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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焚心 第四章

第四章

「大家都好有默契喔!」九龍堡的一群人終于被再也忍耐不住的聞人胤驅逐出聞人居之後,華飛雪得意地贊美著大家。「居然沒有人告訴聞人,我們早就查出來,那個被合札爾給砍了的人,根本就不是宮女,而是太監!」

意思是指,無鹽的解釋出了問題!換言之,無鹽根本就不是凶手!

「雖然胤實在很可憐,但那個女的更讓人覺得可憐。」武震霄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實在很想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想死!而且,她實在是很奇怪,那麼想死的話,拿把刀往自己心髒刺下去不是快一點嗎?為什麼偏偏就要胤殺她?胤不殺她,她還想找我們代勞?」

「我也好想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耶!」華飛雪接著說道。「就是因為太想知道,所以才不想揭破她,因為這樣好像就沒有那麼有趣了。」

「這件事若是讓胤知道了,我們會不會吃不完兜著走?」武震霄緊張兮兮地問。

現在才想到這點,不知道算不算為時已晚?

「不會啦!你們可以以眾壓寡,他奈何不了你們的啦!」華飛雪笑咪咪地說道,一點兒也不擔心會有什麼悲慘事件發生。

「好像是這樣沒錯。」捧著本書的白君行贊同地點了點頭。「但是,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們似乎有點過分?若是我們趕快跟他說,他不是就可以中止他的報復了嗎?」一群人之中難得出現了正義使者。

「可是他好像報復得滿快樂的啊!至少他現在不會想死,我們也不用三不五時害怕斷情谷里頭會莫名地多一具死尸。」華飛雪微笑著,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做法太超過。「所以說,我們全都是為了他好。奪雲,你說是不是?」語畢還不忘征求相公的意見。

「你真是愈來愈邪惡了。」風奪雲搖頭微笑著,黑眸透出深深的笑意。

華飛雪甜甜一笑。「好說、好說。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兩個人開始打情罵俏起來。只有那個自認惻隱之心最強的書生白君行兀自在嘴邊叨念著,「胤真的不會太可憐嗎?報復到最後,要是發現他報復錯人了,他會不會憤怒得想去死?」

「你。你要做什麼?」從九龍堡的那一群來過之後,他就變得躁郁不安,一張臉沉得跟什麼似的。

接下來,他居然開始打點起行李。怎麼,他要走嗎?走了也好,留她自己一個人最好。

「搬去沒有人的地方。」聞人胤面無表情地說著。

真的是要搬家?無鹽幽幽地嘆息,不知道該難過還是開懷。

她的姿態卻讓他錯認為松了一口氣。「別太得意,我不會放你在這里的,這一輩子我都會讓你跟著我。」

「只因為我是凶手嗎?」無鹽低聲輕嘆,水亮的眸子哀哀地注視著他。

「當然是。」聞人胤大手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提高。「要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

無鹽被他如此一提,五髒六腑差點兒移位。她勉強自己困難地開口,「那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呢?我想我一定會比你早死的。」

見她如此痛苦,他無意識地松開了手。

「我不會讓你死的。別忘了,我可是大夫!」聞人胤月兌口說出這段話,腦中突然浮現雁心嬌美的模樣。記得他那時候也是這麼對她說的。

可恨的是,他竟然連她的尸骨都找不著!

無鹽像是被震到一般,愣了半晌。「為什麼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住?」她明顯地轉了個話題。

「他們要搬過來,而我不想有人干擾我跟雁心!」聞人胤冷冷說道,腦中又晃過些許片段。

胤,痛。好痛。

不痛。不痛。有我在,你會很快好起來的。

這樣嗎?那我好了之後,我們兩個隱居到沒有人的地方好不好?我想過不同于現在尊貴、總是要人服侍的生活。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你說什麼都好。

「那我已然是個干擾,不是嗎?」無鹽望向他遙遠的眼神,亮眸滲上了濃濃的愁意。

「你。」聞人胤冷視著她,意外地一顆心又被她狠狠揪起。他不想承認,但跟她相處在一塊兒,有著再平靜不過的自然,而談論到雁心的事時,他又總會在某些時刻被她揪痛了心。

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麼她的話就會無端端地探進他心靈最深處?

