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娘子有絕活 第二十七章
李氏跟賈永道震驚得張大了嘴,下巴幾乎要月兌臼了。
「從來就沒有李發財這個人,又哪來的騙子?」方世琮露出淘氣如頑童般的笑容,「我是方世琮,當朝禮王的長子。」
李氏跟賈永道陡地一驚,不禁腿軟。
「周教杰,你、你怎麼這麼陰險……」李氏顫抖的手指向了他,「我周家待你不薄,你竟然聯合外人欺我孤兒寡母?」
「多行不義必自斃。」周教杰神情一凝,凜然地道,「我自幼無親可依,被老太爺收養後,一直視你與養父為親生爹娘,雖你對我從未憐惜,我猶敬你如娘親般。盡管老太爺看重,可感念周家對我的養育之恩,我從未對周家財產田地有過非分之想,然而你卻猜忌多疑,自私無情,以分家為由將我趕出周家。」
李氏無可辯駁。
「遭到你的背叛及離棄,我久久不能釋懷,失志落魄;若不是又冬,我恐怕無法再次振作。」他眼底落寞一斂,目光凝肅,「可見我發家,你卻又因不甘而聯合賈永道想吞並我的財產物業,陰險之人是誰,不必我說了吧?」
周教杰一一細數她的惡行,令她啞口無言。
「這回周家金庫虧空千兩,想必你很難對宗親們交代,若你交出周家大權,我定會念在老太爺跟爹的分上照顧你終老,至于教豐,我也會將他帶在身邊好好管教。」周教杰給了她最好的一條路走,算是仁至義盡。
李氏心知大勢已去,頹然的接受了這個安排。
她癱坐在一旁,垂淚無言。
「至于賈永道你……」周教杰目光如刃般的直視著他,「你該慶幸你犯下最大的罪,並不是在現在,否則你死罪難逃。」
賈永道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是秦又……不,是趙馨予跟你說的?」
「你以為來到了一個沒有人知道你干了什麼骯髒事的地方,所有罪行就能一筆勾消?」周教杰哼了聲,「老天爺將你跟鐘佳綾送到這兒來,又讓又冬遇見了你們,總有祂的道理,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賈永道,」方世琮撇唇一笑,「我有一筆千兩銀子正等著你賈氏票號兌現,你賈氏票號可能給我兌現這筆錢?」
賈永道一听,陡然一震,「你是說……」
「賈永道,」周教杰冷冷一笑,「兌不出千兩銀子,恐怕你賈氏票號就要關門了吧?」
「周教杰,你竟趕盡殺絕!」賈永道又驚又怒的指著他。
「我至少留你一命,可你呢?」他臉一沉,眼底迸出彷佛要殺人般的光,「你可曾給她一個活著的機會?」
「這……」
「你與鐘佳綾不顧情誼謀財害命,到了這兒認出了她,竟還想毀了她?」他恨恨的直視著賈永道,說得咬牙切齒,「比起你們對她所做的事,我已經夠仁慈了。」
周教杰所說的李氏完全不明白,可一旁的方世琮都明了。因為周教杰早已詳實的跟他解釋過,一開始他還覺得不可思議,無法相信,可現在看到賈永道的反應,他深信不疑。
周教杰走上前去,一把拎住賈永道的衣領,恨恨地斥道︰「賈永道,我會並下你家的票號,至于你,我不想再看見你在拓城出現。」說罷,他一拳打在賈永道的鼻梁上。
「啊!」賈永道痛得倒在地上,滿臉是血,哇哇大叫,「鼻、鼻子,我的鼻子斷了……啊,周、周教杰,你……」
方世琮看他下了重手,先是一愣,然後忍俊不住的一笑,「教杰,你也挺狠的。」
周教杰不以為意,「便宜他了。」
方世琮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賈永道,幸災樂禍的一笑。雖說他跟賈永道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但誰要賈永道招惹他的好兄弟呢!
