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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妃 第五章

第三章

未央宮,攝政王寢殿內。

藺初陽端坐一方榻上,榻中間擺著小方桌,桌上擱著一只藥箱子,散發出淡淡藥味。

「太醫,本王雙眼如何了?」一泓清水似的聲音打破滿室的沉默,俊逸溫雅的面容因連日來眼疾痛癥所擾而顯得蒼白。

「這……」太醫面有難色,忌憚什麼似的,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來。

「無妨,你直言便是。」

「回王爺,微臣不敢隱瞞,王爺雙目恐怕已是藥石無功,若再繼續這樣操勞下去,只怕不日便要廢了。」

尋常人听到自己眼楮就要瞎了,即便沒嚇得從椅子下跌下來也是坐立難安,哪能像他這般沉得住氣,僅僅只是「嗯」了一聲的雲淡風輕,好像被太醫宣判眼楮要廢了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王爺,微臣一會兒下去開副舒緩痛癥的方子,還請王爺務必按時服用。」太醫收了收藥箱子,退下前忍不住再次叮嚀︰「王爺莫怪微臣多嘴,王爺眼疾雖非絕癥,但藥石無功也等同是不治之癥,還請王爺多多保重,切勿過度操勞了。」

藺初陽點點頭,「本王知曉了,下去吧。」不治之癥是麼?唇畔隱約牽起一絲苦笑,轉眼便又消失在那張波瀾不興的面容中。

太醫離開的時候,正巧和有急事上報的燕青錯身,瞥見燕青手里那一迭厚厚折子,便一臉憂心忡忡地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地走了出去。

「王爺,燕青有事要奏。」

燕青將事情一件一件上報,說著鳳陽王命人傳來消息,說不日將回京面聖,又說著鳳陽王駐扎在帝都十里外的五萬大軍已經連夜拔營離開,再說著鳳陽王私下派人至皇靈寺打探……

此間,小廝端來剛沏好的茶送至藺初陽面前,小心翼翼地擱好茶盅之後,便默默退了出去。

待諸多要事奏完,已經耗去了不少時間。

藺初陽听完之後,並沒太大的反應,只淡淡說了句「手上握有兵符的人,行事倒像個小孩子。也罷,他要回來便讓他回來吧。」

听到自家主子那一句「要回來便讓他回來」的燕青不免一陣錯愕,不解地問︰「鳳陽王以勤王名義擅自調兵圍城,王爺難道不治他的罪嗎?」此等行為形同逆反,即便不是治個謀逆大罪,也不能這麼輕易就饒恕了。

「燕青,你覺得本王手上可用的兵馬較之鳳陽王的五萬大軍如何?」

燕青當下便听懂了藺初陽的意思,答道︰「回王爺,自然是遠遠不及。」

雖然明白個中道理,但語氣仍是有諸多不甘。

鳳陽王憑恃手中兵符驕橫行事,丟出一句勤王便帶兵圍城,朝堂上大臣們無人敢公開議論此事,生怕事情一揭開便落實了勤王之實,屆時事情將再無轉圜;這件大事便在眾人皆心知肚明的情況下,一直壓著不去提起,以致近日朝堂上總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氛;這便是政治的殘酷之處,手握大權的人無兵可用,而兵多將廣的人卻沒有實權,也正因為如此,眼下局勢才更顯得詭譎莫測。

「王爺,近來謠言四起,有心人在城里四處放話,先皇第三份詔書一事怕是已經傳開來了。」燕青一臉憂思。

藺初陽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幾口,說道︰「那便去傳吧。」就只說了這雲淡風輕的幾個字,心思全掩在那張蒼白的臉龐下,連燕青也猜不透。

「王爺,倘若……倘若歐陽公的千金再攪進此事,那又當如何是好?」對于此事,燕青一直耿耿于懷。那歐陽芸前後判若兩人,也不知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只是為了保命而偽裝?他原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偏偏主子不肯。

那日事發突然,先皇身邊的太監張德之竟然暗中盜走詔書,藺初陽察覺後命燕青追上時,那名太監已經身亡,然而尸體上卻未發現詔書的蹤跡,當下只得再命燕青回頭查探是否慌亂之中落在某處。燕青沿途搜查皆是無功,最後在皇靈寺後院的池塘邊撞見歐陽公的千金,赫然發現她手里拿著先皇遺詔,正低著頭神情專注地讀著遺詔里的內容,似乎不知大禍臨身。

過程中,藺初陽只是默默地看著一切事情發生,看著那名女子臉上的表情從起初的疑惑不解慢慢轉變成害怕驚恐地逃到他身邊來,猶如驚弓之鳥地求他伸出援手;原以為抓到救命稻草的她,在一次又一次的苦苦哀求後才終于看清事實,原來手里緊握不放的不是救命稻草,而是致命的罌粟。

