炸彈倒數計時才值得努力,尋常百姓的升遷、進修,算得上什麼重要的事?

偏偏這次面談對她來說,就是一件挺重要的事。

里昂安撫著,「事情比你想的還要嚴重,進修的機會可以以後再爭取,不急在這一時。」

听他說的,機會好像計程車,隨便站在路邊招一招就有了。

瓦慈既生氣又寒心——他甚至沒興趣知道她付出過多少心血。

見她不語,他又加把勁,「這不只關系到你的安全,也關系到其他人的安全。如果你被對方拿住,瓦倫斯被脅迫,會有很多無辜的人受害,所以說,你的人身安全對這個世界很重要。」這幾個字,他說得又低沉又篤定。

成為somebody,而非nobody,是絕大多數人的心願。以往當他說這句話,他要說服的人都會心潮澎湃,因而軟化。

但此時,瓦慈無言的回望著他,又圓又大的黑眼楮里充滿嘲弄。

「所以,我再度成為影響別人生死的重要關鍵。」她唇角彎起,「但是,對別人來說,如此重要的我,卻連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她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你不覺得這很諷刺嗎?」

他繃起臉龐,「一點都不好笑。」

她努力止住笑,「假設我同意好了,接下來,你建議我怎麼做?」

「打包行李,讓我送你到曙光島,愈快愈好。」

「曙光島?」她好奇的問,「在哪?」

「印度洋上,那里是天堂角的總部。天堂角是我所屬的特殊組織名稱,我們有另外一組人馬會護送瓦倫斯過去跟你會合。」想到她連打電話給瓦倫斯都不太願意,他又補上一句,「或者不會合也可以,我可以安排你們住得遠一點。」看吧,他也可以很有彈性。

她管它是天堂角,還是地獄角!「你的意思是,我就這樣把工作、總公司面談放到一邊,立刻跟你到印度洋上某個小島去。」

「簡單的說是這樣沒錯。」他點點頭,「就當作度假,反正曙光島很美。」

「就當作度假?」這個提議太可惡,她又怒極反笑起來。

見她笑了,他以為她心動了,把好條件全開出來,「這是免費的,機票食宿都不用錢。」為了強調這個機會有多難得,他特別點出來,「因為你是瓦倫斯的女兒,才特準進入曙光島,否則,不是天堂角的人,是不被允許進入總部的。」

「我父親也屬于天堂角?」瓦慈歪著頭問,不很清楚父親這幾年的動向。

「他不是,他與天堂角有特約合作,加上我跟其他四個朋友作擔保,他才能上島,你則是托他的福。」

瓦慈以手扶額,想苦笑又想大叫,「『托他的福』?」

「是。」

「所以我犧牲點工作,就可以保住我的命,還有免費假期,海島旅游,這麼劃算?」她問得更仔細些。

里昂再次點頭,「這不只是劃算,這叫穩賺不賠。」

她忽然跳了起來。

他以為她高興得要歡呼,直到他看清楚她抄起高跟鞋,才意識到事情跟他想的完全顛倒。

她不是在高興,她是在生氣!

「等等——」他彈身閃開,被鞋跟敲到可不是好玩的,他絕對有把握將它奪下來,但不能保證過程中完全不傷到她。「我哪里說錯了?」

「每一點都說錯!」她把他往門口推,「出去!出去!」

「有話好好說,我可以先道歉。」他抓住差點從肩膀滑下去的紅毛衣。

她趁這個空檔,一把拉開房門。

「道歉也沒用!」她手里抓著的鞋尖用力指向外面,「滾!你給我滾出去!」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讓人用鞋子一路拍出來,活像只該死的大蟑螂。

里昂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門里的女人仿佛嫌不過癮,抓著鞋子重重的在門板上拍了一下,又一下,才終于停止。

瞧她氣的!要是在討論的時候,她不要諷刺的笑出來,直接說出她的不爽,他就不會誤判她的反應,她也就不用氣得蹦蹦跳了。

他耙了耙頭發,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打開電腦。阿辛,天堂角里駭客能力一把罩的家伙,已經把瓦慈房外走廊上的監視畫面切轉到他面前。

才剛連上線,電腦就將他自動登入到Firework通訊小窗。

「怎麼樣?」瓦倫斯面上帶著一絲焦急,問著。

里昂聳聳肩,「交涉失敗,她不願去曙光島。」

武婕馨狐疑的放大里昂的視窗,「等等,你胸口那片黑黑的影子是……鞋印嗎?」

里昂低頭看了一眼,將紅毛衣拉得更緊一點。「對,瓦小姐的鞋印,我被她用鞋子一路打出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對她的情緒判斷完全錯誤,而她完全無視于我豐富的魅力。」

不是他自夸,很多女人覺得他很好看,體格也誘人,她們會因此對他特別客氣或特別寬容,但是,瓦慈顯然不買他的帳。

她覺得他很好看——這一點,他從她眼中看得出來,但她拒絕因此對他通融。

可惡,他本來很有自信的!像她那種不太有男女經驗的女人,應該在他的調笑、殷勤之下,徹底融化。

「噢哦,某人的心受傷了。」西森、班克斯、阿奇,幾個男人笑了出來。

雖然被糗了,但里昂沒有被嘲弄的惡感,反而也笑了。「你們這幾個爛家伙,會把這件事掛在嘴邊笑我很久吧?」

「那當然。」

「好賤啊你們。」他一邊笑罵,一邊審視監視畫面。

雖然知道他在瓦慈那邊受挫,但這些朋友不會急著幫他支招,他們知道他處理得來。在他開口要求協助之前,其他人不會急虎虎的遞點子,這就是一種尊重。

這種陪伴的感覺很舒服,他很習慣,也……嗯,可以說很喜歡。

他們這幾個人,瓦倫斯、他、班克斯、西森、阿奇、婕馨,在五年前那起特殊事件之後,就常常透過網路視訊,湊在一起。他們有專屬的網路空間,如果有開電腦,就會登入,有話就聊聊,但即使各自沉默著,也很自在。

這算是友情嗎?

光是想到這個文謅謅的字眼,里昂的雞皮疙瘩就快要浮起來。他們不會特別約出去吃飯敘舊,不會在年節時互相問候,不會沒事互相吹捧贊美……不,他們之間不是這種交情。

比較符合實情的說法是,他們曾經一起遭遇過某件大事,一起踏過生死關卡,那個經驗讓他們震蕩出一個特殊頻率,然後,他們出現在對方的生命里,無關乎喜歡或不喜歡,欣賞或不欣賞,他們就是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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