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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金官奴 第十二章 終是一報還一報

陰冷潮濕的牢房里,陸明雪蜷縮著身子蹲在角落,滿心的不安,左思右想怎麼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何會被官府抓?

這會只盼孔安南得到通知後,會願意走這一趟來幫她。

自己對他還有點價值,他應該不會棄之不理才對。

陸明雪忐忑的等待著,終于,听見有腳步聲往這里走來。

她快速的抬首,果然見到孔安南,他和一位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一道過來,她猜這人就是京城縣令。

孔安南這是帶人過來救她了!

「安南,你說的是這人?」西朝京城建在宛縣,此人便是宛縣縣令,姓張,單名一個通字。

他指著牢里的陸明雪問孔安南。

「是,就是她。」孔安南應聲。

「那好。來人,進去將人帶出來。」張通吩咐。

「是。」獄卒得令立刻將牢房的門打開,將陸明雪領出來。

「謝謝了!」陸明雪雖尚不知何故被抓,孔安南又是怎麼找來縣令的,但還是先道了謝,打算回去後再向他問個仔細。

孔安南驀然冷笑。「謝我什麼?」

「謝您相救之恩……」她忽然發現他眼神竟然十分陰毒,不由得心驚起來,身子也往後倒退去,誰知這一退,就立刻有人將她拖往牆邊,用鐵鏈將她的四肢銬住,她花容失色的驚喊,「你們想做什麼?」

「妳瞧不出來嗎?張大人準備對妳嚴刑拷打。」孔安南笑里藏刀,口里說出陰狠的話語。

陸明雪一陣哆嗦,腦子也混沌。「我到底犯了什麼罪要接受嚴刑拷打?」

「偷竊,妳偷了東西。」張通說。

她怔住。「我偷了什麼?」

「來人,把在她屋里搜出來的贓物拿過來讓她瞧瞧。」張通吩咐。

獄卒馬上將一個四方盒子拿過來,蓋子一開,里頭是一把剪刀。

陸明雪見了此物,倒抽一口氣。「這是東家贈與我的,怎會是贓物?」這是那把鋼制剪刀,孔安南由杭州回來時送給她的,如何變成是她偷的了?

「笑話,這把剪刀是所有裁縫師夢寐以求的東西,不僅少見而且珍貴,價值不菲,我怎會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一個繡娘,而且還是個賤奴,賤奴怎麼配擁有這把剪刀!」孔安南冷聲說道。

「你……」陸明雪錯愕,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抓進官府了,因為他買通縣令陷害她。

「贓物在此,妳還狡辯不認罪,難怪安南說得對妳用刑才行,否則妳不會肯說實話。來人,用刑!」張通命人取來鞭子。

陸明雪面無血色。「你們想屈打成招?」

「那又如何?奴籍偷竊是重罪,處死都可以,更何況妳還不肯認罪!」張通說。

「不……孔安南,你為什麼要誣陷我?」她朝孔安南怒問。

「妳問我嗎?那何不問問妳自己做了什麼。」孔安南的笑容越發森冷。

陸明雪倏然心驚,莫非他已經知道她聯合唐元寧欺騙他的事?!

「妳這女人當真太不知好歹,拒絕做我的妾,我尚還能忍,但欺騙了我,害我錯失皇商之名,這事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他恨聲說完,撫著她的臉頰,露出惋惜之色。

陸明雪眉頭皺起,顯露厭惡之色。

「可惜我之前還想著若好好對待妳,妳不是愚蠢的女人,不會傻得一再拒絕我,最後總會心甘情願的跟著我,可沒想到妳竟然背叛我,徹底將我對妳的那點憐惜之心都給抹煞了,妳的才能既不能為我所用,又不能對我傾心,那留著妳何用,不如毀之、棄之!」他驀然狠戾的捏住她的下顎,直到她痛得緊皺眉頭,差點捏碎她的顎骨才松手。

「安南,不過就是名賤奴,還唆什麼,動刑了,直到她認罪為止。」張通不耐煩的一聲令下。

獄卒听令,孔安南一後退,長鞭立刻朝陸明雪甩去,陸明雪吃痛,悶叫一聲,還來不及吐氣,另一鞭隨即而來,她痛徹心腑,幾欲昏厥。

「招還是不招?」張通逼問。

她痛得全身冒出冷汗,憤怒的瞪向惡毒的孔安南,咬緊牙根搖首,「我沒偷,這把剪刀是孔安南送給我的。」

「大膽刁奴,還不認罪,再打!」

張通話落,那如煞星般索命的鞭子又甩上來,在她即將痛昏前,耳邊還听見孔安南惡毒的聲音——

「若鞭刑不夠,就用針刑,听說針扎進指頭也是椎心的痛……」

陸明雪死氣沉沉的趴在冰冷潮濕的地上,身子重如鐵鉛,瞧著牢房牆上那唯一通氣的小洞,從自己趴著的角度,可以看見外頭正下著傾盆大雨,雷聲不時轟轟作響,這是下了第幾天的雨了?

