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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妻 第十五章 放下食堂老板娘

五年後,江南,燕子湖畔——

這里是所有到江南的人都想一游的地方,不單因為湖色風光吸引人,更因為那家食堂的老板娘,美得令人驚艷。

那家食堂有個很奇怪的鋪名,叫做「放下」。

有人說︰那是因為看到燕子湖,心里有再多的事都會不自覺地想放下。

也有人說︰見過老板娘之後,再美的女人也會被放下。

不管是哪個說法,都沒有經過老板娘的親口證實。

「放下食堂」主事者是一名姓韓的二十歲女子,有個四歲多的兒子,听說丈夫去世後,為夫家所不容,被趕出門。當時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懷上孩子,只好帶著嫁妝離開夫家,來到這個江南水鄉。

江南很美,湖光水色、地靈人杰,人人都說再丑的女子到這里住個三、五年,也會染上一身溫柔婉約。

確實,老板娘本就是個美女,在這兒住上這許多年,容貌不但沒有因為歲月而留下憔悴的痕跡,反而更增上幾分柔美。

她溫婉的笑容,總笑得顧客失心瘋,點了滿桌子吃不完的菜,讓食堂賺上一筆。不過顧客也並不虧錢,因為放下食堂的菜僅此一家別無分號,能夠買到、吃到,都算賺到。

這天,老板娘希帆握著兒子小憫的手,一筆一筆的教他寫字。

她並不贊成這麼早教孩子寫字,但小憫鬧得厲害,子京受不了,跑到她跟前訴苦。

「主子,您不教小憫學寫字,他老是對著牆上的掛牌和菜單牌子自己亂寫一通,萬一寫錯了,以後要改就更加困難了,定下的錢也不好三不五時的改。」說罷,熱血沖動的好青年卷起袖子就要當小憫的師父。

讓子京教?他那手爛字?希帆額頭降下密密麻麻交叉分布的黑線,于是她決定自己教。

但教了之後,才發現小憫真是個與眾不同、瀕臨絕種的稀有孩子。

她只听說過給孩子玩具糖果、帶他們出門玩,孩子會樂得大叫,倒沒听說過教寫字、讀書,孩子會像中樂透特獎似的瘋狂。

那天,小憫听說她這個娘終于松口肯教他寫字,他竟高興得樓上樓下跑三趟,嗚嗚啊啊的大叫好幾回,她乍看之下還以為他是紅皮膚的印地安人。

生個稀奇孩子,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希帆不打算追究答案,反正不管是好是壞,都不能把他給塞回肚子里從頭來過。

「主子,四月初六快到了,咱們又要賣泡菜餃子、酸辣湯和芋頭稞嗎?」

夏子京把賬本往希帆跟前一放,揉揉小憫的頭,他是小主子,照理說這麼做很不禮貌,但主子發話說小孩子不可以給他優越感,否則日後沒本事還自視甚高,就是人生重大悲劇。

優越感是什麼他不太確定,但他大概知道就是不能把小主子捧在掌心里的意思吧,可是小主子這麼可愛,不疼他很難耶……

離題了,他們正在談的是四月初六的菜單。

不知道什麼理由,主子堅持每年的這天,食堂里只賣兩道小吃和一道湯品,小吃就是泡菜餃子和芋頭稞,湯是酸辣湯,已經好幾年了,年年一樣。

希帆看著子京滿臉的疑惑,淡淡地笑了。

與其說她是用兩菜一湯來紀念那個喜歡重口味的男人,不如說她是用它們來記錄一段愛情、一份感覺。

五年前的四月初六,她穿越來的第一天,遇見聾啞盲又不良于行的海倫公子,孤獨的她一天一點愛上靠在他肩膀上的感覺。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好男人,不曉得他的身分,初初穿越,她依賴上只能依賴自己的他。

很奇怪的邏輯,但她本來就是個奇怪的反骨分子,辯論社教會她站在反方立場看論點。

可是在梅花村里,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夫妻,照理說反骨的自己不可能理所當然的接受,她明明就覺得柳樹村那卷款潛逃的婦人沒有錯,身為新時代女性的自己,應該為了追求幸福跟著照做,但是她並沒有。

她認認真真把他當成丈夫,仔仔細細照料他的起居,然後一天一點愛上他,愛得難以自拔。

針對這一點,直到現在她還弄不清楚,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傻?只能歸咎穿越後會有一段腦袋混沌不清的適應期。

他和她在一起整整四十六天,她想,他們和四、六這兩個數目字很有緣分,他們在四月初六認識,四十六天後分手,小憫剛生出來的時候很小,只有四斤六兩重,有時候靈機一動,她想,他們會不會在四十六年後再次相逢?

