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不要逃離我 第十五章
直到通話結束,她才敢趴在沙發上,放聲哭泣。
她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當初她是這麼哀求他的。
她什麼都不要求,就算他結婚後當他情婦也無所謂,他將她當成地下秘密情人,不肯將她公開,不帶她去認識任何一位朋友,她都無所謂,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
她曾經以為,她可以滿足于這樣的小小願望。
可是,當他真的要結婚了,她才知道,她不能。
她沒有辦法跟另一個女人共享他!
只要一想到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是在另外一個女人懷中,忌妒就啃嗜得她幾乎快發狂。
那一個女人可以擁有他正大光明的愛,她能與他一同走在陽光下,接受每個人的的祝福,他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認識她,她可以為他生下孩子,與他共享天倫之樂。
而她,什麼都沒有。
淚眸凝視著空空的掌心,她此刻才赫然頓悟,她的手上其實什麼都沒掌握住。
他早就不愛她了,連跟她出去外頭約會都不肯,每次與她見面,以親吻為開始,以為結束,對他而言,她不過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伴,他甚至不用在她身上費任務心思,就可得到她的全部。
輕輕的抱來沙發上的泰迪熊,她如同往常一般,只能對著它吐露心事。
「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做?」小手輕撫著泰迪熊衣服上的口袋。
泰迪熊無聲的回望著她,黑色的圓圓眼珠似乎也透露著悲傷。
「你覺得我應該默默的就這樣離開,還是跑去告訴他,我不希望他結婚?」她力搖著泰迪熊,「告訴我啊!告訴我該怎麼做?告訴我啊……嗚嗚嗚……」小臉埋在泰迪熊柔軟的身上,哭透了毛茸茸的軀體。
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得眼楮腫得像核桃,哭得嗓音都啞了,才自泰迪熊懷中抬起臉。
「我去叫他不要結婚好不好?」她用力抹掉頰上的小姐痕。「反正我跟他注定不會有結果,那倒不如去大鬧一場,總比我悶著離開心里會好過點,你說對不對?」
她似乎看到泰迪熊的眸中透露贊同的意思。
「那我去了喔!」走來門口,才要套上鞋,想想又不妥,她踅回沙發,抓起了泰迪熊,「陪我一起去,給我勇氣!」
工作室的大門未落鎖,月蕾才推開,被良好隔音設備鎖在屋內的嗓音就幾乎快穿破她的耳膜。
電動雕刻刀在石頭上切割,帶著耳罩與護目鏡子工作的黎蒼並未發現她的到來。
他正專心工作,還是別打擾他吧!她想著,默默退到一邊的角落去,胸前緊抱泰迪熊。
過了一會,黎蒼停下工作,怔怔坐在木梯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她可以出聲喚他了嗎?她很怕時間再拖下去,她會喪失勇氣。
「蒼。」叫喚了數聲,她才發現帶著耳罩的他,是听不到她的聲音的。
于是她走到他視線可及之外,抬手揮動。
她的突然出現讓黎蒼神色凜住,拔下護目鏡與耳罩,走下木梯。
「你來干嘛?」又要來祝福他幸福嗎?
他看起來似乎很不歡迎她。
這也難怪,他連與她一起出門都不肯,工作室這種神聖的地方必定更不希望她踏入。
「我有一些話想跟你說。」環抱著泰迪熊的手握緊,雪白的小手上青筋畢現。
他瞟了她懷中的泰迪熊一眼,「干嘛帶著一只玩具熊出門?」
這麼大的人還抱著一只玩具熊的模樣很可笑,可由此刻脂粉未施,氣質清靈的她做來,卻毫不顯突兀。
她忙松開環繞的手,改單手抓著泰迪熊的手腕。
「要說什麼?」現在換他雙手叉于胸前,居高監下冷睇嬌小的她。
只要她敢說出「祝福」兩字,他一定會當場掐死她!
