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心總裁開戰 第九章
黎君樺冰冷的嗓音替冷薔解開了困惑。艾麗卡,中文名字是黎涵靜,黎君樺的親妹妹。
淚水如泛濫的海洋,淹沒了艾麗卡的眼眸,她痛苦不堪的瞪著黎君樺,目光充斥著恨意。「奧斯汀,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敵人!」
「對我來說,當你執意為了那個男人離開這個家,你就是我的敵人。」黎君樺幾近冷酷無情的直視著妹妹。
即便是一同成長的手足,在觸見那雙棕眸中的森寒時,艾麗卡抽直的背部不可抑制的輕顫。
「那是因為我深愛瑞克啊!」艾麗卡不死心,她大老遠從紐約飛來台灣,為的便是挽救丈夫視為性命的事業。
「你確定他也用對等的愛情回應你?」黎君樺諷刺地反問。
艾麗卡眨眨淚眼,硬是將那抹心慌壓下去。瑞克當然愛她!這是無庸置疑的,她不該懷疑自己的丈夫。
「當然,瑞克也深愛著我,我不能沒有他。」艾麗卡哽咽地央求,「奧斯汀,求求你,看在我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黎君樺冰冷的別開眼,望向呆怔的佇立在樓梯口的冷薔。
那一瞬,當冷薔看清他眼中陰郁的沉痛,她的心被某種奇異的情緒絞緊。
「把東西給我。」黎君樺緩緩站起身,朝冷薔伸出手。
艾麗卡驚詫地別過臉,察覺有外人在場,臉色立時羞憤地漲紅。她倉皇地將臉轉回來,用顫抖的雙手將自己環緊,勉力維持著僅剩的自尊。
冷薔只覺無比的尷尬,只能神色艱難地走向黎君樺,將摟在胸口的文件袋遞過去。
交手的那一刻,修長的手指不經意畫過她的手背,她被那陣冰冷的觸感嚇了一跳,下意識抬眸望向黎君樺。
那張俊美的臉龐面無表情,死寂得令人心慌,奇異的是,她竟能感覺到此刻他的心情是沉痛的。
怔忡間,黎君樺已抽出袋中的文件,高大身軀轉向艾麗卡,將整迭文件往桌上一擲,數張照片散落在地。
不堪入目。
照片中的白人男子與不同的女人擁吻,有的甚至是赤身|果|體的狀態。
「看清楚了,這就是你深愛的瑞克。」黎君樺嚴厲的嗓音刺穿了艾麗卡。
艾麗卡的神情如同蒙受一記悶拳,整張臉瞬間轉為慘白。
「不……」宛若破碎一般的嗓音溢出了艾麗卡的咽喉。
「你不顧我與父親的反對,堅持與這個男人離開,甚至為了他不斷出賣我們,現在又為了他跑來向我哭哭啼啼……艾麗卡,你到底要讓自己多可悲才肯放手?」
「不!」再也顧不得有他人在場,艾麗卡發出心碎而憤怒的尖叫。「是你做的對不對?奧斯汀,這一切是你干的!」
冷薔詫然,但當她望向黎君樺時,她無法從那雙結冰的棕眸讀出半點情緒。
「是你設計瑞克,讓這些女人去接近他的,對不對?」艾麗卡尖聲指控。
「如果他把持得住自己,他不會踫那些女人。」顯然黎君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打算加以否認。
聞言,在場的兩個女人皆是一愣。艾麗卡痛哭失聲,而冷薔只是僵直的佇立于原地,難以置信的情緒滿盈雙眼。
「奧斯汀,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恨你!」艾麗卡猛然撲向她曾經無比敬仰的兄長,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那清脆的聲響宛若雷聲鳴動,震撼了冷薔的整個世界。
她怔瞪著那一幕,黎君樺傲岸的身影依然聳直,陰寒的俊臉直挺挺地承受了這一掌,毫不畏懼,亦無閃躲。
他曾經那樣疼愛的小妹,過去總是圍繞在他身邊,用那雙滿溢著敬愛的大眼凝視他,對他盡情地撒嬌……而此刻,她卻為了一個男人與他決裂。
艾麗卡似乎也被自己失控的舉動駭住,呆了數秒,但隨即又恢復盛怒狀態,崩潰的尖嚷聲在下一刻響起。
「奧斯汀,我恨死你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承認你是我哥!」
倉皇離去的奔跑聲敲破了一室的寂靜。
望著艾麗卡滿懷恨意的身影,黎君樺僵硬的佇立于原地,他的下顎抽緊,眼神森寒,表情是憤怒的。
但冷薔很清楚,掩藏在憤怒底下的,是一顆受創的心……
老天,難道艾麗卡看不出來,黎君樺有多麼想守護她?他的手段再狠,用意絕不是為了傷害她,她怎能為了一個外人傷透至親的心?
