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患無妻 第十三章
「退下吧。」他向紅袖揮揮手,紅袖馬上放下手上的衣物,識趣退室。
「你把人趕走了,誰伺候我沐浴?」
「我呀。」他笑吟吟地走近,還不經意地挺了挺胸,只差沒掛上「今天市場里的豬肉要數我這個攤子最新鮮」的牌子,「有誰比我更了解你,能把你洗得更為干淨?」
「你……紅、紅袖只是在一旁伺候著,負責幫我寬衣、擦身、穿衣而已,並沒有幫我洗……」瞧那只模上腰帶的毛手極不安分,他看她的眼神也色眯眯的。她雖然因為羞澀小小閃躲了幾下,但終究沒有逃離他,由著他把自己月兌得只剩下肚兜和褻褲。
「嘖嘖,那是我的專利,紅袖若有那麼大膽子,看我不命她去清洗馬房,順便打掃整個菊院。」
彎身將她打橫抱起抱緊在懷里,走進簾子,快速月兌掉她身上剩下的那兩塊小布,馬上動作輕緩地把她放進容得下兩人在里頭耳鬢廝磨、做激烈運動的浴桶里,不讓她冷著一分一毫,「小東西,今晚乖一些,別表現得太勾人,害我忍不住獸性大發。我剛在宮里奮斗完回來,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知道她自己做不來必要的瑣碎事和善後工作他才決定動手。當然,讓紅袖幫忙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也不需要他像此刻這般邊隔著軟巾擦拭著美人最令他著迷、迷戀的柔女敕雪膚,邊強忍著沸騰的血液潛心修練所謂的坐懷不亂。
但是他毫不懷疑,自己根本無法容忍分明人在房里還要讓丫鬟觀賞她美麗的行為。
「水已經有些涼了。」他微微皺著眉,打算明天好好念紅袖兩句。打從把紅袖派來照顧她的那天起,他就有吩咐過給她沐浴的水不能太熱也不能太涼,這麼做才既不會傷到她柔滑粉女敕的肌膚,也不會傷到她的身子。
「在我準備要沐浴那時卻听說你回來了,正跨過府門。」
「所以,你果然是在等我。」他卷好衣袖停下動作,笑得一臉玩味。
秋螢卻故意對那樣的笑容視而不見,先一步堵死他,免得他萌生什麼邪惡念頭,「是要打仗了嗎?跟……斐國。」
需要在宮城和校場兩邊跑的官職有很多,她不知道他是哪一種。而且這像伙在奇怪的地方特別小心眼,她不願意告知身分來歷,他也讓大伙一起別告訴她。
不過這樣也好,他瞞不了她一輩子,而她卻決定瞞他一輩子,自己不願說的事卻央求他說,未免太不公平,反正她遲早會知道他擔任的到底是何種官職,現在就暫時這樣吧,他的身分知道與不知道,都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任何事。
「不,是我今天真的差點被下旨欽點冠上駙馬爺的頭餃。」掌下的嬌軀重重一震,是他想要的效果,這個平時被逼急了就只會口是心非的丫頭果然是在乎他的嘛!
「那你今晚回來,是想說要犧牲掉我,成全你去當個響當當的駙馬爺耀武揚威,還是要告訴我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帶著我遠走高飛?」秋螢知道他不是沒用的飯桶,繼續優哉游哉享受他的服侍,踫巧一天沒見,正好當作是增進感情互相了解的閑聊。
「都不是。」他故意往她耳里吹著熱氣,噴著笑,吻落剛洗過,仍有水珠滴滴晶瑩殘留的圓滑香肩,「我威脅聖上若他敢下旨,他就要失去一個為他鞠躬盡瘁的忠臣。」
「那你還有命活著回來?」宣讀聖諭要把他全家抄斬的太監鴨公嗓快要出現了吧。
「為何沒有?聖上是位明君,況且曾有斐國尚書公子那個前車之鑒,聖上也不願意損失我這名精明能干的臣子呀。」
「斐、斐國尚書公子?」
是他的錯覺嗎,分明整個人浸在溫熱的水里,那具原本也被烘暖了的小小身軀竟然出現一瞬間的劇顫與冰冷。
「斐國長公主和尚書公子那件事當年在諸國傳得沸沸揚揚,你是因為那時年紀還小,家門門風嚴謹,足不出戶,所以才不知道?」到底是被養在多深的深閨里呀,又到底是偷偷哭鬧過多少遍絕不允許別人毀掉她的幸福,才提起勇氣離家出走的呀?
