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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皇馭影 第四章

第四章

他用實際的行動,證明了他對她的臣服!

早在雍艷即位之初,就已經傳出鎮守武陵關的將軍趙峰有趁機謀反的野心,他以為小皇帝無權無勢,根本沒有能力制裁他,而攝政王雷鼎被他視為病貓,才會坐擁大權卻眼睜睜看著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年坐上帝位,想必不如外界傳聞的那般厲害。

如此想來,最有資格、最有能力當皇帝的人,舍他趙峰其誰?!

軍令一下,五萬大軍從武陵關起兵,一路打上京城去,但他沒想到兵離老巢還不到三百里,就已經被攝政王派遣的大軍給打敗,雷鼎掛帥親征,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將亂事平定。

戰敗的趙峰被人五花大綁,粗魯地押進帥帳中,雷鼎一身玄黑色的戰袍,正坐在首位,神情雍容閑淡地等候他這位手下敗將「大駕光臨」。

「跪下!」見趙峰不肯對雷鼎行禮,龍昊往他的後膝一踢,教他乖乖地跪了下來。

雷鼎揚唇一笑,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看你的樣子,心里似乎還是不服氣?死心吧!無論再打幾次,你都會輸給本王,你沒有半點贏的勝算,半點也沒有。」

「攝政王,你又何必要幫助那個奪去你帝位的小鬼?!」趙峰忿忿地叫囂,心中暗惱自己低估了雷鼎的實力,難怪……一直以來,在朝廷之中沒有人敢招惹雷鼎!

「我不幫她,難道還幫你不成?」雷鼎冷笑了聲,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听過最有趣的話。

趙峰被他反駁得無話可說,但還是不服地問道︰「你與那個兒皇帝應該是死對頭,你沒有理由幫他!」

「你真的想要知道原因嗎?」雷鼎站在他的身邊,側眸低觀著他。

「沒錯!否則我死不瞑目!」

「好吧,那我就好人做到底,讓你死得瞑目一點。」他唇畔揚著冷笑,俯下高大的身形,在趙峰耳邊以渾厚的男嗓很輕很淡地說道︰「我當然不能讓你殺皇帝,因為,她是我雷鼎的女人。」

「什麼?!」

「來人,」他陡然一聲冷喝,「把他帶下去,想辦法封住他的嘴,有些話我要他听得到,卻一輩子沒辦法說出口!」

「不!你不能——」皇著雷鼎唇邊陰冷的微笑,一時之間,趙峰感到一陣寒意冷進了他的骨子里。

「我已經把實話告訴你了,希望你趙將軍可以死得瞑目一點,早日升天投胎去吧!」說完,他轉身回到首位,已經不將趙峰這個人放在心上,更是絲毫不在意他撕心裂肺的吼聲。

「雷鼎——」

趙峰的叫聲之中藏著濃濃的仇恨,但這一點都不影響雷鼎,他一雙銳利的鷹眸低瞰著桌案上的兵圖,知道像趙峰這樣的人還會不斷出現,他勢必做些什麼事情,好讓這些妄想之徒死了心。

後來,雷鼎回京之後舉行了一場「鴻門宴」,邀請了在各地掌握軍權的兄弟大臣,以暗示含笑的口吻告訴他們,他雷鼎受先帝重托,要好好輔佐新帝成為一國明君,希望他們能夠與他合作。

他也說如果有誰想不開,想要步上趙峰的後塵,那他雷鼎也只好大義滅親,務求剪除任何會傷害新帝的禍害。

此話一出,震驚了朝廷內外,再也沒有人敢冒著與他雷鼎為敵的危險,起兵反對新帝,雍艷的地位于是穩妥了一點……

草原上,風靜,浪止。

從武陵關回來之後,雷鼎就不時抽空帶雍艷到上駟院訓練她騎馬,他可不希望哪次她不小心又跌下馬背,他可不是每次都能陪在一旁。

但雍艷自從被他抱上馬後,就渾身僵硬地坐在馬背上,一動也不敢動,俏顏慘白,冷汗直冒。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沒用,畢竟她八皇叔已經很大方地出借自己的坐騎給她練習,她怎麼可以僵硬得像木頭一樣呢?

「你到底想要在上面坐多久呢?」雷鼎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她這妮子以為他的時間很多嗎?浪費時間帶她來上駟院練馬術,她竟然坐在馬背上動也不動,教他幾乎感到無力。

「我可以下來了嗎?」雍艷小臉發亮,充滿希望地問道。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告知否定的答案。

「喔……」她悶悶地垂下小臉,難掩失望的表情。

她露出這種哀怨的表情,以為他是故意整她嗎?雷鼎無奈一嘆,「動一動,只要你別輕舉妄動,搖光不會把你給摔下來的。」

「可是……我哪知道……什麼叫做輕舉妄動,什麼又不是呢?」她顫著聲問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這妮子心思倒是挺聰明的嘛!雷鼎揚唇扯開一抹微笑,眼底露出激賞,「在馬背上僵了那麼久,你的脖子只怕很疲了吧?」

