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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直路 第二十六章

「阿武?」

周文武回過神,冷冷的看著她的熱情。這種熱情,原來從頭到尾都不是對著他,他抿著嘴道︰「攝魂鐘一響,我的腦中就一片空白,直到意識回復,中間都沒有任何的思考。可以說,哪怕它攝魂我一天,于我也是一瞬間。」

徐直沉吟道︰「與我差不多的感受。但,我只是空白剎那就恢復神智……那,你是一點也沒感覺有人問你事了?」

他警覺的看著她。「他們問了什麼事?」

徐直沒有理會他,思索道︰「謊言需要時間來編造,真話卻一直在那里,攝魂鐘不讓人思考……還是矛盾啊,想要得到她卻要我死,這也是真心的反映啊……」

周文武的目光本在她面上打轉一圈,又落在她微露的肌膚上,听得她此言,打斷她的思考。「你說誰要你死了?」

徐直看著他,充耳不聞,回到︰「後遺癥呢?有幻覺?」

周文武擰了下眉,忍著滿月復怨氣道︰「醒來後,胸口鈍痛。」

她想了想,廣袖里的手隔著他的衣物貼在他的心髒部分。「這里在鈍痛,不是傷口在痛?」

他一頓,沒有垂下視線,反而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臉。他道︰「是自內心而外的痛,而非傷口。」

「心髒鈍痛,是永久性傷害麼……」她看著他扯開外衣,露出里頭被紗布包裹著的胸口,上頭紗布幾乎都被雪暈染,濕了又干、干了又濕方能這樣。她微的一怔,這才真正正眼察覺他的西玄男服與在四方館時不同……她想起來了,她吐了他一身,他只是隨便沐浴卻沒有包裹傷口就匆匆過來了麼?

「你不是想模個仔細?」他拉過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口。

徐直湊過去,本想認認真真的探索加詢問,哪知目光失焦,一頭栽進他懷里,正好撞上他的傷口。

他心里一驚,連忙互住她的頭顱,兩人雙雙失重的向後倒去,周文武單手直拖住她的後腦勺,以致徐直滾到床上時,還壓著他的手掌。

「徐直,你還好吧?」周文武側過身,見到她的臉色略白,鬢發微濕,似有薄汗……是在頭痛吧?

他的手一時抽不出,見她滑如絲綢般的黑絲就這麼鋪散在床褥間,美目還惺忪的張著,好像個迷惘的少女。

在十多年前,也有這麼一幕似曾相識︰在那一晚尚是少年皇子的他踹開大門,所看見的就是她這幅模樣,然後……周文武俯,另只手抵在她的另一側,低聲問道︰「徐直是因為那一晚,你才來天牢的嗎?還是,真的只是為徐達報仇?」

徐直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下意識的臉龐微側,吻上她柔軟的唇瓣,就這麼壓著她的嘴,並沒有撬開它,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舉動。

以前往往這時就有反胃跟焦慮,讓他無法再進一步,他只是不死心的想親近她,但這一回……他一怔,開始嘗試著輾轉吸吮她的唇瓣,舌尖探了進去……他直勾勾的盯著徐直張大的美目,確定在他身下的確是那個徐直,等到他終于感到徐直回吻了,他迫不及待的扯開徐直的衣裙。

他眼眸微微赤紅妖艷起來,胸膛急促震動,籍著撫模她的嬌軀明顯察覺到她已經被他勾起欲|望,他想吻遍她的身子,卻舍不得與她唇齒分離,不住的互吻著,徐直細碎的喘息與嬌吟刺激著他的感官。

……是徐直……是徐直……是他日思夜想的徐直……他跨在她的兩側,背脊緊繃,單手快速的月兌著自己的衣衫,但又不順手,她不得不暫時離開她被吻的紅腫濕潤的唇,急切而小心的要抽出壓在她後腦勺下的手,以便兩人極速渴求的溫存,不禁意間他對上她布滿情|欲的美眸,迷茫而沒有意識……他心里咯 一聲,聲音粗啞難辨的問道︰「徐直,我是誰?」

徐直朝他微微一笑,看起來有點傻氣軟乎乎,跟平常精明的樣子完全不同。

周文武頓時心里涼了半截,腦子也短暫的清醒,他掃過她被扯開大半衣裙的美麗身子,她從頭到尾一個姿勢都沒有變過,藥效讓她全身無力,藥效讓她……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卻能熱情回應,是因為這個男人能撩起她的欲|望?……只要能勾起她情|欲的,都可以嗎?

