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奪姬 第八章
第八章
姬蝶舞知道自己不能問、不能顯露出憂心的神色,否則黑岳逃讜黑岳天的報復會更為可怕。
縱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為黑岳天擔憂著,不知道黑岳天將會對自己的親兄弟做出什麼可怕之事。
沒有等待太久,她就明白了。
不需要自己行動,只消將幾個消息傳出,那些武林正派人士就已經自分為兩派了。
江湖上傳言雖然黑岳天和黑岳天早已決裂,但是黑岳天非但沒有辦法對黑岳天下手,還將幾個名門正派的穴門都說給黑岳天知曉,讓他順利地派人直搗黃龍。
也因此,江湖人士對于黑岳天這個武林盟主開始不信任,各大門派甚至已經決定開一個武林大會來決議是否要選出新的武林盟主。
「怎麼能夠?」姬蝶舞輕聲低喃著。心在敵幫是武林人士最忌諱之事,在前幾個朝代就听聞有丐幫幫主因為被揭穿是通敵的遼人而慘遭眾人圍剿,最後不得不大開殺戒之事,現在那些武林正派人士,又會怎麼對待黑岳天?而黑岳天怎麼能夠這麼做?
「你果然在心疼他。」黑岳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姬蝶舞身後。他刻意要下人將消息透露給她,就是想看她究竟如何面對。
「我……」姬蝶舞乍然回首,望進他冷然的藍眸之中。「他可是你兄弟,為什麼你能這樣對他?」
「其實我並沒有做什麼,不是嗎?」黑岳天泰然自若地笑著,俊顏上完全沒有憐憫和著急。「我不過是把整件事情弄得似乎跟他月兌不了關系,如此一來,那些人自然就會懷疑他了。」
「你。」姬蝶舞陡然搖首,難以相信兄弟之間的情誼竟然有如此這般的,而且他們還是雙生子哪。「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是相親相愛的孿生兄弟?」
她茫然地往後退,卻在下一刻被攬入他不容推拒的懷抱中。
「我們也曾經相親相愛過,不過那久遠得令人幾乎憶不起。」黑岳天的藍眸悠悠,唇畔漾著詭笑,思緒回到許久以前。「要推算的話,大概在三歲以前,我娘還沒去世的時候,我們曾經是一對很友愛的兄弟吧。」
她從來沒有听他訴說他的過去,如今乍然听聞他緩緩道來,竟然有種無言以對的心酸。
「從我娘死後,我爹就進入一種瘋狂的狀態;終于,我爹在我六歲那一年失蹤,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黑岳天的俊顏平靜得像正在訴說別人的事。
「之後呢?」姬蝶舞忍不住問道,心里回憶著自己那被疼寵和虐待同時交織的童年……
「我爹走了,留下很大的園子,然而卻被所有的僕人變賣,換取大量的金錢。」黑岳天的唇邊慢慢凝出一抹冷笑。「園子被賣了,我跟黑岳天于是被驅逐,從此過著流浪的生活……」
「流浪?」姬蝶舞幾乎沒有辦法想象,才六歲的孩子,應該是要躲在親情的羽翼之下,為何竟淪落到要不停地流浪?
「從那時開始,我跟他的命運有了極大的轉變。」黑岳天淡笑著。「你相信嗎?因為眸子顏色的不同,讓我們有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姬蝶舞的心狠狠揪緊。沒有想到那一雙讓她深深迷戀、沉淪其中而難以自拔的藍眸竟然讓他遭眾人遺棄!
同樣是俊美的孩子,黑岳天的黑眸成為了眾人喜愛的,而他的藍眸則讓眾人避之唯恐不及。兩個人遭受的待遇天壤之別,卻都是驕傲的孩子,要如何能再像從前那樣親愛?從此,不再同行。
黑岳天很快就被人抱走,而他,卻還在孤獨地流浪。直到最後,被武林人士稱為妖人的老人所領養。
命運仍在捉弄著他們;兩個人都習武,卻有不同的命運。在黑岳天成了日月教教主之後,武林人士因為恐懼他而選了唯一能與他抗衡的人當武林盟主,那就是黑岳天。
「想要我們相親相愛嗎?」黑岳天在說完他們的故事之後冷冷一笑。「也許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我跟他終究會背道而馳。對了,你知道嗎?要召開武林大會的那一天,正是我們的生辰。」他邪魅的笑著,像是已經期待要看場好戲。
「武林大會?」姬蝶舞听了他所說的日期,發覺那一天同樣是她的生辰。「怎麼會這麼巧……」
她跟他同年是她早就知曉的,但是,她從來不知道,他竟然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
「是啊,好巧。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一天也正是你的生辰。」黑岳天邪美的藍眸盯著她,狂傲的氣息全往她身上吹拂,惹得她嬌軀禁不住地為之顫抖。
「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又在同年同月同日死?」姬蝶舞喃喃地說道,忍不住想著三個人的命運。
在那天出生的人,難道命運都像他們如此乖舛嗎?
