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風華 第十三章
第七章
「二媽,夠了,她真的不知道我的身分。」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你動作真快。怎麼,舍不得你女人?」一听見來人的聲音,黃美嬌轉過身子,瞪視著慢慢朝她走來的男人。「站住,你別再過來了。」
閻靖碔在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站定,眼神落在椅子上的女人身上。
打一開始她們對話時,他就已經抵達,只是站在門外等待時機。他原先是想,要是她們談過後,二媽自動放了品妮的話,他就不出面,但在見到二媽那一巴掌落下時,他知道二媽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手。
這就是二媽的個性,不是嗎?他早已知曉,但為何還是抱著一點希望,一點親情的希望?他尚未搬出閻家老宅時,她就處處找他麻煩,他平白無故被摩托車擦撞、他和大家吃了一樣的食物卻獨獨他出現月復痛、天冷時只有他房里的浴室沒有熱水。他知道都是她動手的,但看在父親和母親的面子上,他總是隱忍下來。
直到父親病逝,不久後母親也因承受不住父親離開人世而重病,最後跟著離開他,他與閻家的關系算是正式斷了,他也毋需繼續待在閻家老宅,所以他搬到干爹名下的一棟房子,也是現在居住的地方。
他這麼做,就是不想再和閻家有任何牽扯,若不是父親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他要好好管理顏音直到遺囑公開那日,他根本不會插手閻氏企業的任何一件事。
方才听到品妮和二媽的對話,他甚是訝異母親原來是將藏有鑰匙的大提琴交給品妮。母親臨終前只告訴他,她把保險箱鑰匙交給一個可信的人,要他不必再擔心二媽找他麻煩。但母親沒料到她的護子行為,不但沒讓二媽放下對他的戒心,還連累了品妮這個與閻家無關的人。他也從來沒想過,母親會把鑰匙交給僅有一面之緣的品妮。
沒錯,他剛搬出閻家老宅時,確實是過了一段頗安靜的日子,原以為會這麼安定到遺囑公開那日,但那次品妮挨槍事件後,他還不是又回到以往那種處處防備的生活?
「二媽,放了她吧,這是我們家的事,不要連累他人。」他淡淡開口,但一雙眼仍是睇著椅子上的女人。
她看來好像很痛,到現在還低著頭,像是沒察覺他到來似的。
彷佛心靈相通,他才想她沒察覺到他時,她倏地抬首,頰上清楚可見火紅的五指印,他的心髒猛一抽動。
「伍。伍哥?」葉品妮甩甩頭,欲甩去那份暈脹的感覺,定眸一看,確定眼前的男人是她方才為他心疼的那一個。「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閻靖碔,我若知道,一定會把。」
「你們剛剛的對話我都有听到。」他盡量表現出她對他不是太重要的態度。即便心疼她,也為她那句表露情意的話感動不已,但為了保護她,他只能這麼做。
「放了她?那我還有什麼籌碼可以跟你談?」黃美嬌冷笑了聲,「你也真笨,以為搬出閻家老宅,故意放出你人在國外的風聲,並換回你認祖歸宗前的名字,躲在顏音當個小小的吉他老師,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在顏音招考老師的面試會場,刻意把自己打扮成工作人員模樣,為的也是躲我吧?」
她雙手環胸,在他身邊繞了一圈。「 張倩 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顏音的音教小姐。我老實告訴你,她是我遠房親戚的女兒,你在顏音的一舉一動,我可是了如指掌。」
