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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直路 番外一︰第一個身邊人所引爆的後遺癥

那個坐在書樓前階梯上的小姑娘,穿著西玄衣裳,一板一眼的看著書,讓他感到苦惱。

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為什麼才八歲左右的小姑娘,腦子居然發達的不成人樣?讓他這個身邊人頓覺豬狗不如。

西玄皇帝告訴他,因他學識豐富,當徐直的身邊人,想必能夠好好地服侍徐直,至少,對于徐直時常問的問題能夠解答部分……他嚴重懷疑西玄的皇帝也怕了徐直。

連太子的師傅都不如一個小姑娘的引經據典、舉一反三,傳出去,教出來的太子又會好到哪去?將來太子顏面何存?

好吧,說白話點,任何一個有羞恥心的大人,看見眼前這小姑娘,都想掩面遁逃,不管是西玄的瘋陛下或者正常如他。

他好怕啊!他哪學識豐富啊,他就是個蠢蛋!在來到徐府後,他深深有這種挫敗感,自信心全無不說他都想奔去問陛下,讓他在徐直身邊苟且活著是不是要他自盡,好少造西玄皇室的殺虐?

今年他十七,就是來哄個小孩的不是嗎?這個小女孩,應該要跟其他同齡的小姑娘一樣撒嬌耍潑不是嗎?怎麼完全顛覆他的想法?

八歲……八歲小孩去乖乖吃糖別再裝大人的聰明才智了,可以嗎?

他心里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婢女在書樓里來來去去做一年一度的曬書,他倆就坐在一旁的階梯上,他還刻意替她擋陽,陰影落了一片在她的書頁上,她恍若未覺,繼續看著書……果然這種討好方式沒有用處。

于是他真的拿出糖來,呈在她面前。

小姑娘終于被拉開了注意力,抬頭看向他。

「大姑娘,外地的糖果,在街上看見的。」又香又甜,保證小孩子喜歡,老板是這麼說的。

她嗯了一聲。「你吃吧。」她表達她的不介意。

「……」他默默地收起糖,好脾氣的說道︰「大姑娘,過兩日袁圖大師便要過來為你們神算,你緊張嗎?不要緊張,對西玄人而言,一生的燦爛是刻在骨子里不變的,是已存在的事實,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小臉正經,五官尚未長開,但已看得出未來就是個美人了……好像,也就是個美人。徐家曾有過的女主子他幼年時看過,就是個英氣美人,徐直似乎哪兒差了點?相較徐達的溫,徐回的陰,徐直就是……木?

木頭美人?他掃過她捧著的書本,心里莫名其妙起了嘲諷的笑意。徐家後人啊,西玄皇帝們所看重的徐姓,也不過……如此。了不起將來就是個愛讀書的美人,然後呢?

西玄重武不重文,愛讀書的人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像他一樣,哪怕是徐姓後人,實質地位又能高到哪去?

「我不緊張。我對袁圖本人比較感興趣,雖說西玄人確實有一生燦爛都刻在骨子里的民情,但,袁圖是從哪里看見的?眼楮嗎?能把他的眼楮挖出來研究嗎?」

「……」

小徐直又自言自語道︰「為什麼西玄里只有他如此精準,其他神師比不過?為什麼又只能在西玄土地上有這種眼楮?大魏人呢?從來沒有听說過。僅憑一條干涸的麗河隔開西玄與大魏,就能讓兩國人民的眼鏡有所不同,為什麼呢?」

「……」對不起,陛下,我還是回牢里吧。他有負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卻完全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重點是,這些問題重要嗎?

