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歡的纏郎 第六章
崔木和楊笙都說不出話來了,幫主居然說他們是粗人?這里最粗的就數他們幫主了,瞧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家姑娘的衣裳給月兌了,姑娘看了不怕才怪!不過想歸想,幫主有令,他們不敢不應,立刻動作迅捷地退到遠處,原本站滿山頭的手下,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說穿了,就只是躲回草叢和樹上罷了。
宮無歡掃了下四周,再看向眼前跟熊一樣壯的男人,見他還火辣辣地盯著自己,那眼神就像是貓見到了魚,看得她渾身不舒服。
「在下還有事,告辭。」
弓長嘯好不容易找到她,當然不想就這麼放她走,立即道︰「你不想知道這把劍的來歷嗎?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
宮無歡停住腳步,猶豫了下,還是轉回身看他,等著他的答復,卻見他將腰間的劍解下,拿在手中,用大掌撫過劍身,對她笑道︰「這把劍是我那未過門的娘子給我的定情物。」
她皺眉。「胡說!」
「咦?姑娘何出此言?」
宮無歡為了探他口風,忍耐他赤果果的目光,繼續問道︰「不知閣下如何得到這把劍的?」
「是這樣的,半個月前,我和我那未過門的媳婦不打不相識,我握住她的手,她便將此劍留給了我。」
她眉頭擰得更深了,心想難不成這把劍後來落入了另一個女人手中?
「那女人是誰?」
弓長嘯咧開了笑,目光亮得懾人。「就是你呀,無歡。」
宮無歡一怔,繼而沉下臉,原來這人識得她,她不再客氣,拔劍出鞘,劍尖抵著他的喉。
「盡說些胡話,把劍還來!」
「這怎麼行,這是你給我的定情物。無歡,才半個月不見而已,你不認得我了?」他把劍藏到身後,一臉委屈,絲毫不介意她用劍抵著自己的喉嚨。
宮無歡冷道︰「我不認識你。」
「自從半個月前相遇,我一直在找你,可惜我在療傷,所以來晚了,幸虧今日趕來助陣,才沒讓人欺負了你。」他討好地笑著。
「半個月前和你見過?奇怪了,我怎麼不記得呢?」她冷笑,只當他在胡說八道,劍尖向前抵了抵,將他的喉頭壓出了血印。
「你再想想。」他沒明說,卻與她玩起猜謎,聲音溫柔嘶啞,寵溺得像是兩人在打情罵俏。
宮無歡正想駁斥他,但看著這雙灼灼的眼,突然有了一種熟悉感,令她十分不解,她仔細看他的眼——等等,這眼神、這身形都似曾相識,還有這聲音也有點耳熟。
她的腦海里浮現攻擊水盜時的那一夜,她用這把劍刺進一個男人的胸膛里,突然,那人的身形與眼前的男人身影重迭,令她心頭震驚。
那個被她殺掉的男人也與這人有著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身形,以及同樣的聲音。
宮無歡暗暗吃驚,冰冷的聲音卻多了點起伏。
「不可能!」
「你終于認出我了?」他欣喜。
「不可能!你已經死了!」
「別擔心,我還活著。」他好意安慰她。
她才不是擔心,是震驚好不好!
她瞪著眼,上下打量他,想在他身上找出任何破綻,人不可能起死回生,那一夜的那一劍,她實實在在地捅進他的心髒,明明殺死了他,他為何還活著?
她看著這男人,那笑容在她眼中只有邪氣兩字可以形容,她不明白為何這人沒死成,既然是他,那麼他和這些上百名手下便是盜匪余孽了?
