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限定秘戀 第六章
第三章
陳瑞玉一臉沒睡飽的按掉床邊的鬧鐘,穿上拖鞋到浴室梳洗,望著鏡子里頭發亂翹一通、氣色不佳的自己。
因為衛邵軍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她想起塵封在心底許久的往事。
她當然不會誤以為他回來是為了和她重新開始,這種自戀又少女式的思考第一時間就從她腦中剔除,八年的時間這麼長,他們兩人都經歷了許多事情,就算當初那短暫的愛情有在心中留下痕跡,也早就被無情的時光沖談,成了不值得一提的陳年往事。
至于他干麼故意和她當鄰居,她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當初他在台灣只念了高中,和家人長年住在法國,因此在台灣認識的朋友不多,她算是他的舊識,而他的演奏會辦在台北,離鄉背井住在台北的可能人選只有她。
她嘆了口氣,對鏡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語的說︰「要我關照他一下……也不是不行,重逢時他就實話實說就好了啊,真是的,我也不是那麼薄情的人,才不會因為當年鬧得有點不愉快就不理他…
當她在廚房為自己料理早餐時,腦袋不禁猜測起他沒說實話的原因。
會不會是因為重逢時,她打死不承認認識他,所以他才沒說出口?
喂……很有可能,不過這要怪他,誰叫他說她是男人婆,在那個情況下哪個女人會承認。
很快的,她做好兩份總匯三明治和柳橙汁,一份自己的,另一份……
「我想我去敦親睦鄰一下好了,講清楚免得心里不痛快。」她端起盤子,目標衛邵軍的門口。
好友章可玲常說她腦筋直又單純,她承認她就是很懶得思考太多也懶得玩迂回那套,那太費腦力了。
她按了門鈴後,等了約莫七分鐘,那扇門打開了,迎接她的是頭發微亂、睡眼惺忪、有點孩子氣揉著眼楮的衛邵軍,而且他上身赤果,全身只穿著一件寬松的睡褲。
陳瑞玉傻了、呆了,也臉紅了,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停地留在他那美好的胸膛、月復肌、完美的肌理線條……這真的是彈琴的男人該有的身材嗎?!
看見是她,他露出一抹像曙光一樣耀眼的笑容,「咦,是你啊,我還在想是誰在按門鈴。」
他這一笑,陳瑞玉覺得自己的眼楮飽受摧殘……雖然畫畫的人非常愛美麗的事物,可是這麼刺激也是會承受不住的。
她別開眼,果斷轉身,「唔,等你梳洗好穿好衣服我再過來好了。」
「等等,你手上的那份早餐是給我的嗎?」衛邵軍眼捷手快地按住她的肩頭攔住她,口氣充滿喜悅。
她只好回頭,但視線固定在他頸部以上,「是啊,咳,身為你的舊識,既然你暫時成為我的鄰居,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表示我的友好。」
「我以為你還對八年前的事情有疙瘩,不想認我也不想理我。」他一臉傷的嘆氣,「我以為我們之間還留有一些情分,看來是我錯了。」
她用力地咳了兩聲,掩飾尷尬,「我沒有,我現在不就來敦親睦鄰了嗎?」
「但你昨天——」
她打斷他的話,狠狠地瞪他。既然他要提,她也不怕講,她現在才不是當年那個被愛沖昏頭只會對他唯唯諾諾的女孩。「誰叫你說我是男人婆,你沒看到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淑女味嗎?」
面對她的瞪視,他先是有點訝異的眨了眨眼,然後眼底充滿笑意地上下看了她一眼,「嗯……」
「干麼?」她不服輸地看回去。
「非常少女。」他下了一句結論。
陳瑞玉愣了愣,覺得他的回答有點怪怪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著,這才發現,因為早上一起床腦袋一直盤旋著他的事情,以至于她忘記換衣服,身上還穿著成套的凱蒂貓睡衣。
她的臉色立刻像霓虹燈一樣變幻萬千,又青又紅又紫,恨不得立刻找個洞鑽進去。為什麼從重逢開始她就在他面前失態不斷啊!