「說來听听。」她知道,其實她全都知道,因為當事人里面有她的大皇姊。
她只是想從這個對她而言不一樣的男人口中,听見跟別人不一樣的憎惡謾罵,這是她一點點小小的私心。
「嗯……其實不過是件很簡單的事,長公主愛慕年輕有為相貌堂堂的尚書公子,但對方已有指月復為婚的對象,長公主非但不放棄,反而當眾求愛,懇求當時的斐國國君為他們賜婚。尚書公子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深愛著自己的未婚妻,親自進宮請求國君收回成命,卻因此觸怒了國君和長公主,幾番被逼之下,尚書公子選擇與未婚妻雙雙投河殉情。
听說事後長公主崩潰大哭,有許久一直維持著茶飯不思的狀態。國君震怒之下抄了尚書公子和他未婚妻的家,還抓了人去斬首,才算平息了長公主的悲怨之情。」
「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那時年幼,不知道外面言論的風風雨雨,只知道大皇姊哭得好慘、好可憐,現在長大了,護著自家人的私心依然存在。
或許是她沒心沒肺吧,可在那之後大皇姊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在父皇喝斥、降罪上奏要她去陪伴半年青燈古佛平息民怨的大臣之後,自動自發到廟里帶發跟主持師太修心養性了半年,再後來父皇過世,大皇姊同意某位謀臣的諫言,犧牲自身幸福,遠嫁仙澹國和親。
真要她說,做錯的已經做錯了,該償還的也償還了,她真的不知道他們還需要再做些什麼才能得到原諒。
「你是指尚書公子之事,還是指斐國國君的處事方式?」
「都、都有。」
「我只覺得尚書公子是個笨蛋。換作是我,就該說完人前該說的話,然後二話不說拉著心愛的未婚妻卷包袱走人。」求死不是好辦法,人死了才真的是一無所有。
而且這話他之前說過了,所以他毫不意外會看見她臉上那種「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麼灑月兌、那麼做事不計後果」的不滿神情。
「至于斐國當年的斐國國君,就是他們的前任國君、現在那個小鬼國君他爹,在我的認知里,他是個昏君。」
「你、怎麼這麼說話!」她已經很努力地抑制音量了,可他後面那句話咬著牙、帶著不屑,擠出的是輕蔑,逼出的卻是她的隱隱怒意。
「西斐之內有人敬重他,稱他為仁君,可在我看來卻並非如此。先不說長公主那件事,他以不喜戰爭為名,輕易就將自己爹爹千辛萬苦打下的江山分割出去,完全不顧是否會置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他甚至因為不滿某次議政,將當年為他爹爹開疆擴土的老功臣秦家眨為庶民。除了昏君,我真的無法再給他其它評價呀。」
虎父犬子,若嵬帝得知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恐怕會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吧?幸好他已經駕鶴歸西了。
「小東西,你今天怎麼會有興致找我問這種和國事勾得上邊的見解?」
等等,剛才不是他的錯覺,她真的是在發抖,氣到發抖。
凌瀟臉上的笑意,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倒出來的水,一瞬間凝結得僵硬。不會是那樣吧?
他一直沒往那個方向去想……她跟斐國到底有何關系?
「一個疼愛女兒的爹爹,為了女兒著想而那麼做,錯了嗎?」
他已經在懷疑了,懷疑到已經伸出雙手,準備抓住縴縴瘦弱的肩,狠狠搖晃她,問出「你到底是誰」一句。
偏偏在這種時候,她那句幽幽怨怨,好似在為世間上所有因為疼愛女兒而做傻事的爹感到很憐惜、很心疼的問句像縷煙絲,輕輕飄了過來,鑽進他耳里。
「我是女兒家,我不懂那些繁重的國事,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疼愛女兒的爹爹,為了女兒著想而那麼做,真的做錯了嗎?」秋螢驀然轉身,雙手攀住浴桶邊緣用力到微微泛白,直直與那雙蘊含濃濃疑惑與深沉心機的黑瞳視線相撞。
或許……是他搞錯了。眸中的猜疑原地打轉了幾圈,然後沉寂,再也不見,他才伸出手,溫柔撫模上那個里頭的思緒肯定在拚命想著要扞衛自家爹爹的小腦袋。
「你家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對吧?」最終還搞到人家家破人亡。
她定是觸景傷情,方才是他想多了。好吧,他也積些口德,不要再污蔑全天下愛女心切的笨蛋爹爹,搞不好哪天他也要加入那些笨蛋的行列之中呢。
「是又怎樣?」
「別怕,我以後一定當個好爹爹,不會讓我們女兒走上歧途的。」洗干淨了,也洗太久了,萬一水涼了她又要生病了。他伸手要把她撈上來。
「走開、走開。」讓他說她父皇壞話!
將伸來要拉她上去抱抱的手拍掉,俯身作勢要一親芳澤的唇在沒能順利踫到她之前,就被她揮過去打在俊臉上的軟軟一拳打歪掉。
還有,說她父皇壞話的混蛋,誰要給他生孩子!秋螢氣呼呼地手腳並用從浴桶里爬出來,不管整個人是否仍濕答答的,弄得大理石砌成的光滑地磚隨著她的走動無辜被牽連,扯了那件擦身用的軟巾就跑。
「不擦干淨就睡,小心又染病,到時候我可就不客氣開動了哦。」他說的開動,自然是以為她治病的名義,吃盡她的各種女敕豆腐。
馬上他听見了又重又急的吸氣聲,還有拿發絲在軟巾上擦干的摩擦聲響。然後響應她的,是他彷佛看盡她的窘態而開懷朗笑的哈哈笑聲,以及喚下人進房收拾殘局的叫喚。
最後,他還是有過來幫她梳開被她擦弄成一團鳥窩的及膝長發。
雖然,她一直閉著眼楮拿背對著他裝睡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