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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一枝花 第十一章 吾爺是奇跡

三個月未到,葉霜的懲罰還未結束,衛昀康就帶著她風塵僕僕地趕回京城。

因為德王府的消息傳大了,王妃惡行敗露,世子爺憤而離家出走,德王一病不起,皇太後怒斥王妃,讓皇上派人四處尋找世子爺,這是一方消息。

另一方消息是,家廟起火,世子妃夜逃,不慎落水,幸得婢女舍身相救,三人被沖至河道下游,世子爺得知消息,不眠不休,徹夜尋找,終于在一處破廟里,尋到正在發高燒的世子妃和茫然無助的婢女兩名,夫妻大團圓,世子爺這才曉得德王病重,于是領著身子剛剛痊愈的世子妃回到京中。

一進京城,他們沒有回王府,衛昀康先領著葉霜進宮,明面上是報平安,實則是在帝後面前告大狀。

夫妻倆雙雙跪在皇太後與帝後跟前,俯身低頭,擺足受害者角色。

當衛昀康把證據拿出來,葉霜才發現自己那份口供太小兒科,簡直上不得台面。

衛昀康提供的證據包羅萬象,左氏謀害幾任世子妃的事有人證、有物證;左氏偷竊先王妃嫁妝,謀取私利,有帳冊可查;在京城各處及近郊,以王府名義欺良霸善,強買強賣,佔了幾千畝田地,以及鋪面十數間……一筆筆,皆有確鑿的證明。

衛昀賢、衛昀良兄弟,奪人妻女為婢妾,收受賄賂,買官賣官,惡行馨竹難書,更是教人忍無可忍。

皇上看著成冊的資料,竟比自己手中掌握的更加齊全,這才恍然大悟,衛昀康多年來的紈褲歲月不過是隱忍,他依舊是當年那個有為的少年狀元,他聰明睿智,城府極深,一出手,便讓人退無可退。

同樣的資料看在皇後眼里,心里泛起一股寒顫,這人夠狠、夠毒,也夠絕。

老德王過世後,他一反常態,成了乖張孤僻、不求上進的男人。

起初她還對此感到懷疑,但戲可以演一天,演不了一年,可他不但演了一年,還整整演上七、八年,當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廢物之後,誰知他竟藏著黑手,暗地搜羅多方證據,一舉將繼母、兄弟打進地獄。

不是她輕敵,而是衛昀康這個男人太可怕。

「好心機、好城府,你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的母親和兄弟,本宮該贊你一聲冷血嗎?」

皇後忍不住譏諷,她病了多日,臉色樵悴黃,便是用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

她的諷刺換來皇上的冷眼。

皇太後也忍不住微蹙柳眉,這個媳婦終是心歸外家,盤盤算算的全是娘家人,沒把丈夫兒子放在主位,難怪皇上會看重淑妃,可惜,她本還想著嫡庶有別,可眼下,要是真讓太子坐上那個位兒,天下就不是魏家的,而是要變成左家的了。

也罷,太子雖仁厚,能力卻遠遠不及三皇子,光是耳根子淺這毛病,早晚會成為左氏的棋子。

她冷冷瞪了皇後一眼後,轉頭問衛昀康,「有這些證據,為何早先不拿出來?」

「昀康不管後宅事,手上只握有弟弟們行差踏錯、母妃侵佔先母的嫁妝的實證,這些物證,昀康是要用來提醒父王,萬望父王多管教弟弟們,免得日後鬧出大事,德王府面子不保,先祖蒙羞,可是父王……」他嘆一口氣,子不言父之過,所以他很恰當地讓話停在這里。

在場哪個不是明眼人,哪個不曉得他那口氣的背後意思。

德王重權,與左家勾結,怎會在乎這種不過幾個平頭百姓和金銀錢財的小事,把這種事鬧大,與左氏分心,背了左家的意,對德王而言才是真正得不償失。

皇上沉吟半晌,問道︰「這些年,你為何作偽,一改過去行事,流連青樓花街?」他是個疑心病重的,若不問個究竟,他無法對衛昀康放心。

衛昀康就是在等皇上問出口呢,如此一來,他才能真誠剖心,要演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好戲,千萬不能主動,否則會顯得矯情。