這一刻的寂靜太沉重,幾乎壓得胸口喘不過氣,冷薔咽動了咽喉,卻心疼得發不出半個音節。
是的,心疼。她為這個用盡手段,只為敲醒寶貝妹妹可笑愛情夢,卻受到如此對待的男人感到心疼。
黎君樺望著妹妹離去的方向,緩緩啟嗓,「那個男人只是想利用她,透過她獲得黎家的資源與援助,但她就是看不透,寧願與家人決裂也不惜幫助那個男人,我必須讓她從虛構的美夢中清醒過來。」
冷薔能清楚看見他眼底的痛苦,想必他與艾麗卡曾經感情深篤,會走到這一步,他內心比誰都痛。
「她背著我們,將名下的資產全轉移給那個男人,甚至動用股東的身分,將許多黎氏相關產業的內線消息全給了那個男人。」黎君樺眯起盛滿怒氣的棕眸,此刻痛心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曾經是那樣溺愛著這個妹妹,與父親一起珍護著她,誓言不讓任何人傷害她一分半毫,但她卻毫不留情地為了一個男人背叛他們的守護。「她甚至開始指控我們是掌控金錢與權力的魔鬼,她認為她純潔的愛情被我們毀了,她根本不相信那個男人是為了錢接近她。」
艾麗卡已經被對方徹底洗腦,活在謊言編織的愛情世界,早已失去了理智。
她太清楚這種感覺,再清楚不過……冷薔咽下喉間的硬澀感,垂放身側的縴手緩緩攏緊成拳。
「我不想失去她,我只有她這麼一個妹妹,她曾經是我們家最珍貴的寶物。為了我那深受打擊的父母、為了這個家,我不得不這麼做。即使會讓她恨我,我還是得這麼做。」黎君樺森寒的注視著某一方,僵硬而肯定的低語。
身為黎家繼承者,他背負著太多人的期望,卻也在擊碎許多人的夢。他必須承受更多的恨意,做下每一個艱困的決定。
這是冷薔不曾見過,在權力斗爭的世界中,人性最幽微的一面。
屬于黎君樺內心最幽微的一面。
她恍然察覺,原來這個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會感到痛,也有疲憊不堪的時刻。
此刻的他,宛若一只負傷的野獸,寬闊的肩膀撐起的是滿載的悲傷。
凝視著這樣的他,她發覺自己的胸口傳來鈍痛感。她告訴自己應該轉身離開,不該再繼續深入他的世界,那里不屬于她。
但,她走不開。
因為她多希望自己是他。早在當初,若她能早點看清「那個人」的真面目,用盡各種手段杜絕一場悲劇的可能性……
正因為能體會他亟欲守護至親的心情,她心疼他所承受的痛。這一刻他的心情跟她太像、太像,她無法狠心的走開。
「很痛吧?」美眸盈滿了不忍與憐惜,她低聲問。
黎君樺一窒,緩緩別臉望向她,大手撫上泛紅的臉頰,自嘲地勾唇︰「你是說這個嗎?」
冷薔輕輕搖首,隨後款款走向他,在內心矛盾的拉鋸中,將縴手平貼上他的胸口。包覆在晚宴服之下的心髒正溫暖地跳動。
「我是說這里。」她接近嘆息地低喃,眸光彷佛穿透了整片胸膛,直達他內心深處。
這聲撫慰似的嘆息,震撼了黎君樺的世界。
他僵住,思緒凝固,感覺她柔軟的掌心輕按著他胸口。這一刻,他的心完全為她所掌握,她主宰著他的全部。
意識到自己失態,冷薔有絲恍惚地抬起眼,觸見那雙棕眸正釋放出濃烈的情感,如烈焰般狠狠灼痛了她,她才猛然驚醒。