小徐直說至此處,這才意識到這個近日來的身邊人就坐在她旁邊。這個身邊人她還真沒有什麼印象,此刻她關注的是……她的小臉往他那里湊過去,專注的看著他的雙眼。

「……」別挖我的眼楮去研究……她緩緩的伸出手,踫上他的眼角,同時感到他眼上的肌理一縮。

「大姑娘,何為?」他屏息。「你的眼楮……」

「我知道許多姑娘都認為我的眼楮別有特色,十分引誘人……」他開始口不擇言了,害怕她撂下一句話,你的眼楮送給我研究。

陛下會允的,他知道。

西玄貴族被有計劃的一一給網織罪名,可笑貴族們自掃門前雪,還以為拔除了眼中釘。遲早他們也會隕落,除了西玄徐姓外,所以的貴族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他早一步看穿了當今皇帝的內心想法。可是他能說嗎?不,他不能,他必須活下去,活下去延續他這族的血脈。

「你的眼楮,跟旁人不太一樣,眼皮只是單層。」她想了一下,美目驟亮。

「不知跟某一族有沒有關系?那一族出來的都是文采極好,更寫的一手好字,是天性如此,還是後天養成,這一直是個迷。」

「大姑娘你……這麼小,就知道我的身家啊。」他聲音微微放柔。「西玄早年征戰,許多邊遠小族因此瓦解,我祖母便是來自那一族。其實,大姑娘若對今年西玄史有所研究,就知如今在朝中為官的官員們,其妻妾中多有這些小族的女子。你可知為什麼?當年征戰的將士們擄掠,也有美女進獻,就連二皇子的母妃也是某族之後,他那一族的人多半以溫柔見長。說起來,如今西玄貴族里,除了西玄徐姓外,都多有那麼點其他小族血緣呢。」

徐直哦了一聲,突然起身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過呢?既然有血緣,那就有實證,你陪我去一一拜訪吧。」

「什麼?」

她收起書,隨意遞給他後,又湊到他面前,兩人間不過一指距離。「這樣說來你確有一手好字,你來寫寫給我看吧。」

「……好的。」幸而對方還只是個小姑娘,靠的這般近還真的會讓人想入非非。索性,他對小孩竟完全沒興趣,何況他已有盤算,將照著母親那族的承諾,在擺月兌身邊人的身份後,可以有諸多姬妾,但能夠生下他孩子的,只能是擁有跟他流有同一族血的妻子,到那時,他將帶著妻妾到邊境一帶當個窮苦小官,如果能離他母親那被滅的一族近些更好。

西玄貴族的血?算了吧,他想都不想要。前提是,陛下會履行承諾。

但,話說回來,他該不該稍微提點一下這小姑娘別靠男人這麼近?這不是該母親這類的長輩教導她嗎?他不合適吧!

徐直又問︰「那,你母親那族被滅後,有一種傾向,遺民習慣性的尋找同族後代成親,你也會如此嗎?」

「……」他怎麼覺得,他好像被一個小姑娘給剝個精光了。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徐直哦了一聲。

徐直永遠都是這幅不動如山的表情,好像天塌了也不干她的事,他都要懷疑以後隨便來個西玄男兒就能把她騙走……他深吸口氣,發現自己好像在養女兒,也對,他這年紀早該成親了。徐直是他女兒是他女兒是他女兒……他心里默念著。

言歸正傳,他走到徐直面前,低聲說道︰「大姑娘,今日你在宮里做的那些事情……切記別讓第三個人知情。」

「你看見了?」

他當然看見了啊!他是身邊人啊!他是身邊人啊!她在做時到底有沒有顧及外人!他就在現場啊!結果他看見了什麼?

周文晟,一世暴君!

袁圖神算明明如此寫著,但徐直在將之送往陛下那里的途中改成「一世仁德之君」,而且居然還仿起袁圖的字跡。

她想做什麼?這是欺君之罪!這是……「你在為二姑娘報仇嗎?」他沙啞問道︰「若是二姑娘命數已定,你何苦搭上自己……」

「不是。」徐直說道,神色看不出真假。「從來沒有人想過袁圖的神算是否有可議之處嗎?只要他說出口的必定成真,因此才有他頂尖的神算之名,那麼到底是人們听了神算後下意識的照著這條路走,還是真的無法控制的往這條路上走?」