他不卑不亢的回道︰「啟稟皇上,倘若昀康表現得一如過往,父王必會逼昀康志在朝堂,坐穩勢力,然而祖父臨終前,曾緊緊握住昀康的手,一再叮囑,「帝心英明,四方歸順,百姓安樂,民生樂利,衛家一心盡忠,自該在朝堂穩固之後,退隱于市,不該成為皇上的心月復大患。」

「昀康牢記祖父遺訓,曾經多方規勸父王,然而父王戀棧權勢,汲汲營營,想造不世之功、名留青史,不但與祖父遺訓相悖,也與忠心報君相違。自古忠孝難兩全,昀康只好寄情書畫,出入風華,不思上進,背負惡名,以致父王失望放棄,放任昀康自生自滅。

「昀康並非不知左氏面慈心惡,背後造謠、污我聲譽,並非不知兄弟多方惡行,敗先祖名譽,只是為著家和萬事興,百般忍耐。沒想到葉氏一個無心之舉,請來太醫為妾室通房把脈,以延續大房血脈,這才揭穿左氏為世子之位,毒害昀康妻妾數人,眾人心生不滿,紛紛將左氏多年來的惡事抖出,昀康這才曉得,前四任妻子的真正死因。

「事情鬧出後,左氏惱羞成怒,竟一把火想燒死葉氏,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是父母長輩手中的珍珠,左氏卻為了個人私欲,魚肉他人……」

昀康說得悲憤,葉霜哭得淒涼,一對小夫妻被欺負得這麼慘,誰看了都要心酸,可憐啊,這麼狠毒的後母,怎麼老天不降下響雷,把她給活活劈死。

再加上過世的老德王,他處處為皇帝著想,這份忠心耿耿,滿朝文武,還能在誰身上找到?

這讓當皇上的怎能不心軟、不心生感動?

忠臣吶,老德王和衛昀康才是實實在在的忠臣,不貪慕榮華、不追求權勢,所作所為只為忠君愛國。

「都听明白了?」皇上瞥了皇後一眼,冷冷的道。

皇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昀康,你想怎麼做?」皇太後凝聲問。

「祖父遺訓,承爵者不可以在朝堂任官,倘若兩個弟弟願意退隱朝堂,昀康便讓出世子之位,周全祖父遺願。」

「你搜羅這麼多人證、物證,總不會只是想兄友弟恭,把爵位讓出去吧?」身上的疼痛讓皇後控不住情緒,也控不住苛薄的嘴巴,她不相信有人費上大把大把功夫,只為著成全別人,這種鬼話,誰信?

左氏是她從小就親近的堂妹,多年來,便是靠著這點姻親關系,讓左、衛兩府關系親密、多方合作。如今德王病重,她本想讓外甥襲爵,好在朝堂上繼續扶持父兄,可衛昀康如今鬧出這一出,是想逼她斷尾求生?

冷著臉,她看向衛昀康和葉霜的目光里,摻著眼刀子,一下下往他們身上戳,可夫妻兩人像是沒感覺似的,一貫地裝弱、一貫地悲慘,讓皇後想挑刺,也尋不出個理兒。

「搜羅這些人證、物證,是想求得皇太後、皇上、皇後娘娘為昀康作主分家,為求子嗣,昀康不願意搬回王府,決意置府另居。昀康什麼都不要,只想把父王接到身邊照顧,父王年邁,又患有惡疾,如今癱瘓在床,昀康唯有悉心照料,方能對得起父王養育之恩。至于王府、爵位,昀康皆無心思。」

听到這里,葉霜適時伏地叩首,柔聲道︰「萬望皇太後、皇上成全!」

不要左氏歸還偷竊的銀兩,不要在朝堂上佔權,甚至連爵位都不要,只想要一個年邁病弱的老父?天底下難得竟還有這樣的孝子。

聞言,皇太後和皇上皆極為動容,倘若這樣的人才、品德卻不能為朝廷所用,實是可惜。

皇上眼也不眨的瞅著衛昀康,胸中潮涌,無數念頭翻轉,他的容貌像極母親年輕時,品格卻肖似舅父,想起舅父不居功名、急流涌退,滿月復奇才,卻甘心領著閑差、賞花度日,唯有先皇有需,方挺身相助,有這樣的臣子,難怪先皇能創下太平盛世,他也該有這樣的忠臣,凌兒也該有。

