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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遇(上) 第十二章

「你們快坐下吃飯了。」蘇母幫大家盛好飯時說。

蘇少堂乖乖地坐在姊姊身邊,俊秀的小臉蛋帶著好奇心,似乎對家里來了客人感到興趣,轉頭盯著商文森看了看,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姊姊,就這麼來回看了幾次。

蘇父見兒子的反應,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後笑著說︰「少堂,這位是文森哥哥,以前他也住在台灣,不過後來搬到英國了,他現在是大律師,幫爸爸的公司打官司,以後他會常跟姊姊一起到我們家。」

蘇少堂聞言,嘴甜地馬上喊了一聲文森哥哥,然後又問︰「爸爸,他是不是姊姊的男朋友?」

蘇少堂一句童言童語讓蘇小昭差點被飯嗆到,臉紅反駁,「不是,他當然不是我的男朋友。」

「姊姊,你都這麼老了還不交男朋友,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老婆婆,以後就沒有男生要娶你回家當老婆疼了。」蘇少堂自小見蘇父對蘇母的疼愛,就認定男女結婚後女生可以被男生疼,沒結婚的女生就沒有男人疼。

明明才七歲,但蘇少堂從班上同學那里學來了不少新鮮事,說的話常常讓蘇小昭很想揍他。

「蘇少堂,你皮在癢了是不是?」蘇小昭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末了還拍他的頭,要他別亂說話。

見他們姊弟耍嘴皮子,商文森不覺唇邊露出了笑,難怪蘇父會覺得兒子人小鬼大,才七歲就擔心自己的姊姊以後嫁不出去。

「少堂,不可以亂說話,你姊姊不是沒人要,是她還沒踫上喜歡的男生,等以後她踫上喜歡的男生就會當漂亮的新娘子嫁人了。」

蘇母可是很期待女兒有一天穿上白紗出嫁,而蘇父本來是阻止蘇小昭交男朋友,但自從蘇小昭大學畢業後蘇父反倒催她趕快交男朋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結果蘇小昭卻不急,明明追求的人一大把,她卻哪個都看不上眼。

蘇少堂似懂非懂,小腦袋轉向商文森,帶著稚女敕的聲音問︰「文森哥哥,你不喜歡我姊姊嗎?」

商文森正在喝湯,突然被問到這問題,他也差點嗆到,從沒想過他有一天會被個七歲的小子問到私人感情問題。

「文森哥哥沒有不喜歡你姊姊,只是我們目前還不是男女朋友。」

蘇少堂似乎還算滿意這個答案,「那以後你有可能會把我姊姊娶回家當老婆疼嗎?」

商文森正思考要怎麼回答,蘇小昭卻已經搶先一步掐住蘇少堂胖嘟嘟的小臉頰,惡聲地警告,「蘇少堂,你給我快點吃飯,再多說一個字,小心我揍得你開花。」

蘇少堂一听,吐了吐舌頭,縮了一下肩膀,討好地趕緊捂住嘴巴,那動作很可愛,讓大家都笑了,頓時氣氛也跟著活絡起來。

「快點吃飯,等一下跟姊姊洗澡,姊姊講故事給你听。」蘇小昭嘴上雖然是警告了蘇少堂,但誰都看得出來她舍不得動手。

「那今天要講獅子王,你上次說要講,結果你講到一半就睡著了。」蘇少堂吃著姊姊挾的他最愛的紅燒獅子頭。

「好,我們今天說獅子王,可是你要把飯吃完,不可以挑食。」

商文森坐在蘇小昭對面,從頭到尾看著蘇小昭跟弟弟的互動,八年前的她是個青澀沒耐性的千金小姐,可八年後眼前的她不但變漂亮了,還成了一位有耐心的好姊姊。

蘇家的餐桌上並不安靜,特別是蘇少堂,他畢竟是小孩,安靜不到幾分鐘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說今天學校發生了什麼事,天真的語氣跟表情讓幾個大人都被他逗得笑了。

商文森很久沒有吃到一頓這麼愉快的晚餐,如果蘇小昭能夠對他再和顏悅色一點,或是不要把他當隱形人,那他會覺得這頓飯更美味。

吃完主餐後,蘇母讓佣人端上了水果、甜點,蘇小昭像逃難似的踫都沒踫便起身,「媽,我吃不下,我先上樓了。」

蘇少堂看到水果、甜點,開心地拿了一份最大份的,「姊姊,你要等我洗澡哦。」

「你吃完就上樓,不然我不等你。」說完,蘇小昭已經上樓了。

蘇父不愛甜點,商文森也不愛這些甜膩的食物,兩個大男人決定先離開餐桌去客廳。

本來商文森打算利用今晚跟蘇父討論一些官司上的事,誰知他們才討論了一半,商文森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看了眼手機來電顯示,上頭寫著「邊幽蘭」三個大字。

