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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兒,請憐我! 第六章

輕憐不知枯坐多久,淚哭干了,肚子也傳來咕嚕咕嚕聲響,她撫著肚子,這是飽受驚魂之後首次感到饑腸輾挽。

只是,她要怎樣弄出吃的?這里看來什麼都沒有,難道她注定要餓死在這里?

求生本能讓她勉強撐起身子往灶房走去,掀開大鍋的蓋子,詫異地發現鍋里竟然擺了一大堆青菜、筍子和其它食材,還有一堆現成的饅頭。

沒料到他會準備這些東西,輕憐不禁感激他的細心,卻很快甩掉這可笑的。

算了,那個惡徒只想留下她這條小命好好凌虐她,根本不可能這麼好心!等她吃飽了有力氣,得趁他回來之前趕緊想辦法離開這里…

輕憐拿起饅頭大口一咬,冷硬的口感根本食不下咽。

她什麼都不在乎,卻最重視飲食,這樣的食物在她嘗來根本有如嚼蠟。快速地搜尋著灶房四周,找一些鹽巴和酒,屋外也堆滿了劈好的干柴,她接著沖向空地,發現林子外圍出現幾只不知打哪兒來的雞只,正優閑地啄著土里的蟲子。

輕憐頓時眼楮一亮,用力吞下口水。

她挽起衣袖悄悄地走近那幾只雞……一陣雞毛滿天飛之後,她終于逮到一只最瘦弱的母雞。

「哈,終于逮到你了!」滿臉塵土的輕憐望著手中的戰利品,不禁展露得意的笑靨。

以往送來的雞只都是捆綁好的,她從未自己抓過雞,她不知道抓雞竟如此好玩,而且抓到時的那種喜悅是她從未感受過……這或許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刺激的事!

得意讓她忘了自身的困境,一心想著如何搭配現有的食材來烹煮這只雞,如同她以往進灶房般專注。

接著,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以極快的速度生起灶火,之後一切的動作像是行雲流水般利落順暢,完全不見平時的溫吞膽怯。

更奇妙的是,她像是多出了好多雙手腳,取物移動之間像是加快了速度,甚至幻化出好多個身影。

只花了一刻的時間,一二道料理便熱騰騰地上桌,還有蒸得白胖的饅頭。

「上菜了!」她喜孜孜地端起佳肴往大廳走去,完全沒想到這身從未示人的絕招完全落入不遠處窺視的雙眼之中。

武勁看著消失在灶房的身影,一臉若有所思。

一回來便瞧見她在林子里追著雞跑,讓他差點以為認錯人的模樣不像平日的她。

卻讓他覺得可愛極了。想要多觀察她不同的面貌,他悄悄躍上靠屋子最近的大樹上,接著便看到她那天真爛漫的笑……

當時他感覺胸口被什麼撞擊了一下,差點忘了呼吸!但是,她在廚房的表現卻令他心底一沉。

這小老鼠根本就是裝傻!說什麼不懂武功,但她在煮菜時所使出的分明是失傳已久的『幻步仙蹤』。雖然只見招數並無使出內力,卻足以讓他詫異萬分,並開始懷疑她的膽怯根本是在作戲。

會這種上乘武功的她大可月兌離箝制,卻每次都嚇得在他懷里暈厥過去,這樣的舉動到底有何企圖?還有,燕嬤嬤要他私下擄走她,難道不知道輕憐的本事?

或許,這些人都是作戲的高手,背後卻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莫非知道他的身分而有所圖?

猜忌讓武勁的臉色更加陰沉,為了得知輕憐還隱藏了什麼秘密,決定繼續暗中觀察她。他一提氣,使出輕功朝大門飛去,接著點地撞開門扉,從容地飛身到桌案邊坐下,面對正在用膳的輕憐。

他的突然現身嚇得她差點拿不住碗,抖著手放下碗筷,她怯怯地低下頭,身子又開始顫抖。

然而,武勁只覺她的害怕虛假得很。

「看來你已將這兒當作自個兒家……」冷淡的目光掃向桌上幾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他斜睨著她,「還不伺候爺兒用膳?」命令的語氣讓輕憐忍不住抬頭看他,卻對上一臉的陰鷙。

詫異他的態度和之前截然不同,輕憐卻不敢開口問他,只得進灶房拿出另一副碗筷擺在他面前。

「不會幫爺兒夾菜嗎?」武勁冷冷命令著。

頤指氣使的態度讓輕憐感到些許的委屈,但為免惹惱他,她還是起身將饅頭和一些菜夾入他碗里,像個盡職的小丫鬟。

他面無表情地將菜肴送入口中,心中卻暗自贊嘆那入口即化的雞肉如此鮮,難怪被稱為「廚仙」……光是看著桌上菜肴的色澤、遠遠便聞到的香氣,就足以讓他食指大動,菜肴一入口,獨特的風味更令人齒頰留香!

