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老公 第一章
第一章
一個人可以有多倒霉?
這個問題,問田潔兒就對了。
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天下第一大「楣」女。
舉凡與「倒霉」二字有關,像是出門踩到狗大便、莫名其妙被車撞之類的事,她都遇過。
比如說,在田潔兒剛學會走路的那一天,田素雲見女兒終于學會走路,便歡天喜地的幫上女兒穿上剛買的漂亮小鞋,準備帶女兒到附近的公園玩,誰知他們母女倆才剛踏出家門,田潔兒一只小腳,就不偏不倚踩在路邊的狗大便上。
見狀,田素雲也只好模模鼻子,抱起女兒轉頭回家,偷偷把臭臭的小鞋子丟掉,免得讓田潔兒的女乃女乃看見那雙臭小鞋,又不開心了。
再比如說,有一天,田潔兒在家門前和隔壁鄰居的小朋友玩,突然一台腳踏車筆直的朝她沖去,雖然騎車的大哥哥已經緊急煞車了,但還是把五歲的田潔兒撞個四腳朝天、疼得哇哇大哭。
田素雲一听見女兒的哭聲,便急急忙忙從家里面跑了出來,幸好田潔兒只是跌了一跤,摔疼了小屁屁,並沒有什麼大礙。
這也是田潔兒第一次被車撞,後來她的小屁屁疼了好幾天,所以長大後的她也特別記得這件事。
而諸如此類、大大小小的倒霉事,在田潔兒這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從未曾間斷過,而從小倒霉的她,很早就學會認命,只要沒人因自己的倒霉而死,她就要謝天謝地了。
田潔兒剛出生時,她的女乃女乃曾拿她的八字去算過,那時的算命先生說她雖是倒霉命格,但不會克死人,並不是真正的掃把星、天煞孤星。
然而她的父母卻因算命先生的話在她出生幾年後離婚,她也改跟母親姓,對此她深深覺得是自己這個倒霉精惹的禍,不然她的女乃女乃也沒理由可以趕她們母女離開。
不過她認命歸認命,該準備的東西還是要準備萬全,以防止災情無限擴大,所以她出門時身上總會帶著抗楣法寶,如護身符、口哨、防狼噴霧等等。
因為像、搶匪那些俗稱的壞蛋,她統統遇過了。
所幸世上是好人居多,她做了那麼多預防工作,並不是為了久久才會出現一次的壞蛋而準備,而是為了生活中會遇到的小狀況,比方說,走路時,要小心別被人撞著;吃東西時,要小心別被熱湯給燙傷;坐公交車時,要小心別被車門給夾痛等等。
正所謂小災不斷、大難不來。田潔兒總是如此樂觀地安慰自己。
因此,在情況允許下,她絕對會把自己層層包起來,若不是怕戴著安全帽逛街,會被誤認為精神有問題,引來不必要的關注與麻煩,她還真的不介意當個被人側目的怪胎。
田潔兒一直非常非常努力不讓自己受傷,因為她不希望看見母親為自己傷心。
從小到大、從頭到腳,她總是大小傷不斷,她身上的傷雖然會好,但母親心里的傷卻會永遠疼著,所以她不怕丑、不怕被人笑,努力不讓自己受傷,不讓母親再為她心疼掉淚。
正如久病成良醫,田潔兒如今儼然已是個抗楣女王。
星期五,是田潔兒每周固定上郵局辦事的日子。
一如往昔,她準時八點全副武裝,對母親忙碌的背影喊道︰「媽,我要去郵局了哦。」
五月天,外頭陽光燦燦,田潔兒卻把自己包得像一顆粽子,穿著一件薄長袖,再加上一件紫色連帽長袖外套,斜背著包包。而那件外套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外套,而是那種會呼吸、防風、防水,又防寒的名牌機能外套。
那件外套超級貴,貴到田潔兒不準母親幫她買兩件,讓她可以替換著穿,但她也必須承認外套的保護功能真的非常好,自從有了它以後,她身上幾乎沒有受過什麼外傷,當然,前提是出事的當下她有穿著外套。
田潔兒的臉上戴著口罩,沒有近視的她,沒有選擇戴上一副墨鏡或沒度數的眼鏡來保護眼楮,單純是因為它們都是易碎物,若戴著眼鏡,豈不等于帶著一件凶器在身上,隨時都有可能會反傷到自己。
再配上一件深藍色牛仔褲,一雙白襪子、運動鞋,以及一雙白色的薄手套,而護膝、護肘這兩樣最基本的保護,她自然也不會漏掉。