他厭惡她的大方,痛恨她老是將他往別人的懷中送,不爽她老是充滿委屈,卻仍是笑著對待他。
他說不清楚那份矛盾。
他認定她心中只有錢,可又有另一個反對的聲音告訴他,她還是很愛他。
與她相處得越久,他越是混亂,最後,他都快搞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想知道,你對我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
「蒼,實在很煩耶,今天那個媒體又報導我們……」突然闖入的女孩愣了下,「有客人?」
一見來者,月蕾臉色丕變。
這不是蒼的未婚妻嗎?那位目前在交響樂團里擔任首席小提琴的美麗音樂家——顧諾淺。
她的身材高挑,目視至少有一七零,母親為美國人的她,有著深邃突出的五官,卻又有著東方含蓄的氣質。
「你怎麼來了?」黎蒼走過去接過她帶來的蛋糕盒子。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比報紙上的照片還要來得匹配,不論是身高、同為藝術家的氣質,還有出色亮麗的外表,月蕾當場自慚形穢。
若她是蒼,她也會選擇如此才華出眾,擁有良好家世的漂亮女孩。
殘存的勇氣在此刻消失殆盡。
她贏不回他的。她黯然想。她一直都是泥,泥只能在地上抬頸望著天空優游的雲,而雲,是不可能飛落地底的。
「我跟伯母來看你。對了,伯母在停車。」顧諾淺好奇的望著黎蒼背後,氣色看起來不太好的女孩,「這位是誰?介紹一下吧!」
黎蒼沒有理會顧諾淺的問題,反而轉頭問月蕾,「你剛說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我……」他沒有介紹她,是因為她不配嗎?「沒有,我沒有什麼話要說,我……我先走了……」
匆匆低頭走過兩人身邊,黎蒼見她逃避似的神態,胸口不悅,大手一伸才想抓住她,門口突然出現的婦人倒是將猝不及防的她撞進了他的懷里。
「這附近真難停車!」黎夫人才剛抱怨完,黑眸陡地瞪大,「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吃驚的眼瞪著黎蒼琴懷中的月蕾。「離我兒子遠一點!」
黎夫人一把抓住月蕾的衣服將她推往門口。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了嗎?」刻意壓底的慍怒嗓音在月蕾耳畔響起。
黎夫人一直害怕著這一天的來臨。
這女的當初雖然收下了那一百萬支票,但並沒有兌現,她早就猜到終有一天,她又會出現來打亂她的家庭!
本想出手阻止的黎蒼在見到母親瞳眸里的一絲古怪情緒時,心念一轉,沉默站立一旁。
他可以理解母親在看到月蕾時的怒氣,可是為什麼除了怒氣以外,她還有更多的慌亂與不安?
她們之間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是他所不清楚的?
「我記得!」月蕾慌亂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纏著我兒子?」
「我……」不知所措的眸投向黎蒼,卻見他冷漠的站在旁邊,無出手解圍之意。
她的心在此刻真正的死了。
「我有遵守跟你的承諾,不是我主動去找他的!」當初是他先登堂入室找上她的。
「他先去找你,然後你就纏著他不放了,我說得對吧?」可惡的臭丫頭,竟會鑽承諾的漏洞。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她呢?
她已經什麼都不要求了呀!
當年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百般凌辱?
她只不過是愛上了他呀!
「對啊!我現在是他的地下情人,我現在跟他在一起!」月蕾用力掙月兌黎夫人的箝制,沖到顧諾淺的身前,握前大喊,「我是你未婚夫的情人,就算你們結婚,我還是會繼續當他的情婦,你注定要跟我分享同一個男人!」
「什麼?」說得太快的中文,顧諾淺听不太懂,可眼前女孩勃發的怒氣倒是令她有些害怕。
「賤人!」黎夫人的巴掌正要落下,黎蒼眼捷手快阻止。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會離開他,除非是我自己的意願!這一次,誰都不能左右我!」憤怒的吼完,月蕾轉身沖出工作室。
「月蕾!」地上的物品險些絆倒了欲追上去的黎蒼。
定楮一看,是她不知為何一直抱著的泰迪熊。
「口袋里有東西耶!」一旁的顧諾淺好奇的抽出泰迪熊口袋里頭的紙張,將其攤開來,「這是什麼?支票嗎?」
黎夫人心一凜,連忙想搶過去看個仔細,可是黎蒼的動作比她更快。
那是一張已經過期五年的支票,金額一百萬元,右下角的發票人簽章赫然是黎道祖。
「這是當年她勒索你的錢?」黎蒼將支票攤開在母親面前。
「對!那女人威脅我,若我不給她錢,她就不跟你分開!」
「那她為什麼不把支票兌現?」
兒子的咄咄逼人,讓黎夫人冷汗直流,「這……」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黎蒼琴望著母親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我……我當初也是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