他咬住壓根。「……徐直!」

他的力道幾乎咬碎了牙,壓在她嬌滑雪白胸月復間的大掌青筋暴起,良久才恨恨的替她拉上衣衫,心扉的涼意蔓延全身,平息一身躁動後,他俯下頭逼近她的臉。

她的眼神比先前來的潰散,但似乎一直在本能的抵抗藥效,眼眸里的情|欲已淡去許多,似乎就是一個被迫發情,情|欲也去得快的女人。

她目光散亂直盯著他還帶著艷色的眼眉,慢吞吞的開口︰「孫時陽……」

他聞言,眼色微暗。孫時陽?她念念不忘孫時陽,卻不知那個姓孫的已經……「星官楊言頭痛癥,孫時陽為其開顱,年後愈,只有一小段記錄,那麼幾個字……孫時陽就泄底了,從此再也沒有這兩個人的只字片語,天下沒有孫時陽,也沒有星官楊言此人。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難道我們的天下,不是他們的天下麼?」

周文武是猜出她在努力記憶印象最深的事來反抗睡意,他沒想到徐直這麼不喜歡被迫的睡眠,但听到最後,他眼瞳微微擴張,臉色邃然大變。

四方館那個大魏醫者確實說,徐直的頭痛癥難治,除非能夠打開腦子,但世上從未有過這種醫術,也沒有人主張過;而老醫者之所以想到開顱治療,還是因為前幾年有醫者自西玄回去後,提到有病人在詢問開顱治病的可能性。想都不用想,那個病人就是徐直。

天下第一個說開顱的就是徐直!哪來的醫者敢替這種異想天開做擔保!

老醫者說或可開顱一試,他還半信半疑,但連一向聰明的徐直都在十多年前確定自己必須開顱才回去找那孫時陽……就只這一條不算活路的活路了麼?

他全身微微顫抖,輕聲問道︰「徐直,除了開顱,沒有其他辦法了麼?」

「嗯?孫時陽到底在哪……」

「孫時陽……」十多年前他下令殺了孫時陽們,里頭到底有沒有醫者孫時陽他這個下令者都不清楚。他不是皇族麼?皇族視人命如草芥不是他們的權力麼?為什麼……就他嘗到報應?因為他被剔除在皇子身份之外了麼?他喉口哽塞,盯著徐直,始終說不出那句「別找了,孫時陽被我給殺了,你只能絕望。」這種話來。

「……徐直,」他聲音很輕,狀似正常的說︰「你的墓停建吧,你年紀尚輕,必有大好歲月,何必急于一時?」

徐直看著他。

他看著徐直。

「……必須建。」她臉上有著若有似無的微笑。「那時我……最後的……」

最後的?雖然後面的字她沒有說出口,但不難想象就是「最後的住所」之類;周文武心里煩躁,隱隱約約又有殺人泄恨的沖動了。總是這樣,不管他心里真正想要什麼都不會屬于他的!層層疊疊的陰郁壓制著他,幾欲爆發。

他又瞥見她此時笑容竟有幾分狡猾,眼眸明亮又傻氣,好像在得意著什麼……這有什麼好得意?人都快死了,以後西玄土地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徐直的女人……思及此,他渾身一顫,不受控制的將她摟進懷里,護著她頭抵著他心口,眼不見為淨。

他奪位若失敗,大不了一死了之,徐直還是在西玄活的好好的,見不著她是理所當然,反正人都死了,來世輪回在西玄,哪怕遠遠的見了她,也許就再也不會有任何感覺;但現在是她先走,在他對她還有感情時……只要一想到這,他就想發瘋到毀滅一切。

時不時的瘋狂都已根深蒂固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擁有過溫柔的本性。有時他真想問,是誰殺了那個溫柔過的二皇子?為何那些人全無報應?如果以那樣的本性成長,是不是也能擁有大魏李容治那種如沐春風的個性?是不是徐直就會多看他兩眼?是不是在她還沒有身邊人、他還沒有姬妾前,一如李容治與徐達?

懷里的頭顱微微彎側,他下意識的放輕力道,就怕拿捏不穩傷到他的腦子。這種會控制不住保護她的心情,真令人惱怒。

就算她壓在他胸上傷口那處隱隱作痛,他也沒有放開那個懷抱。

唧——

惱怒、哀傷、痛苦……等等無數的糾結心緒瘋狂的涌上,沖破了莊重奇妙的音樂,尖銳的呼嘯不絕于耳,天上白雲掠過身際,讓他意識到這只巨鳥正直沖而上。

猝不及防的,他轉了個方向,風馳電掣破雲而下,山河浩渺放眼望不盡,轉眼間地面清晰可見。

一具長形棺木被人抬著,將要進入地下墓室,心頭悲哀更甚,幾乎淹沒了他。

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在乎了,因為沒有了,不見了,自天下消失了……如同刀刻般,這些痛苦的意念一刀刀深深刻在她的心頭肉上。

有人抬頭看見巨鳥,大喊了什麼,他听不真切,只知道下一刻——巨鳥毫不猶豫的撞上墓門。

一切歸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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