「你指的我們是誰?你跟他?我跟你?還是我們三個人?」黑岳天唇邊蘊著邪笑,輕聲地問。「你知道嗎?同樣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第二次。」
她凝眸覷向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這一回,你只能跟我一個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惡魔的語言悠然在她耳邊縈繞著,竟然讓她全身為之虛軟。多可怕的男人!竟然連她的死期都要掌控。
她忽而重重嘆出一口氣,承接他隨之而來的激狂,心里不斷地想著,像他這樣的惡魔,或許連閻羅,都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雖然萬分不想它到來,但是,該來的一天,終究逃躲不過。
這一天,她和他和他的生辰。
這一天,武林大會即將召開。
「你還在擔憂他嗎?」黑岳天的藍眸深處有著極端的怒氣,雖然唇邊蘊著邪笑,但是,她卻可以感覺到他是不友善的。
「我沒有。」姬蝶舞直接否認。事情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她不想再節外生枝。
「奴隸是不能對主人說謊的,而你正在欺騙我,不是嗎?」黑岳天完美的薄唇勾出的是最溫柔的微笑,卻引發她最驚悚的戰栗。「既然欺騙,你就應該要得到懲罰。」
她無法不顫抖,因為已經預測到最直接受到傷害的絕對不是她。他一向擅于拿別人來威脅她。
「我沒有說謊。」她只能以謊言來圓謊。雖然知道他不會相信,但她還是做無力的掙扎。
「你還在說謊。」黑岳天冷冷一笑,藍眸之中焚燃的怒火愈來愈顯而易見。「人們總是喜愛著正義的那一方,連你也不能例外。」
「我……」姬蝶舞愕然,因為她心中的答案早已因為情愛而有所不同。只是,她如何能說出口?
既然愛上的是黑暗的那一方,她的情愛也就永遠只能隱諱不明啊……
「身為我的女奴,卻不能忠誠于我,就該得到最可怕的懲罰。」黑岳天再度提及懲罰,唇邊泛著最邪惡的笑容。「我會毀去你的喜愛,讓你只能忠誠于我。你說,這算不算一個好懲罰?」
姬蝶舞倏然一驚,訝望著他。「你不會……」他該不會是想要置黑岳天于死地吧。
不。
「生辰快樂。」黑岳天似乎放了什麼東西進口中,隨後微揚的唇瓣佔有地覆蓋住她的,在輾轉之中,將方才他放入口中的東西渡進了她的唇內,逼迫她吞下。
在結束那個激狂的吻後,她愕然抬眸。而後望進一雙湛藍流轉著邪佞的眸里。
「我會送你一個很特別的生日禮物的。相信我。」
在黑岳天接受武林各門派激憤地質問時,突然間,一陣輕煙揚起,一個與黑岳天生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抱著一個嬌美的女人一起飛躍到所有人注目的台上。
所有人都想出聲,但是就連黑岱逃詡一樣,不僅身子難以移動,連聲音都失去了。
「這……」姬蝶舞看著眾人異樣的姿態,才曉得他施放出的煙霧是一種毒氣,而他喂給她的,或許即是解藥吧。
「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任何人傷害我親愛的弟弟。」黑岳逃讜震愕的眾人露出詭譎的微笑。「我與他的感情這麼好,怎麼能令他任你們宰割?」他淡淡地搖頭,像是真的在保護黑岳天一般。
只有姬蝶舞的臉色乍然蒼白,因為知道這是個最狠毒的陰謀。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所有人定了黑岳天的罪。
「不……」她猛然搖首,水亮的眸里有著深沉的悲哀。
而黑岳天看著她的軟弱,藍眸中竟因而浮起噬血的快意。
「所以我來了。吸聞了這一日軟骨煙,只會讓你們一天無法言語、無法行動而已,並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影響。」黑岳天微微淺笑著,還刻意將唇附上她顫抖的耳。「看,我夠仁慈吧。」
瘋了。所有的一切都瘋了。姬蝶舞嬌軀不住地輕顫,幾乎要在此刻昏厥過去。
黑岳天的健臂將她箝得更緊,親昵地摟著她走向黑岳天。
「哥哥來救你了。」黑岳天面對著無法言語、也不能行動的黑岳天,露出溫和的微笑,彷佛兩人真具有深深的兄弟情誼。
他打開黑岳天的唇,送入一顆藥丸,強迫他服下。
「跟哥哥一起走吧,這些人不會善待你的。」黑岳天看來憂心的勸說著,心里在想些什麼,只有姬蝶舞和黑岳天知曉。
「我不會跟你走的。」恢復了行動和言語的黑岳天著火的黑眸直視著黑岳天的藍眸。「我會留下來解釋一切。」
「別這麼傻吧。」黑岳天搖頭,看來寵溺地笑著。「你以為這些人會听你的嗎?到時候、可別連命都一塊兒賠上了,這樣哥哥我可是會心碎的。」
黑岳天死凝著黑岳天,憤怒得幾乎說不出一句話,燃火黑眸在凝向姬蝶舞時,有了不同的情緒。「這樣的男人,你還願意跟著他嗎?」他的話語里有著深深的質疑。
姬蝶舞狂然一震。
黑岳天此時的話語,無疑是火上添油。
