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快愛我! 第六章
這晚,『天水莊』的宴客廳比平時更加燈火輝煌。
為了慶賀主子的三十二歲生辰,宴客廳周圍掛滿了紅燈籠,顯得喜氣洋洋。
水雁樓的壽宴一向不對外公開,照例只宴請三位親近的友人,他們全是京城和各地數一數二的大老板,平時和『天水莊』,有生意上的往來,和水雁樓年齡相近,很多觀念都能相通,因此結為莫逆之交。
水雁樓身著一襲暗紅色綢緞袍服,匆匆入了大廳,三位好友紛紛起身祝賀,他卻顯得心不在焉,眼眸頻頻朝四周搜尋。
「雁樓,要不先去馬廄瞧瞧馬大哥帶來的賀禮,是我們馬家牧場訓練出最精良的汗血寶馬,特地留給你的……」來自關外的馬凱笑得豪氣,是個爽朗的關外男兒。
「喜來登銀號」的大掌櫃常在喜也跟著獻上賀禮。「這是小弟的心意,蘭亭集序的手稿……」
水雁樓漫不經心地點頭致謝,急著看向另一位好友--「雲頂商號」的當家白雲天,想必小貓兒便是他的賀禮……
正要出聲詢問,白雲天卻獻上一個木箱。一打開,里頭竟是數顆雞蛋一般大的夜明珠,頓時滿室大放異彩。「雁樓,恭賀你的未來如過往一般璀璨。」
「你們……只送我這些嗎?」他們肯定是串通好來捉弄他的!水雁樓狐疑地望著三人,想在他們臉上找出蛛絲馬跡。
三人彼此互望,以為水雁樓對賀禮有所不滿,不禁抱怨著︰「這樣還不夠呀?我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但至少也裝個樣子,表現出欣然接受嘛!」
「你們才別裝了!」水雁樓決定把話挑明,直想快點見到不告而別的小貓兒,「好,我承認最滿意那份賀禮,趕快把人交出來吧!」
「什麼人?還有哪份禮物?我們送的禮物除了汗血寶馬在馬廄里,其余的都在這兒啦!」三人根本模不著頭緒。
看他們的神情不像開玩笑,水雁樓這才相信那女人和他們無關,趕緊打了個圓場。
「哈哈!瞧你們,被我哄得一愣一愣……」他接著捧起酒杯向三人敬酒。「方才只是開個玩笑,沒送禮物一樣是好兄弟……來,雁樓先干為敬。」
「你這家伙!哈哈……」知道自己被耍了,三人頓時笑開懷,捧起酒杯喝個暢快。
主菜紛紛上桌『天水莊』最引以為傲的舞妓們也跟著一一登場,水雁樓頻頻自干了好幾杯水酒,心不在焉。
那女人到底是誰?莫非真的是個女偷兒,還是……進莊有其它目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該讓她離開視線,甚至該將她綁起來,讓她知道『天水莊』不是想來,想走就走的!水雁樓懊惱地想著。
舞完兩支群舞,馬凱終于忍不住粗聲問著︰「雁樓,怎麼整晚擺張臭臉?是不是真不滿意咱送的賀禮?」
「馬大哥,雁樓失禮了,該罰……」水雁樓連忙端起水酒連干三杯,放下酒杯後無奈地搖頭,趕忙編了個借口。「雁樓之所以心事重重,是擔心今晚的舞宴恐怕讓大家失望了。」
「此話怎說?」眾人一臉不解。
「失望」這兩個字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天水莊』的舞宴上,所以這話由向來什麼都難不倒他的水雁樓口中說出,更讓大伙兒難以置信。
「是這樣的,今晚天仙恐怕無法為兄弟們獻藝了……」事實上,水雁樓還真有些困擾。
敖天仙已經二十八歲,體態雖然維持少女般縴細,但靈活度已大不如前,屬于女人的青春光彩也褪了色。
尤其這些年來,她頻頻要求他給個名分,並不時以罷演要挾,水雁樓早已打算給一大筆錢打發她走,也命雲師傅早日尋覓接班人,但敖天仙始終不肯傳授『飛仙胡旋舞』,想藉此鞏固當家舞使的地位。
明明早已對那女人膩了,卻還要不得已地繼續哄著她,一向不受要挾的水雁樓只覺厭煩到極點。