他一怔。「可是,當年袁圖在替大姑娘神算時,就已算出你文有所得,名動天下……」

她隨意揮揮手,道︰「那不算數。在他算我之前,我已知我正在做什麼,將來做什麼,他不過是錦上添花。難道要我為了違背他的神算,刻意走反路?我不願意。他算西玄皇子里唯有大皇子篤定為皇帝,其他不是早夭就是終于不知名的山頭,我也不想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去拱另一個皇子當皇帝來試驗。」

……一定是他胡思亂想了,他居然相信徐直若肯花全部心血,或許西玄真要換個太子了。

徐直眼眉忽的染上光彩。「你不覺得很期待嗎?周文晟是注定為西玄皇上,那麼,是一世暴君或還是仁德?他會無法控制的走上暴君之路,還是為了合上袁圖的神算,強迫自己成為仁君呢?」

「大姑娘你這是……」

「這不是很好嗎,阿玲。若然周文晟成為仁君,對西玄子民何嘗不也是一種幸運?」

「……我只是怕你,被發現;怕你,違背嘻嘻嘻命數;怕你……」受到任何傷害。「大姑娘,你允我,如果有一日被發現了,你就推給我吧,都說全是我做的。」

她奇怪的看著他,不怎麼明白他會這麼做的原因。

他苦笑。但願她一世都不明白。人們總是如此,一旦染上七情六欲,喜歡、痛苦、悲傷、背叛都將接踵而來卻無法掙月兌,到時那些情緒必會影響她的意志,她又如何能盡情沉浸在她的天地里?

所以……現在的她就很好了。

但凡聰明之人多慮。這一夜他始終睡不著,來回在徐府里的人工湖畔行走著,清涼的水汽拂面,令他冷靜不少。

天威,天威。對他而言,天子無比神聖,天子之怒,伏尸百萬,因而他們這些沒有皇血的人,總是無可抗拒的服從著、畏懼著,就連他這個西玄貴族明知皇帝有心一一拔除他們的背景,只留幾個有底子有忠心的,他也只會想逃得遠遠的,而不會去與皇上面對面對抗。但,徐直怎麼敢?她怎麼敢?

她簡直是玩弄這些神算于手里……這事想都不用想他絕不會回報給陛下,絕不!

哪怕今晚有了涼爽的秋風,他仍滿身是汗。最後他直接走到徐直這屋子,門一推,竟是微開。沒有婢女守在這里嗎?他心里惱怒,大姑娘年紀也不小了,隨身婢女無法貼心,這真是麻煩,有什麼辦法能夠找到一個貼身盡忠的婢女……然後,他推門而入。反正大姑娘還小,男女之防再延延——聰明人總是不停的推翻自己上一刻的想法。再過幾年,他就無法這麼隨性了……況且,再過幾年,除非陛下忘掉他,否則他也不能再當徐直的身邊人。而陛下絕不可能忘掉他,因為,徐直身邊不需要忠心的人,人一相處久了就容易有忠誠。他無聲地笑著。在陛下眼里,一個男人怎會對一個女孩忠心?在陛下眼里,僅僅十年還不夠建立起一個人的忠心,呵……他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

「徐直!」

他沖上前。徐直坐在床邊地上,頭埋進床邊的被褥,廣袖下的藕臂也在被上露了個大半,緊緊拽著拳頭,長發幾乎掩去她所有的神色。

「……嗯?是你呀。」她微側過臉,沒有撩開黑色的青絲。「沒事,只是頭有點疼。」

「頭疼?」他小心翼翼地彎身看著她。她沒有任何動作,語氣有點虛,發下的臉色偏白,都是汗珠。這叫沒事,只是頭疼?「我去找大夫……」

「不用,我喝過藥了。以前就這樣,有時止的了疼痛,有時就像這樣,忍過就沒事了。」

他臉色一變。「以前就這樣?」他怎麼都沒有察覺?他知道徐直一直有在喝藥,但他以為是女孩子養生用的。過往她是忍頭痛忍到外人看不出嗎?「大姑娘……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幫我?能幫我止疼嗎?」她一臉疑惑。