倘若再見面,他們肯定認不得彼此了。

她在二十一世紀里談過幾段戀愛,每次都以分手做為結局,那時候她想過,或許有一種人天生與愛情絕緣,不知是哪部電視劇里說過的她忘了,只記得印象深刻,那句話是這麼說的——愛情是一種奇跡,而婚姻是將愛情永久保存的方法。

也許是因為自己不喜歡魔術,所以始終無法見證奇跡,也許是喜歡她的男人對于永久保存不感興趣。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也許」,總之在穿越之前,她已經斷了對婚姻的向往,她想起自己曾改弦易轍,對小米說︰「借我幾只精蟲,我去做人工受孕。」

那時覺得這種想法相當合理,既然沒有辦法讓一個男人對自己全心全意,那麼就把所有的愛放在孩子身上吧,毫無保留的愛他,傾盡全力的愛他,不求收獲地愛他、愛他、愛他,讓自己的一生不至于缺憾。

但結論呢?結論是小米雖然沒有接受她的提議,卻也沒有收起計算機和手機,把辭呈放到她桌上,對她說「謝謝,再聯絡」,對于這點她深感慶幸。

這個念頭始終存在于她的腦海,只是還沒有累積足夠的勇氣去對一個生命負責,沒想到一場穿越,讓她圓了夢。

她遇見一個男人,談一段她不曉得算不算成立的愛情,然後沒有依賴進步的醫學科技,她懷孕了。

後來希帆才理解,勇氣是無法靠累積而足夠的,只要狀況踫上了,勇氣就會傾巢而出,支持你想做的任何事。

于是如同想象中一般,她把所有的愛,盡數放在孩子身上,毫無保留的愛他,傾盡全力的愛他,不求收獲地愛他、愛他、愛他,她想,自己的一生再無缺憾。

只不過,她依然錯估了一件事。

她以為和海倫公子之間的感情,是穿越後腦子混沌的關系,沒想到情況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樣。

希帆以為自己會很快就忘記他,卻沒想到思念像把鑽地虎,越鑽越往她內心深處去,把那顆鮮紅的心髒絞成肉泥,然後每個輕微的跳動之間,痛得她齜牙咧嘴。

在愛情戰場上,她雖然不是無往不利的常勝軍,但至少不是毫無經驗的菜鳥。

她早已養出一顆強健的心髒,在愛情來臨時,她不會欣喜若狂,當愛情逝去時,也能帶著平常心笑看過往,她可以笑著和對方揮揮手,很有理智地說一聲︰謝謝你帶給我的美好曾經。

不過,在離開海倫公子那天,她確實很瀟灑。

她留下一封信,寫著虛偽的感恩話,她說先轉身那個是贏家,她試著自我催眠,相信自己是徐志摩,可以理直氣壯地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只是……剛走出梅花村村口,她就忍不住了,旁若無人地蹲在路旁大哭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失戀會這麼痛,會像腐蝕性高強的鹽酸,侵蝕她每分、每寸知覺。

希帆以為兩人相交不果短短四十六天,如果這輩子能夠活到八十歲,這一段只佔了六百三十四分之一,化成百分比也不過是0.1577%,這麼小的部分,不應該對她造成太大影響。

但事實證明,感情似乎是無法用數字來計算。

因此腐蝕持續進行,心上的洞越來越大,神經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她無法阻止、無法切除,幸好,她有小憫這個強力的止痛藥,看著他、疼著他,就會讓疼痛稍稍減輕,讓日子過得微微甜蜜。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的希帆回答,「當然要賣,這幾天得開始備料。」泡菜腌制需要一點時間。

「知道了。」子京應下話後,走出房間。

子京和子晨是兄妹,子京二十,比希帆小兩個月,子晨是妹妹,剛滿十五歲。

當年離開,她攥著身上的圖紙前往木匠鋪子換得三千多兩。有錢就想買車代步,誰知道馬車和她的福特不一樣,雖然不必考駕照就可以上路,但馬車性格得多,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駕馭的,而她是習慣讓機器服務的未來人類,無法理解動物的感情,于是一人一馬在大街上對峙起來。

