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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說的是 第十五章 關在宅里照開店

幾天後,芮柚紫搬回棲鳳院。

她待在思過院的最後一夜,突如其來的寒流,使得花草樹木全敷上一層冰霜,舉目所見都是白茫茫的霧淞,一覺醒來,今年延遲了的初雪淺淺的覆蓋了大地,天空搖晃的雪花說有多可愛就多可愛。

她前世所在的城市不曾下雪,從窗子看見這一片雪白,趿了小鹿靴,罩上兔毛披風,就往外跑。

正捧著熱水入內的回雪整個被炸毛了,放下銅盆,顧不得其他,就算冷空氣灌進喉嚨聲音瞬間分岔也直嚷著,「小姐,不能跑……您還沒梳頭漱洗,衣服不夠暖……您是雙身子的人吶。」道到後面簡直是哀號了。

「知道、知道,我都穿上了……管家婆。」她的聲音遠了,仍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興奮和壓抑的快樂。

這一嚷,屋子里的人都出來了。

只見芮柚紫像小孩似的捧著肚子,踢踢這,小跑兩步,又想起什麼,和小肚子嘀咕了兩句,又踩了兩踩。

看過雞舍里的母雞和白羊,這會兒踱到兩棵大樹下面,用力踹了它一腳,大樹不為所動,她嘟囔了兩句,正要轉頭離開的時候,高處的皚皚白雪團驟然滑落,整好掉在她頭上,打得她一頭狼狽的白。

她怔了怔,咯咯發笑。

原來雪是這樣的,白白冰冰的,用手指輕輕一模就化了。

她就像一尊小雪人站在院子里,頭一搖,搖散了那些雪粒子,愜意蹲下來伸出手指輕彈小雛菊花瓣上被雪掩了的雪漬。

這一切全落進任雍容眼里。

他今天穿了件月白深衣外搭大紅繡孔雀紋錦袍,烏黑的頭發用根玉簪挽著,絕色的五官,微揚的鳳眼表情柔軟,不同于平常的放肆張狂,整個人顯得明亮從容。

他把芮柚紫在外頭的一切全看在眼底,這麼純粹的快樂他很久沒看到,他見過的女子有各種面貌,但是總月兌離不了頭飾和華服。

他發現這小女人最美的時候,不是錦衣華服,不是滿頭珠翠,而是自然天真憨趣這些微小的細致處。

他看著她眉目舒展,如一幅緩緩打開的畫卷,自然寫意,柔軟慢慢就從心底溢了出來,情不自禁。

見到雪,玩得像小孩的人見到了從不跟她客氣、老早把思過院當他書房跑的男人,頓時

喜悅化成了不容錯識的冷淡。

「郡王。」她屈膝請安。

她臉上美麗的微笑被收拾得涓滴不剩,任雍容心中暗叫不妙,她好像不怎麼歡迎自己啊,他以為他們的關系在持續穩定進步中不是?

「你沒有別的事情好做嗎?別有事沒事就往這里來。」這話是活生生的驅逐令。

這是人妻對夫婿該有的態度嗎?

那些婉轉溫柔、細致體貼……得了,他瞧上她的也不是這些,甚至還有些樂在其中。他輕咳了下,掏出自己的帕子,一指指著她的臉上。

「你鼻涕流出來了。」

「啊!」好窘!芮柚紫大驚失色,連忙搗著鼻子,她的臉不受控制倏地一下就紅了起來。

任雍容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笑得很沒形象,可能不敢放聲大笑的緣故,這時聲音听起來顯得沉厚,給人一種溫潤醇實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芮柚紫一手搗鼻子一邊吸鼻子,另一手想從衣袖里找帕子未果,見任雍容遞過來的帕子很自然就接了過去。

「冷為什麼不作聲?快回去吧,小心著涼。」他臉色鐵青的提醒,太不會愛惜自己,但是看著她被揪得紅通通的鼻子,心里又軟了。

她沒想到任雍容會說出這番體貼的話來,擦了鼻涕,連連點頭。「我進去就是了。」因為帕子還搗在鼻子上,以至于她說話的聲音帶著含混不清的嗡嗡聲。

任雍容喚來段氏令她去煮姜湯,要煨得濃濃的,再端給芮柚紫,等她喝完,監督著她蓋上被子發汗。

段氏應聲去了。

「棲鳳院的地龍我讓人燒好了,反正你早搬晚搬總是要搬,不如我們一道過去好了。」他暖暖氣息才撲在她耳邊,芮柚紫已經被拽得一個趔趄,撞到他懷里。

她輕輕的顫栗了下,不經意聞到自他身上傳來松柏香,又看見他弧線優美的下頷,緊抿的薄唇,有幾分剛毅決然,隔著厚厚的袍子也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跳動,背脊竄過陌生的酥麻感。

為什麼會這樣?這家伙是專程來搬人的吧!