思及此,她心頭冷意襲來,這可不好,她一人勢單力孤,如何敵得過這群匪徒?看來只有要挾他為人質,才有一線生機。
她正想開口威脅他,不料這人突然扒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
「你瞧,這傷口好得差不多了,只可惜留了疤——就在這兒呢。」
宮無歡黑了臉,她沒管那上頭到底有沒有疤,倒是看到了男人的臭胸毛,她的劍改抵在他胸口。
「把劍還來,否則我不介意上頭再多一道疤!」
躲在樹叢後的楊笙等人再也忍不住了,氣得站起來大罵。
「不知好歹的女人!敢威脅咱們老大,你活得不耐煩了?!」
宮無歡神色狠戾,正想警告他們別過來,卻有人比她更惱火。
「誰讓你插嘴的,我和我媳婦說話呢,你搗什麼亂?滾!」
宮無歡听了一惱,惡狠狠地罵道︰「嘴巴放干淨點,誰是你媳婦?!」
弓長嘯對手下怒目相向,對媳婦卻是眉開眼笑。
「歡兒別惱,他們都是粗人,只要有我在,沒人敢欺你,等你成了我的夫人,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你想怎麼罵他們、罰他們都行。」
周圍的手下們听了,各個忍不住雙腿一顫,差點跌倒。這是他們那位威風凜凜的幫主嗎?居然對一位姑娘如此低聲下氣地討好?
宮無歡只當這人在痴人說夢話,見色起意,容色更加冷凝。
「你想找死?」
「不死不死,我還等著娶你過門呢,來,跟我說說,你家在哪兒?祖上還有什麼人?我挑個日子去你家提親。」
這人就是個登徒子,想娶她回去當壓寨夫人,沒門兒!不過,這點倒是可以利用,他那些手下似乎都很懼怕這位老大,那天她可是殺了不少水盜,唯恐這些人向她報仇,不如將計就計先把這個男人給哄了。
宮無歡故意用美眸瞅著他。「你真想娶我?」
「想!」弓長嘯毫不猶豫地回答。「而且是一定要!」
宮無歡尋思,腦子飛快轉著,原本冰冷的面孔對他抿出一抹淺笑,這笑容若照一般世俗的標準,也沒有說多傾國傾城,而且她向來少笑,也吝于給予笑容,除了師父和其它三位師姊妹,她幾乎不對別人笑的。
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她這笑容看在弓長嘯眼中,便成了仙女下凡般的笑容,眼底的火苗一下就點著了,旺得不行。
「離這兒五十里的安石城,進了城門往東找東大街,再向右拐有條楊柳胡同,最里頭的第一間便是我家,你若想提親,三日後,我等你。」
弓長嘯眼神變得幽深,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
「一言為定,歡兒你可要等我。」
听到歡兒兩字,宮無歡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這輩子從沒人叫她歡兒這種親密的昵稱,就算是師父也只喚她無歡,她面色不改,心下咒罵,暫且忍著,三日後,她定要取回自己的劍。
「到時候,記得帶這把劍來。」
弓長嘯笑道︰「歡兒放心,這把劍我一定不離身,吃飯、睡覺都帶著。」他一邊承諾,一邊輕撫著劍身。
他觸模的動作就像在模女人的胴體似的,直讓宮無歡眼皮抽筋,暗暗握緊了拳頭,心下咒罵——
死大塊頭,放開你的手!
她決定眼不見為淨,等這把劍拿回來後,一定要用酒消毒!
她不再威脅他,轉身想走人,卻發現弓長嘯還跟著她。
「你跟著我做啥?」
「我送你一程比較安全,免得那些人又回頭來找你麻煩。」
「不必,我自己走就行了。」
「那怎麼行?你是我娘子,我得保護你。」
「你再嗦,就別想來提親!」
「好好好,我不跟,那你小心點。」
宮無歡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之後,怕他不守信偷偷跟在她身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瞧見他正用那個臭嘴巴親著她的琥珀劍,當下讓她背脊竄上一股寒意,忍不住抖了下。
她的拳頭握得 吱 吱響,心中發誓等劍拿回來後,她非賞幾個拳頭在他臉上不可,還要把劍浸泡在藥水里消毒七七四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