「那接下來呢?」方世琮問。
周教杰眼底閃過一抹黠光,「還有一個人要處理呢。」
夏舞琴睡到太陽曬了,才慢條斯理的起床,然後模模蹭蹭的梳妝打扮。
坐在鏡前,她看著美艷動人的自己,不禁滿意一笑。
接著,她再拿出那天周教杰送給她的首飾,笑意更深了。
那天,他送給她這副昂貴美麗的金飾,對她濃情密意的說了好多話。他們喝了酒,天南地北的聊。
他對她說,他自第一次看到她便對她印象深刻,難以忘懷。他還說,秦又冬雖然是個好妻子,卻是個無趣的女人。
然後,他捧著她的臉,深情的對她說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在周家的身分有個「大大的改變」。
確定他的心都在她身上,她于是將賈永道跟李氏的計謀都說了出來,並要他小心防範他們,他听了十分歡喜,將她攬在懷里。
那一夜,她醉了,而且不省人事。
翌日醒來,她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躺在床上,雖不見他人影,卻隱約知道昨晚他們終于恩愛一番。
她只氣自己太醉,渾然不知事情的經過,若是她能清醒一點,一定能給他更不一樣的感受。
自那天後的幾天,他幾乎沒有進過家門,周叔說他正忙著大事。她想,應該是準備對付賈永道跟李氏吧?
待他收拾了賈永道跟李氏,接下來就只剩秦又冬那礙事的大石頭,只要移走那顆石頭,她從此便高枕無憂了。
正要將首飾收起,忽听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回過頭,周教杰已經站在門口。
「教杰。」她綻開笑顏,起身相迎。
可當她要靠近擁抱他時,他卻一臉冷漠的以手制止了她的靠近。
她一愣,疑惑地問︰「怎麼了?」
「你現在可以出門嗎?」他問。
「可以啊。」她說。
出門?去哪里呢?他是不是要給她什麼驚喜啊?故意這麼冷漠,是想讓她有洗三溫暖的感覺嗎?
「那就跟我去一個地方吧。」周教杰說完,旋身便走。
她疑惑又充滿期待的尾隨在他身後,走出門口,她發現沒有轎子候著,又問︰「去哪?」
「跟著來便是。」他說。
她有點怏怏不樂,不管要她去哪兒,總得弄頂轎子還是馬車給她坐吧?要她走路?也不知道是多遠的地方……
罷了,看在他即將給她驚喜的分上,她就當運動吧。
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他們來到了一間鋪子前,當她看見門口掛著「飲食人生一館」的招牌時,她愣了一下。
秦又冬出走後,不就住在這兒嗎?他帶她來這兒,莫非就是要跟秦又冬說清楚講明白?她忍不住暗喜,卻硬是憋住了笑意。
「教杰,這兒不是……」她故作憂慮。
「進來吧。」他說︰「就等著你了。」說罷,他先行進入店里。
她隨後步進店里,今天正是休息日,店里沒有客人,理當除了秦又冬,沒有其他人了,可當她走進店內,卻發現店里除了秦又冬,還有她最討厭的花嬤嬤,以及一名她從未見過的男子。
她一愣,而看見她的秦又冬也一愣。
「這是怎麼一回事?」秦又冬很疑惑。
一大早,花嬤嬤就一臉高興地來到店里,問她怎麼了,她也一臉神秘,還說晚一點便見分曉。
到了中午,方世琮也來了。
問他來做什麼,他說是看戲。看什麼戲呢?
她搬到一館來也快兩個月了,除了沒跟周教杰見面外,其它的事都照舊。她依然每天忙著店里的工作,就像從前一樣。
當然,她心里也不是不嘔。
想到周教杰居然答應李氏納了夏舞琴為妾,她真的心很痛也很恨。可是,她又不忍心怪周教杰,他是古代人,腦子可古板了,知道她跟賈永道從前曾是論及婚嫁的一對,他心里應該很不是滋味吧?
