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媽咪 第十一章
此時,玩到已沒有游樂器材可玩的齊藤龍矢,拉著父親回到母親身邊,捱著母親撒嬌道︰「媽媽,我餓了,我們去吃炸雞好不好?」
「好啊!」齊藤雪舞寵溺地模了模兒子的頭,接著她抬頭看向桑思棠,誠心邀約,「思棠,一起去吧。」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家里還有兩個小家伙在等我回去呢。」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桑思棠低頭看了看表。「哇,不知不覺聊了這麼久,我得快點回去,否則他們午睡起來看不見我,一定又會哭鬧不休的。」她夸張地說著,接著從皮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有空可以找我,讓我盡盡地主之誼,那麼……就這樣了,我先走了,再見。」
語畢,她慌忙地站起身,眼楮下意識直盯著地面。
「好吧。」也不勉強,反正來日方長嘛!「小矢,跟阿姨說再見。」
「阿姨拜拜。」齊藤龍矢小跑步上前,拉了拉桑思棠的手,要她蹲下來,接著輕輕啄了一下她的臉頰。
齊藤雪舞見狀,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桑思棠受寵若驚的撫了撫臉頰,嫣然一笑。「小矢拜拜。」說完,她倏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兩人刻意的疏離令齊藤雪舞倍感無力,她一頭熱的想將兩人湊在一起,但兩位當事人卻各潑了桶冷水在她頭上。思棠的貼心回避她可以理解,但羽桓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他看思棠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羽桓,你這是何苦呢?」她有些挫敗地問道。
聞言,他連忙收回了目光。「什麼?」
「我快死了,替你自己多著想一點,好嗎?」
「你在說什麼啊。」齊藤羽桓假裝听不懂。
「羽桓,雖然我病了,但我的感覺神經卻比以前更敏銳,你瞞不過我的。」齊藤雪舞語重心長地說。
「你沒听她說急著回去看小孩嗎?」雪舞心細如發,他早知瞞不過她,既然她提了,他承認也無妨,對她,他無須說謊。
「羽桓你……」
「別再說了,她有她的世界,我並不想介入,現在我該關心的是你和小矢,其他的……就算了吧。」齊藤羽桓強忍著重燃的愛火,喟嘆道,抱起了她往停車處走去。
年幼的齊藤龍矢不明白大人復雜的心緒,開心的蹦蹦跳跳跟著。
依偎在丈夫懷中,齊藤雪舞懂了,他把她所說的話與早上那一幕聯想在一起了。也罷,就當作是一項考驗吧,就讓一切順其自然,當她還活著的時候。
齊藤雪舞耐人尋味的話語,就像一顆原子彈炸碎了桑思棠的決心。他仍惦念著她,或許,只是或許,也仍……深愛著她?哦不,不可以,他已有一個如此善體人意的妻子,他不可以,她更不可以奪人所愛。
錯雜的思緒令她不自覺更用力踩油門,車子在大街上狂馳,橫沖直撞下,險些造成連環大車禍,好在她緊急煞車,才抑止了一場悲劇發生。
為免重蹈覆轍殃及他人,她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此刻她的頭像有千斤重似的,令她無法負荷地趴在方向盤上。不該是這樣的,她已經徹底失去他了,為什麼還要再給她希望?
