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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的童養媳 第八章

「說了老半天說得好口渴,倒杯水來。」

聞言,陸喜兒動也不動的杵在一旁看好戲,身為「下人」的葉照容馬上放下手中的花繃起身,倒了碗溫熱的茶水放在朱氏手上,等她喝完了再收拾起來。

「娘,葉照容越來越囂張了,她連我的話都敢頂,你要好好的收拾她。」陸喜兒拿葉照容的傻氣固執沒轍,索性讓她娘出手。

「好,好,別急,讓娘和她談談。」不同于面對女兒的慈眉善目,一回過頭,朱氏又換了一張晚娘般的冷臉。「照容,你年紀也不小了,都及笄了,大伯母為你看了一門不錯的婚事,對方有房又有財,家中十幾間鋪子和上百畝田……」

聞言,葉照容神情顯得很是氣憤。「大伯母,我是四郎哥哥的妻子,你不可以隨便壞我名節。」

「名節?」她嘴角一抽,笑得很不屑。「不是大伯母要說你,名義上你確實是我家四郎未過門的媳婦,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封信也沒有送回來,八成在外頭另有家室,早把你給忘了。要不,哪有男子年過二十還未成親的,大伯母看啊,他大概在外頭早已兒女成群了。」

她面不改色的說謊。

太監娶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沒了那話兒還怎麼生兒育女?

雖然朱氏也曾有那麼一點點愧疚讓三房絕了後,可那也是四郎的命,誰曉得災年撞大運,正巧宮中公公來要人,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怪不得她。

「不會的,四郎哥哥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說會回來就會回來,我會等他。」她不能讓他一回來卻找不到人,那是他們兩人的約定。

見她固執得像顆冥頑不靈的石頭,朱氏氣惱在心。「你以為自己還能等他幾年,總不能老讓我們陸家替他養老婆吧!」

「我會自己賺錢……」她指的是繡品。

她呵呵低笑。「沒有陸家的照護,繡莊會收你的繡件嗎?再說你若一個人搬出去住,肯定不到三天就被生吞活剝了。瞧瞧你那勾人的狐媚樣,哪個男人肯放過你這樣的小娘子。」

「我、我不會……被人欺負,也不勾人,我長得很平凡……」葉照容向來不怎麼在意外貌,也不覺得自己與尋常人有何不同。

事實上,尚未長開的葉照容已見艷色,一雙上吊的鳳眼瞧著人時似含情脈脈,一顰眉、一嘟嘴自有無限風情流出,不經意的一瞟更顯楚楚動人,誘人生情。

真應了那一句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這口醇酒不用飲也醉人,教人難以自拔。

年方十五歲的她確實少了女人的嫵媚和多情,可是看得出來,再過個幾年,眉眼長開的她將艷驚八方。

尤其她那雙眼,干淨澄澈得有如剛出生的幼兒,無垢絕美得彷佛千古美玉,純淨潤華、光彩流轉。

「大伯母不想誤了你的終生,就和你二伯母商量了幾天,許了你給鎮上的周員外為妾。你放心,他的孩子都大了,又允你生子,你不用怕你生的兒子將來得和嫡子爭產。」她得趕緊把這禍水嫁出去才安心,不然她家喜兒很難說上一門好親。

「什麼?娘,你給她說了那個老得足以當她爺爺的周員外?!」周員外貪財,如今都六十有三了還廣納妻妾。

朱氏瞪了多話的女兒一眼,要她少說兩句,這門婚事絕不能黃了。「雖說是妾,可周員外家大業大,家財萬貫,以你的姿色不難討他的歡心,只要你把他哄開心了,他還不是如珍如寶的待你,任你予取予求。」

說白了,其實她是巴望再借著葉照容狠撈一筆,賺取那筆聘金好買地、買莊子給自家女兒添妝。

「大伯母,我當作沒听見你今日說的這番話,你也不用再勸我了,不論是誰我都不嫁,我只等著四郎哥哥。」葉照容表情認真且執著,她一拗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動。

朱氏一听,惱了。「不要給你臉不要臉,我是看在已逝的婆母面子上才好聲好氣的跟你說,你還拿喬啦?!總之,你願意嫁也得嫁,不願嫁也得嫁,我們和對方說好也收了聘金,擇日就抬你過門。」

給她台階下還拿喬,真當自個兒是陸家媳婦嗎,非要賴在陸家不走,丟臉!