她日夜的被用刑,都幾天幾夜了,她全身無一處不帶傷,可她沒有掉下一滴討饒的淚水,她曉得孔安南存心要她求饒,她若求饒,他也許會放過她,但她偏不向他低頭,就算最後會死在這里,她也認了。

外頭淅瀝嘩啦的雨水聲與幾滴不小心由小洞濺到自己身上的雨水,這些都讓陸明雪感覺自己還活著,不是毫無知覺的人,不過,她應該也活不久吧,她疲累的閉上眼楮,腦中慢慢浮現自穿越來到此後的種種遭遇。

自己從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官家千金,變成失去自由、尊嚴的低等奴隸,再到現今的階下囚,這趟穿越之旅算是要終結了嗎?

她心里苦笑,無法理解自己經歷這趟穿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只為了讓她嘗盡世間的起伏冷暖嗎?

若僅是這樣,自己在未來一樣也能接受歷練和折磨,又何必來這一遭呢?

她不斷的自問,意識漸漸模糊……

「明……明雪……」

突地,她听見一道破碎的叫喚聲,她眉心一糾,這聲音好熟悉……

「明雪……」

啊,是唐大哥,自己想他了嗎?居然產生幻听。

唐大哥此刻應該還在漠北,那里離這里千里遠,哪能這麼快回來……果然是幻听無誤。

那就繼續閉著眼,想象那男人就在她身邊,喚著自己、陪著自己吧,如此即便下一刻死了,下場也不算太寂寥……

「明雪,妳睜開眼,是我!」

這次的聲音焦躁中多了驚恐。

陸明雪眉心蹙得更深,這幻听也太真實了吧?

她忍不住听話的努力掀開眼睫,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張風塵僕僕、極度憂愁又關切的臉龐。

「你……你是真實的……」她一張口才發現喉嚨干啞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妳撐著,我會救妳出去的!」見她被荼毒得不成人形,唐元寧心如火灼的說。

「你……怎麼趕……回來的?」她嘶啞著聲問。

「又香寫信告訴我,妳被縣衙的人抓了,我便在途中折回,但留再生下來,他會代我去見明雲,妳不用擔心。」怕她憂心陸明雲的事,他告訴她章再生會替他找到陸明雲。

她點了頭,不過僅是這樣的小動作,她額頭上便滲出汗珠。

見她痛苦的樣子,他已然青筋跳動,但盡管內心如何狂怒,他也沒敢在她面前表露出半分,因為他怕驚嚇到目前脆弱如枯枝的她。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輕聲說。

陸明雪望著他,曉得他定是得知自己被抓後,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趕回來,這才會神情憔悴、俊臉布滿風霜塵土,他為了她從來不辭辛苦、不怕受累。

「你沒來遲……至少還來得及見我最後一面。」她心知孔安南打通縣令,這回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即便唐元寧回來了,要逼孔安南放人也不容易,她被救出去的機會不大,但能在死前見到唐元寧一面,她已心滿意足。

「別胡說,妳不會死的!」他馬上變臉。

「奴籍偷竊是重罪,我若不承認只有被打死一途,而我寧願死……也不被屈打成招……」

「我來探妳之前,已問過妳的事了,放心吧,妳是被誣陷的,不會有事的。」他篤定的告訴她。

「你有把握?」

「當然,孔安南我會對付!」他沉目怒道。

她望著他,沒說話,曉得以自己目前受傷的程度,就算他對付得了孔安南放她出牢籠,她也撐不到那時候,出去的恐怕只會是她的尸首而已,她不願意說破這些讓他難過。

「明雪,這次出去,我不會再讓妳回孔記,妳到我這來吧!當年我早就立過誓,非妳不娶!」

見她眼神無光,他突然激動的說。

陸明雪落下眼淚,這一刻,她驀然明白老天爺為何要她來到西朝了。

因為他!