她結結巴巴地試圖為自己辯解,「這睡衣……是我朋友章可玲送的生日禮物,絕不是我自己買的,我只是覺得不用白不用所以……不對,我干麼解釋這個,總之我不是故意穿著睡衣按你門鈴的……」她越講聲音越小,羞恥到好想掩面尖叫。
「沒什麼不好,很可愛啊。」他露出電力十足的微笑,笑得她臉紅心跳,笑得她的眼楮差點在他的臉上迷了路。
太可怕了,這男人的殺傷力似乎比起當年強大太多,她的戰斗力不足以應付。
「總之,我只是拿早餐來敦親睦鄰!」她連忙將早餐寒到他手里,決定趕緊退場,「以後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可以找我,畢竟我們是舊識,也算是朋友。」
她的口氣很有義氣。
「朋友……」他咀嚼這兩個字,落在她臉上的視線有點高深莫測,但他很快的就露出感謝的笑容,「瑞玉,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畢竟我很久沒回台灣,家人也不在這,這段時間需要你多多照顧了。」
听了他這句話,她內心有一絲失落。果然跟她猜測的一樣啊……
她很快的打起精神,「所以你才故意搬到我隔壁的吧,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搬到台北住了,你問誰的?」
「我高中的學生會副會長周博仁,他從美國大學念書回來後,考上校長職務,今年正好在侖心高中當校長,他有校友的聯絡信息。」
「你以前的同班同學和學生會的同伴都沒有人住在台北?」
「很遺憾的,沒有。」他望著她,「所以我只能麻煩你了,可以嗎?」
「好吧,我知道了。」她點頭,十分任重而道遠的說,「以後你就直快點說清楚你的困難,不需要拐彎繞一大圈,我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能幫的一定幫,放心吧。」
「謝謝你,瑞玉。」他的眸底星光燦爛,嘴角勾起的孤度非常好看。
「這沒什麼,平常我幾乎都宅在家工作,有事敲門就好。」她有點狼狽地走回自己的門前。唔,這男人的殺傷力真的太可怕了,不能久待……避免身心靈都被荼毒。
在她掏鑰匙要進門時,听見他在她背後朗聲問︰「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她正直覺要答「羅曼史小說封面畫家」,但話到舌尖馬上就機靈的吞回去。
「你畫畫,畫得滿好的,之後也繼續畫下去吧。」
這句是他當年說過的話,她不想讓他知道,即便他離開了,她仍無法自拔的繼續畫畫,她真心喜歡著畫畫,甚至無法放棄畫畫這一途,大學堅持要念美術系,後來被氣瘋的爸爸趕出家門。
這幾年她沒有回家,半工半讀地念完大學,甚至自學數字插畫,轉入現在這一行,她和母親及哥哥都有電話聯絡,但是爸爸始終不願和她說話,爸爸認為她舍棄當跆拳道老師的未來,也等于舍棄了這個家。
開始她畫封面並不順利,還沒抓到出版社要的風格,那段時間她邊接臨時工邊畫,餐餐吃土司才勉強生活下去,現在總算漸漸建立在業界的名聲,工作開始穩定下來。
這些話她要怎麼說出想讓他誤會她對他還有著某些感情,也不想讓他困擾,畢竟他只是來台工作兼渡假的。
而且,對于如今的她而言,他只是她走入這個職業的一個改變的契機而已。
她深吸口氣平靜心情,說謊蒙溫過去,「當SOHO,接一些網絡上的外包案件糊口而已。」
「當SOHO也不錯。」衛邵軍微笑附和。
但陳瑞玉卻覺得他的笑容讓她好心虛,她不等他的下一句話,先下手為強地說還有點事要做,便閃身進自己的套房里,火速關上門。
面對她關上的門,衛邵軍咬了一口她做的總匯三明治,卸下了閑適的表情,換上了一張沉思的面孔。
「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你執意要回台灣住一段時間呢?」
他來台灣前,他的父母以及經紀人、朋友皆不約而同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對母親出生的國家,並沒有太多的感情,這點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雖然有一半的台灣血統,但出生到長大都是在法國生活的,僅有短短的高中三年是在台灣度過,照理說,他對這里是沒有太多依戀的。
他來台灣的原因很簡單,但他沒有跟任何人提。
在國外的那些年,他談過幾段感情,對象無非都是才華洋溢、身世足以匹配他的美麗佳人,有家人介紹的也有指導教授介紹的。
但是,他總會在那些佳人的身上尋找一雙純粹的眼楮,一雙充滿情感,眼底映滿他的身影的眼眸。
沒有一個像她一樣能擁有打動他心房的雙眼。
那些佳人懂音樂、有品味、熟禮節、識大體,每一個帶出去都不會丟面子,可是,沒有一個可以觸踫到他的心,她們對他的愛情,立基于他的才華和蒸蒸日上的名聲和地位,她們對他的吻與夜晚的擁抱都無法暖了他的身心。
那些女人令他發現,原來小貓一直住在他心底深處,他一直懷念著她有如玻璃易碎但是純粹沒有雜質的愛情,不看任何名與利,純粹喜歡他這個人。
她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他一直都清楚。
他的溫柔和紳士,只是因為他從小到大被父親教導要如此對待女性,他其實並不會對任何一個女性打從心底想要疼愛以及憐惜,陳瑞玉的出現讓他改變了。
躲著哭泣不想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脆弱的她,牽引著他內心最柔軟的一部分;她只對他一人綜放的明媚笑容,自然率真得讓他心蕩神馳。
他知道不應該回頭去奢求這份因為年輕不懂事而搞砸的愛情,但他無法不賭賭看,如果不來找她,日後他勢必遺憾沒有竭盡全力追回真愛。
他很慶幸她沒有變太多,除了外表變成熟,個性更加倔強不服輸外,其它都像記憶里一樣。
「我們來日方長呢,瑞玉。」他嘴角微勾,開始期待日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