她有腿,自己想過去的時候自然會過去,用得著他來下指導棋嗎?

任雍容轉頭朝往站立在院子一隅的月牙吩咐,「姜湯熬好了就送過來。」

芮柚紫听見了月牙的應諾聲,眼前突暗,只覺得自己被兜頭包了起來,身子一輕,雙腳離地,人已在任雍容的懷里。

她忿忿的掙開那大氅,「別老是把我當孩子。」

這人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動手動腳的把她抱來抱去,早知道她剛剛就該先踹上一腳做本錢,只嘆機會已失。

「乖,別動來動去的。」這樣哄人是任雍容,但是一轉身,聲音驟降,吼的是回雪,這人也是任雍容。「發什麼愣?不知道要跟上來嗎?」

芮柚紫用力掙出一張臉來,「不許吼她!」她的人不許別人欺負。

任雍容頭頂冒煙,這小女人真不能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個得寸進尺,令自己夫綱不振的柚子。

但目前她那身子,是罵不得也打不得……

他神色怏怏,又帶點惱火,一路無語抱著芮柚紫回到原本屬于她的舊院子,把懷里的小人兒放在榻上。

「你就在這里歇著。」

芮柚紫見他額上青筋隱隱,雖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但還是決定低頭,心虛的道︰「我讓你不許罵回雪,因為她是我很重要的人,你生氣了嗎?」

「芝麻綠豆小事,我是這麼小鼻子小眼楮的人嗎?」他瞪她。

「那我就猜不著了。」釋出善意,人家不領情,那就一拍兩瞪眼。

這屋里真的暖,空氣里散發著融融的感覺,腳踩的是波斯巨大圓形圖案典雅的長毛地毯,榻上鋪著的是毛茸茸的水貂毛皮,銅獸香爐裊裊的燻著細細香氣,

在這,讓人心生慵懶。

任雍容卻面色陰沉的看著她,「你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都不是一個人。」

「我的身子一直很好,連感冒……呃,風邪都很少。」他竟忍到這里才開罵,既然不喜她的作為就直說,又或者太過關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拐彎抹角?

他的聲音緊繃,「你真的知道本王在說什麼嗎?」

「我心里如明鏡清楚。」

其實她也慢慢模索出這人的個性,當他心情不錯的時候自稱就是「我」,心情不爽了,便稱「本王」。

任雍容眼中有她不懂的晦澀,罷了。「我把這院子里伺候的,連帶廚房的人都發賣了,晚些,人牙子會帶人過來給你挑,要沒有中意的就讓她再換一批人來。」

莫名其妙的動怒,莫名其妙的替她安排這些,其實他只要像上回把她扔到思過院時,隨便講幾句話就能把事情揭過去,有必要事必躬親嗎?

莫非,他是有些喜歡自己的?

她心中微動,卻沒有時間細細琢磨。

「往後這內院就由你管著,簡嬤嬤留下來的印牌和鑰匙我放在案幾上,還有,請下人不是回來供著的,有事吩咐下去,別凡事自己來。」

甩頭甩去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他的懷抱不是她想去的地方,難道她因為幾次肢體接觸就動心了?

不過他說什麼?管家?

回主院不代表她得管家,這是兩碼子事。

她很想說我不想管家,你愛把內院交給哪個姨娘就交給她,我忙的很,但是想到那些跟著她的人,她把這些意氣用事的話全咽下去。

她總得給他們撐腰吧,無權無勢撐哪門子的腰?隨便誰都能踩他們兩下。

所以,目前她還是與他打好關系,畢竟她還有求于他。

以前想出門就出門的日子到了盡頭,如今想出門要不得讓太妃點頭,要不就得拿到任雍容的同意不可,出門成了一件難事。

她百般不願意回來,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就是不願管這個家。

管好了,是應該的,管不好,又要落人口實,說她無能。

「嗯。」她盯著自己的腳。

「我要出門,晚些才會回來。」他的確有事要出門,他領了個觀政的閑差,經常派至六部九卿衙門實習政事,今兒個恰好要去五城兵馬司點卯上任。

「嗯。」

「就不用送我出去了。」

「唔。」

對于元妻送他出門這回事,截至目前為止,任雍容是絕望了。

「如果覺得悶了,就讓人請女乃女乃過來陪你說話解悶。」

芮柚紫幾乎想翻白眼,郡王,把太妃請來聊天,這是哪個孫媳婦能做、敢做的事啊?真是敗給你了!