「抱歉……」她心慌地急欲抽手。
但更快地,一只大手按住了白女敕的手背,不許她移走半寸。當她再度揚眸時,她在他眼中看見炙熱的渴望。
但他什麼也沒做,就只是靜靜地與她視線糾纏。
世界彷佛被隔絕在這份凝視之外,她深鎖的心扉被敲開。
「是的,很痛。」良久,他沙啞的答復著,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然後他慢慢攢緊她的手,重壓在他渾厚的胸口,一同聆听著那強壯有力的撞擊聲。
同時,她平緩規律的心跳,彷佛受到月亮牽引的潮汐,復雜而充沛的情感在瞬間漲滿了心房。
這一刻,冷薔將那些固執放逐,暫時遺忘必須遵守的原則,不願它們打斷這奇妙的瞬間。
「很丑陋吧?我做的那些事。」黎君樺低啞地說。「但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哪怕敵人的身旁有著我最親密的家人……你覺得這樣的我令人厭惡嗎?」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畏懼起她的答案。
冷薔慢慢仰起臉望他,水亮的眸光覆蓋著堅硬的情緒,無比篤定地說︰「一點也不。假如那個男人真是一個骯髒的混蛋,我想你做得很好,好極了。」
堅強得近乎殘忍。
從她臉上洞悉與自己相同的人格特質,黎君樺為之震懾。
他看不透這個女人。她曾經那樣俗不可耐,那樣空洞而平庸,如今他竟在她身上看見與自己的倒影。
為了守護自己所堅持的,哪怕對自己殘忍亦在所不惜——她的眼中清楚表達了與他相同的信念。
但,為什麼?她為何能理解他的心情?她是怎麼辦到的?不曾經歷過一樣的事,她如何能體會這樣的沉痛?
迷惑如霧,氤氳了深邃的棕眸,黎君樺胸中的渴念蠢動,他垂下眼,半側過臉龐,吻住了她微張的唇。
那一瞬,心底的苦澀轉化成纏黏的甜蜜,冷薔被迷惑了,所有的抵抗全在這一吻中融化。
如竄動的火舌一般,那兩片性感的薄唇吮吻著她的柔軟,她平貼于他胸膛的手心被按得更緊,縴細的腰身被另一只鐵臂箝困。
耽溺。
她幾乎耽溺在這一吻中,浸潤在濃烈的曖昧中,無可自拔。他強悍的氣息像一張逃不開的網,密密實實地將她裹緊。
「不……」下一秒,她在那雙棕眸的倒影中驚見一臉沉迷的自己,連忙推開那具剛硬發燙的身軀。
黎君樺任由她逃避,但是不肯松手。他將額頭貼緊她的,雙臂依然緊緊環住她的後背,她被禁錮于他敞開的內心世界。
「別走。」他半是命令地啞語。「陪著我。」
冷薔慌亂地投睞,氣息喘亂,心跳狂躁如巨浪拍打,眼神似醉了那般的迷蒙。
這個男人很危險,離開他,立刻!
心中的警鈴聲尖銳響起,可她就是辦不到。他的要求無禮得近乎專制,他的身分令她避之唯恐不及,但他眼底的痛卻觸踫了她的靈魂,死寂的心被他的吻撬開。
冷薔悲哀的發覺到一個事實——
她心甘情願成為這只獅子的獵物,再也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