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有夠狠! 第十四章
這天,「鼎天」企業總部大廳來了一個讓大家都吃驚的人。
「總……鐘先生?」大廳接待人員一見到鐘堅嚇了一大跳,警衛也前來關切。
鐘堅頭上包著帶血紗布,手臂還吊著三角帶,身上則穿著醫院的睡衣,根本該是躺在醫院的重癥病人。
「我要見……方澤明。」他撐起身體,連站都顯得吃力。
事實上,車禍之後他昏迷了三天才醒來,全身多處骨折的他大難不死,在醫院躺了兩個月才能下床。
一可以下床,他便不顧醫生的阻止,急著離開醫院來找方澤明。
「可是……見總裁要先預約。」接待小姐一臉為難。
「幫我接李秘書!」見不到方澤明,他絕不離開!
十分鐘之後,李秘書親自下樓來接鐘堅,因為方澤明同意見他。
一進總裁室,鐘堅劈頭就問︰「靜初呢?」
「她已經跟你沒關系……」方澤明挑起眉,顯然也被鐘堅的模樣嚇到。之前听說他出了嚴重車禍,不過他沒讓文靜初知道。「你今天來是為了她,還是來找我算賬?」
「我只想找回……我的妻子……和孩子……其他的我都不計較……」鐘堅撫著胸口,忍著疼痛艱難地說出一字一句。
「這麼大方?不過,你們根本沒結婚,她不算是你的妻子。」方澤明在沙發上坐下,也沒招呼他,徑自點了一支煙。
「她已經……答應我的……求婚……就是我的……妻子……」鐘堅說得堅定。
「我看,你要的只有孩子吧?」
「我的親生骨肉……當然要……可是沒了靜初……這一切都沒有意義……」鐘堅放段,不顧形象地在情敵面前低頭,「我知道靜初愛的人……是你……但我還是那句話——請你……將她還給我……」
他微微哽咽,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可以將所有財產……都給你……只要你告訴我……靜初在哪里?」
方澤明直盯鐘堅泛紅的眼眶,有如審視著他的真心。「為她放棄一切?值得嗎?」
「我愛她……為了她……我連生命都可以放棄……」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淚水滑落蒼白的臉頰。
想見文靜初的意念指引他走過黑暗,重返人間。沒有人知道他和死亡搏斗的過程有多辛苦,想見她的渴望有多強烈……
鐘堅的愛戀全寫在臉上,令方澤明不禁動容。但他仍不全然信任鐘堅,因為不想文靜初一再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愛她?哼,說得倒好听……」方澤明決定今天就把話說清楚,「當年在她懷著孩子的時候拋棄她,現在卻為了孩子,什麼好听話都說得出口,像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說愛?」
「當年?你說什麼我不懂……」鐘堅不知方澤明為何這麼說。
「看來你真的將她忘得一干二淨……」方澤明心痛得直搖頭,為文靜初抱屈,「方櫻雪,那個曾經被你玩弄又一腳踢開的女孩,還記得嗎?」
「櫻雪?」
事隔多年才記起和方櫻雪之間那段純情愛戀,對她只有深深的歉意和悵然。現在他的心里除了文靜初,再也容不下任何情感。
只是,他不知方櫻雪和文靜初有何關系?
「那麼,你以為靜初為何要接近你?為何我們要對付『鼎天』?」
經方澤明一提,記憶之輪不斷翻轉,鐘堅腦海里的方櫻雪臉孔突然和文靜初重迭,他提出一個連想都沒想過的答案「難道……靜初就是……櫻雪?」
記憶才恢復沒幾天,滿腦子都是文靜初的鐘堅,從未將這兩人聯想在一起,這個猜測有如當頭棒喝,擊得他腦中嗡嗡作響。
方澤明的表情證實了他的臆測。
「天吶……」鐘堅終于撐不住虛弱的身體,跌坐沙發上。
盡管失去有關她的記憶,對她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直想將她留在身邊,原來潛意識里她一直在他心底,只是被遺忘。
沒想到他這輩子愛上的兩個女人,竟是同一人!