這小老鼠還真有本事!不過,這應該只是障眼法,如同她那裝可憐、裝膽怯的本事……武勁大口吃菜,腦中閃過許多猜忌,卻始終面無表情。

輕憐只能默默進食,與昨夜迥然不同的冷臉,眼角余光不時瞄向那張再也沒了胃口。

好多疑問在她心里盤旋,卻不敢開口問他,但她必須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掙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放下碗筷,怯生生地開口︰「我……」一瞧見他回瞪的眼神,她趕緊低下頭不敢出聲。

「有話就說。」武勁愈覺她那模樣虛假得緊,自然沒給好臉色。「吞吞吐吐看了心煩!」

責罵的語調讓輕憐不禁紅了眼眶,頭卻垂得更低,淚水接著簌簌滑落。

武勁猛地放下碗筷,發出大晌。「叫你說就說,別在爺兒面前作戲!」

輕憐被嚇得身體一顫,淚水更如泉涌。怕他再次發火,她極力眨去淚水,抬起淚眼抽噎地說著︰「我……我要……回家……」接著又像個孩子般啜泣著。

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怕,好像會將自己吃了……輕憐本來對武勁已經不再那麼懼怕,但他反復的態度卻令她難以捉模。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回復以往的平靜生活。

武勁拒絕再次被她的淚水軟化,極力讓自己看來冷酷。「『馭奴館』不再是你的家,從今天開始,你已經完完全全屬于我。」

「屬于……你?」輕憐詫異地看著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武勁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看著她,手指撫上嫣紅的女敕唇宣告著︰「從今天開始,這兩片唇……」他以指尖沾染滾落的淚水,冷冷地嘲諷著,「甚至這虛假的淚水……都完完全全屬于爺兒。」

「不!」輕憐起身後退一步,一臉難以置信,「我……不屬于你……我是『馭奴館』的人……我要找嬤嬤……」怎麼一夕之間她的人生就變了?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你所信任的燕嬤嬤已經將你賣給爺兒,此刻她正拿著八十萬兩銀票笑得合不攏嘴!」武勁只覺她演技精湛,演起被推入火坑的可憐女子還真入木三分。

「賣掉?不……不會的……」她從沒想過這個可能。自小嬤嬤便對她好,不可能這麼對她……

事實上,輕憐自進了『馭奴館』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從不和其它人接觸,自然不知道四大金釵競標大會有多轟動,更沒想過自己竟是被拍賣的目標物之一。

武勁從懷里掏出紙張攤在輕憐面前,「別告訴我你不懂這是什麼。」

「不……」蒙隴的淚眼望見賣身契上頭寫著自己的名字,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她跌坐圓凳上,一臉的淒楚,絕望的神情讓武勁十分不悅。

拉起她的身子緊貼住胸膛,他不懷好意地說︰「成為我的人對你來說這麼難堪嗎?之前你不也挺享受爺兒的撫觸?」若她真是在作戲,也未免演得太傳神了吧?武勁為自己的心軟找到合理的借口。

「我……沒有……」見他又恢復之前的佞態,想到接下來他會怎樣對待自己,輕憐又開始發抖,「放了我……求你……讓我回家……」這里渺無人煙,他肯定會將自己折磨至死……恐懼的同時,敏感的身子卻自動憶起被「蹂躪」的感覺,不自覺地心跳如狂。

「放你回家?你都已經成為爺兒的人,還敢有離開的心思?」他托起她的下頷面對自己,嘴角露出邪肆的笑意,「我警告你,如果膽敢逃跑,我會鏟平『馭奴館』,然後把你賣到妓院,讓無數男人玩弄,如果你膽敢傷害自己,我會殺光『馭奴館』所有人,明白嗎?」

輕憐對他的殘酷更感到懼怕,不得不含淚點頭。

「還有,如果讓我知道你背叛我,或是隱瞞我什麼,爺兒肯定讓你生不如死!」武勁意有所指,希望她能自動坦誠,輕憐卻不知所措地望著他,被淚水洗淨的眼眸更顯無辜。

她根本不懂何謂「背叛」,而且也沒什麼好隱瞞,她不懂他為何這麼說……

武勁只當她裝傻,但那無辜的模樣卻該死地誘人…他冷哼一聲,接著宣告輕憐今後的命運。

「以後你就安分地待在這兒服侍爺兒的起居,還有……」攬住縴腰的手臂一緊,輕憐整個人貼到他身上。

「你必須負責在床上喂飽爺兒的……」內心極度渴望著繼續昨晚未完的纏綿。

反正她已經屬于他,他也毋需對這個不夠坦白的女人太心軟!

