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心總裁開戰 第二章
當那扇雕刻花紋的黑色大門關上,黎君樺起身,雙手插放口袋,佇立在從外面無法透視進來的落地窗前,銳利的棕眸微眯。
外面是半開放式的秘書辦公室,冷薔正在與那些女秘書自我介紹,臉上的笑容閃耀著自信,以及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智慧。
看著宛若月兌胎換骨,從頭到腳嶄新一變的她,他開始懷疑坊間是否也有人格整形診所的存在。
其實他對她來此的真正意圖毫無深入探究的興趣,甚至不在乎她這個人的存在;但是當他發覺她與記憶中的模樣徹底迥異,他開始覺得有趣。
或者這正是她的目的?先花點功夫將自己打造成不一樣的形象,好吸引他的注意力,勾起他的興趣。
假使真是如此,那她或許成功了一半。但通常當他徹底對此人失望,這個人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她也一樣。
同意讓她留下,不過是為了賣堂叔一個人情——或許這個決定還摻了一點玩味的好奇,其實他等著看她在工作上出洋相,或是自取其辱的離開。
黎君樺棕眸閃著愉悅的光芒,嘴邊的笑加深了俊美,卻也讓他看起來顯得冷酷無情。
落地窗另一端的冷薔,冷不防地縮了一下肩膀,背部爬上一陣涼意。
她轉過身,下意識望向那面反光的落地窗,表情浮現一抹頑強的不悅,像是無懼的接下某人的挑釁。
黎君樺就站在那兒,捕捉了這一幕,體內好戰的因子在蠢蠢欲動,最難以置信的是,對象竟是一個曾經被他徹底打上零分的女人。
看來事情將會變得很有趣。
冷薔在心中詛咒所有的人都下地獄。所有的人!
她經歷過嚴苛的現實考驗,曾經待過上百人的大公司,很清楚一般人會怎麼對待空降部隊,但秘書室的這些女人簡直有病,她們的態度擺明了就當她是花瓶,什麼事情都不讓她參與,甚至瑣碎的工作也不。
她合理的懷疑,造成她像個愚蠢的傻瓜被晾在座位上,只能打打字接接電話這種局面的罪魁禍首,極有可能就是黎君樺。他瞧不起她,眼神從不掩飾對她的輕蔑,她非常清楚這點。但她以為他接受她留下,是真心打算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
但顯然這是痴人說夢,可笑的夢!姓黎的男人都是混球,該下地獄一萬次的垃圾!很高興她再一次親身印證了這句話。
冷薔抱著一堆準備熬夜苦讀的數據資料,走出矗立于這座城市最精華地段的白色大樓。步下白色長階梯時,她停住腳步,回頭仰望高掛著獅身圖騰的那塊招牌。
黃金色的獅身圖騰是米穆爾集團的象征。據說米穆爾這名字是取自于當年黎家遠嫁至葡萄牙皇室的曾曾祖母,或是曾曾曾祖母的姓氏——沒錯,米穆爾是過去葡萄牙皇室某一任君王的姓氏。
至于獅子,則是那位君王的象征,也正好吻合了黎家擅長掠奪世上資源,而且出手殘酷不留余地的形象。
黎家男人仗恃著體內那一丁點的貴族血統,對世人盡情的傲慢,在權力與金錢交織的斗爭游戲中,盤踞于最頂端。
她不屑的眯緊美目,對著那遙遠的獅身招牌冷呸一聲,然後朝停車場方向走去。
一般來說,集團員工所屬的停車場安置在大樓地下室,大樓後方那一塊空地則是提供給一級主管或特別貴賓使用。身為集團的秘書長,冷薔亦算是一級主管,因此她能光明正大的刷開電子柵欄,走進停不到幾輛車的空地取車。
這便是擁有特權的好處。地上停車場固定有人修繕的路燈亮著,不必擔心身後會藏著什麼可疑的人影,或是……
「喵。」
冷薔驀然一怔,一轉身便看見那只橘黃色的大貓。她目光一亮,忍不住揚起了嘴角,盡可能對它釋出友善的氣息。
它披著一身橘黃色的長毛,一雙金色眼瞳宛若琥珀。依她對貓的了解,這只撐著前腳立坐的大貓,極有可能是波斯與安哥拉貓的混種,才會有這樣壯碩的體態。
這樣的貓應該很受歡迎才對,怎會流落成街貓?
冷薔忍不住想撫模的沖動,在詫異間已蹲,朝那只宛若縮小版的迷你金獅探出手。
大貓豎立的耳朵立刻朝下,貓眼瞬間充滿戒備,喉嚨間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嘿,我沒有惡意。」冷薔將朝上攤平的手心放得更低,讓大貓能看清楚她手上空無一物,不會對它造成任何威脅。
非常緩慢地,大貓慢慢收起尖牙,也不再發出嘶吼聲,但眼中的警戒不減半分,只是睜大金色眼瞳凝視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兒?該不會是偷溜出門,認不得回家的路,一不小心就成為流浪貓?」
貓兒不會言語,但是它們善于傾听。為了釋出善意,冷薔的嗓音調至低柔,臉上盡可能維持著微笑,上身幾乎快貼上水泥地。
黎君樺坐在駕駛座上看著這一幕。
同時,他的眉間浮現一道褶痕。盡管很淡。
她趴在那里做什麼?而且還是在這個時間。莫非她是守株待兔,等著他出現?