不想理事,但不理也不成。

被逼著打鴨子上架,芮柚紫終究把人事做了一番安排。

她身邊就那麼幾個人,別說她勢必要添人,灶房也不能一日無人。

當人牙子把一群人帶進府時,芮柚紫對著段氏說了,「往後大廚房就歸你管,既然是你要用的人手,你也挑挑看有沒有合適的灶上婆子,等挑到人就去廚房看看吧!」

片刻前才把自己的隨身物歸置好的段氏一臉意外。

「奴婢哪能管著那麼大一個廚房?」

「讓你管茶水吃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大娘也知道我身邊就你們幾個,你就暫時委屈幫幫我吧。」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是怕辜負了郡王妃的期望。」

「我還沒見過誰會做一百種泡菜,七十種醬料,三十種香醋,還有三百種菜色的人。」

芮柚紫直接用她的能力堵她的嘴。

段氏被這話打動,這才爽快的點頭同意。

于是,她先問誰擅長熟食、誰擅長冷盤、誰能腌菜?誰又對各地甜品糕點能了若指掌的?

有幾個婦人斗膽的站了出來。

于是,她挑了五個粗壯的婆子,還有四個三十歲上下的媳婦,七個打雜、打下手的粗使丫頭。

芮柚紫也讓回雪挑了六個面貌平凡樸實的丫頭,六個打雜丫頭,前面六個丫頭訓練後要是堪用,便可以升等為二等丫鬟。

有個被段氏挑走的婦人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不住的給芮柚紫磕頭。「郡王妃,民婦和女兒相依為命,小女名叫酥兒,能算能寫,能不能……」

那些被挑剩行列里有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也跪了下去。「郡王妃,我叫酥兒,不管粗細活我都願意做,一定不會吃閑飯,郡王妃買下我吧……」

她那放在褲管上的手青筋凸起,是雙做慣粗活的手,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誰會帶著孩子來賣身?

反正她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酥兒,你想和你娘親一塊做事還是來伺候我?!」

正常,只要有點想法的女孩子一定會想到她這里來,廚房里又是湯又是水,可不是什麼小姑娘想去的地方。

「酥兒听郡王妃吩咐,郡王妃叫酥兒去掃院子,我一定把院子掃得一片落葉都不見。」

芮柚紫微笑,是個心里有主意又老實的。「你娘說你會寫也會算?」

「是,我爹……曾經辦過蒙學,我也跟著識了幾個字,前不久因病過世了。」提到父親,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原來如此,若非家中支柱不在,她母女倆也用不著賣身求活,而能開設學堂,秀才身分少不了。

「起來和你娘親一道吧。」

觀察一陣子,若是個性穩妥,再把她提升為大丫鬟,她的身邊只有回雪一人伺候著,是該給她找人分擔了。

酥兒母女重重給芮柚紫磕了頭。

隨後,芮柚紫多挑了一家人,這一家子的父親帶著微微蠟黃的病容,兩個兒子也沒什麼好氣色,卻始終眼光堅定的扶持著他。

「我的園子里欠個花匠,也缺兩個跑腿的小廝,不過你這身子不行。」她不是開善堂的。

人牙子慌了,咚地跪下直給芮柚紫賠不是,反回過頭來責怪那面帶病容的男子。「鄭三我就跟你說不成,你瞧瞧,這下害了我。」

「我能、我能的,我原是舟州首富李家的花匠……咳咳咳……」因為心急,一下咳得撕心裂肺,兩個不到十歲的小子一個拍胸一個拍背,眼里全漾著慌張的淚。

就因為這病,他被刻薄成性的李家給攆出來,活兒沒了,他妻子早逝,只給他留下兩個兒子,可因為這病花光了多年存下來的銀子,實在沒辦法,才讓兩個孩子跟著他流離失所,又因為之前和人牙子曾有過幾分見面交情,這才去求了他給條活路。

人牙子勉為其難的帶他來了,但處處踫壁,想也知道不會有人要聘像他這樣的人,這條活路……看來也是不成的。

芮柚紫看著那抱成團的一家子。

舟州首富李家的園藝在雒邑王朝是出了名的典範和考究,一年絡繹不絕的參觀人潮讓李家賺足了錢水,如果這個男人真是從李家出來的花匠,或許能用用看。

「這樣吧,去帳房支六十兩銀子先把病看好,倘若你有把握在明年開春把我的園子變成半座京城最漂亮的園子,你就帶著兩個小子回來,若不成,那六十兩就當成醫藥費,也不用還了。」

