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直路 第四十一章
季再臨的神色頓時玄妙起來。徐直也會跟這個西玄二皇子討論?在徐直眼里,這個西玄二皇子不好學不聰明,周文武是用了什麼心機,居然能勾得徐直跟他說上這些……隨即他臉色一正,尋思著守護之意。孫時陽治病,巨鳥在外守護,是守護孫時陽本人?還是守護病人?
忽然間,他想起自己先前幻想下的推論——另一個天下的存在,只是他與大姑娘看不見,但那天下的人一直盯著他們……他幾乎要月兌口問,還有沒有鳥骨面具?
如果有,這姓周的早就分給他了吧。
季再臨愈看他心里愈是古怪。西玄姓周的皇族都是瘋子,在他眼里,先皇是,當今陛下是,只是他父子兩人藏得極好,讓人瞧不出來。袁圖說的仁君?哈,連袁圖也給騙了,還什麼神算呢。
西玄二皇子也是瘋子,但瘋的讓人明明白白。他還在西玄時從不阻攔這位二皇子對徐直的追求,因一旦追求便不會反害徐直,雖然他總認為這位二皇子對徐直的追求似乎少了一種西玄天生的霸氣與野性,多了小心翼翼,反倒他對徐達的瘋魔符合了周家的瘋狂。
季再臨左思右想,心思最終落在屋里正在進行開顱的徐直,突地他轉身就走。
周文武只是看他一眼,又低著眼擦著那把西玄長刀。
沒多久,季再臨再回來,這次一頭霧水的九行跟著,在周文武的注視下,往地面上撒上面粉。
涂月班也被扣在這座莊園里,易朗跟婁全廣在院門口指指點點,婁全廣一見周文武在這,眼一亮,走進來說道︰「周文武你是在這防什麼?」他頓時停步,刀尖正對著他的頸子。
他嘿嘿笑了兩聲,看著那些面粉,殷勤的說道︰「你們是想防看不見的……靠近嗎?在我們那里也是。如果遇見重病,谷里的大夫有所不確定時,我們總會在大夫進去治療時說著,里頭的是徐石,請止步。」
季再臨正彎身撒著面粉,听得此言,轉頭看他。「徐石?」也姓徐?
「是啊,徐石是誰我們也不清楚,雖不能說萬試萬靈,但流傳下來也就當回事了。」
「我明白,這就是所謂的風俗民情。」季再臨心不在焉的說著︰「徐石對你們谷里一定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才以為他可以微震四方。你們里頭有姓徐的?」
「沒有,沒姓徐的。不過,徐石是……」婁全廣故意湊近周文武,這一次周文武沒有避開他或者武力威脅,另他大喜過望。「徐石,就是那個我說頗似徐直的那女子的畫像啊。」
周文武眼皮一跳,驀地想起宮里深處的那副畫像。
婁全廣繼續說道︰「我猜徐石八成是什麼可怕的武將,這才拿來嚇唬小孩,後來在我們那里就被奉為阻邪屈災的神之類,周文武你……」
「閉嘴!」周文武煩躁的說道。他一個起身的動作,懷里一樣東西落下。
他低頭一看,是自徐直那里拿來的同心結,他蹙起眉,正要拾起時, 的一聲,在結下的鳳凰玉佩盡碎。
……就像是有人正好踩過去,周文武瞬間頭皮發麻,出于本能的,他拽緊長刀,疾步擋在屋子門口。
季再臨也在那一剎那反應過來,推開九行,如臨大敵的擋在已封住的門窗前。
婁全廣呆站在原地。不是還在談笑風生嗎?他盡力討周文武歡心,怎麼現在轉眼搞得像十面埋伏?
九行也是一愣,低頭看著地上的面粉,上頭只有被季再臨跟周文武踩成一團亂的腳印,他猶豫一會兒說道︰「我認為,事情並沒有那麼糟。如果有人有心要毀了大姑娘的腦子,也不該這麼明目張膽。」
「這叫明目張膽?」季再臨看著這個姜玖的接班人,老實說他不甚滿意,不知那個瘋子陛下在想什麼。
「是啊,大姑娘並不是違背什麼常理而出生在這個天下里啊。我們自幼所讀的書,不就是叫我們順天綱,順天命,大姑娘跟我們天下人都一樣,就是這麼順其自然的出生了,雖然她的腦子在想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可是她的腦子能催動天下進步,與我們有所不同。但,這客場不也是老天叫她出來帶動天下進步嗎?你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要用異常的手段停止大姑娘的生命,那他,就是違背天理,天理不容。」他停頓一會,猶如背誦道︰「如果掩藏得益,就不會被人發現,如果出了紕漏,卻要找不小心發現的人麻煩,這未免太過霸道。我不以為,對方如此不講理。」
季再臨眨眨眼。「你說的似乎也沒有錯。」
「里頭的孫時陽,是現金天下里的孫時陽;里頭的徐直,是現今天下里的徐直。由現今天下的人來決定徐直的生死,這才是合乎天理的吧?」九行繼續背誦道。
季再臨看著他,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徐直最新任的身邊人看起來柔柔弱弱,貴公子哥兒的氣質還沒磨去,居然能夠講出這番道理……莫不是徐直教的吧?
周文武一直沒有抬頭,就這樣看著自己緊緊拽著的刀,他的手背上盡是突起的青筋,仿佛隨時想要出刀。他突地說道︰「徐直,是徐石的後人。」也不知是說給誰听。
季再臨哦了一聲,接著道︰「大姑娘會沒事的。你看看,你臉上的可是當年守護孫時陽治病時巨鳥所制成的面具。你道。這有多巧合才能做到?莫不是那個孫時陽地下有靈,特地讓他的陪葬品浮出這天下,因緣際會讓你得到好守護大姑娘吧?」
周文武完全沒注意到陪葬品那三個字,他是寧願跟人力拼戰個你死我活,那他還有把握護住徐直,但此刻連個人影都沒有……他目光落在不遠處碎掉的玉佩上。
大魏的同心結,不是徐直給的,而是他自己拿的……連他自己拿的也要碎嗎?
他忍氣吞聲僵硬的說道︰「我還做了夢,夢見孫時陽治人病,或許確如你所言,孫時陽一世救人無數,他回想救徐石的後人……」
婁全廣臉色古怪,看著門前兩個大男人一搭一唱的,尤其一听到「陪葬品」三個字,他瞪著周文武臉上的面具難以置信。好好一個人,如此俊秀,連身形都如此誘人,卻把陪葬品戴在臉上,簡直喪心病狂……他慢慢的退至院門口,在門口光明正大看了許久的易朗低聲問道︰「這家伙在說什麼啊?怎麼一個字一個字都懂,組合起來卻完全不懂?怎麼這姓周的一直夢見孫時陽治病?原來他是喜歡醫術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婁全廣依依不舍的,不想放棄的看著周文武,他只知道這男人似乎在違背心意令自己心平氣和,甚至有些委曲求全的討好某個看不見的人,這讓他心底有點不愉快。
周文武這種俊美陰沉的長相就適合那種殘暴狠戾的風格,哪怕戴著面具,只要從他嘴里吐出任何一句話,都能感到這個人藏于內的怒火與陰郁,哪像現在……真是令人很不舒坦,居然是為了某個人壓抑自己,那人還不是他……當話說回來——「這兩個男人在閑話家常?」他實在不解。「在這種時候?」拿著刀的手勢分明隨時可以揮刀相向,嘴上卻在討論什麼天運地運的,他們到底記不記得屋里有個可憐的病人?
易朗觀察許久,最後下了個結論︰「老廣,該不是你看中的這個男人,心里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