「你不應該留我在這里,成為你跟她之間的干擾。」無鹽憂傷的眸子深深地凝注著他。

「我只是想讓雁心看看,我是怎麼替她報仇的!」聞人胤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你確定她會高興嗎?我想,她不會喜歡你活在仇恨里的,她一定會希望你活得好好的。」無鹽淡淡地說道,瞅著他的眸子里隱著心疼。

要是我比你早死,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聞言,聞人胤的身子微顫了一顫。該死的,這女人的話為什麼和雁心的那麼相似?

聞人胤臉色驟變,森寒地盯著她。「別臆測她的想法。她是我的女人,她會怎麼想,需要由你來告訴我嗎?」

彷佛連上逃詡在質疑他的話似的,突地天地動搖了起來,先是輕輕的搖晃,隨後是大大地撼動。

四周還沒被他收拾好的物品開始動搖,連牆上那幅掛畫也搖搖欲墜,原來身子就孱弱的無鹽被這麼一搖,已經是天轉地旋,痛苦地蹲在地上,再也搞不清楚天南地北。

她蹲下的姿勢見不到她的軟膜面具,有那麼一剎那,他看著她的背影,失神似地喊出︰「雁心!」

天地仍持續震動著,彷佛已積壓了太久的情緒,在此刻全然地爆發,成為一股極大的撼動。

雁心?那叫喚。神智模糊的無鹽下意識地轉首。「胤。」

那叫喚和容顏,徹底地讓聞人胤清醒過來。

她不是雁心,不是!雁心的聲音,彷佛黃鶯出谷般的脆亮,雁心的容顏,美得何需用假面來掩飾?

「雁心。」聞人胤凝向牆上的那幅掛畫,卻發覺那幅掛畫在此刻正飛離牆壁,往無鹽的身上砸去。

無鹽也瞧見了,然而她壓根無力閃躲,只能閉起雙眸,等待著掛畫向她砸下的那一刻!

雁心的畫和她。

「該死的!」聞人胤低咒一聲,如鬼魅的身影一閃,立刻壓往她嬌弱的身軀,以自己的身子護著她。

那掛畫正好砸中他。

他絲毫無傷,反而是那幅掛畫,因為被他全身反擊的真氣一震,登時被震得粉碎!

天地的怒吼正好在此刻停息!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彷佛不能確定這是事實,無鹽愣了好久,才敢相信是他保護了她!

在朱雁心的畫和她之間,他選擇了她!

明亮的眸子悄悄地泛上水氣,她在他懷里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一個她很久沒有展露過的幸福笑容。

她的那朵淺笑,讓原來滿懷怒氣的他陡然怔住,情不自禁地俯首,捕捉了她的唇。

無鹽愕然瞪大了秋眸,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吻她?

沒有給她多余的時間思考,他的唇舌在覆上她的柔唇之後,就再也難以挪開。沒有了藥汁的苦澀,她柔唇那令人迷醉的水仙香氣讓他全然地失了神。

他瘋狂地需索著她的芳軟甜美,火熱的唇不斷在她溫潤的內唇滑走游動,卷起她難停的輕顫,嬌弱虛軟的身子不自覺地更偎向他,由他全權掌控著她的一切,隨著他的呼吸而呼吸。

因著這個吻,兩人之間的關系正悄悄地轉變著。

在聞人胤還沒發覺自己的陷溺時,他其實早已為了正和他熱吻的虛弱女子而陷溺了。

「無鹽,你有沒有怎麼樣?」翟起風一進門,見到的正是兩人親吻的熱烈畫面。

他臉色大變地杵在當場,直到兩個人已經分開了,才憤怒地向前去抓起聞人胤!

