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養小忠犬 第二十四章
和花雨桓一行人相同,成功到達聖壇的人不到一半,但那些人都是真正的高手。當花雨桓領著當年押著她父母的同一批余孽來到聖壇,她早知道爹娘當年不惜將所有人引進聖壇之中,要來個同歸于盡,這些余孽都是當年在最後一刻識破花氏夫婦詭計,早一步逃出聖壇的人。
花雨桓在聖壇之門開啟的同時,終于感知到多年前父母終究難逃一死——就算明知父母想和所有人同歸于盡,她仍是天真又熱切地期待,其實她父母只是不得不與世隔絕地躲在九蛇山上某一處,他們肯定仍活著。
可聖壇里封印多年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亡靈們低語著此地悲慘的過往,多年來無數次向上天卑微的祈求,卻只換來破碎與絕望,仇恨染紅了花雨桓的眼。
這些當年的漏網之魚、這些野心勃勃逼死她爹娘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那些人以為花雨桓是弱女子,卻不知她可能比一支軍隊更可怕,尤其在「有人能供她利用」的時候。這些為了野心與利益而結盟的人,最後全被關在聖壇里,不只因為對彼此的猜忌而自相殘殺,這座聖壇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殺人機關。
最後,花雨桓為了對付武功最高深莫測的江湖第一殺手,只能將自己反鎖進九龍石壁之內。
她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從沒料想過這世上竟有人能夠抵抗她的操控,這人來自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通過無數生死交關的考驗,鍛煉出鋼鐵般的意志,花雨桓的操控最終因為他的頑強抵抗而失敗。
花雨桓在此生初嘗恐懼滋味的絕境下,啟動了聖壇內的「毒雲陣」,這是聖壇創建者保護聖壇的最後手段。一旦陣式被啟動,整座聖壇會被注入毒霧,尋常人就是憋著氣,一時半刻也不可能跑出機關重重的聖壇。
當時花雨桓唯一自保的方式,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躲進九龍石壁內的石室之中。九龍石壁相當于整座聖壇的「後門」,但後門之後還有一個緊閉的外部閘門,九龍石壁和外部閘門之間的空間,可以暫且保她不死。
江湖排名第一的殺手,不愧受過嚴苛的訓練,身困毒雲陣之中,閉氣數個時辰也不是問題,但要閉氣硬闖重重機關、不得受傷也不得走神地安然離開聖壇,除非老天也站在他那邊。
世人無從知曉,二十年內,江湖上兩代第一殺手,全都死在同一個小女娃手里。
充斥整座聖壇的毒氣,約莫要一個月才能自地道和穹頂的風孔完全流出,這是花雨桓不得不一再安撫東方旋冰延遲出發尋她的主因。
而在這一個月,受困在石壁後的花雨桓,只能令山里各種動物,從外部閘門的孔洞里給她送來各種水果果月復,如果不是能讓精神跨越千山萬水去見東方旋冰,她一定會瘋掉。
東方旋冰撫著九龍石壁,雙眼刺痛,胸口抽緊幾乎令他窒息,根本無法想象這一個月她是怎麼度過的。
「告訴我怎麼打開這鬼石壁,否則我就算用打的也要把它打碎。」他緊握的拳頭,狠力擊在石壁之上,石壁卻只是發出沉沉的悶響,依然堅不可摧。
打開這機關也不難。這九龍石壁跟她所在的石室,是在兩個閘門之間作為通道用,推動這兩座閘門的是藏在地底的水閥,內部的閘門合上,外頭的就打不開,必須先打開內部閘門,外部閘門才能接著開啟。當時花雨桓在九死一生的情況下,只能兵行險招,她早就發現外部閘門上有幾個拳頭大的孔洞,起碼能保住她一條小命。
東方旋冰照著她的指示,轉動藏在神獸雕像底座的水閥開關,果然听見地底水聲隆隆,九龍石壁緩緩被抬起。
花雨桓抱著身子縮在角落,羞赧地看著她披荊斬棘,歷盡風霜,卻依舊器宇軒昂的勇士;反觀她困在暗無天日的石室里一個月,就算再怎麼保持潔淨,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她想自己的模樣一定糟透了!