因為這個男人!

他自八年前接住從天而降的她之後,他的人生從此改變,因她喜、因她悲,人生的起落轉折全與她有關。

原來她穿越時空為的是來與這男人相遇糾纏的!

「好,我若出去,就到你身邊去,就算無名無分也沒關系,只要咱們能在一起就好。」她終于承諾他了,雖然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活著走出這里,但此刻她願意答應他任何事,只求他片刻的歡心。

唐元寧果然大喜,原本疲累滄桑的臉龐,彷佛有了紅光血色。「這可是妳說的,我定用大紅花轎迎妳進門!」

「那可不行,西朝的奴籍沒人能坐正紅花轎的……」

「我就偏要妳坐。」

這男人也有任性的時候啊……她臉上笑著,心卻像被人割開一道血口,血從里頭漫流出來,這頂轎子自己真有命坐上去嗎?

她笑著笑著,淚水再度由眼角輕輕滑落。

「孔老板,請跟我們走!」忽然有一群人闖進孔記繡坊來,疾呼道。

見正與繡坊的人談事情的孔安南一陣驚訝,向來囂張慣了的孔敦,立即上前斥罵,「你們是誰?

竟敢在孔記繡坊里放肆!」

「我們是官府的人,來請孔老板到縣衙走一趟。」來人大聲的說。

「官府的人找我做什麼?!」孔安南不禁問,莫不是在牢里的又雪出了什麼事吧?哼,就算出事,也只是個死字,張通將人埋了就好,何必找人來請他過去。

「不知道,上頭下令來抓人,咱們就來了,犯了什麼罪等進了衙門就知道了。」

這話听來實在耳熟,當日又雪被抓進衙門時,孔安南就在門外看戲,想不到這話現在是說給他听的了。

他不由得不安起來。「是張大人吩咐請我過去的嗎?」孔安南問得仔細。

「不是張大人吩咐的……不用問這麼多,跟我們走就是了!」來人不想廢話,架著他直接往外拖。

「孔敦,去找張通,問他怎麼回事,讓他來幫我!」孔安南被拖著走時大驚,扭頭趕緊對孔敦交代。

孔敦也嚇得不輕,忙點頭,「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找張大人!」他打了個激靈後,連滾帶爬的去找張通。

孔安南被拖到縣衙大牢後,二話不說即被用刑,被打得鼻青臉腫外加斷了兩顆門牙。

他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罪?誰敢在他身上招呼成這樣,而最扯的是,他到現在還是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何被捉、被用刑?

他苦等張通到來給他一個解釋。

他在張通身上可是花了大錢,才能成功誣陷又雪偷竊,並且整得她生不如死,這人收了他這麼多錢,竟放任下屬拷打他,他現在氣得想殺人。

「剛才只是活動一下筋骨,這會咱們要來真的了!」獄卒本來用拳頭打,現在取來鞭子,沉笑的對他說。

孔安南大驚失色。「你若敢用鞭子對我,小心我出去後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獄卒拿恐嚇當贊美,臉上依舊笑嘻嘻的。「那也要你走得出去啊!」