直到子京喚住她。

他說︰「小姐,你買下我吧,我會駕車。」

這是個相當吸引她的提議,除了車夫之外,她也需要衛星定位系統,而眼前的男生看起來值得信賴。

于是她點頭同意做回前世那種不人道、沒民主壓榨人的壞事情。

然後他又說︰「但你必須連同我姊姊、妹妹一起買下。」

這就是得寸進尺了,並非銀子的問題,而是道德良知的問題,如果販賣人口會判死刑,那麼她就要連續死三次。

但迫于現實環境,她又點了第二次頭。

子京的姊姊叫子筠、妹妹叫子晨,子筠長得很漂亮,是松島菜菜子那種等級,可愛、美麗並且滿臉的天真無辜,這種雌性生物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會備受歡迎。

而子京、子晨卻是又黑又瘦,兩人的頭發是像稻草似的黃褐色,一副嚴重營養不良的模樣,子晨那缺了牙的嘴巴更是咳個不停。

三兄妹跪在大馬路上,身前一張草席覆蓋著一個男人,草席又破又短,死人的手腳都露出來了,上面已經長滿尸斑,腐爛的惡臭味讓人蹙眉,而草席旁邊豎著一塊木片,上頭寫著「賣身葬父」。

字跡歪歪扭扭、缺橫少撇的,要不是希帆有豐富的看電視經驗,大概無法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

她給了銀子,心里卻是滿月復疑問,以子筠的長相要高價賣出並不困難,三姊弟怎麼會把老爸放到快長蛆?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從子晨嘴里解開疑惑。原來子筠和子京、子晨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子筠的母親是正室,子京和子晨的母親是繼室,換言之,子筠是所謂的嫡長女,在家中身分自然高人一等。

父親工作得意的時候,三個孩子的待遇相差不大,但後來子京、子晨的母親過世,父親生病、家道中落,子筠掌家,兩個小的雖沒被家暴,但心理承受的折磨沒有少過。

子筠不善理財,吃吃喝喝加打扮,家里的錢很快就坐吃山空,她完全不理會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生活瑣事,只想靠著借貸度日,她一門心思全放在「如何趁著爹爹還能呼吸之前,趕緊尋個好人家出嫁」。

沒想到天不從人願,媒人剛進家門,爹爹就往奈何橋狂奔。

親事作罷、討債的又上門,她只好順從弟弟的意思賣身葬父。

父親知道長女性情,死前非要子京承諾絕對不丟下姊姊,所以子京開出的條件是「要就三人齊買,否則不賣」。

而這個該死的條件,阻止了子筠和富家老爺建立關系的大好機會。

總之到最後,希帆帶著兩女一男和一輛馬車離開了。

他們原本落腳的地方不是燕子湖,而是奉縣青湖,希帆盤下一家店,開起飯館,飯館的名字叫做「舞仙居」,她還特地花了錢,讓人在門口植上一排柳樹,可惜等不及它們長大,希帆就搬家了。

