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喊你去賺錢 第十四章
第七章
這一回回空鳴城,不像上一回掃墓時,三天便趕至,而是慢慢走著,走馬看花的往南而去,整整花費了個把月的時間,趕在過年前抵達。
一下馬車,南茗棻一整個傻眼。
南府位在空鳴城城東的三坊三巷里,朱門大院,門前有小廝,一見馬車停下便上前詢問,一得知是南安廉便立刻通報進去,將人給迎進里頭。
包中和白芍把馬車交給門房,兩人則是搬著一些簡單的細軟入內。
「爹,這就是你的家?」踏過穿堂,南茗棻不禁低聲問著。
「咱們的家。」
「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富家公子爺?」瞧,過了穿堂有園林,過了園林才有一進屋,兩旁有護龍,而當他們踏上回廊繼續往里頭走,里頭還有二進屋……這恐怕是比他們在京城的家還要大。
「那是我爹娘富有,與我無關。」
南茗揚了揚眉,就喜歡他這一點,不是自己淨來的,他就不認為是自己的。
到了三進屋,才是主屋廳堂,廳堂外有一對看似年近半百的夫妻和一位丫鬟候著,一見南安廉那對夫婦便熱情的向前。
「安廉,咱們已經有多久沒見面了?瞧瞧,都已經是個男人樣了。」男人束發蓄著山羊胡,一雙眼極為細長,揚笑時雙眼眯得很和善。
「表姨丈,表姨。」南安廉面無表情的喊道,隨即看向簡功成說︰「往後我會留在空鳴。」
極為簡潔有力的招呼和表述,教南茗棻不禁微揚起眉,難以判斷南安廉和他的表姨夫妻間的情分有多少。
「當然,這兒是你的家,永遠是你的家,咱們當初也不過是受托打理這兒,只是咱們現在也住在這里,是不是該……」簡功成噙笑問著,帶著幾分試探。
「表姨丈一家人自然是可以繼續待下。」南安廉不怎麼在乎的道。
「如此自是甚好,那你是要住你以往的房間還是你爹娘的那間房?」
「我住我爹娘的那間房,我的房就讓給我的女兒。」說著,他朝南茗棻看了眼。「茗棻,還不叫人。」
「表姨婆、表姨公。」南茗棻乖巧的喚著,她的嗓音有種介于女孩與女人之間的柔細,不尖銳,十分悅耳。
「她……」黃氏聞言,不禁微愕問︰「安廉,你是什麼時候成親的,怎麼都沒跟咱們說上一聲?」
「我沒有成親,她是我恩人的女兒,因為父母雙亡,所以我將她收養在名下。」
「喔……既是如此,她不該睡在你隔壁的房,她得要住在後院才成。」
「就讓她睡在我隔壁房。」南安廉不容置喙的道。
「安廉,如此于禮不合,女眷怎能住在主屋?」黃氏對于這一點十分堅持,毫不退讓。
「表姨,這個家里沒有那麼多的禮,我累了。」南安廉冷鷙的眸微掃,黃氏就算想再說什麼,也不禁瑟縮了起來。
「好了好了,既然累了就先進房休息。」簡功成隨即打著圓場。「安廉,好生歇息,晚上我讓廚房弄些菜,咱們好好喝幾杯。」
「改日吧,我累了。」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什麼,問︰「水榭那座溫水池還在嗎?」
「還在還在,水質依舊清澈。」簡功成被拒絕也不氣餒,跟著他直朝他的房而去。
南茗棻本想要跟上,卻被黃氏給擋下。「表姨婆。」她淺露笑意喊著。
「我說茗棻,你爹是個不懂規矩的,但你該明白男女有別,不得同住一院,對不?」
南茗棻聞言,勾深笑容道︰「表姨婆說的是。」反正先應下,她晚點再跟南安廉說也是一樣的。張嬤嬤留在京城,她可不想這兒還有一個表姨婆干涉她。
