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快上榻 第七章
第四章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
風雰听了一夜的雨聲,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夢,閉上眼就是那個可惡的男子對她非禮的畫面,怎麼都無法從腦海中抹除。
小果清晨來喚她起床,卻看到自家小姐臉上明晃晃的兩只黑眼圈,大吃一驚,「小姐,你怎麼成這樣了?」
風雰有氣無力地按揉額際,「睡不著。」
「那小姐就繼續躺著吧,別起來了,反正外面還在下雨。」
風雰「嗯」了一聲,翻了個身,面朝窗內而臥,不再說話。
小果想了想,道︰「奴婢去給小姐端些吃的來,小姐吃了再睡。」
「嗯。」依舊是輕若蚊吶的一聲輕應。
小果一听便知道自家小姐當真不舒服極了,趕緊出去張羅吃食,好讓小姐吃飽了好安睡。
「小果,你跑什麼?」
突然听到龍安恪的聲音,小果嚇了一跳,也隨即停下了腳步,朝著由廊下走來的俊美公子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龍公子好。」
「說說,跑什麼呢?」
小果實話實說,「小姐不舒服,奴婢去讓廚房做點易消化的粥品。」
「不舒服?」龍安恪聲音微揚。
「小姐說她說不著,臉色好難看。」
听她這樣說,龍安恪若有所悟地笑了,揮揮手道︰「那你還不快去,小心伺候你家小姐。」
「是,奴婢知道。」小果說完又行了一禮,便匆匆往客棧廚房去了。
龍安恪看了看廊外的雨勢,笑著搖搖手中的折扇,「莫聲,咱們還是去找老師下棋打發時間吧。」今天大概看不到那丫頭出來了,有點兒失落呢。不過,來日方長,不急不急。
風轍剛洗漱完就看到龍安恪大搖大擺得走了進來,臉上微微有些錯愕,這位王爺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公子可吃過早膳了?」
龍安恪淡然道︰「學生特意來此與老師一道用膳的。」
「大壯,去拿早膳。」
「師妹怎麼沒有過來?」他像是完全忘了來的路上曾遇到過小果,順口問了一句。
風轍聞言笑了笑,眼中浮上寵溺之色,「公子有所不知,這種天氣她最愛賴床不起了。」他一點兒都不介意讓對方知道女兒一些不太好的生活習性。
龍安恪也跟著笑了,恍然地點頭,「原來如此啊。」
「是呀,那丫頭骨子里是很懶的。」
「姑娘家總免不了會有些小性子。」昨天竟然跟他玩跳窗的戲碼,差點兒就嚇住他了。
風轍卻忍不住感概地嘆了一聲,道︰「這丫頭的性子有時候確實是讓人頭疼。」
「是呀。」他感同身受。
兩個人談著談著便從風雰的生活習慣說到了詩詞歌賦、學問文章上,直到大壯將早膳拿回來後,才安靜用膳。
而另一邊,小果端著廚房幫忙熬好的百合粥回了房間。
風雰在她的服侍下用了半碗,便沒胃口了。
「小姐,你真的沒別的地方不舒服嗎?」
「沒有。」
「可您平時不會只吃這些就飽的。」
「休息不好,胃口當然也不會好,小果你想太多了。」
「好吧,小姐您快去休息,奴婢在屋里守著。」
「嗯,別讓其他人進來打擾我。」
「知道了。」
「尤其是——」
小果利落地接話,「龍公子,奴婢知道。」
風雰暗自搖搖頭,昨天你就沒能攔住那家伙,讓他登堂入室,佔了我好大的便宜。
一夜未眠,風雰的精神很是不濟,雖然腦中仍是思緒紛紛,但是有了飯食墊底,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個時辰後終于迷迷糊糊睡著了。小果小心替自家小姐掖了掖被角,之後便靜靜地守在一旁打起了絡子。
風雰睡得並不踏實,她的夢光怪陸離、匪夷所思,因為她就連夢中都出現了冀王那張很有欺騙性的如玉俊顏……
「啊!」風雰一頭冷汗地從夢中驚醒,直接從床上彈身坐起。
「小姐?」
小果擔心地看著臉色很差的她,拿了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冷汗,「小姐可是做惡夢了?」
伸手掩在眼上,風雰有氣無力地詢問道︰「什麼時候了?」
「未時末了。」
「這麼晚了?」
「小姐連午飯都錯過了呢。」
風雰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是疲累,這樣的天氣又出汗,身上便有些黏膩,于是道︰「讓人燒些水來,我想沐浴。」
「是,奴婢這就去。」
風雰長長地吁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心情就跟外面的天氣一樣糟糕,她無力地將自己靠坐在床欄上,皺眉揉著太陽穴,接下來她要怎麼面對龍安恪呢?