閻靖碔未置一詞,彷佛這些事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了,倒是一旁的葉品妮,瞠圓了雙眸。
她記得她參加顏音招考面試那一關時,沒見到傳聞中必會出現的總經理,原來他是扮成工作人員。
她仔細想了想,當時會場上一排面試官的後面,確實是有一位穿著簡便戴著鴨舌帽還刻意壓低帽檐,讓人瞧不清長相的男子,而那時的她,也真的以為那是會場的工作人員。
「你真以為你能有那麼平靜的日子是因為你躲得好嗎?」黃美嬌不屑的撇撇嘴,突然走到葉品妮身後,一把抓住她的頭發,「說來說去,你得感謝她,要不是我查到了鑰匙在她身上,你哪能那麼好過?」
頭發被人揪住並用力往後拉扯,葉品妮痛得淚花直在眼眶里打轉,她隱忍著不讓淚落下的表情,讓閻靖碔的胸口一陣緊繃。
「人暫時留在這里,等你回去找到那把鑰匙,再來和我換人。」丟下話,黃美嬌擺明了沒得商量。
「媽,你何必為難靖碔?」一名長相與閻靖碔有些神似的男子,走了進來。
「靖祏?誰讓你來這里?」黃美嬌看了一眼閻靖碔,「是你對不對?是你要靖祏過來的對不對?」
閻靖祏是黃美嬌的兒子,也是與閻靖碔出生日期相差兩個月,同父異母的哥哥。
「媽,誰通知我來的並不重要。」閻靖祏在弟弟身側站定,「你為什麼執意要拿到保險箱的鑰匙?爸爸生前不是說了,時間一到,律師自然會公開那份遺囑?」
「你懂什麼!等時間到了就來不及了。」黃美嬌沒好氣的斥責兒子。她今日所作所為還不都是為了她這個寶貝兒子,氣人的是他從來都不領情,還時常站在小雜種那邊為他說話。
「來不及?」閻靖祏眯了眯眼,「媽,你想做什麼?」
「你別管我想做什麼,這事讓我處理,媽保證一定把你該得的東西全拿到手,不會委屈你的。」黃美嬌擺擺手,示意要兒子離開。
「我從來都不想拿到什麼,很久以前我就表明我的立場了。」閻靖祏面色一整,態度嚴肅的說︰「再說,爺爺不是說過有個命理師曾算過,閻氏的。」
「你別跟我提那個命理師,一提我就有氣。他不是說閻氏會一脈單傳?結果咧?莫名其妙又冒出個雜種來跟你搶閻氏。」
呼口氣,閻靖祏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自己的母親。「媽,我對閻氏沒興趣,爸爸要把它交給誰我都沒意見。你想提早拿到那份遺囑是害怕爸爸把閻氏交給靖碔吧?難不成。你想竄改內容?」
被兒子一語道破心事,黃美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重重喘了一口氣後說︰「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我干脆挑明。對,沒錯,我就是想竄改遺囑內容。」
「那你知不知道修改遺囑需要立遺囑人的簽名?」閻靖祏雙手抱胸,面帶無奈之色。他其實很厭煩這樣的紛爭,但偏又是自己的媽,他不出面處理還能怎麼辦?
「我。我會學你爸的筆跡啊!」
閻靖祏聞言,搖頭失笑,「媽,如果真那麼簡單,那要遺囑何用?又要法律何用?況且你要真那麼做了,是要付法律責任的,屆時就算我接管了閻氏又如何?也許還因此而惹上麻煩,你樂于見到那種情況嗎?」
听到兒子這麼說,黃美嬌的氣焰頓時消減不少。「是。是這樣嗎?」她只是想幫兒子拿到應得的東西,但不想為他帶來麻煩。
「媽,我是你兒子,我騙你對我有何好處?」見母親態度開始軟化,閻靖祏繼續動之以情,「現在遺囑內容尚未公開,一切都只是你在胡思亂想而已,也許爸爸會把閻氏交給我。就算他交給靖碔好了,我相信爸爸也不會虧待我,他一定會留給我其他更好的東西。再說,靖碔是自己人,由他接管閻氏有什麼不好?」
兒子的話不無道理,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遺囑內容,要是真被靖祏說中了,閻氏的確是要交給他,那麼她現在的所作所為,不都白忙一場?