輕憐的表情更加迷惘,什麼叫作「喂飽」?她只會喂飽別人的肚子……她稍稍挪動,卻擦出更灼熱的火花。

「你也等不及了嗎?」

「不……不要……」

武勁不顧她的抵抗硬是翻開被褥,輕憐雙腿胡亂地踢動,卻正巧踢中……

「呃……」武勁悶哼一聲,隨即撫著kua下彎下shen,緊閉著雙眸。

輕憐瞪大眼眸,絲毫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她先是以被褥覆蓋自己,怯怯地看著武勁的額頭布滿汗水,似是隱忍著極大的痛苦,不免露出同情的眼神。

「你……還好嗎?」雖然畏懼他的意圖,見他這麼痛苦,她的、心里卻也不好受。

武勁猛然轉過頭瞪她,忍著疼痛憤恨指控著︰「你是故意的!」可惡!他竟然栽在這只小老鼠的腳上!

「我……沒有……」輕憐一臉無辜,武勁投射過來的憤恨眼神讓她嚇得直往床角縮去。

「還不把我的褲子拿過來!」武勁咬牙切齒地說著,極力忍住尚未褪去的疼痛,不在她面前示弱。

「哦……」一心只想幫他減輕疼痛,輕憐趕緊用被褥包住自己,照他的吩咐去做。

將褲子遞給他時,武勁卻又冷聲斥喝著︰「不會幫爺兒穿上嗎?你到底會不會伺候人?虧你還是『馭奴館』訓練出來的!」武勁擺出主子的架勢使喚輕憐,故意貶抑她,只為了挽回自尊。

「我……」輕憐還真的不知道怎麼伺候別人,因此拿著他的褲子愣在一旁。

「還不快點幫爺兒穿上!」此刻疼痛已稍稍減緩,他大剌剌地坐在床上,等著輕憐伺候。

……

「我……對不住……」

再一次命中要害,武勁根本痛得出不了聲。

沒想到他這個太子密探竟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中!她肯定是故意的!

見武勁沒響應,她覺得有必要再慰問他一下。

「爺兒……你……還好嗎?要不要我……」

話還沒說完,卻被武勁悶聲打斷︰「滾!」她再繼續用那種同情的語氣說下去,他肯定會殺了她!

輕憐覺得還是先不要招惹他比較好,只得訕訕然地下了床,回頭還不忘拉起被褥蓋住他。「那……你慢慢休息……」

「滾……」武勁努力從牙縫進出這個字。

這一刻,他真有些後悔買下她……

接下來好幾天,武勁像是賭氣般不願見到輕憐。

他每天早出晚歸,輕憐則依照指示每日下廚,但他還沒用早膳就出門了,直到她就寢後才回家。只是,他每日都會在灶房放置一堆獵物和食材,以及女孩家的換洗衣物。

見武勁不再來騷擾她,輕憐獨處在這遺世小屋里,剛開始竟感到極為自在。不需與其它人打交道,周圍只有不會說話的陽光、空氣和水,還有偶爾來訪的飛鳥,這一切正符合她不喜與人交際的性子。

但是漸漸地,她的心思卻始終繞在武勁身上打轉。

他該是討厭她了……

那天他痛苦的模樣還真令她擔憂不已,還好第二天他安然地出現,面無表情且看也不看她一眼,卻讓她悄悄地松了口氣。

她從來不知獨自用膳原來是這等孤單的事,但以前她都一個人的呀……

意興闌珊地提起筷子之際,忽然一道身影飛奔而入,等她一回神,武勁已安適地坐在她面前,正要提起筷子。

輕憐心頭一喜,連忙起身。「我去熱菜……或……再炒些菜……很快的……」她急于討好他,端起盤子就要入灶房。

「坐下吃飯。」武勁冷冷地阻止輕憐,便拿起碗筷開始用膳。

憐只好乖乖坐下,卻又忙著為他夾菜,絲毫不敢忘記他的話。

「吃你的飯。」武勁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大口吃菜喝湯。

其實他正生著自己的悶氣。本來不願再見眼前這個女人,也躲了好多天,但今天卻怎麼也甩不開想早點回來的念頭。

本想拉著關長風去喝酒,誰知這家伙竟見色忘友,忙著陪他宮里那些小妾。

最後他還是回來了,但她那副小媳婦的模樣卻讓他看得極為礙眼。

他還在生氣,輕憐低頭扒著飯,為他的怒氣感到委屈,淚水接著簌簌滑落,一顆顆掉進碗里。

她忍住不哭出聲,但武勁還是察覺到了。他重重地放下碗筷,惱怒地問︰「哭什麼?」他都沒質問她,這女人竟先上演可憐戲碼來了。

輕憐被嚇得身體一震,強抑著淚水不敢泛流,卻忍得不斷地抽噎,鼻子和雙眼都紅咚咚的,模樣好不可憐。

原以為對她的淚水已經免疫,武勁的心卻再也冷硬不起來,嘴巴卻死不屈服。「只會哭,你還會什麼?這樣怎麼討爺兒歡心?」大聲發泄怒火之後,他踢翻了圓凳,隨即朝後門走去。

輕憐這才敢讓淚水流下,身子不斷地顫抖。

他的拂袖而去令她感到害怕,但怕的不是他的怒火,而是心懼他從此不理會自己。想到這個可能,她的淚水流得更凶。

她也想討他歡心,但她不懂該怎麼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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