這個推敲令黎君樺感到不悅,他厭惡成為別人眼中的獵物,或者是肥羊之類的目標物。雖然他對她的意圖早有揣測,但畢竟那時還不能百分百確定。
黎君樺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等著冷薔假裝驚訝,借故靠過來搭訕。
等了差不多兩分鐘,那個女人果然站起身,別過高懸著微笑的美顏,朝他車子所在的方向望來。
一抹嘲弄的笑浮上他嘴角。才短短一個禮拜,她就按捺不住了?看來她努力建立起的新形象就只能撐到這兒。
黎君樺冷眼看著那道嬌小的人影走來,然後小跑步繞過漆黑發亮的車頭,他滿腔的不屑登時被驚愕取代。
他眯著眼,瞧見她跑向公司對面的超商,不出五分鐘又小跑步奔出,返回停車場,再一次對他視若無睹的繞過車頭,然後蹲回那個角落。
這是她的新把戲?黎君樺皺著好看的雙眉,拉開門把下車,走向冷薔所在的那個角落。
「你看,是雞肉罐頭噢!抱歉,超商只有賣這個牌子,我保證明天會帶更棒的過來。」
他站定在她身後,看見她拉開貓罐頭的拉環,小心翼翼往地上一擱。
罐頭前方坐著一只金黃色大貓,它垂下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瞳,明明看起來那樣狼狽,卻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低頭檢視餐盤里的食物合不合胃口。
大約猶豫了幾秒鐘,終究抵不過饑餓,大貓將臉埋進罐頭里,開始大快朵頤。
冷薔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動作和緩地將手挪近,慢慢揉上大貓低垂的頭。大貓霎時縮了縮,提高戒備的瞪著她。
「沒事的,我不會傷害你,相信我好嗎?」縴手沒縮回,只是暫停在半空中,作勢欲再揉揉大貓毛茸茸的耳朵。
大貓的喉間發出一陣嘶鳴,肉掌間的爪子探出,冷薔倒抽一口氣,大腦同時下達躲開的指令,但反射神經終究慢了一步。
一只手臂在千分之一秒間攫住她,縴細的手腕被扯高,順勢帶動她的身體,她被拉扯起身,重心被迫往後。
大貓撲了個空,不悅地咕噥一聲,繼續埋頭品嘗罐頭里的雞肉。
冷薔全身倏起顫栗,渾厚的男性氣息緊貼著她後背,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毛細孔在瞬間撐開,出于防衛本能,心髒狂跳不已,脈搏超速直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冷薔滿臉愕然,難以置信千鈞一發出手相救的人竟然是黎君樺。
老天,他幾時冒出來的?她居然毫無所覺!
這個男人行動間無聲無息,幾可媲美貓科動物……慢著,他確實也是。外界總喜歡將他與集團象征的那只獅子做連結,大多數的人談及黎君樺,伴隨的往往是畏懼戒慎,不是沒有原因。
「黎總?」她眨了下眼,總算找回因錯愕而遺失的嗓音。
「你不曉得剛才那個動作很可能使自己受傷嗎?」黎君樺的棕眸充滿了質疑。
「我知道。但我必須試試看。」現在是下班時間,她認為不需要用下屬的姿態面對他,因此她的態度談不上恭敬。
事實上,她很難將恭敬的狀態套用在黎家的男人身上,只能盡全力偽裝平和。相信她,她已經盡力了。
「為什麼?」黎君樺冷著臉問。
「什麼為什麼?」冷薔莫名其妙。
「那是流浪貓,不是你在寵物店看見的寵物貓,你為什麼要冒險模它……」他別過臉,皺眉睨了眼仍在埋頭苦吃的大貓,「還有喂它罐頭。」
冷薔听出他話里的嫌惡,心頭不禁冒火。
自大的豬!他憑什麼瞧不起這些需要援助的動物?!
「對,它不是什麼昂貴的寵物貓,但在我看來它的價值就跟那些貓一樣,甚至更需要被幫助。」她反駁的語氣急沖,美眸充滿帶刺的敵意。
敵意?莫非這是所謂的反向操作,她打算利用這點來引起他的注意?黎君樺在心中玩味地思索。
「很謝謝你剛才拉了我一把。」冷薔接著說,垂下眼瞪著手腕上的那只鐵鉗。
是的,他的手寬大又溫熱,感覺就像一把鐵鉗。方才兩人身體貼近的瞬間,他的男性氣息強烈得讓她顫栗,盡管她早已清楚黎家男人是危險的。
黎君樺垂睨,緩慢而流暢地將手收回,冷薔即刻拉開距離,彷佛他身上有某種可怕傳染病。
坦白說,無論是演戲抑或認真,她這樣的舉動,不管是哪個男人都會被挑起怒火。
她若不是蠢到故意對他搖動紅旗宣戰,便是故意藉此勾起他對她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