事情是這樣的發生的。

子筠賣相好,物盡其才,希帆讓她在鋪面上招呼客人,也多躬她,生意剛開張,雖然稱不上客朋滿座卻也不算差。

希帆相當滿意,她沒想過大放大鳴、日賺斗金,女強人的日子前輩子她過得多了,此生她只想安安穩穩守著一間店、守著孩子好好過日子就行。

所以她和子晨在廚房里掌灶,把櫃台交給子筠、子京兩姊弟掌管,希帆到店面上的機會並不多,卻沒想到長相還是給希帆惹了禍。

子筠是什麼時候和錢大戶勾搭上,什麼時候兩人開始秘密交易,什麼時候談好條件,只要她幫忙把希帆擄回錢家,子筠就能當上姨娘。

這些沒有人知道。

也許是懷孕讓希帆有點嗜睡、有些遲鈍,才會缺乏敏銳的觀察力,總之直到那個失火的夜里,她才曉得子筠比她弟弟妹妹嘴里形容得更可惡。

其實具備現代靈魂的她,絕對認同人應該自私一點、主觀一點、少替別人考慮一點,她真的不認為子筠有太大的性格瑕疵,直到事發。

深夜大火,被迷藥迷昏的希帆睡得沉,要不是子晨、子京警覺,喊來左右鄰居把綁人的家丁給攔住,或許那個晚上她真的會進了錢家後院。

但她可不是被男人睡上一次就會死心塌地的女人,依她的個性,大概會弄個魚死網破,把錢大戶搞得家破人亡吧。

而也是那個晚上,子筠失蹤了。

有鄰居告訴他們,曾經在錢大戶家里見到子筠,听說她沒當上姨娘,卻變成一個供人泄欲的通房丫頭,不過主母給了她一條好管道,說是只要能替錢大戶生下兒子,就可以晉身姨娘寶座。

錢大戶已年近四十,膝下猶虛。

那是子筠的選擇,希帆沒意見,她有意見的是錢大戶的無法無天,她想過要告官、想過要搜集證據,也想過要大鬧一場。

但在確定當地的縣太爺龔宜璋是錢大戶的表親,年年受錢家供養,這里的法律不是砍壞人而是照顧有錢人,希帆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

雖然不能混得風生水起,不能像別人家的穿越女,一混就混進皇宮里,至少她要混出一份安定生活,讓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長大。

所以她搬家,都是江南、都是奉縣,卻從青湖搬到燕子湖。

湖是小了一點,風光湖色也略遜幾分,但是也有垂楊柳,也有歌女畫舫,春天依舊遍地鮮花,生活機能樣樣不缺。放寬條件,燕子湖可以稱得上是個好山、好水、養人的好地方。

她依然經營飯館,不過名字改了,從舞仙居變成「放下食堂」,也許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安排一場大火,燒掉她和海倫公子的夢想。

「主子,咱們為什麼不直接把那幾樣菜放在菜單里?」一直在一旁沒說話的子晨開口問。

他們已經連續賣了四年泡菜餃子、芋頭稞和酸辣湯,口味好,生意更是好到讓人眼紅。

第一年,知道的人少,早上生意普通,下午就涌進人潮,把備下的餃子、芋頭稞和酸辣湯買光。之後幾天,都有人上門來,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明年四月初六請早。」

第二年出現搶購人潮,中午不到,生意就結束了。後面這兩年,情況更嚴重,清早店剛開張就有人排隊,他們的備料一年比一年多,卻還是不夠賣。

子晨不明白,這麼好賺錢的事兒,主子干麼不天天做?非要等到四月初六才賣一回?

希帆莞爾笑開,敷衍道︰「物稀為貴,如果天天賣,能有這麼好的生意。」

才怪!子晨吐吐舌頭,好東西就是會有人喜歡、有人愛。

「主子,我被鄰居嫂子念過好幾回,要不今年多做一點,嘉惠左鄰右舍好不好?」

希帆微笑,「料是你備的,問我做什麼?」

「太好了!」子晨一拍手,下樓準備告訴左鄰右舍這個好消息。

還是個大孩子吶,希帆嘆氣,低下頭繼續教兒子練大字。

她起了個大早,清醒的時候,月亮還斜斜地掛在天邊,依舊滿空星辰。

子晨說得沒錯,每年的四月初六,生意好到令人發指,排隊的人龍從店門口一路排到湖畔,繞個幾圈再繞回來,大有百貨公司周年慶的感覺。

每年都有人因為買不到而發怒,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希帆能用上的辦法都用了,提高價錢、限量購買、發號碼牌……但情況並未因此而改善,他們只好多雇幾個熟識的鄰居來幫忙,因此每年的量都做得比前一年多。

廚房里熱火朝天,包餃子的大嬸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個低著頭、兩手忙不停。

希帆拌著餡料,一盆一盆的,沒多久功夫就變成一盤盤水餃。

子京把蒸好的芋頭稞送到鋪子前面,一屜一屜、越堆越高,熱騰騰的稞、飄散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氣。