田潔兒雖然總是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但也不是個固執到不知變通的人,到該換季的時候她還是會換季,該藏起來的東西她也會著實藏好,總之,只要不被人懷疑是可疑危險人物,別人愛怎麼想,她都無所謂。
田素雲看著只露出一雙大眼的女兒,很想笑著問問女兒,有必要這麼夸張嗎?但她心里明白,這答案是肯定的。若不是女兒大學畢業後,堅持一定要接下所有外出的事宜,她真不想讓女兒出家門半步,因為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她萬萬不敢等閑視之,更不能不多加防範。
「等一下。」田素雲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向田潔兒,「路上要小心,知道嗎?」不放心地叮嚀著,順手整了整田潔兒的儀容,這時她注意到田潔兒的瀏海已經快蓋到眼楮,心忖著要找個時間,好好幫女兒修剪一下頭發了。
「我知道,媽,拜拜!」
「拜拜!」
向母親揮了揮手,田潔兒便朝離家不遠的郵局走去,一路上,她不斷和相識的鄰居打招呼,有時還會停下腳步與人寒暄幾句,以至于原本短短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她硬是走了快半小時,還沒到達郵局門口。
一路無風無浪,眼看郵局就在前方了,這時,走在田潔兒後方的男子突然一個箭步上前—
祈天佑眼角余光忽然看見,空中有數個往下掉落的黑影,下意識一手護著頭,大步一踩,伸手將走在前方的紫衣女子緊緊拉回來護在懷里。
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田潔兒以為自己又遇到,正想放聲大叫時,數個從天而落的黑影,狠狠砸在前方的地面,瞬間尖叫聲四起,她的喉嚨一緊,裝滿驚慌的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腳邊破碎一地的磁磚碎片。
「大樓的磁磚掉下來了!」突然有人大聲喊道。
場面登時一陣混亂,田潔兒的一顆心早亂了節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毫發無傷地逃過了這一劫。
祈天佑確定再無掉落物後,便放下護頭的手,松開護在懷里的紫衣女子。
當緊抱住自己的大手一松,田潔兒立刻轉過身去關心救了她的人,深怕那人會因自己而受到傷害。
他是一個十分高大的男人,連號稱一六○的她,也不過只到男人的胸口,她必須微微退後一些,才能看清楚他的臉孔。
「你有沒有哪里受傷了?」田潔兒著急地問著,根本無暇去欣賞男人那張過分俊秀的面容。
「我沒事。」祈天佑明確地回答她,他那低沉的嗓音帶著迷人的韻味。
「沒事?你確定真的沒事嗎?」這是不可能的事,從來沒有人出手救了她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田潔兒用自己那雙大眼仔細觀察,據過往的經驗,救命恩人一定有受傷,只是程度上不同而已。
「我真的沒事,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得先走了。」祈天佑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對于自己方才英勇的行為,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男人沒受傷!這消息讓田潔兒震驚極了,她呆站在原地,眸光緊緊盯著男人的背影,他居然真的完全沒受傷?這怎麼可能?
看著他一手插在口袋,一手順了順及肩的頭發,步伐穩健走進郵局,從頭到尾都不見他流下一滴血,或露出一絲疼痛的樣子,田潔兒才相信他所說的話,也才憶起自己同樣要去郵局辦事。
見救她的人安然無恙的離開,田潔兒這才有心思關心周邊的情況,才過了這麼一會兒時間,原本因大樓磁磚掉落而聚集的人群,已散去了一大半,可見災情並不嚴重,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