他的震驚並沒有讓方澤明感到好過,想起方櫻雪當時所受的苦,往事歷歷在目,方澤明不禁紅著眼眶對他咆哮。
「你知道她這幾年是怎麼存活下來的嗎?你知道當年你一走了之,留下她一個人面對暴躁的父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活活打掉的嗎?你知道她幾乎每個晚上作惡夢,甚至好多次想自殺……都是你這個禽獸!當年害她這麼慘,現在又無情地凌遲她,你還敢說愛她!」
血淋淋的指控如利箭刺來,鐘堅的心髒像被人捏緊一般,幾乎無法跳動。
當年她懷了孩子?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記起她從電梯月兌困之時的驚恐,和瀕臨崩潰時的囈語,原來那個他恨不得殺死的罪魁禍首,竟是他自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有孩子……」鐘堅已經不知怎麼解釋。他將臉埋進大掌,悲嗚地訴說剛記起的往事。
「那時候……我父親從櫻雪家……回來後……立刻將我……架上車,要帶我回台北……當時我好急……我告訴自己……不能丟下……櫻雪,所以趁父親不注意……打開車門……跳車,結果……昏迷了好幾天……」
胸口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氣,「醒來後……我記不起……所有事,父親只告訴我出車禍……撞到腦……出院後沒多久,就被送到……英國……直到這次出車禍……醒來……才記得……以前的事……」
見方澤明沒有反應,知道他不相信,鐘堅抬起頭解釋,「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到台大調……病歷……」
方澤明愣了好久,考慮著鐘堅話里的真實性。
他記得當時听順伯說,鐘先生當晚就帶著兒子離開,好像在山下還出了車禍,後來也沒見到他們再來別墅。幾個月過後,「白宮」又轉手賣給別人。
如果這是事實,也不能當作日後再次傷害她的借口。
「好,就算你真的失去記憶,記不得她……後來你已經擁有她,為什麼要一再凌遲她,還再次將她棄如敝屐,人走了才口口聲聲說愛她……」這是他最無法原諒的事。
「嫉妒……」鐘堅低垂著頭,無奈地承認自己的錯誤,「我嫉妒……她愛的人是你,人雖然……在我身邊……心卻在你身上,這讓我嫉妒得……快要瘋狂……後來……她這麼不快樂……我好心疼,才決定讓她離開……回到你身邊……」
他喘了一口氣,「但知道她懷孕……我又舍不得,決心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方澤明接著幫他說下去,「所以你依照她的要求將所有股票轉讓給她?」
鐘堅點頭,「如果她要我的心……我會毫不遲疑……掏出來……只要她能夠愛上我……」
他揪著心說出最後一句話,卻是這輩子唯一的渴求。
「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們的過去這麼了解嗎?」听完鐘堅懺悔似的告白,方澤明只問了一句。
鐘堅痛心地承認,「因為……她愛你……所以沒有隱瞞。」
這麼驕傲的男人,會在他以為的情敵面前認輸懇求,必定很愛那個女人——此刻,方澤明毫不懷疑鐘堅的心意。
「她是愛我,因為我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的親弟弟。」
「弟弟?」鐘堅一時會意不過來。
「當時我才十三歲,親眼目睹姊姊被爸爸痛打到流產,從那天之後,我真的很恨你……」方澤明微微哽咽,細說當時目睹的一切,包括鐘雲達對姊姊的羞辱。當時姊姊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畫面,他永遠無法忘記。
「知道失去孩子,你又拋棄她,姊姊好幾次想自殺……那時候,嫁到美國的阿姨剛好回國探親,姊姊出院後便被帶到美國,姨父和阿姨收養了她,給她一個新名字,希望換個環境能讓她忘掉過去……
「直到我到美國念書才再見到姊姊,她完全變了一個人,對人冷冷淡淡,每天只會念書,畢業後就忙于工作,像個行尸走向,我看了好心疼……」
到美國後再次見到姊姊,方澤明當場抱著她激動落淚,文靜初卻只是推開他,淡淡說著︰「沒什麼好哭的。」
想到這段往事,方澤明忍不住鼻頭一酸。「我不想她一輩子這麼過下去,我希望她能開心過日子,像小時候那樣開朗活潑,甚至潑辣凶悍,都比行尸走向強……」
方澤明抹去淚水看了鐘堅一眼,鐘堅早已淚流滿面。
「後來我有機會到台灣發展,便想到了這個復仇計劃,試著讓她接近你,希望復仇能稍稍消弭她心中的恨……誰知道,她以為的恨,竟是難以忘情的愛,而你又這麼無情地對待她,我真後悔讓她再遇到你……」
鐘堅雙手捂著臉,隱忍的哭號讓他的肩膀顫動得厲害。
文靜初受過怎樣的苦,他的心就承受多大的痛。
當年因為懦弱,他無法保護心愛的女孩;現在老天再將她送到身邊,他卻不懂得珍惜第二次的機會,因為嫉妒,對她百般為難……他該怎麼做才能贖罪,才能讓她原諒自己?
他兀自陷入自責的痛苦里,悔悟一刀刀凌遲著他的心。
過了許久,他的情緒才稍稍平復。
鐘堅擦干淚水,紅著淚眼懇求方澤明。「現在說什麼……都于事無補,我只想找到……靜初,請求她的……原諒,用下半輩子……好好補償她。」
「如果你無法給她幸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方澤明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只希望姊姊能得到幸福。
「我知道。」兩個男人交換約定的眼神。
方澤明說出地址之後,鐘堅恍然大悟,拖著病體急促地往屋外走去。
「那你的公司怎麼辦?」方澤明在鐘堅身後問著。他只是想懲罰負心漢,並非真想奪取他的家產。
鐘堅揮揮手,毫不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