果然,听說敖天仙無法演出傳奇般的『飛仙胡旋舞』,眾人紛紛垮下臉。
「我說雁樓,咱們這幾個雖然看了好幾年的『飛仙胡旋舞』,但每次觀賞都像第一次看時那般驚嘆不已,如果『天水莊』的舞宴少了這壓軸,還稱得上京城之絕嗎?」白雲天一臉惋惜。
常在喜的失望之情也寫在臉上,「是呀,天仙姑娘這兩年老是放咱鴿子,是打算退隱了嗎?不然也找個年輕的舞伶來接班嘛!」終于有人說到重點,水雁樓只好在老友面前說出自個兒的難處。
「這女人……的確還不了解男人的心態。」白雲天模模短須,不以為然地搖頭,「以為這樣就能讓你就範,實在太小看人稱『商皇』的水雁樓了!」
「商皇」意指水雁樓堪稱「商場上的帝王」,是他們這幾個好友談笑之間所冠的名號,豈料很快傳遍整個京城,然後是全國,連關外都無人不曉。
「反正雁樓三十二了,正室也過世五年,沒留下個一男半女,早該另娶填房……不如先將敖天仙納為小妾,好歹她也跟了你十年。」馬凱長居關外,那兒的姑娘沒一個像敖天仙那麼嬌弱柔美,因此對她喜愛得緊。
「那送你當小妾如何?」水雁樓卻冷冷地瞪著馬凱,「能生下『天水莊』繼承人的女人,唯有我水雁樓明媒正娶的妻子才有資格,況且我從沒納妾的念頭,這是敖天仙主動攀上我時便已清楚的事!我說過,直到她不能跳舞就得離開,如今卻拿喬來要挾我……我這輩子最痛恨被要挾!」一番話說來無情,卻明顯看出水雁樓對女人的態度,看似對元配專情,卻是杜絕女人糾纏的借口。
「那……現下該怎麼解決?舞宴總不能一直缺少壓軸演出,你必須盡快找個舞使來取代敖天仙,不然你這舞宴恐怕沒啥看頭。」白雲天清楚好友的性子,知道多說無益。
常在喜卻沒這麼樂觀,「我看難哦……這世上恐怕無人能取代敖天仙,更別說哪支舞能超越『飛仙胡旋舞』!」
「雲師傅方才先稟報過了,她說今晚從外頭找了一名新的舞伶來代班,我看也是濫竽充數,所以還沒答應讓她演出,以免壞了『天水莊』的名聲。」水雁樓也認定再也無人能超越敖天仙和『飛仙胡旋舞』。
白雲天只能安慰好友,「反正都是自己人,就讓她試試看吧!或許有驚人的發現,當初敖天仙不也是你不經意發掘出來的瑰寶?」
「是呀,美食佳肴總需要舞樂陪襯,才算是舞宴嘛!咱就別太苛求,不入眼的話就叫她退下。」馬凱仍是意猶未盡。
「那就請大家忍耐一下。」好友你一言、我一語得稍稍說服了水雁樓,他接著雙手輕拍兩聲,樂師們隨即換了個曲調,眾人本不抱著期待,依舊相互敬酒,但是,當清新月兌俗的前奏一揚起,眾人慢慢放下酒杯,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舞台中央……
只見一道道白色紗幔由屋頂飄下,接著一道窈窕身影順著紗幔滑落,眾人才驚覺舞者並非由大門進入,紛紛仰頭,瞠目結舌地望著在空中盤旋的輕盈身影。
這樣的出場……太出人意表了!水雁樓眼兒眨也不眨地望著飛身布幔間的身影,幾乎說不出任何形容詞來描述眼前所見的一切。
盡管他的表情看來鎖靜,內心卻澎湃不已。
好久不曾見過如此美妙的舞蹈,無論出場、形式、舞姿和旋律都更甚『飛仙胡旋舞』,連舞者的身段和細膩都遠比敖天仙更迷人優雅!
只是,這身影感黨有些熟悉……他努力想看清舞者的容貌,但她頭上蒙著層薄紗,只依稀見到一雙貓眼般的眸子不時往他這邊飄來,時而熱情凝睇著他,一轉身卻含媚斜睨,朦朧間充滿神秘誘惑……
雖然蒙著臉,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舞使便是闖入「水天一色」的女人!
原來她是個代班的舞使……只是,不知她闖入「水天一色」目的為何?
水雁樓緊盯著穿梭布幔間的身影,疑惑和驚艷同時在心頭翻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