至于皇後,她恨恨看著這對虛偽的夫妻,感到惡心,卻不能語出批判。

一筆筆證據在眼前,她明白自己再不能護短,否則恐怕連自己都會陷進去,何況人證、物證提上台面,尚未細細推敲呢,誰曉得推敲下去,事情會牽扯出多大一筆,到時萬一堂妹、外甥頂不住,一把火燒上左府,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皇太後看看皇上,再看看皇後,察覺兩人心底各有考慮,她微微一笑,衛昀康這個心思重的,果然每件事都朝著他預料的方向進行,很快的,他就能心想事成了。

終究是自己的娘家人吶,她能不看顧幾分?

皇太後淺笑道︰「讓德王府分家吧,樹大分枝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左氏又牽連著皇後娘家,鬧大了,面子上都不好看,不知皇上、皇後心里怎麼想的?」

「母後想得是,就分家吧,再待下去,昀康這孩子不知道何年何月能生出嫡長子。」皇上看了一眼衛昀康,續道︰「朕明白,你一心遵守祖父遺訓,可當年舅父為栽培你,花了好一番心思,倘若不能為朝廷所用,豈不可惜,收收心吧,朕允你一年,先回去把家事處理好,再回來報效朝廷。」

「可是……」

衛昀康有話想說,卻讓皇上阻止,「甭說什麼可是,朕說了算,葉氏!」

葉霜嚇一大跳,連忙道︰「臣妾在。」

「你這次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朕給葉大人再升個位兒吧。」

她的腦海中猛地生出許多問號,為何?葉知瑾對葉霜又沒多好,這種賣女求榮的男人,何必給他太多甜頭?

「稟皇上,家父能力不足,正五品官職對家父已然負荷太重,倘若再升官,旁的官員側目也罷,若因此誤了百姓就糟了,求皇上收回成命。」

有女兒替父親把好處往外推的嗎?他看看葉霜,再看看衛昀康,龍心大悅了,她這是受到衛均康的影響嗎?把國擺在家前面,把朝廷利益看得比自己重要?

好、很好,這樣的女人,必會教養出無私的兒子,為大魏朝留下賢臣良官。

「那你想要什麼賞賜?」皇上又問。

葉霜想了想,她已經推辭了一次皇上的好意,要是再婉拒,就顯得太矯情,但要什麼呢?

衛昀康也替她擔心,就怕她一個沖動,獅子大開口,把皇上的感動給打消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有人都望著葉霜,惹得她壓力大,腎上腺素快速分泌,突地,她腦子一動,揚眉笑道︰「求皇上賜臣妾一個匾額。」

「匾額?你要開鋪子做營生?」皇上不禁失笑,怎麼都沒想到她會要這種東西。

「不是臣妾,是世子爺!爺有兒子了,要當榜樣的,再不能像過去那樣成日游手好閑,所以商議著要拿嫁妝的鋪面做幾門生意。」

皇上定定的看著她清靈澄澈的眼楮,態度真誠無畏,所以衛昀康是真的遵循祖訓,無心朝堂?很好,就讓他先開鋪子吧,他就看看他有多少能力,能做出多大的事兒。

只消一眼,衛昀康已經猜出皇上心中所想。

出宮時,衛昀康控不住激動,緊緊握住葉霜的手,她是個福妻啊,再沒有比這樣的形容更恰當,她的話讓皇上加深對自己的信任,接下來,該大展鴻圖了!

馬車上,衛昀康閉眼假寐,葉霜卻不時偷瞄他。

她想著,這人的心是什麼做的,怎能面面到,周全得讓人尋不出半點破綻。

幾次想開口,想想又覺得算了,男人心,海底針,撈不到就別勉強,只是她還是很好奇的!

他忍不住了,笑著張開眼,一把掐上她粉女敕的小臉,道︰「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

葉霜順勢靠上,把整個人窩進他懷里,最近,她戀上這個姿勢。

「為什麼要演這麼多年的戲?倘若要讓皇上知曉祖父與你對朝廷權勢沒有野心,當初把話講清楚不就得了?」

「理由很多,首先,當年我十五歲,手邊只有祖父留下的三千兩和十六個隱衛,我沒有足夠的實力對抗左氏,以及她的娘家和皇後,倘若鋒芒盡出,我的小命能保得住?