他尋思片刻。「我帶你去湖邊走走,我心煩時總是繞著它,繞著繞著就不煩了,也許你繞著繞著就不疼了。」

她看著他,突然問道︰「是你母親族里的風俗嗎?」

瞬間他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表情出現。柔聲道︰「是啊,你不是最愛去證實嗎?我們來試試。」

徐直聞言,任他背起。他一路走出屋子,往府里的湖泊而去。沒有燈籠,只有月色,他就這麼安安靜靜地承受背上的重量。

一點也不重,他想著。

當初來徐府里做身邊人,他有千斤壓頂之感,如今他真認為其實一直當徐直的身邊人也沒有什麼不好……雖然沒有志氣些,但在她身邊可以窺見一方淨土,她的世界里沒有爾虞我詐,只有無盡的學理,令人如沐春風……哪怕那些爾虞我詐都由他代為承受了,他也甘之如飴。

「大姑娘,這頭痛是怎麼回事?能根治嗎?」

「嗯?自娘胎帶來的,好像不能。至少,沒遇過說可以治好的大夫。」

「西玄醫術太差,遠不如大魏,大姑娘你能禁得起長途跋涉嗎?到大魏去呢?」

「在我成為西玄徐直前,我能走出西玄嗎?」

他心頭頓涼。是啊,徐直不是剛被袁圖神算過嗎?陛下怎會放她出西玄,成為它國的榮耀……袁圖那個老賊活生生斷了徐直治病的希望嗎……他壓抑情緒,說到︰「沒關系。那,我們就想個法子讓大魏最好的醫者自動來到西玄。你如此聰明,必有法子,我也不差……就當是一個挑戰。大姑娘,你想想,倘若能讓大魏醫者大量來西玄,要是久了,等同大魏與西玄間開了一條醫道,長就便成一種習慣,這也算是一種風俗?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她沒有回話,但他知道她正在思考。

一直不停不停的思考,這就是徐直。大魏來了多少醫者將帶動西玄人的進步,她不會理的,仿佛西玄于她,就只是一個出生地,十分合他意。西玄的皇帝真的不值得徐直的忠誠。她的忠誠,只給她自己就好了。

「阿玲,」她突然說到︰「頭痛好像真的減輕了,你母親那族的民俗風情真有趣。繞著湖走就能減輕人的煩惱跟不適嗎?這是什麼道理?因為湖面有涼氣嗎?還是有什麼神秘的力量?」

他聞言笑容滿面。「也許,所謂的風俗民情,到後來其實沒人記得原理,只要照著做就會沒事了。以後大姑娘心煩或頭痛時,都可以來這里走走。」

她嗯了一聲。

再一會兒,他感到背上的人兒呼吸清淺而穩當,不似之前斷斷續續仿佛忍著什麼,就知道徐直已經睡著了。

他暗的松了口氣。頭痛癥可大可小,當年他一夕家族敗落,他心里一時無法承受,那陣子日日夜夜頭痛不已,有時如刀子一刀刀慢慢地磨著腦子,有時又像驚天巨雷打進來,光是現在一想還是驚悚,何況徐直這是病根,一直纏在她頭上,她怎能忍到旁人都沒有發現呢?他自問他十分關心徐直,做足了身邊人該做的,為什麼還是沒有察覺到?

徐直……如果沒有徐直的存在,陛下會將他放在哪里?是隨著他一族一塊死罪,還是落入其他貴族的手里?無論如何,他不會有多好的下場。

徐直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她在集賢殿看書時,身為愛書者的他也一並受惠;她在西玄到處行走做研究時,他還是受惠;他從徐直的眼里看這個世界,會突然發現……他的世界原來還不絕望,真的。

再過幾年,陛下絕對會將他調離徐直身邊的,同時,也不會讓他與徐直再有牽扯……到那時,陛下絕對會察覺徐直的風采斷非一個西玄可以承載得起,只要是西玄的貴族都將視她為西玄唯一的榮耀,他必須在那之前好好的掩蓋徐直的鋒芒,讓她別那麼快……至少,當陛下看見徐直的光芒時,認定她是無害的,認定他還能掌控西玄所有貴族,包括徐直所有的身邊人……他抿起嘴,邊走邊沉思著,直到驚覺夜風微大,這才背著徐直走回她的屋子。