「大伯母,你怎能擅自決定?!我是三房的媳婦,你不可以自作主張將我許配給人。」葉照容頓時驚惶失措,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住的是我們大房的屋子,這麼多年來也是我們大房、二房養著你,論輩分我也是你的長輩,長輩說話你不得拒絕。」朱氏狠心的斷人後路,以長輩之勢威逼。

「你……我……不行……」晶瑩似露珠的淚水如斷線珍珠般,一顆顆自粉頰滑落,滴滴燙人。

「下個月初七是吉時,你準備準備。別忘了,你還有錦繡繡莊要的十七幅繡件得趕緊繡出來,在你出閣前交給我,一件也不能少,知道了沒?」那幾幅繡品至少能讓她再多賺進一小筆。

逼人出嫁不說,臨了還要壓榨人家一番,朱氏的心夠黑了,連葉照容最後一點剩余價值也不放過。

只是,葉照容也不是個傻子,哪那麼簡單便乖乖妥協。

當晚,夜深人靜時分,所有人都睡著了,最偏間的小屋悄悄拉開屋門,一道人影自門後探出頭,左瞧右瞧見四下無人才跨出門坎,露出小巧的繡花鞋,趁沒人注意時揣著小包袱便從後門溜出。

一路上她絲毫不敢回頭看,埋頭往出村的唯一一條道路走去。

這個人正是抵死不嫁的葉照容,她的包袱里只有兩件換洗衣物以及幾雙親縫的鞋襪,因為時間緊急,她沒有多帶別的東西,上了路也不知能去哪,索性憑著一股傻勁,決定上京找她的未婚夫婿陸四郎。

可是,去京城的路要走哪一條呀?

由于模黑走路,一路上她跌了好幾跤,烏黑如瀑的發絲亂了,引人蠢蠢欲動的容貌沾上沙子和泥土,好好的一雙繡花鞋也因踩進泥坑而髒了,這身狼狽樣著實掩去了她如花初綻的嬌顏。

從外觀看來她實在是慘到不行,所幸這模樣也幫了她大忙,任誰瞧了都不會動歪腦筋,只想遠離她。

但是人倒霉,喝涼水也會嗆到,她竟因一時走得急,忘了腰帶里縫了自個兒省吃儉用存的三兩碎銀,只顧著餓肚子趕路,想早一點到達京城好找到她的四郎哥哥。

人笨沒藥醫,打小餓習慣的她以為只喝水不吃飯也能挺得住,哪知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後整個人四肢無力、頭暈目眩,連站起來的氣力也沒有。

驀地,眼前一黑,她已經倒在了路旁。

「喝——前面躺了一個人。」車夫是個年輕小伙子,駕車時眼尖的瞧見前方不遠處有個女子倒在路邊,連忙稟報。

「是什麼人?」

「一個女的。」

「長得漂亮還是長得丑?」馬車內傳出一道嬌軟聲音,柔得宛如黃鶯出谷,清軟嬌媚。

「花掌櫃的,你救人還分美丑呀?」車夫忍不住搖頭。

「你也不想想看我做的是什麼生意,開門迎客賣笑,若是丑得嚇人嚇著了我,誰給我收驚費?」咯咯嬌笑聲又起,不見其人只聞其聲也覺得柔媚得很。

她開妓院,是牡丹樓的老鴇。車夫在心里言道。

「罷了,罷了,把人帶上車吧。誰教我心腸好,慈悲為懷,見不得別人受苦,是個廣渡眾生的活菩薩呢,她遇到我是她福澤深厚。」反正就算她不找麻煩,麻煩也總是找上她,多救一個人不算什麼。

還活菩薩呢!車夫聞言,嘴角抽得厲害。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名動京城的牡丹樓外有這麼一首詩,這也是牡丹樓命名的由來,牡丹樓只做貴族生意,來往的皆是有頭有臉的京城勛貴,身分地位不夠的人是進不了牡丹樓,若敢混進來包準一棒子打出去。

經營牡丹樓的老鴇名叫花絳,年齡不詳,由外表看來二十五、六歲,為人強悍,手段圓滑,妖嬈的姿容下有著不下男子的強勢,有人說她骨子里流的是鐵不是血,傲骨剛硬。

她做的雖是花樓生意,卻從不逼良為娼,只收留自願賣身的女子,再親身教一番打造出令人眼楮為之一亮的花魁娘子,在她手底下,有無數足以令男人欲死欲生的迷人花娘。

她唯一的怪癖是不許喊她花嬤嬤,她覺得太低俗了,不符合她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因此堅持所有人要喊聲花掌櫃的,否則她可要翻臉了。

「好了沒,花想容,瞧瞧你的妝容又亂了,南珠顫枝金步搖插錯了位置,說了幾次要往後壓緊,讓垂珠和流蘇柔順的貼在發鬢,這樣輕搖首時華光流蘇垂落才能營造嬌弱的風姿。」

「哎呀,你的腳步又踩錯了,是步步生蓮、搖曳生姿,不是低頭逮耗子,手忙腳亂。」

「花姊,你扯痛我的頭發了。」好痛,她是在拔頭發吧!綰發綰得她頭皮生疼,整張臉都往上提了。

「別動,瞧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模樣,明明是嬌滴滴的美人兒,眼不挑也媚,唇不點也朱,那眼兒往上一勾,多撩人呀!怎麼就偏偏生在你這個身在寶山不知寶的蠢貨身上,真是讓人捶心肝呀!」這身好皮囊多難得,偏生遇上個直心眼的傻大姊。

美人懶梳妝,對鏡孤影盼,羅衣欲換香添溢。

「花、花姊,你說什麼挑呀媚的,我听不懂,只求你饒了我這一頭三千煩惱絲吧,你拉太緊了,我都繃得難受。」咳咳!這水粉要上多濃呀,嗆得人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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