「起風,你怎麼來了?你在做什麼?」無鹽的嬌喘仍未平息,詫異地望著把聞人胤揪起的翟起風。

「我原來想來看看你,沒想到方才搖得那麼厲害。」翟起風先是柔和地對無鹽解釋完,之後瞪視著聞人胤。「你在做什麼?你不是說她是凶手嗎?為什麼要吻她?」

聞人胤冷冷地擺月兌掉他的拉扯。「我跟她之間的事,用不著你管!」

「你。」翟起風的黑眸里燃著強烈的怒火和妒火。「無鹽,你跟他說了什麼嗎?」

「沒有。我也不知道。」無鹽茫然地搖著頭。連她自己也不知曉,他方才為什麼會給她那麼動人心魄的一吻。

翟起風的腦里盡是方才聞人胤吻她的那一幕。「無鹽,跟我走。」他伸手想要拉過她。

聞人胤冷絕地擋在翟起風面前。「這女人是我的,你別想帶走她!」

「我不知道你對她究竟有什麼企圖,若是你想報復她所以才吻她的話,我絕不會原諒你!」翟起風恨恨地說道。

「若是我喜歡她呢?」聞人胤輕挑唇角,笑得極為陰寒。

無鹽悄悄地注視著他。只是個假設,他只是在假設而已。

「那。」翟起風狠狠一咬牙,生怕他最恐懼的事真的會發生。「無鹽,跟我走!」

「我。」無鹽站在聞人胤的身後,亮眸探向翟起風。「我。」離不開了。她真的再也離不開了。

「無鹽,跟我走!」她猶豫了!她竟然猶豫了。翟起風的臉色因為她的態度而更加難看。

「你可知道帶走她,她可能沒多久就活不下去?」聞人胤唇畔勾出一抹冷冷的笑弧。

「我。」翟起風一愕,擺出強硬的姿態。「我會保護她。說什麼我都會保護她!」

「弱者如何保護人?你走吧,做事別如此三心二意,既然帶來了她,你應該就知道,你沒有帶走她的可能。」聞人胤淡淡地說道。

「無鹽,我錯了,我不應該帶你來的。」翟起風不願再跟聞人胤硬踫硬。「跟我走吧!你之前不是說,與其讓這個男人醫治,還不如死了?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好嗎?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起風乞求的模樣真令人不舍。無鹽淚眼迷蒙地望向翟起風,又望向聞人胤孤絕的背影,咬緊了下唇,緩緩地對翟起風低頭示歉。「起風,對不起,我必須留在這里。」

「無鹽!」翟起風怒吼出聲。「他對你好嗎?他只會欺陵你吧?為什麼不跟我走,要跟著他?」

「這是我欠他的。」無鹽低聲輕訴。

她的話語竟然又敲痛了他的心。聞人胤眼看翟起風似乎還有話說,冷冷地挑眉。「你夠了吧?我這里不是讓人演鬧劇用的!你跟她以前有過什麼,我不過問,但是這女人以後是我的!」

無鹽凝睇著聞人胤的背影,淚水悄然滑落得更凶猛。若不是知道他恨她,她幾乎會以為那是情人之間宣告所有的表現!

「你。」翟起風登時難以言語,眸子里的火焰焚得更為灼燙。他嘴角顫動著,像是在隱忍些什麼似的。「無鹽,我會再來的。」他對無鹽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告辭了!」

他。真的走了。無鹽立在聞人胤身後,雙肩狠狠地抽動著,顫抖得泣不成聲。

她不是故意要惹起風難過的,只是,她沒有辦法背離自己的心。她根本沒有辦法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啊!

「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那麼關心你?」翟起風走了之後,聞人胤回首,冷眸淡淡地瞥著無鹽。

「那年我被推入火場,他救了我,帶我去給你師父醫治,如此而已。」無鹽輕描淡寫地說道。

「如此而已?」聞人胤的濃眉挑出疑惑的弧度,冷冷地笑著。「別告訴我一個救命恩人能對人好到這種地步。」

「他只是可憐我罷了,沒什麼的。」無鹽著急地解釋,不想讓聞人胤有所誤會。「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

「放心,就算你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也不關我的事。」聞人胤漠視著內心想到他們可能會有的關系時那種揪擰的痛苦,薄唇露出不在意的笑。

他不在意她。無鹽的眸子一黯。是她奢望太多。以這種姿態出現,她如何能要求他全心的注意?

「為什麼那麼沉默?難道你還想跟他走?」聞人胤見她一言不發,開始胡亂猜測著她的心意。

「沒有。」無鹽忙不迭地搖頭。「我怎麼可能跟他走?」

「的確不可能,因為我不會讓你跟任何人走!」聞人胤黑亮的眸光一熾,狂霸地開口。「等我將一切打點好,我們立刻搬走,搬到一個再也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听完他的宣告,她輕輕喟嘆了聲。對于他要到哪里去,她其實一點也不在意啊。

只要有他的地方,她就能覺得安穩。只要有他,就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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