雖說現在的她也不完全是從前的她,但男人心里會有什麼想法,她真的猜不到。
在他決定納夏舞琴的那一天,他問她信他嗎,她望著他的眼楮,想也不想地說她信。可她為什麼信他呢?他都要納妾了,她為什麼還信他?
想來,應是因為她太愛他了吧?
近兩個月來他都不曾來看過她、問候過她,她以為他已經跟夏舞琴過上快活的日子,把她忘了,怎麼突然間……先是花嬤嬤來,然後是方世琮,再來是他跟夏舞琴也來了,這是演哪出?
「又冬,你好像又了。」周教杰說︰「你只吃兩餐,不好吧?」
她一怔。他怎麼知道她一天只吃兩餐?誰告訴他的?
見她一臉詫異,周教杰一笑,「我好幾次來,看你中午都沒吃。」
她陡然一驚,「你什麼時候來的?」
好幾次?為什麼她沒發現?他穿了哈利波特的隱形斗篷嗎?
「什麼時候,說了你也不知道,就別問了。」周教杰笑視著她,眼底有著情意。
迎上他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見鬼了,他納夏舞琴為妾後就不曾來找過她,她還以為他已經有了新人忘舊人,怎麼他現在看著她時,又一副「舊情也綿綿」的表情,那眼神深情得快溺死人。
听見他說的話,夏舞琴一震,疑惑的看著他,「教杰,你說你好幾次來看她?你……」
「夏舞琴,」周教杰轉頭看著她,臉上帶著一抹高深的笑意,「首先我要感謝你,謝謝你出賣了賈永道跟我養母。」
夏舞琴愣了下,「我是你的人,當然心是向著你,何必言謝?」
「你何時是我的人了?」周教杰濃眉一皺。
她微頓,「我、我們那天……那天不是已經……」
「那天?你是說我給你首飾的那天?」周教杰一笑,「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在那天出賣了賈永道。」
夏舞琴已經察覺到有異,她警覺地問︰「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今天你帶我來,不是要給我驚喜嗎?」
「抱歉,」他挑挑眉,「恐怕只有驚,沒有喜。」
「什麼意思?」夏舞琴狐疑追問。
「夏舞琴,你以為我會為了你背棄又冬?」周教杰臉一沉,冷冷地開口,「在我知道你跟賈永道曾經對她做了什麼之後,我只想好好的教訓你們,替又冬爭一個公道。」
聞言,夏舞琴一震,秦又冬也愣住。
周教杰要幫她討公道?他要教訓賈永道跟夏舞琴?秦又冬整個人呆住,霎時回不過神。
「周教杰,你到底在說什麼?」夏舞琴的聲音隱隱的顫抖著。
「在你不是夏舞琴的時候,你曾是又冬最好的姊妹,可你對她做了什麼?」周教杰沉聲問。
聞言,夏舞琴驚愕的瞪大眼楮。周教杰指的是「那件事」吧?他怎麼會知道?是秦又冬告訴他的?所以……秦又冬已經知道她跟賈永道的身分了?
她驚疑的看著秦又冬,「你知道我是誰?」
秦又冬秀眉一斂,「你都能認出我來,我又怎麼會認不出你跟他?我們曾是那麼多年的好姊妹,我對你能不熟嗎?」
這時,秦又冬已經知道周教杰葫蘆里賣什麼藥了。
原來他並沒有氣她跟賈永道曾經是一對,他是氣,但不是氣她,而是氣賈永道跟夏舞琴曾經謀財害命,如今又想對她不利。
他假意接受李氏的安排將夏舞琴娶進門,又在她面前做了一場戲,讓她以為他只愛新歡不愛舊愛,為的是取得夏舞琴的信任,讓夏舞琴以為自己成功的攫住了他的心,然後松懈心防的供出賈永道跟李氏……
想不到他看似寡情薄幸的作為,全是為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