「既然如此,翠兒,帶表小姐到後院。」黃氏頗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名丫鬟隨即前來,領著南茗棻和後頭趕來的白芍,沿著廊道直往後院而去。
進了房,丫鬟連聲招呼都沒打便徑自離開,教白芍傻眼極了。
「小姐,這里的下人也太不懂規矩了吧。」白芍將南茗棻的細軟和一只木盒擱下,開始數落。「剛剛我和包大哥要小廝把馬和馬車牽去,再幫個忙把一些箱子布匹搬進來,可那小廝儼然不把咱們當一回事,後來進屋時,一路上遇見幾個下人,我好意打招呼,卻來個相應不理,而剛才那丫鬟就連井在哪兒,膳食去哪取都沒說上一聲,待會我要上哪找人問?」
「白芍,沒什麼好氣的,咱們現在就到主屋找我爹。」她本來就打算虛應一下,可沒打算真在這兒待下。一把將木盒抱起,她便說了聲「走」。
「是。」白芍笑吟吟的跟著走。
沒一會,兩人便來到主屋,還不知道要從哪找起時,就見包中從一扇門走出,南茗棻便知道她找到了。
「小姐。」
「我爹在里頭?」
「是,爺剛歇下。」包中說著,不禁笑道︰「爺正要我去把小姐接過來呢。」
方才他要隨南安廉回房時,瞥見黃氏不知道正在對南茗棻說什麼,進房後便順便對南安廉提起這事,南安廉就吩咐他去找人。
「那我去找爹。」
「小姐,爺歇下了。」包中趕忙攔住她。
南茗棻聞言,不禁微抿著唇。雖是一路往南玩了個把月,但南安廉對她的態度是不冷淡,但也談不上有多熱絡,若即若離的,他們的感情竟比在京城要疏遠。
「小姐請到隔壁房歇著吧,待會用膳時我會替小姐送來。」
意思就是說南安廉今兒個也不會陪她一道用膳?
哼了聲,她走進隔壁房,頹喪的往床上一坐。
「咱們終于來到空鳴城,小姐也該累了,先歇會吧。」白芍一進房便軟聲哄著。
南茗棻睨了她一眼,無聲嘆了口氣。
真的以為她今年只有十四歲嗎?還能被哄住嗎?
原以為來到空鳴城,多少可以改善一下兩人的關系,可誰知道南安廉的老家還有其它親戚,感覺上真是前途多難。
到了晚上用膳的時間,包中送來膳食後,南茗棻本想要偷偷溜到南安廉房里,可誰知道才剛踏出房外,就見到先前領她到後院的丫鬟。
「南小姐,你怎能隨意出後院呢?南爺不知道規矩,難道你也不懂?」翠兒叉著腰斥罵,壓根沒當南茗棻是主子,甚至話里對南安廉也毫無敬意。
「喂,你說話客氣點,我家小姐是你罵得起的嗎?」不等南茗棻發話,白芍已經吞不下這口氣的與她杠上。
「你家小姐既然來此做客,就得守著這兒的規矩。」
「喂,誰來做客?這兒是我家爺兒的家,是我家小姐的家,豈有做客之理?」
白芍毛了起來,杏眼直瞪著翠兒。「還是到我家爺兒面前把話給問清楚,瞧瞧這兒是誰的宅院,誰才是主子!」
翠兒聞言,憤憤的瞪著白芍。
南茗棻不禁微眯起眼,思忖著這南府到底是怎麼搞的,她是不是該找南安廉問明白些。
表姨婆夫婦在南安廉面前還頗客氣,說這里是南家,他們不過是受托打理,但照這丫鬟囂張的氣焰看來,要是上頭沒人給她撐腰,她又怎會有這個膽子。
「反正不管怎樣,我家夫人的意思是南小姐不能待在主屋,所以請你回後院,別給奴婢添麻煩。」翠兒自知嘴上討不到便宜,便干脆把自家夫人給搬出來。
「你找我爹問去,我爹如果要我回後院,我就回後院,我爹要是不吭聲,你憑什麼管我住哪?」南茗棻心平氣和的道。
「你這不是給奴婢找麻煩嗎?」
「奴婢?既然你知道自個兒的身分,那你就該明白我和我爹才是這座宅院的主子,以往不過是暫托他人打理,要是連這點都不明白,改日把賣身契取來,咱們攤開處理。」南茗棻不動怒,直往她的痛處掐,要讓她明白主從之分。
她可以不當自己是主子,但不準連南安廉都看輕!