好吧,她濫情,她最見不得病弱,之前段大娘也是,就當這六十兩丟到水里去好了。

六十兩雖然心疼,總歸再賺就有,她這樣告訴自己,再不然,就算……就算給肚子里的小子積福吧。

最後她干脆好人做到底,小手一揮,讓這父子仨住到思過院去,她的雞、她的白羊和快產小豬仔的大豬也得有人喂食,菜地里的菜不吃也可惜了,浪費是不好的習慣。

付了銀子,將所有人的身契拿到手,這些個人花了她一百多兩銀子。

芮柚紫便讓段大娘帶著他們下去洗澡,換了制服,重新打扮再出來。

人牙子見一次賣掉二十幾個,這是一筆大生意,離開前恭恭敬敬的朝著芮柚紫行禮。「郡王妃,小的做了半輩子人牙,您是小的見過最心慈的。」

「就算你這麼說,下回再給我帶這樣的人來,看我用不用。」她可不領這情,哼,就說她不是什麼善良心慈的人,她最討厭這一套了!

初步打理好內院的一切,剛剛喝上一盅悉尼百合炖燕窩,月牙就在門口喊了聲,「郡王妃,兩位姨娘想見您。」

段大娘管著廚房,月牙自然擔起替她看守門戶的責任,他也是內院的總管,不過,這職位只是暫時的,她對他還有別用。

「不見,你跟她們說別有事沒事來找我聊天!」

「是。」

她哪來的時間見她們,她得把握任雍容還沒歸家之前出門去驗看作坊。

方掌櫃讓魏子回來回話,說作坊已經整理妥當,讓她過去一趟。

「好了沒?」她催促著幫她換裝的共犯。

「小姐,要是姑爺問起……」

「他問的話,你也挨不著他的罵,你得跟我出去。」

「奴婢……也能出去嗎?」回雪的眼楮發亮,之前出門去的記憶太美好,小姐一提,她壓根子忘記自己苦口婆心勸說的立場。

「趕快去換衣服,跟不上我可不管你。」

「奴婢這樣是不是牆頭草?」回雪咬著唇,對自己搖擺來搖擺去的姿態很是唾棄。

「你只要別忘記擺蕩回來我身邊就好了。」

「小姐……」回雪淚崩了,小姐的意思是……她真的是株牆頭草?!

「對了,我讓你挑得用的丫頭,你為什麼盡挑一些面目普通,不是出挑好看的?」這丫頭心里到底在盤算什麼?

回雪還沉浸在之前的打擊里,她應得有些淡然。「奴婢不想她們往後給小姐添堵。」漫雨和之前那些姐妹妄想爬上主子的床,這血淋淋的前車之監害小姐多受傷,她不得不防。

芮柚紫聞言噴笑,又有些感動。「你這鬼靈精怪的丫頭,腦子里都是什麼啊?」

「這不就是未雨綢繆嘛。」

「好好好……好丫頭!」

「小姐,您干麼揉奴婢的頭啦!」

芮柚紫帶著月牙和回雪兩人先去了食鹽作坊。

經過工人們極力整修後,器具一應全,這里的人都是趙森帶來的人,有十幾名之多,一個個精神抖擻,即便有幾分市井之氣,卻還不到惹人厭的地步。

和他們頷首為禮後,芮柚紫也不羅唆,她撩起袍子,挽高窄袖,「你們都過來看我示範過濾粗鹽的法子,往後作坊就要靠各位了。」

那些漢子面面相覷,他們以為只要把這地方整修好就沒自己的事了,想不到這年輕的東家是要繼續雇用自己嗎?

他們眼巴巴張著大眼直往趙森瞅,卻見他雲淡風輕的說︰「誰想繼續吃這口飯的,還不睜大眼楮去瞅著!」

郡王妃這是給他面子,也信任他找來的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激之情。

十幾個漢子歡天喜地,面露笑容,對于他們這些吃不起鹽的人來說,要是能學到這過濾鹽的法子,這是一技之長啊,就再也不愁沒飯吃,家里的孩子也不會再餓得嗷嗷叫了。

芮柚紫先讓人將鍋灶起火,再將一袋向灶戶買來的粗鹽溶進開水鍋,至于向灶戶收鹽,在她認為自己煮海水熬鹽太過費事,而且將粗鹽變成精鹽的利潤是熬鹽的幾百倍,兩相比較,自然去向灶戶收鹽劃算。