面對他不是最難的,難的是要如何打消他突然對她生出的非分之想,她並不想加入皇家,更不想被某些人當成玩物。
但昨天發生的事又無法對父親言明,她真怕將父親氣出好歹來,母親已經不在了,她只剩下父親了,更要小心謹慎才是。
雨後的空氣清新又透著幾分清爽,曬了兩天的路面已經不再泥濘難行。
而因雨旅途受阻的行人也開始重新上路,龍安恪一行人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從那天之後,龍安恪已經有三天沒看到風雰了,她明顯在躲他。
不過,他對此倒也能理解,那天的事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他,情感上造成的沖擊都不小。
他之所以接受得坦然,是因為原本就對她產生了興趣,進而產生好感,而在那個突如其來的時刻變成了強烈的佔有欲,終于讓他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變化。但這一切對于那個打從一開始就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丫頭來說,恐怕就是一場災難,畢竟她和她爹是打算遠離京城的。
龍安恪手指摩挲著自己的唇瓣,回味似的眯起眼。給了她三天時間想清楚,應該已經足夠了吧。
想到這里,龍安恪手指在車廂壁上輕叩,外面馬上傳來侍衛的低應。
「公子。」
「請風姑娘過來,告訴她如果不來,那我就過去。」
「是。」侍衛領命而去。
不久,風雰便帶著小果過來了,在小果的攙扶下踩著馬凳上了馬車。
堂堂冀王所乘坐的馬車自然寬大舒適,即使是長途乘坐也不會太過疲勞,遠比風轍父女乘坐的馬車舒服多了。
所以自從與龍安恪同行,風雰其實蠻希望他能找老父親過來談論事情,但她自己並不想登上這馬車,無奈形勢比人強。
當她看到她低頭彎腰進入車廂,龍安恪眼楮里浮起點點笑意。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杏白色的衣裙,在袖口繡了幾枝梅花,清麗淡雅,是她一貫的風格。
風雰一抬眸便看到某人嘴角噙笑地半倚在軟墊上,手里把玩著一枚白色棋子,在他面前的小桌上已擺好了棋盤,似乎在等她前來對弈。
但真的只是如此嗎?
「師妹,坐。」他一指前面的錦墊,示意她就坐。
風雰不動聲色地依言坐下。
「陪本王下幾盤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
龍安恪不再多話,直接將手里的白子隨意落在棋盤上,開了棋局。
棋子一入手,風雰便知道這副棋子乃是鐵制,想必棋盤是磁石所制,這樣一來即使馬車有所顛簸也不會有人和影響。
她沉默地捏子而落,專注于眼前的棋局。
龍安恪卻下得並不專心,他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都放在和他下棋的人身上。
她腕間的翡翠玉鐲襯得她的肌膚越發亮麗,讓人很想將那雙白皙縴細的玉手握在掌中。
交領右衽的寬袖短襦把她的成熟身形勾勒得一清二楚,龍安恪對她衣服下包裹的渾圓很是垂涎,十分可惜當日只是匆匆模了一把而未仔細的衡量大小。
風雰很快便發現某王爺意不在棋局,棋下得七零八落,她微蹙峨眉抬眸朝他看去,卻對上一雙幽深而灼熱的眸子,她立刻垂眉斂目,避開了他的視線,心跳不自覺地加快,羞窘之感越盛。
龍安恪笑著在棋盤上又落一子,左手折扇玩世不恭地輕點著自己的下頜,用輕佻的語氣說道︰「師妹但看無妨,本王不是小氣的人,更何況本王自認為這副皮囊還是很有看頭的。」
這個無賴!風雰沉默地繼續落子。
見她有意無視他,龍安恪又笑著開口,「師妹覺得本王這馬車如何?」
「很好。」
「想來一定是比太傅所坐的馬車要好很多,對不對?」
「是又如何?」
「如果讓太傅乘坐這輛馬車,師妹會不會覺得是個好主意?」
風雰馬上反唇相譏,表示質疑,「王爺有這麼尊師重道嗎?」
小果沒想到自家小姐話說得如此直接,惴惴不安地偷瞄向龍安恪。
他不以為忤,「本王突然想尊師重道了,不可以嗎?」這只小貓終于不再隱藏她的爪子了啊。
「王爺高興就好。」
「本王高不高興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妹高興嗎?」唉,她私底下又把稱呼改回來了,足見氣得不輕啊。
「如果王爺真有付諸行動的決心,民女自然是樂見其成。」
「這話听上去就是有的話很好,沒有也很正常。」
風雰坦誠不諱,「民女確實是這樣想的。」
小果伸手掩口,一雙大大的杏眼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小姐怎麼突然跟冀王針鋒相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