「你……」翠兒自知說不動她,只能悻悻然的離開。
「小姐,我看這事得要跟爺說一聲才成。」白芍低聲說著。
「暫時不用,我看著處理。」南茗棻決定先回房,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麼走。
翌日五更天,南茗棻很難得的盛裝打扮,特地將長發挽了簡單的髻,將長世侯夫人贈與的鳳頭釵給簪上,穿上了皇上賞賜的秋香色交領冰織紋大襦衫,月牙白鳥彩繡曳地裙,外頭再搭了件銀狐裘。
整裝就緒,她讓白芍帶著幾匹布和一個小小的首飾匣便前往前堂小廳前候著,壓根不管來來去去的下人如何側目,等了好一會才見黃氏領著一票丫鬟從長廊一頭走來。
「茗棻給表姨婆請安。」待黃氏一走到前堂小廳,南茗棻便婷婷裊裊的朝黃氏福身。
黃氏微揚起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眸光閃過幾許疑惑,隨即揚笑道︰「都是自家人,茗棻不需多禮。」
「該要的,晚輩對長輩本該晨昏定省。」南茗棻揚起討好的笑。她的長相甜美,再加上她的嬌軟嗓音,讓她在京城一群官夫人里頭向來吃得極開。
「既然茗棻是個懂禮數的,為何昨兒個又回到主屋了?」
「表姨婆,那是我爹的意思,我也沒法子,所以今兒個特地來向表姨婆賠罪。」話落,她朝白芍使了個眼色,白芍隨即上前一步,「表姨婆,這些都是京城朱水堂的首飾,是茗棻孝敬表姨婆的。」
黃氏聞言,見白芍打開首飾匣,里頭全都是銀身捻金絲的金步搖,款式皆不同,但做工精細得無可挑剔,教黃氏不禁雙眼發亮,就連站在她身旁的女子都張大了眼,月兌口道︰「娘,這可都是上品啊。」
南茗棻聞言,這才知曉女子是黃氏的女兒,忙道︰「不知道是表姑姑,是茗棻怠慢了。」
簡俐兒本想說什麼,但余光瞥見黃氏丟來的眼刀,只好裝啞巴的退到後頭。
「太貴重了,茗棻,表姨婆不能收。」
「表姨婆,貴重之物送給貴重之人,這是應該的,再者我房里還多得很呢,打算回頭再拿些樣式簡單些的,送給府內的丫鬟。」
小廳里里外外的一票丫鬟聞言,不由得把視線給望了過去。
黃氏見狀,微眯起眼,哼笑了聲道︰「不用了,茗棻,你爹既然會帶著你回空鳴,就代表他在外頭過得不頂好,總不好讓你再多破費,你還是留著當嫁妝吧。」
想在她面前裝闊收買人心,手段還嫌太女敕了,她沒看在眼里。
「表姨婆誤會了,我爹是認為他該落葉歸根,所以才帶我回空鳴城,這些小首飾之類的,我房里還有好幾匣,至于這些布匹,是京城里大內指定的陸家織造場所出的小冰紋綾,三匹給表姨婆和表姑姑,剩下的就當是我給丫鬟們的見面禮。」南茗棻說著,丫鬟們的目光全都望向擱在花幾上的布匹。
黃氏一見那些布匹全是空鳴城不曾見過的花樣,再听她提起大內指定的陸家織造場,不禁懷疑南安廉之前做的是何營生。
朱水堂的首飾,只要肯砸錢就買得到,可陸家織造的布匹大半都是大內訂走,其余的全都被大內官員或京城富賈給包下,壓根不可能有多余的流入市面,南安廉能買到,表示他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