他怎麼知道?!雍艷怕得連頸子都不敢動,只敢轉動兩顆黑亮的眼珠子瞧他,「如果我動動脖子,應該不算『輕舉妄動』吧?」

「那就要看搖光的心情如何了。」他故意捉弄他。

誰知道她一听真的嚇壞了,別說脖子,就連兩顆眼珠子都定定地往前面瞧,顫聲問道︰「八皇叔,我一定要學騎術嗎?」

他淡然地聳了聳鐵肩,「如果你想一輩子當個教人瞧不起的『小皇帝』,那你大可別學沒關系。」聞言,雍艷心里一陣難受,她覺得他話里帶著刺兒,教她心里好生不服,「我要學!我一定要讓那些人不敢再瞧不起我!」

他笑哼了聲,「那就學著動動你的脖子,活絡你的筋骨,不要教搖光以為自己的背上坐了一尊木偶。」

他再這麼說,她就要生氣?!雍艷氣呼呼地縴手一揚,「我當……然……會……」

她每說一個字,就從馬背上滑下來半尺,話還來不及說完,她整個人就從馬背上跌了下來,一張小臉頓時刷白,連叫都來不及叫。

「小心!」

雷鼎低喝了聲,長臂往前一伸,及時撈住了她,差點被她嚇得心跳都停了,他緊緊地抱著她,長臂不自覺地用力,似乎真怕她有任何差池。

「我……我一定會……一定可以學會……」她還是不服輸,渾身發抖地對他發誓道。

「閉嘴。」雷鼎沉聲低喝,都已經嚇成這副德行了,還知道嘴硬?!「真的沒受傷?」

「沒有……八皇叔,你要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會……」

他冷不防俯唇封住她的小嘴,教她吃了一大驚,美眸瞪得圓圓的。

他並沒有開口教她閉上雙眼,只是轉而啄吻她的眉梢、眸子,她自然地閉上雙眼,讓他溫熱的唇瓣暫時停留在她輕顫的眼簾上,他一直吻她,吻遍了她整張臉蛋兒。

最後,當他再度吻上她的唇時,她恬醉地閉上雙眸,徹徹底底地感受他,被他抱在懷里的身子就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

雷鼎揚唇一笑,更肆無忌憚地吻她,一直過了久久,听見有人腳步聲接近,他才不甘願地結束這個吻。

後來,他又花了好幾天的工夫教她騎馬,他從來沒有當過人家的師傅,卻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個學生竟然就如此不受教!

每逢上馬,她必定摔下來,最恐怖的一次是她的手臂被韁繩給絞住了,被抱在馬月復側奔跑了數百尺,要不是他及時搶救,她那縴細的膀子只怕早就被絞斷了!

那驚險的場面教他的心跳呼吸為之停止,他雷鼎就算是面對干軍萬馬,只怕也從來沒有如此恐懼失措過,從那次的經驗教他得知,雍艷這妮子此生與騎馬無緣,就算再努力也沒用!

從她登基以來,國家大事就一直與她這個少年皇帝無關,朝政全部都由攝政王雷鼎決奪,大臣們也只听從他的命令,早朝之中,說好听是見習,其實她這個皇帝只是晾著好看。

在皇帝龍椅的右惻設了攝政王專用的席位,早朝時,雷鼎就坐在她右邊的那個位置,听取朝臣稟奏國事。

她總是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般不敢說話,只是偶爾被動地響應,大臣們似乎也習慣忽略她的存在,在他們的眼中,似乎雷鼎才是真正的皇帝,他的存在對她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但她只能默默承受,沒有拒絕的權力。

但今天出乎意料,負責司禮的陳大人竟有事要向她上奏,她措手不及,往旁邊看了雷鼎一眼,見他微蹙起眉心,神情狀似不悅。

「放稟皇上,宮里三年一度選秀女的時候又到了,請問皇上可有中意的秀女人選?」

「沒有……」她怎麼可能有呢?就算她看過那些秀女們,同樣都是女子,哪來的愛慕之心呢?雍艷咬著女敕唇,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沒有?皇上,您好歹都是一國之君,就算不貪戀,至少也要替皇室傳承著想吧!既然皇上對選秀沒意見,要不就交代臣去辦吧!」說著,陳大人露出了一抹小人得意的微笑。

雍艷吃驚地瞪圓美眸,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拒絕這位陳大人的「雞婆」,這時,雷鼎低沉渾厚的嗓音淡淡地揚起,「本王听說陳大人家中有女初長成,似乎尚未擇配,不知陳大人將選秀一事攬下,是否要擅用職權,讓自己的女兒登錄在秀女名單上?」

「這……」

「是否皇上拿不定主意,陳大人就可以自作主張讓自己的千金順利晉選入宮,他朝一日成為中宮皇後?」雷鼎嚴厲地再次質問,語調微微上揚。

「不不不……臣不敢擅專謀私,請攝政王明鑒!」陳大人一張黑黑的臉皮冷汗直冒,瞧他這副尊容,只怕他女兒的樣貌也決計好不到哪里去。

「沒有最好,既然皇上現在心里還沒有主意,選秀一事就先緩下來吧!何況皇上年紀尚小,不宜親近,免得傷身敗腎,這件事過兩年再說吧!」最後,雷鼎替皇帝下了決定,專斷的語氣絲毫不容許有人反駁。

「是,謹接攝政王吩咐。」大臣們拱手恭順須命,心里雖然不知道為何攝政王會有此決定,但他們不敢多加猜疑。

吁……雍艷低端了口氣,一听到可以有兩年的時間不需要擔心後宮問題,她心里幾乎快要感謝起老天爺的仁慈!