淚水再一次決堤,桑思棠重重捶打著方向盤。「天哪,禰還要折磨我多久?既然不能讓我擁有完整的他,又為什麼要讓我們再次相遇?!」她放聲大哭,熊熊燃起的愛意,令她難以自處,也令她更加難以控制自己依舊深愛著他的心。
齊藤集團的觸角伸及台灣已行之有年,但在齊藤羽桓抵台之前,設于台灣的齊藤企業只是間不起眼的子公司,與亞洲各國相比,規模著實遜色許多,其中的原由當然是與齊藤虹的私奔有密切的關系。
齊藤俊人對于女兒的埋怨,影響了齊藤企業在台發展的範圍,而凡事低調處理的行事作風,更令齊藤企業的聲名只局限在有來往的企業中。
然而,相對于齊藤俊人的偏私,土生土長的齊藤羽桓,則對台灣產生了愛屋及烏情結,當阻礙的力量不復存在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地將大量資金轉而投資在這片伴隨他一路成長的土地上。
齊藤大廈的啟用典禮排場之大,訴諸于世的是齊藤集團對台灣這片市場的野心,隔日,各報章雜志大篇幅的報導,替齊藤集團在台的企業做了免費的宣傳。
瞬間,鎂光燈的焦點、各界觀望的眼神,甚至政府的目光都集中于此,無人不引領而望,靜待著它的後續動作為何。
結果正如專家在媒體上所預測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齊藤集團的企圖心便全都浮現在台面上,舉凡金融、電機、建築……等等,只要是與集團相關屬性的部門一個接一個成立,涉獵之廣令人咋舌。
齊藤羽桓佇立在頂樓的總裁室里,凜然地俯瞰著這片由他一手創立的新王國,他是有備而來的,為了邁向新的里程碑,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參與前制作業,如今碩果甚豐,一切的辛勞都值得了。
他曾經在這里失足,所以他非得在這里佔有一席之地不可。于公,這是一件必然之事,齊藤集團在亞洲的幅員遼闊,不可能獨佔台灣,于私,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懦夫、不是配不上她,他立誓要盱衡台灣。
他不否認他立意有此一為,是為了反擊桑昱儒當年帶給他的恥辱,盡管桑昱儒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再舉足輕重,但他仍要告訴他,他看輕了他,更低估了他,他要他跌破眼鏡,為自己爭一口氣。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起,齊藤羽桓抽回了思緒,移動腳步,來到桌前,按下免持听筒鍵,漠然地問︰「什麼事?」
「岩基的負責人到了。」電話那頭的秘書恭敬的回道。
「請他進來。」
須臾,走進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男人,那一幕匆匆閃過他的腦海,但他仍鎮定心神的上前寒暄,「你好,邵先生。」他露出一個公事化的笑容,心底不由得評量起對方,好一個眩人神目的男人。
「你好,齊藤先生。」邵提亞也禮貌性地回以微笑。
齊藤羽桓的國語令人深感訝異,他是一個日本人,但他的口音卻與台灣人如出一轍,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他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是在看情敵一般銳利,而且包含著憎惡。
兩人各有所思,卻都不動聲色,邵提亞是為公事而來,客套話說完,兩人自然是繞著合作的議題打轉。待合作事宜敲定,放不下心事的齊藤羽桓,倒了兩杯酒,開始了一段爾虞我詐的對談。
「邵先生結婚了嗎?」齊藤羽桓輕啜一口酒後開場。
「結婚了,而且有兩個孩子。」邵提亞雖不知他怎麼突然問起私事,但仍誠實回答。
「婚後生活美滿嗎?」
齊藤羽桓的語氣表情都相當平淡,像是在閑話家常,但在邵提亞听來,卻是滿心疑竇。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問這些的,更別說他們根本沒有私人情誼,雖然心中的疑惑不斷擴大,但想起妻兒,邵提亞忍不住滿面笑意,月兌口回道︰「很美滿。」
他的肯定句及溢滿幸福的笑意,令齊藤羽桓頓時醋意橫生,像是不願相信般,他下意識提出邀請,「有機會聚聚如何?」話落,他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聞言,邵提亞不禁收起了笑意,表情復雜的瞅著他。難道要與齊藤集團合作,條件還包括家庭是否和睦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令齊藤羽桓不免有些尷尬,連忙替自己找了台階下,「很抱歉,我太唐突了,你……」
「齊藤先生千萬別這麼說。」邵提亞搶白響應,「堇歡很好客,聚聚應該不成問題。」他懷疑他的動機,但他剛從日本跨足台灣,想必沒什麼朋友吧,他試著替他冒然的行為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堇歡?」齊藤羽桓驚訝的反問。
「我的妻子,有什麼不對嗎?」望著他詫異的神情,邵提亞不禁全身拉警報。
太可疑了,他不合情理的反應證實了不是自己太敏感,而是他真的有問題。
「沒、沒有,既然你不介意,那麼……就這個星期日吧,由我作東,在我家吃些家常菜,方便嗎?」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名諱,令他更加不由自主地想一探究竟,難道思棠是第三者?
「可以,我一定攜帶家眷造訪。」邵提亞謙然首肯了,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