她用細麻布過濾幾遍後,省略了把灶下燃燒著的木柴用水浸滅,刮下層木炭粉末用麻布包好再過濾鹽水的這步驟,而這木炭粉便含有工法里不可或缺的鹼。

她只是直接洗淨鍋子,再將濾過的鹽水倒進鍋里,小火熬煮蒸餾等水干,一層淡黃色的結晶就留在鍋底。

其實過濾蒸餾得到的鹽還不是白色的,口感稱不上好,這些鹽里面還有雜質,這雜質是能溶解于水的,過濾只能過濾掉那些不能溶于水的泥沙雜質,這些東西還要加上驗才能除去,最後完成的才是芮柚紫想要的精鹽。

至于,得摻上什麼重要的東西才能去除苦味,就留給這些工人自己去瞎琢磨,這是她的獨家秘方,自然不能說。

他們只要負責將粗鹽再次加工的基礎配方完成便好。

有個工人壓抑不住的用手指沾了些那還不算純白的鹽放進嘴里嘗了嘗,表情宛如吃到了什麼美味的食物般。「想不到好吃的鹽居然是這味道。」

其余的漢子見芮柚紫和趙森都沒阻止,也紛紛去沾來吃了一口,每個人都嘖嘖稱奇。

芮柚紫本想阻止他們,但是想到等她將精鹽推展到市面上,而大家都能買到便宜又好吃的鹽便不去攔阻了。

等他們能吃上真正的精鹽,那才叫好吃。

對于這些住在低下層,甚至貧民區的人來說,別說池鹽,有的基至買不起最粗糙的海鹽,至于井鹽是只有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的東西。

偌大的事情,竟然便利索的辦好了。

接著,她召集所有的工人,稱贊他們的工作成果,說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話,大伙都充滿干勁。

趙森對芮柚紫的本事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見過她的造酒技術,那時,他已經在想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有她這本領,這回她再出手,是鹽,酒與鹽,除了驚嘆以外,他幾乎可以看見無限美好的前景朝著他奔來。

「趙大哥,可否請移步,小妹還有事要相商。」

此時,趙森對她已無昔日的輕慢,神色恭敬地隨著芮柚紫去了作坊的一處小廳,並且讓月牙在外面守著,不讓人進來。

「往後,這作坊就拜托趙大哥了。」

「你這般信任我……我很高興。」他不是擅長甜言蜜語的男人,做不來諂媚之事,能這樣對芮柚紫敞開心扉,對他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我還有事要托付您。」

「只要我能做的,郡王妃盡管說就是了。」

只見芮柚紫從荷包里掏出一張紙頭,里頭詳細寫了要如何取得燒鹼,如何溶于水,如何再次將雜質過濾蒸發水分,取得純白粉末狀的精鹽的配方。

趙森看過之後,錯愕到說不出一句話來,良久,才坑坑巴巴的說道︰「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我稱呼您一聲大哥可不是叫著玩的。」

「為什麼?」這可是賺錢的法子啊,值千金、值萬金、值萬萬金吶,任誰手頭上有這張紙,死也要帶進棺材,別說輕易示人,更何況交到他手上?

「我把這方子交給您,自然因為您是值得我信任的人。」這件事她深思熟濾過,才下這個決定的。

如今的她回到棲鳳院,別說出門再無自由,任雍容又豈能任她隨便去搗鼓些什麼,她思來想去,用人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她也只能信任這些與她一路走過來的伙伴了。

後來的後來,趙森果然不負眾望,不只將作坊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把數目可觀的灶戶收攏起來,成了生產一條線。

于是乎,前面商鋪一炮而紅,後面作坊亦是如火如荼的生產。

而造酒坊,芮柚紫交給了月牙管理。

那晚,月牙將此事稟告母親,母子倆抱頭痛哭,這是他們從前想也想不到的日子……

不久,屬于芮柚紫的第二家鋪子開張了,這間賣鹽的鋪子就賣兩種鹽,一種定價便宜,賣給平常百姓,一種高檔的,賣給達官勛貴,謀取高利。

人人听聞這家鋪子的鹽賣得便宜,紛紛來問,伙計也不會大小眼,細心解釋,生意走的是完全的平民路線,物美價廉,本著人人都吃得起鹽,讓利于民的方針來經營。明白不是傳言,一傳十,十傳百,鹽鋪年輕東家的名聲傳遍整個京城。

而芮柚紫成堆的銀票也因為精鹽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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