商文森接過電話,只簡單說了幾句話後就掛掉,然後起身帶著歉意地轉頭看著蘇父,「蘇叔叔,我可能要先走了,其它細節的部份,我明天去公司再跟你討論。」

蘇父見他面色凝重,也不多留他,蘇母听到他要走,也從飯廳走出來,讓佣人將商文森的西裝外套拿出來,還不忘要他以後有空常到家里坐坐或是來吃飯。

商文森笑著點頭說一定會再來,臨走前,他的視線快速地往樓梯看一眼,而後什麼都不說就走了。

這一晚直到商文森離開,蘇小昭都沒再下樓一步。

去蘇家吃飯已是半個月前的事了,從那晚之後商文森更忙了,可這次的忙卻不是工作上的忙,而是他私人的事在忙,有時甚至連公司都沒進來,只是打電話進來交代蘇小昭處理哪些工作,有時是忙到一半接到電話就走人,等蘇小昭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不見蹤影。

正因為商文森的異狀,蘇小昭終于擺月兌了繁重的加班日子,又開始了她朝九晚五,準時打卡下班的快活日子,為此蘇小昭馬上找朋友下班後逛街吃飯,把這些日子的壓力跟不滿全都發泄出來,直到晚上十點,當蘇小昭心滿意足地打算回家時,走出百貨公司才發現外頭竟然下起大雨了。

跟朋友道再見,她低頭看著手里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再看看外頭不算小的雨勢,原本她想打電話讓司機來接她,可是百貨公司再幾分鐘後就要關門了,她不想一個人傻傻地在這里等。

她想,反正只要幾分鐘就能招到出租車,應該不會淋得太濕才是。

結果她足足花了十分鐘在路上招出租車,卻一輛訐程車都沒停下來,而她身上也被雨水淋得狼狽不堪,回頭看了眼已經打洋的百貨公司,她決定打電話給司機讓她來接人。

正當她拿出手機時,她面前突然停了一輛車,因為天色太黑,也因為綿綿的雨勢,她沒來得及看清楚那輛車子,因為不想擋到別人,她打算往旁邊走去,可那輛車的車窗卻搖下來,而後蘇小昭听到熟悉的男音,「蘇小昭,上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這幾天忙著自己私事的頂頭上司,商文森。

他今天還沒下班就提前離開辦公室,沒想到會這麼巧在大馬路上踫到她。

蘇小昭沒理他,她才不想上他的車,打算打電話給家里的司機。

商文森似乎也看出她的想法,她才轉身走了幾步便听到身後車門被打開而後重重甩上,接著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才一回頭就見商文森已經立在她後面,表情可以用極為不悅來形容。

蘇小昭直接了當地說︰「我不用你送。」

可惜商文森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拿過她手上大包小包的戰利品,見她不乖乖順從,他索性捉住她的手,連話都懶得說就把她往他的車子拉去。

「商文森,你快放手,我不要坐你的車……」

蘇小昭沒想到這人平時看來斯斯文文的,可每次都這麼流氓,她都說不要了還強迫她。

商文森沒給她機會多說什麼,直接將她推進車子里,而後又打開後車門,將她大包小包的東西全都丟進去,自己再回到駕駛座,從頭到尾只花了一分鐘。

因為雨勢已經小了很多,商文森並沒有被雨淋濕,不過看著副駕駛座上的蘇小昭,頭發還滴著水,整個人就像是只落湯雞,全然找不到她平時的優雅。

他車上有備用的毛巾,「拿去。」商文森將毛巾給她,見她冷得直發抖,低咒了一聲後將車內的空調轉為暖氣,同時又將西裝外套月兌下,往她遞了過去,「把它披上。」

「不用了。」蘇小昭拿過毛巾將自己的頭發擦干,卻不肯接過西裝外套。

商文森眉頭皺了一下,沒再給她拒絕的機會,傾過身強制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末了還出聲警告,「不準拿下來。」

蘇小昭其實全身發冷,而西裝外套剛好有商文森的體溫,老實說確實讓她暖和了許多,只是西裝外套有古龍水味跟屬于他的氣味,讓她渾身不自在。

商文森見她乖乖披著西裝外套,他扒了扒被雨淋濕的頭發,這才重新將車子發動上路。

車子內頓時陷入一陣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蘇小昭用毛巾擦頭發時順手將頭發放了下來。

「我住的地方離這里很近,要不要先去我那里把你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從這里到蘇家開車也要二十多分鐘,雖然是夏天,但商文森擔心她淋雨感冒。

听到要去他住的地方,蘇小昭瞪大眼楮看他,想也沒想便馬上拒絕,「不用麻煩了,我回家泡熱水澡就可以。」

听到蘇小昭的回話,商文森握在方向盤的手掌緊了緊,關節握得死白,不發一語地盯著前方。

雖然商文森嘴上沒說什麼,不過蘇小昭從車里急轉直下的氛圍中感覺得出來,商文森生氣了,這個認知才剛浮現,她就發現車子的車速越來越快,不但如此,還一連闖了幾個紅燈,讓她這個一向習慣家中司機平穩車速的大小姐坐得心驚膽跳,恨不得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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