幾大鍋又酸又辣的酸辣湯熬成,刺激得滿廚房的人深吸好幾口氣。

忙碌時時間過得飛快,月亮西沉、太陽初升,金黃色的陽光從窗口射進來,亮了每張飽含笑意的臉。

辰時一到,子晨、子京和希帆不約而同放下手邊的活兒,走到鋪子前。

今天前頭需要更多人手,雖然鋪面不大,只有七、八張桌面,但門一打開就有人迫不及待進門佔位。

已經會認字寫字的小憫拿著菜單到各桌,讓大伙兒點餐,沒位子可坐的,有人選擇買回家,也有人選擇在旁邊等候,但前者佔了近九成。

泡菜餃子有人買生的回家,有人買煮好的,一路吃、一路走回去。

子晨負責下餃子,子京負責裝餐食,希帆負責結帳,有幫手小憫在,今年子京不至于忙到分身乏術。

「晨姨,第三桌要二十顆餃子、一碗酸辣湯和兩份芋頭稞。」小憫揚聲,希帆迅速抬頭朝第三桌望去多看兩眼。

為節省時間,通常一張桌子會坐三到四個人,就算只有單身前來,也會別人的期盼目光中讓出半張桌子。

但讓希帆特別注目的理由是,竟然沒有人去和他合桌?是那人長得很嚇人還是氣勢驚人?

希帆沒時間深究這個問題,因為下一個排隊結帳的客人已經站到她跟前。

一個接一個,他們忙得連頭都沒辦法抬起來,直到午時剛過,子京大喊一聲,「不子意思,全賣完了,明年四月初六大家請早。」

幾聲零星的嘆氣聲傳來,希帆吐出口長氣,揉揉發酸的臂膀。

餃子是最早賣完的,訓練有素的子晨指揮若定,把廚房里的大嬸們支使得團團轉,打掃廚房的、洗鍋碗瓢盆的、整理鋪面的,大伙兒都等著希帆算好帳給大家發薪水。

放下食堂平均一天的利潤是十幾到二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足夠他們一家四口過上豐裕日子,每年還能存上幾百兩。

但每到四月初六這天,他們都能賣到二百兩左右,那可是平日的十幾倍呢,要不是主子一年只賣一天,說不定他們早就賺得缽滿盆溢,住大豪宅了。

手上的活兒都忙得差不多,大伙兒圍著希帆,看著她手里的算盤打得答答響,二十雙眼楮全盯著那本帳簿,臉上淨是崇拜之情。

好厲害哦,老板娘能文能武,既能下廚房又能算帳,娶到這種媳婦簡直是祖墳冒青煙,真不曉得她的夫家心里是怎麼想的,竟舍得把這麼好的媳婦給趕出家門?

希帆撥好最後一顆算盤珠子,把數字寫在最後一頁。

「各位大嬸、嫂子,今兒個共賣掉二百六十七兩,扣掉肉菜油炭和各位一人一兩的工錢,還有一百八十三兩,當中的一成就是十八兩三,今兒個來幫忙的有二十位,不如就提撥二十兩,除工錢一兩之外,大家再得一兩紅利,待會兒子京會算給大家。」

听見希帆的話,大伙兒樂得直笑。

二兩銀子?那可是一個好繡娘將近一個月的俸給,陳家丫頭在大戶人家從小丫鬟做到貼身丫鬟,月銀也就一兩銀子,她們不過來這里幫個三、五天就能掙這麼多錢,誰不樂著?

人人都喜歡幫老板娘做事,她不但慷慨,銀子給得大方,對人還親切得不得了。

真希望老板娘改變心意,放下食堂天天賣泡菜餃子,那麼她們啥事都不做,就在這食堂里待著,兩、三年功夫,人人都可以起大屋啦。

「各位嬸嬸嫂子,到我這里來領銀子吧。」

子京嗓子一喊,圍著希帆的婦人們全靠到子京身前。

希帆壓著後頸,仰頭轉動頭部,酸得好厲害,她有年紀了,禁不起這樣折騰,待會兒得泡泡熱水澡去去乏。

搗住嘴,打個小呵欠,希帆舉目望向鋪里,發現還有客人沒走。

是……剛剛那個自己多看兩眼的第三桌客人?他從開張到現在都沒離開?會不會坐太久?

小憫正興高采烈的在同他說話,他听得很專注,目光聚在小憫臉上、身體微微向前傾,偶爾點點頭表示贊同,偶爾插入幾句話,幫助小憫接續話題,他是個滿分的傾听者,任何人面對這樣的傾听態度,都會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闔上賬冊,希帆朝第三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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