這是分別三年多來,他倆終于重逢,可惜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滿室惡臭,而她一身狼狽,花雨桓笑得有些尷尬,兩人的眼里卻都泛起了淚霧。
花雨桓的處境,大概就和死牢里的囚犯沒兩樣,東方旋冰難忍激動地大步走向她,半跪子,將她摟進懷瑞安撫。
「對不起,我來遲了。」他應該再多趕點路。如果早知道她的處境的話,他不會允許自己在客棧瑞安睡,死也要披星戴月地趕到她身邊。
就是知道他會心急,花雨桓才非要瞞著他!他必須做足準備,心無旁騖,才能克服沿途的艱險,她絕不可能讓他莽撞行事。
其實花雨桓已經餓到頭昏眼花了,一個月來她只能靠鳥兒叼來的小果子果月復,大一點的果子牠們叼不動,也很難塞進來,她不得不對東方旋冰道︰「把另一邊的閘門也開了吧,我們得做足準備才能下山。」
原來另一邊的閘門後,是一座涌著熱泉的小山谷。
花雨桓這一個月來被迫困在石室里,只能讓心靈四處漫游。關于這座聖壇和藏在聖壇後的山谷,她發現不少不為外人知的秘密。
事實上,玄元圖未必真能讓誰天下無敵,它的由來就連花雨桓也無從得知更多,也許是神仙賜與的吧。總之,那其實是一些超越了當前文明的機關技術原理,就是聰明如耿青,也只讀懂了七成,剩下的三成,花雨桓是無師自通的。
當年建造這座聖壇的人,真正想保護,或說想獨佔的,其實是這座小山谷里的熱泉,他深信這座熱泉有回春與長生的功效。
花雨桓也相信它確實有,因為她曾「看見」一只受傷的鳥兒掉進水里,半天之後,那鳥兒的傷勢不藥而愈。
諷刺的是,將所有門眾趕出聖壇,妄想獨佔回春泉的人,最後依然孤獨地老死在這座堡壘的某處。回春泉也許有某種療效,但絕不可能違背生與死的定數。
回春泉的四周,長滿了各種奇妙的果子,大概是因為樹根在地底也吸收了回春泉的泉水,長成了他們從來沒見過的模樣。
花雨桓知道這些果子是能吃的,也許還有某種奇效,這一個月來她不只不曾感覺山里入夜的寒冷,在不得不和自己的便溺共處的情況下,她身子只是虛弱了些,並沒有任何病痛,她相信這些果子一定功不可沒。
東方旋冰先將她抱到泉水邊清洗手臉,然後再抱著她到一處樹蔭下,摘來許多碩大的果子,洗干淨後,一顆顆剝皮喂她吃。
回春泉畔的水果,有大中小三種。小的色黑,形如黑豆,口感較脆,有點草腥味和很淡的甜味;中的如核桃大小,色青皮薄,柔軟無籽且多汁,味甘美,是她這一個月來唯二的糧食,雖然很好吃,但她實在是吃膩了,便讓東方旋冰摘大的果子。
大的果子她倒是沒吃過,因為這果子比拳頭大,能夠跑進這山谷里的小動物都叼不動,只能等它們熟透落地了才啄食。
終于能大口滿足地吃東西,花雨桓吃得有些狼吞虎咽,顧不得汁液淌滿下巴和胸前,兩手貪心地各抓住一顆果子就啃。
東方旋冰知道她餓壞了,只是默默地繼續剝好另一顆的皮,提醒她︰「當心別噎著。」他在花雨桓虛軟的手抓不住濕滑的果子時一手撈住它,索性自己拿在手上喂她,不讓她吃得太急,他自己也吃了一些。
大果子的果肉柔軟綿密,微酸而清甜。
一直吃到總算飽足地喘口氣,花雨桓才有心思在意起自己滿身又臭又髒的模樣,雖然東方旋冰一點異色也無,只專心地喂她。
「我……我一個月沒洗身子了……」她紅著臉道。
東方旋冰會意,衡量了一下情況,扶著她起身,可惜走沒幾步她就有些腿軟,他索性彎身抱起她,大步來到水邊,「我幫你。」
「呃……」不太好吧?「我……我自個兒……自個兒就、就行了!」
在夢里,在幻境里,狎玩調戲他猶然面不改色的惡女,這麼羞怯扭捏的模樣,只讓東方旋冰興起戲弄她的沖動。
他在水邊一顆平坦的大石上放下她,動手替她月兌去靴子。
「不行!我自己來……」一個月都沒月兌的靴子……啊!那肯定是……但來不及了,她只能遮住臉,讓他連她的襪子也月兌下。
雖然很舒服,不過她仍是羞愧地紅著臉,「很臭……」
東方旋冰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我鼻子今天不太順暢。」那通道里的便溺氣味太糟糕,她身上的味道反倒顯得可以接受。
更何況他打了三年的仗,軍情緊急時,營里的士兵一個月沒水梳洗也是有的。
幾萬個大男人一個月沒洗澡,和一個小女子一個月沒洗澡,哪一個更可怕呢?
唉,他真是不敢回想那段恨不得自己沒有鼻子的日子,光是用臭氣就能殺死敵人啊!
明知東方旋冰是體貼她的困窘才這麼說,花雨桓心里仍是有些感動,「剩下的我自己來……唔……」他已經動手解開她的腰帶,「你怎麼這樣啊?」她拉住前襟,滿臉羞紅。
東方旋冰卻故意道,「月兌我的衣裳不是月兌得很大膽?」他才不打算手下留情。
「那又不一樣……」花雨桓自知理虧。
「哪里不一樣?」他已經把她月兌得只剩一件褻褲和抹胸,雖然她此刻的模樣絕稱不上秀色可餐,可白女敕的肌膚和羞怯的神情卻仍讓他口干舌燥。
花雨桓抱住胸口,遮遮掩掩,和在幻境里,把自個兒月兌得只剩一件褻褲,極盡邪惡之能事地大膽挑逗他的模樣,真是判若兩人啊。
「我……我不是有請你帶澡豆上來嗎?」她可是千叮嚀萬交代,要他一定得把澡豆帶上山。
終歸她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今天,東方旋冰這才轉身走向放包袱的樹蔭下。
花雨桓松了一口氣,趕忙把抹胸和褻褲月兌了,撲通一聲跳進溫泉里。
「啊——」偏偏她跳得太急,水底又滑,她整個人一屁|股跌坐在水里,嗆了好幾口水,還是東方旋冰將她撈出水面才得救,因為她連自個兒爬起身的力氣也沒有,更不會洇水。
「連站都站不穩,還是我來吧。」他的嗓音里有一絲笑意,花雨桓只能像只髒兮兮的落水狗,小可憐似地窩在他懷里。
東方旋冰又把她往大石頭上放,花雨桓羞怯地抱著赤|果的身子,那模樣讓他幾乎要看呆了,當下有些粗魯地月兌去自個兒的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