自始至終,藺初陽未置一詞,一徑地任由她希望破滅地沉入水里,唯她雙眼蓄著悲憤驚惶又怨慰不甘的神情,深深印在他腦海中。

原以為事情就此便告一段落了,孰知更令人震驚的事實緊接而來,自歐陽芸手上取回來的詔書居然只是副本,真正詔書下落不明。

藺初陽沉思片刻,才緩緩說道︰「她自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興許已將那日發生之事全忘了。」上天予她重生機會,如若全忘了,倒也是件好事。

這番推論倒也合情理,然而燕青心里卻很矛盾,掙扎許久,終還是諫言︰「王爺,請容燕青斗膽一言,歐陽芸身上存在太多變數,眼下雖然記不得了,難保日後不會突然記了起來,更何況她也許知道真正的詔書落在何處,王爺不得不謹慎。」

「嗯。」燕青一片殷殷諫言,藺初陽僅淡淡一字回應,這個話題便打住了。

藺初陽閉上雙眼,听著燕青又匯報許多要事,轉眼又耗了不少時光,蒼白臉上漸漸添上一絲倦意。

「王爺,太醫剛才離開的時候面色凝重——」

「不礙事。」藺初陽打斷他的話,轉而問道︰「還有其它事要奏麼?」

燕青想了一會,說道︰「歐陽公派人送來請柬,下月初壽宴請王爺務必賞光。」

自家主子私下鮮少與大臣們來往互動,以往這類宴會邀請多半以捥拒作結,燕青正想下去差人回復,孰料主子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好。」

不輕不重的,就單單一個字,燕青卻是大大地吃了一驚,正欲跨出門檻的那只腳絆了一下,差點摔出去。

再過幾日就是歐陽賢壽宴,歐陽府里的僕役們正為此事忙得不可開交,平日里跟在身邊伺候的喜兒也讓劉管家調到前廳幫忙,歐陽芸自告奮勇要在壽宴彈上一曲,此時此刻自然也沒閑著,白天在听雲閣練琴,到了傍晚就移到後院,點盞燻燈,繼續練。

「這一手爛琴藝,倒是教本爺見笑了。」

身後無預警地響起一道男聲,正埋頭苦練的歐陽芸一楞,抬頭便瞧見熟悉的身影倚在欄桿前,由著不羈的笑在臉上蔓延。

「你你你……」兩眼盛著驚訝的歐陽芸有些結巴地看著倚在欄桿前的人。

沒想到這人還真的找著她了,刺客軍團的情報網果然不容小覷呀。

「你叫歐陽芸是吧?」鳳無極徐徐朝她走去,嘴角噙著笑,襯上那張俊美臉龐,便是一句話不說,身上亦是散發出張狂不羈的氣質。

歐陽芸「嗯」了一聲,點點頭。

說實話,她還真好奇他是如何神通廣大地尋來這里,突然想起那日他不知在自己身上抹了什麼東西,歐陽芸臉色丕變,美眸流露驚疑。「你、你該不會是用什麼蠱啊蟲啊之類的東西追蹤我吧?」

鳳無極聞言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覷她一眼,語氣無比驕傲︰「從來本爺要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

言下之意,他鳳無極要找到她歐陽芸簡直易如反掌。

「你說的什麼蠱、蟲,爺我聞所未聞。」即便有所听聞,驕傲如他也不屑以此道尋人。見她一臉疑惑未減,便說道︰「是我家疾風找到你的。」

「疾風?」

歐陽芸納悶之際,只見鳳無極對空吹了聲口哨,不一會兒工夫,遠處飛來一只大鷹,在天空中振翅飛翔盤旋。

歐陽芸見著此大鷹,恍然大悟道︰「原來這鷹兒是你養的,我還納悶它最近怎麼老在附近盤旋,還以為它愛慕的雌鷹落到我家的屋檐上了。」

「愛慕的雌鷹呀……」真是有趣的解讀。

鳳無極笑呵呵地,愈看愈發覺得眼前人甚是有趣;也不知為何,這張稱不上絕世傾城的容顏就這樣輾轉停在心間,輕輕烙了印。

「你這般瞅著我做甚?」歐陽芸抬眼就看見他釘子般的視線。

「不做甚,只是在想,當日客棧之中相遇的矮小子竟然是名女子。」鳳無極未曾料想到,那個舉止大刺刺、還百般刁鑽不配合的臭小子,原來是這般清麗秀美的姑娘。

「女子怎麼了?女子便入不了你的眼是嗎?」若非她這名小女子幫忙,只怕他早讓人抓去扒了層皮,哪還能活跳跳站這里跟她說話!

「即便你不是女人,本爺也已經將你牢牢記住了。」

那日,從秦力那里得知他要找的人居然是女兒身時,鳳無極當下不只訝異,內心還隱隱有絲喜悅,說不上來那是怎樣的情緒翻騰,就是覺得高興。

鳳無極這席況味不明的話歐陽芸听得是迷迷糊糊,直覺地抬杠︰「那此刻小女子我應該感到榮幸嗎?」若還是為了報恩那件事,那她佩服他的鍥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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