黑岳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懷疑她的背叛;如今黑岳天又如此問她,她和黑岳天的關系,更如跳進黃河一般難以洗清。
「你願意嗎?」黑岳天抬高她的下顎,危險的藍眸探入她驚恐的水眸之中。「來,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這是一項莫大的威脅,而她根本別無選擇,只能狂亂的點頭,柔軟的身子險些軟倒。
「很好。我美麗的女奴,很好。」黑岳天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俯首給了她一個贊賞的吻。
巨大的黑暗更深地籠罩了她。除了加速墜入罪惡的深淵之外,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平面上的平靜,在回到日月嶺之後,終于煙消冰融。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姬蝶舞輕顫著,難以承受他這般惡魔的作法。「我真的沒有因為他而背叛你……」她低首呢喃著。
挑起這件事顯然是愚蠢的,因為黑岳天的藍眸乍然轉冷。
「沒有?」黑岳天微微冷笑,扣住她瑩白如雪的下顎,強迫她直凝向他。「你跟他走,是背叛。你為他說情,是背叛。你所為他做的一切,都是背叛!你怎麼能說沒有為他背叛我?」
他殘忍的笑容宛若一把利劍,瘋狂地割著她的心。
「我只是不能容許你這樣對待他。他可是你的弟弟,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姬蝶舞激烈的反駁之中有著深深的無力。
和這個男人對峙,是天底下最愚昧的事,然而,她卻沒有辦法回頭。
「他當然做錯了。」黑岳天湛藍的眸子里有著指責恨意。「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沾染我的女奴!」
她倏然向後退去,無法接受他如此霸道的方式,卻又偏偏無法掙月兌,只能像一只被捕入網的蝴蝶,在其中頹然地掙扎著。
「我不許你再提任何有關的事,知道嗎?」黑岳天的薄唇揚起警告。「你是我的女奴,腦海之中若是有著別的男人,就是背叛!」
她沒有申訴的機會,已經被他接下來的激狂所吞沒,但卻在柔軀升起極大的高潮時,芳心陡然跌入最險惡的谷里。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無法拒絕這個渾身上下盡是邪惡的男人?為什麼偏偏是他……
姬蝶舞擔心憂慮著,卻沒有再听聞黑岳天的消息,顯然是黑岳天下令要讓黑岳天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無論她問日月嶺的任何人,都沒有人告訴他黑岳天的事。
在極度焦慮的最後,她更愚蠢地策畫著逃離。她只是想到日月嶺之外,探問有關黑岳天的消息。
畢竟那整件事是因她而起,若是無法確定他是否平安,她將永遠遭受良心的苛責。
但是,縱然她精心地設計著路線,但連一步都還沒有離開日月嶺,就已經被擄回他的懷里。
「我美麗的女奴,你怎麼還會妄想著逃離呢?」黑岳天嘆息似地說著,藍眸里搖曳的是憤怒的火焰。
「我……」姬蝶舞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因為他殘酷的對待,她變得愈來愈沉默。
「你難道還想去找他嗎?」黑岳天藍眸里有著最邪冷的光芒,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她的行徑。
姬蝶舞咬咬唇,鼓起全部的勇氣迎向他那雙質問的眸。「我得知道他現在究竟怎麼樣?畢竟我得為這件事負起責任。」既然他不背負那些責任,只能讓她擔負。
「你想知道嗎?」黑岳天淡淡微笑著,終于說出那血腥的事實。「等到那些武林人士終于恢復行動時,一個一個跟瘋了一樣,為求自保,終于也有人大開殺戒……你總嘲笑著我的邪惡,但你可知道,即使是被描繪成正義的那一方,往往也月兌不了邪惡嗎?」
姬蝶舞忍不住顫抖著,幾乎就要尖嚷出聲。她只能想到一個男人被所有人懷疑,被逼得束手無策,最後只能下手保住自己的命。
那是一種怎樣的傷心和絕望?而他,居然能用計把自己的孿生弟弟逼到如此……
「惡魔!惡魔!」姬蝶舞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咒道,怎麼樣都難以原諒他惡劣的行徑。
黑岳天微微撇唇,像是早已預料到她會有如此的叫喊。「你可以再逃。」他唇揚出冷笑。「你也可以為了他而逃。」笑容更為冷酷,藍眸幾乎要灼燙了她。「我既然能夠讓他落到如此地步,就能將他推向更慘的境界。」
姬蝶舞陡地一凜。
這是個嚴重而且真實的威脅。而頹然無力的她,除了遵守他訂下的規則之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