「好字!」徐直說到,將他寫的書法一一看過。

他垂下眼,微微一笑,繼續寫著。

近年徐直頭痛加劇,她年紀又大了點,背著她繞湖實在會有閑言閑語……雖然也已經傳出徐直的身邊人包辦她的一切需求,包括暖床。肯定是有人看見他在夜里背著徐直繞湖後回房。這全都得怪他,他知道;但是,既然徐直沒當回事,他也就當什麼都不知情。

真要照了男女大防來,很多事都不能去做——例如夜晚她頭痛時,他在書房里寫字給他看。

她對許多她未及之事總是懷有興趣。他寫得一手好字,是西玄有名的書法大家,看著他的字,如果能讓她轉移注意力,那,他就一直寫下去。

……要是有女兒,或許就像這樣,會心軟的一塌糊涂。其實他並不奢求與將來會娶的同族妻子有什麼感情在,他母親那族的遺民想來也如他一般,只要想要延續那一族的血脈;但,他忽然希望將來他也會有像徐直這樣的女兒,讓他能夠盡情地疼愛著,而不是得時時顧及一切。

「大姑娘。」

「嗯?」

「我猜陛下下一個要開刀的,會是季家。季家貴族之後,最優秀的人不是季再臨,但我想,應是他會成為你下一個身邊人。」

徐直哦了一聲,沒有反應。

他苦笑。又柔聲道︰「你不問為何我跟太子走的近,固然是你不在意,但何嘗不也是你信任我?大姑娘,離開你身邊之後,我將留在京師為太子效命。」

她抬頭看他一眼。

「袁圖之事我不會跟任何人提,大姑娘也莫要跟人提。我如此聰明又忠心,太子必會重用我。人人都當西玄貴族到你身邊成為身邊人是一種恥辱,所以,到那時,我會做出與大姑娘一刀兩斷的舉動。」頓了下,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在京師,只要有我在,我便會護著你。你就這樣好好的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要顧忌,不要遲疑。徐直的存在,就是我的價值。」

徐直看著他。

他突地一笑,狡猾的說道︰「季再臨不是個好東西,大姑娘,將來他到你身邊,你可不能給他好臉色看。」他記得季再臨那小子相貌隨和,笑起來挺稚氣的,很容易欺騙人,但一肚子叛逆。

「……誰來我身邊都無所謂。」她坦白說道。

「你這樣說,真令人感動傷心啊。」他笑道,已經習慣她的無情了。真的,無情才好,不然哪個人隨便勾她一勾,這單純的小姑娘怕是會跟人跑了吧?

他尋思一陣。就他察覺,徐直是非常容易無視順從的人,基本上她說什麼,旁人就照做,到最後她記得的只有事情而非人;如果沒那麼順從,還真的會惹她多看幾眼,哪怕這幾眼是煩躁不耐,但至少此人會在她心里留下點印記……他看了她正細細贊嘆他書法的表情。真的也是一個大姑娘了,平日她眉眼冷淡,就是西玄美人堆里的一個普通美人,也唯有她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才能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比世上的任何美人都美……這世上,哪有人配得起她?能懂她嗎?

能替她擋風遮雨嗎?能一心一意為她嗎?

……或許他無法做到十全十美,但要真有人橫空出世比他還護住他心里這方淨土,那麼……那麼……在那之前,他得灌輸接下來的身邊人,徐直就是喜歡規矩、守禮、順從的人,違背這些的,她一個不滿,陛下絕對換人……西玄貴族不是嬌生慣養,就是桀驁不馴,可不能隨意傷了大姑娘,是不?

徐直就該被人護的妥妥當當,而非她去護別人,那些壞小子還是搞清楚的好。

他垂著眼目,掩飾嘴角的笑容,笑道︰「我本姓公孫,大姑娘叫我阿玲阿玲的,可也不能忘記我的姓。公孫玲,你永遠的第一個身邊人。」

徐直看他一眼,哦了一聲。

「我記得了,你叫公孫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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