但她同時也明白自己應該感謝的人不是老天爺,而是雷鼎!她一雙美眸假裝不經意地側瞟過去,看見了身畔坐著他,她忽然不再覺得受到威脅壓迫,相反地,她竟感到好安心……

是她多心了嗎?她總覺得朝中大臣不只是討厭她,甚至于對她充滿莫名其妙的敵意,但礙于雷鼎的庇護,他們才沒敢表現出來。

御花園里,氤氳彌漫的湖面上,飄蕩著一艘精致的宮舫,雍艷以皇帝的身份設宴款待幾名新近立了功勛的大臣,時值夏初,湖上的荷花清艷盛放,綻放著淡淡香氣,時而招惹了貪香的蜂兒前來采蜜。

在場就屬她年紀最小,這些大臣們幾乎都可以做她的叔叔伯伯了,她發現他們總是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她,最後默默地嘆息,一句話也不說。

「朱大人,近來可好?」除此之外,她實在不曉得該對這些大臣們聊些什麼,她微微地笑著,試圖掩飾內心的緊張。

「不差。」朱大人有禮卻疏遠地頷首。

「听說你兒子今天也要參加科舉,準備得如何?」在過來這里之前,她曾經听雷鼎說過這幾名大臣的情況,如果不是他臨時有事不能前來,或許,現在的場面就不會那麼尷尬了。

「很好,不勞皇上費心。」朱大人的語氣依舊是疏遠的,在他身旁一干大臣們神情也是如此。

後來,雍艷請他們放寬心懷享受饗宴,美景當前,大臣們詩一首接著一首地作,其樂融融,似乎只有雍艷這個設宴的主子就像個局外人似的,一點兒都插不上嘴,她笑著安慰自己,這些大臣們只是一時詩興大發,絕對不是故意忽略她的存在。

心里雖然這麼想,但她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不知是否暈了船,她總覺得心口很悶,彷佛被什麼東西給模住了。

這時,宮人搖著一艘小船緩緩駛近,雷鼎長身昂然而立于船首,在畫舫上的大臣們有人瞧見,紛紛跪迎。

「臣等參見攝政王。」

「嗯。」小船泊近,宮人連忙打點著接連的船板,雷鼎踏上畫舫,冷眸掃了他們一眼,「本王瞧你們吟詩作對似乎挺高興的,能有如此雅興,還不快謝謝皇上設宴款待你們?」

「臣等叩謝皇上!」大臣們立刻在雷鼎面前換了張恭順的臉。

「免禮。」雍艷微微一笑,揚手示意他們平身。

雷鼎斂了注視了她一眼,忽然下令道︰「皇上的臉色蒼白,看起來似乎是累了,你們跪安吧!」

「謝皇上,謝攝政王!」平身之後,大臣們紛紛坐了小船離去。

長長的畫舫上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就只剩下幾名宮女以及內官,雷鼎默不吭聲地在她身畔的交椅上坐下,這原本就是要預備給他的位置,或許,他該早些時刻過來的。

「八皇叔。」她轉眸柔柔地喚他。

「怎麼了?有話要跟我說嗎?」他側首與她的視線相對,總覺得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虛弱。

「沒有,八皇叔,你瞧,這湖面上的水煙多美呀!難怪那些滿月復詩文的大人們對此美景,不由得詩興大起,作了好多詩呢!」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那你呢?也興起作了詩嗎?」

「不,雍艷學識淺薄,作不出來。」她笑著搖頭。

「四書五經之中,你讀過什麼?」

「論語、中庸、孟子……該看的一本沒漏,只是,沒人教過我作詩,在江南的師傅說詩詞是文人附庸風雅的東西,不值得一學。」她聳肩笑了一笑,神情看起來有些惋惜。

「在宮里,偶爾吟詩作對,是調劑生活的樂趣,有時間我教你。」他嗓音極淡,似乎刻意淡化語調之中的溫柔。

「嗯。」她笑著點頭,沒听出他刻意隱匿的溫柔,更沒料到他會忽然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

她白巧縴女敕的小手被他包在大掌之中,溫暖的感覺一絲絲地滲進她的肌膚之中,雍艷心懷一舒,美眸望向湖水遠方的一波,心想一時受了委屈沒關系,她只要有他在就不會再受委屈了!

她沒發現當自己轉過視線時,雷鼎以深沉的眸光盯著她靈秀的側顏,一絲若有所思的詭光從他幽黯的瞳眸之中綻出,彷佛將她不曾說出口的委屈全部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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