「第二,皇上生性多疑,沒有這幾年的戲碼,空口白話,他能相信我沒有野心,相信我只想盡忠朝廷?終究,我的身子里流著父王的血液。

「第三,父王當年身子強健,正在四處擴展勢力,他那麼努力,我怎能不讓他好好表現?誰知道那些勢力,日後會不會成為我的助力?

「第四,衛昀賢、衛昀良當年還沒長歪呢,他們不夠歪,怎顯得出我的正直,爵位又怎能理所當然落在我頭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當年的我還不敢確定,三皇子是不是皇上心目中的繼位者。」

成事者,不能或缺天時、地利、人和,當年的他一無所有,需要爭取更多的時間與實力,讓自己站穩腳步。

她沒猜錯,他要的不是退隱或爵位這麼簡單,他要的更多、更深,他身上確實流著衛鋅的血,骨子里也想爭個名留青史,豐功偉業。

真不是普通的月復黑,他什麼都要,卻表現出什麼都不要的豁達。

難怪皇後這般怨恨,七年時間,他演出一場大戲,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左氏算什麼,她創造出來的完美形象,被他幾個謠言、幾條證據就戳破,不像他,他才是真正的偉人塑造者。

他把左氏的惡毒、皇上的多疑、王爺的努力、兄弟的性情全數算進去,甚至連未來的輔佐對象都模透之後,他才開始動作,當所有人都懵懂無知時,他已經一步步邁向成功道路。

「皇上已經松了口,要你進朝堂,你還需要營商嗎?」

「當然要,皇上為什麼允我一年理家事,他是要測驗我,對朝廷權勢是真無心還是假無心,多虧你的話答得好,讓皇上對我又去除幾分疑慮。接下來的一年,咱們得把鋪子一家一家開起來,爺得忙得腳不沾地,一方面是宣誓對權勢朝堂無心,二方面是讓皇上親眼見識爺搜羅財富的能力。」

葉霜想了想,又問︰「搜羅財富?所以爺的目標是……戶部?」

聞言,衛昀康眼透驚喜,她果真是個聰明的,舉一反三,一點通透。「對,掌錢便掌了棹,天底下沒有不愛財的,朝廷沒有錢就無法運轉。」

他要在戶部里呼風喚雨,要助三皇子繼承大統,要讓左氏理解何謂惡貫滿盈,想到這兒,他不自覺目光透出恨意。

她被他的凌厲視線嚇到,縮了縮肩膀,輕喚,「爺……」

衛昀康放柔了眸光,低頭問道︰「怎樣?」

「爺恨左氏,對嗎?因為她幾次傷你、害你,甚至讓你差點兒失去性命。」葉霜的聲音透著疼惜。

這是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連祖父都不曉得他已經知道真相,他藏得很深,不教任何人發現,他望著她,深深嘆息,半晌後,才重重地點了頭。

「她是傷我害我,有兩次,我差點兒回不了王府,但那不是我恨她的主要原因。」

「不然呢?」

「左家想與父王透過聯姻,多方合作,因此設下計謀,安排左音與父王私會後花園,婚前失身,當時母妃懷了我,礙于皇太後顏面,父王不敢將此事公諸于世,對于左音的哀求哭鬧,只能想盡辦法拖延。

「父王本想等母妃生下我之後,再與母妃好好商量,娶左氏為妾,誰知左氏心大,不願低人一等,竟買通產婆想害死我與母妃,幸而嬤嬤發覺不對,硬是救下我的命。」

「這是祖父不讓你養在左氏膝下的主因?」

「是。」

「祖父明知左氏心毒,為何還迎她進府?」

「當時她也懷上了,父王苦苦哀求,祖父不忍心一條無辜的生命胎死月復中,于是松了口。」

「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有一次,父親與祖父在書房里密談,我趴在窗口偷听,听到他們提到左氏害死兩名有孕侍妾,祖父要求父親懲罰左氏,然後提及那段舊事,祖父嚴正告誡父親左家萬萬不是可以攀交的,可惜父親……」

葉霜接口,「父王認為死去的侍妾不過是兩個玩物再加上兩個庶子女,比起左氏身後的勢力,算得了什麼?」說完,她對他的心疼不舍又多了好幾分,他得要多努力才能一個人承受這些?