這是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去的意思。

他心驚,「你……叫張通來,他為什麼還不來……啊——」他話還沒講完,鞭子已招呼上來,痛得他牙都要咬崩了。

「張通,你給我滾出來,張通!張……」

他喊得越大聲,鞭子抽得就越猛,抽得他皮開肉綻,滿臉的驚恐,因為這抽法是真的要將他往死里抽。

「孔安南,被鞭子抽的滋味如何?」

正當孔安南痛得半昏過去時,突然有人站到他身旁,輕聲的問他。

孔安南從半昏中睜開雙眼,赫然見到唐元寧。「你怎麼……」

「我怎麼會在這?」唐元寧替他把話接完。

「你……你……」

「咱們也算『老朋友』了,你既殺了人,自是要償命,但基于往日情誼,我理應來探望。」

唐元寧笑道。

孔安南瞠目,「我殺人?!」

「沒錯,殺人死罪,你不認也不行。」唐元寧口氣悠悠涼涼的。

他的心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捏住,快喘不過氣來。「我……我殺了誰?!」

「秦敏兒。」唐元寧告訴他。

「我沒殺她……」

「不,你殺了。」唐元寧半瞇眼眸,唇角冷酷的揚起。

「你敢誣陷我?!」

「這不是誣陷,是事實,秦敏兒不久前曾去繡坊找過你,這事很多人都親眼目睹,還听到你對她嚴辭痛罵,當日她便失蹤了。」

「失蹤不代表我殺死她……」孔安南顫抖著,背脊上升起絲絲寒氣。

那日他的確怒得想殺死秦敏兒,但他忍住了,只勒了她一會兒脖子,嚇得她腿軟後就放她回去,他並沒有殺人。

唐元寧撇唇嗤笑,「咱們有證人的。」

「證人?誰?!」

「孔敦,出來吧!」唐元寧喚。

見孔敦縮著脖子怯怯的走出來,孔安南簡直不敢置信。「孔敦,你敢作證我殺人?!」他氣急敗壞,直罵孔敦是吃里扒外的狗東西!

「少……少爺,小的……小的這也是不得已的,您確實……殺、殺了秦……」

「住口!你可親眼看見我殺人了?!」當日這小子攔不住秦敏兒就出去了,哪里見到他與秦敏兒發生什麼事了。

「小的雖然沒見到,但的確听見秦敏兒喊救命……」

他勃然大怒,「孔敦,我孔家養你多年,哪點虧待你了,你敢胡言亂語,當心我出去剝了你的皮!」

孔敦听了,嚇得一張臉像糊在窗上的白紙似的。

「孔安南,你這是公然威脅證人!」唐元寧冷聲道。

「他算什麼證人,孔敦,有種你再說一次,看見我殺人了嗎?」他怒視孔敦。

孔敦滿頭大汗的覬向唐元寧,見他雖面無表情,可從眼底透出來的冷光,寒得凍人,清楚孔安南這回是翻不了身了,就怕兔死狗烹,不如早表忠誠,心一橫,他咬牙道︰「秦敏兒威脅要您娶她,您不肯,她又說了些話激您,所以您就殺了她!」

「孔敦!」

「少爺,秦敏兒也有錯,您若承認殺人,說不定能免去死罪,小的勸您就認了吧!」孔敦一口氣說完。

目光若能殺人,孔安南現在已經殺了孔敦這陷害主子的走狗了。他冷靜下來後嘴角勾笑的問︰「好,你們說我殺了秦敏兒,那尸首呢?總要有尸首吧,沒有尸首怎能說有命案。」

唐元寧低沉一笑。「縣衙就是因為沒有找到尸首,所以才將你『請來』,希望你講出她的去處,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倘若你始終不能交代她的去向,那就只能一直待在這死牢里,直到真相大白。」

孔安南目瞪口呆。「你……你想關我一輩子?!」原來唐元寧不是要弄死他,而是要折磨他一輩子。

他清楚若唐元寧真要害他,那秦敏兒永遠也不會讓人找到,這「真相」不可能大白,唐元寧想要他老死在這座苦牢里!

唐元寧笑得森冷,「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孔安南,你對明雪做了什麼,你就會遭遇到什麼,這樣你明白嗎?」

孔安南听得一窒,看來唐元寧是為陸明雪報仇來的,不過他想報仇也得看是不是真能關他一輩子。「唐元寧,你敢這麼對我,你當我孔安南是糖糊紙黏的嗎?我不知你找了誰敢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來,但在這京城地界里我也認識不少人,這些人很快就會把我救出去,我不會死在這里的。再者你處心積慮想要得到又雪,可她身契在我身上,我此生不會將她讓出去,所以你休想得到她!」他憤憤的說。

唐元寧鳳眸射出厲芒,薄唇淺淺的揚起,「是嗎?倘若你孔家垮了,你的那些高官友人還會有情有義的挺你嗎?至于明雪的身契,你孔家既然垮了,身契你還守得住嗎?」

「孔家垮了?!怎麼可能!孔記繡坊的生意好得很,是我的心血……」

「孔記的東家是殺人犯的事已經傳出去了,無人再敢與孔記合作,不只如此,秦敏兒的父母還到繡坊門口丟雞蛋,痛斥你是殺人凶手,不少人附和,也砸爛了你繡坊的招牌,孔家兩老早已年邁,遇到這事立刻慌了手腳,我見他們可憐,就想辦法幫了他們一把。」