雖有不甘,雖有懷疑,但黃美嬌終究還是被兒子說服,「算了算了,我也有年紀了,沒辦法再為你做什麼,如果你真不介意閻氏交給誰,那我強求也沒用。」
「我從來就不曾介意,是媽老看靖碔不順眼,才處處找他麻煩。不管怎麼說,靖碔也是爸爸的孩子,你真要怪,也該怪死去的老爸,他要不這樣到處風流,你也不會佔有欲這麼強,什麼都要霸住。你看阿姨,她原先也和你一樣,但後來她看開這些事後,她的生活會比你不好嗎?如果她和你一樣,是不是也要看我不順眼,一天到晚找我麻煩?」
想起自己的大姊,除了一開始不接受妹妹和自己丈夫有染,對她確實有過不諒解之外,後來不也原諒了她,和她恢復姊妹感情?
拉不下臉來道歉,黃美嬌表情不大自然地說︰「閻靖碔,把你的女人帶回去。」
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閻靖碔,總算吁了一口氣,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同父異母的兄長,再對黃美嬌微微頷首後,走到葉品妮身後,欲解開她手腕上的繩結。
「喂喂!干什麼?演完親情倫理劇就想走啊,哪那麼容易!」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幾個從頭到尾都沒吭聲的黑衣男人,突然制止了閻靖碔的動作。
閻靖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黃美嬌。
「讓他們走吧,該給你們的錢我會如數付清,這事就到此為止,你們以後也別再找他們麻煩。」黃美嬌對著其中一名黑衣男人說,那人看來是這群人的頭兒。
「讓他們走?有沒有搞錯?當初我們說好的條件除了錢以外,還有閻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現在讓他們走,如果將來閻氏總裁不是你兒子,那你拿什麼給我?今天沒把鑰匙交出來,誰都別想走!」帶頭的男人雙手環胸,一臉凶惡,他指示著手下道︰「你們還不給我抓人?一個都不許跑!」
哼哼,當他們是什麼?現在有機會拿到閻氏的股份,干嘛要讓這塊到嘴的肥然鍔走?
頭頭一聲令下,拳頭、棍棒瞬間齊飛,緊跟著是黃美嬌的尖叫聲。
閻靖祏連忙拉著母親的手,躲在自己身後,而閻靖碔則是想盡辦法護著被綁在椅子上的葉品妮。兄弟倆的身手是不錯,但對方人數多,他們應付起來其實很吃力。
倏地,一根木棒揮過來,眼看就要擊中閻靖碔的背,葉品妮想也不想地,伸出右腳狠狠往對方膝蓋一踢,只見對方吃痛地跪倒在地,口里咒罵著︰「臭女人!」
因這一使力,葉品妮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椅朝後翻倒在地。
挨她一腳的男人站起來,持著木棒欲報一腳之仇。
閻靖碔見狀,一個扭腰後,將膝蓋抬起,順勢甩出小腿,踢中了對方的月復部。
「你沒事吧?」扶起葉品妮,他一面憂心地問,一面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未注意到身後有一道光芒靠近。
「我沒事。」她回首,想給心愛的男人一個安心的笑容,卻發現一把亮晃晃的刀子高舉在半空中,心髒一個猛烈抽緊,她驚呼一聲後,一個轉身,身子貼在閻靖碔背上。
貼上他背的那一瞬間,除了他的體溫和清爽的男性氣息之外,伴隨而來的還有背上那灼辣的疼痛。
刀子在她背上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後,狠狠插入她的背,她痛喊一聲,軟倒在閻靖碔溫熱的胸膛里。
「品妮。」大聲喚著她的名,他及時接住她的身子,「你。」見刀子刺進她身體的那一瞬間,他只覺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凝結了。
葉品妮擰著秀眉,長睫微顫,深深喘息著,「我。我沒。沒事。」話落,隱約中好像听到衛澤欣和衛澤一的聲音,她這才放心地讓自己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