「幫?你對繡坊做了什麼?」他心里打鼓似的咚咚直響。

「孔敦,不如由你告訴自己的主子,孔記如何了?」唐元寧讓孔敦說。

孔敦拭去額上沁出的豆大汗珠,終于說出口,「這個……唐老板買了咱們繡坊了。」

孔安南震驚不已。「怎麼可能?!我爹娘答應將繡坊賣給他?」他不信。

唐元寧森冷地笑著,由衣襟內抽出一張買賣契約,攤開在他面前,上頭清楚言明孔記的新主人是唐元寧。

「你說得沒錯,孔記繡坊是你的心血,不能就此垮了,因此我讓他們將繡坊賣給我,讓我幫著經營下去。」

孔安南此刻的身子像極了秋風中晃動的枯枝,隨時可以折成數截。「不,繡坊是我的,他們怎麼可以賣出,怎麼可以?」

「你別怪他們,真正經營繡坊的人是你,可你出了這樣的事,自然無人能掌握得了繡坊的大小事,再加上他們也想用這筆錢看看能不能救你出來。既然孔記繡坊歸我,那明雪自然也是屬于我的了。」

唐元寧竟有辦法讓他一夕之間一無所有,這手段凌厲得教人錯愕。「唐元寧,你好陰險,還我的繡坊,還我的繡坊!」他憤怒不已。

唐元寧笑得陰狠。「我本來沒想要動你孔記,想著唯有百花齊放,咱們這織造業才會蓬勃,留個競爭對手,有錢大家賺,可你偏偏要傷害明雪,你若傷她一分,我便要你十倍奉還!」

孔安南倏然張大眼,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唐元寧輕笑,「你要見張通是嗎?我讓他過來了,你等著吧!」

他話一落,就見張通滿臉通紅的走進來。

孔安南一見張通立即怒發沖冠、目眥盡裂。「張通,你竟敢听他的話抓我?!」

張通瞧了一眼唐元寧,瑟縮著肩膀,故意咳了幾聲,才轉頭一臉凶惡的朝孔安南道︰「你殺人該當處死,一個死刑犯,誰敢包庇!」

「你!」

「本官之前會幫你,是真以為你那繡娘偷了東西,事實證明她是被你誣告的,本官為此還差點受你所累,毀了官譽,所幸人本官及時放了,彌補這個錯誤!」

後面的話他是說給唐元寧听的,希望人放了,唐元寧能對他高抬貴手,不要追究下去,要不然……他身子抖了一下,唐元寧這人他得罪不起啊!

「張通,你收了我的好處,竟還有臉說這話?!」

「住口!本官乃是清官,只是耳根子軟才會受你欺騙,哪有拿你什麼好處,你休得胡說!」

張通馬上怒斥,額際的冷汗都流下了。

孔安南愕然,這廝當真卑鄙無恥到極點,左手拿錢,右手耍渾!他怎會與這廝合作,還給了他一大筆錢,如今真是悔不當初。

「莫非你也拿了唐元寧的錢,否則你怎敢對我翻臉不認人?」孔安南怒極的問。

張通的身子用力一顫,豆眼趕緊往唐元寧瞄去,就怕唐元寧被惹怒,自己會遭殃,但見唐元寧一臉莫測高深,他立即大喊,「叫你不要胡言亂語,你還敢放肆,來人!再抽!」他怕孔安南再胡說下去,會讓他更難堪,忙要人繼續毒打他。

獄卒听令,鞭子立即就招呼至孔安南身上,他霎時哀嚎不已。

一旁的孔敦都不忍心目睹,索性不看的轉過頭,舊主倒台,就不能再念舊了。

唐元寧冷眼瞧了一會孔安南挨打後,便轉身要離去,他離去前朝張通丟了句話,「針刑不錯,可以讓他試試。」交代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張通滿頭大汗的哈腰,直到他消失不見為止,回頭見被鞭得奄奄一息的孔安南正用最後的力氣瞪他,那眼神像是注滿毒液,對他恨之入骨,他無奈的搖頭走到孔安南身邊。

「你也別怪我,他背後的勢力大,我是沒辦法的。」他直言告知。

「他後面的勢力是誰?」孔安南瞇眼問道。

他不信唐元寧後面的勢力會有多大,若夠大,那這些年又何必忍自己,盡可以讓他唐家織造一家獨大,難道真如他所言,是要讓織造業百花齊放、蓬勃發展?

張通瞧了孔安南的慘狀,那俊臉被打得早已不成原貌,也算半毀容了,終歸有些愧疚,便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聲的說︰「我告訴你,你听了可別心驚,那人是……」

聞言,孔安南的雙瞳瞬間撐大,一臉的絕望與不可置信。

張通同情的站直身子。「所以啊,怨不得我。來人,針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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