「沒錯,正是如此。」

「可是父王一定沒想到,讓這樣自私狠戾的女人養大的孩子,不會純善、無法正直,子孫不孝,最後受到報應的是長輩。」

「權勢在前,父親哪听得進這些?」

她終于明白他的忍辱負重,那是母仇不共戴天,是純孝指引著他的行為,好,她決定了,就算自己能力不足,也要盡全力幫他。

「接下來除了營商之外,咱們還要做什麼?」

「皇上給了咱們一年時間,猜猜,這意謂著什麼?」

「皇上想鏟除父王的朝堂勢力?」

「與其說是父王的勢力,不如說是左家的勢力,我猜,皇後的冷宮歲月快到了,太子被廢之期將至,而左氏一族……」

葉霜馬上接話,「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金滿箱、銀滿箱,權勢滔天人贊揚,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說得好。」

「人生在世,一場荒唐,唯有珍惜眼前,方是上策。」她怕他沖過頭了,怕他出劍卻收不回來,最終淪為左氏下場。

衛昀康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懂得在什麼時候停下的人,方是聰明人,別擔心,我知道界線在哪里。」

有他這句保證,葉霜安心許多。「其實,王爺知道真相後,應該感激爺的,如果不是爺讓他病得及時,這回的掃蕩,他定要大傷。」

「我也要讓他親眼看清楚,他的兒子、妻子是什麼貨色,值得他處處維護。」

凝目相望,城府是磨出來的,心計是熬出來的,如果不是環境使然,沒有人不願意單純,只是……多苦呵,一輩子短短幾十年,卻要在仇恨里度過?

握住他的手,葉霜承諾道︰「爺,我絕對不會讓玥兒像你這麼辛苦,他可以傻一點、呆一點,我只要他活得積極樂觀、開朗正向,我要他的心思單純善良,就算吃一點小虧,也不會嘆氣哀傷。」

「好。」

「我要玥兒有幾個真正愛他、崇拜他的弟弟妹妹,我要他們手足相親。」

「好。」

「我會幫爺掙好多好多銀子,讓他們不必為未來的生活所苦,不必戰戰兢兢,為生存而掙扎。」

「好。」

「我要疼爺、愛爺、寵著爺,把爺得不到的愛通通補上,要爺一天一點松了眉毛,要爺敞開心胸,認真開懷。要爺放下面具,要爺的笑是因為真的開心,嘴角揚起是真的得意,眉梢上挑是真的驕傲,再不要爺虛偽、作戲。」

為了他,她放棄原本的計劃,放棄那個等她在古代站穩腳步、培養實力後,就卷款遣逃、自力更生的大計劃。

為了他,她重新擬定新計劃,而這次的計劃里,有她的爺和她,有他們的孩子和子子孫孫。

她與他,再也無法斷了牽連。

「好。」

衛昀康笑了,是真的開心、真的得意、真的驕傲,因為他娶到一個獨一無二、與眾不同的世子妃。

兩天後,聖旨下。

衛昀康承爵,封德王,立府另居,衛鋅由衛昀康接回府瑞安養。

衛家三房分家,祖田、宗祠由衛昀康繼承,其余產業一分為三,三房各得一份,分家事宜由宗人府派員細盯。

這道聖旨等同于狠狠掮了左氏一巴掌。

滿京城都在傳誦她的惡毒行徑,五分真實、五分夸大,各種版本的故事紛紛出籠,如果在這時候書鋪看得到出版商機,出一套《惡婦後院管理守則》,定會洛陽紙貴,賣翻天。

除教左氏沒臉之外,對衛昀康更重要的是,從此衛氏做出徹底切割,大房與二房、三房再無關系,以後,各人造業各人擔,誰也不會牽連誰。

葉霜卻從這道聖旨里,看出些許端倪。

第一,皇上並沒有把當日衛昀康說的「襲爵者不任官職」這句話給提出來,表示日後有用他之意,換言之,他的欲擒故縱達到效果。

第二,讓王爺隨衛昀康離開,代表皇上雖然憤怒衛鋅與左氏掛鉤,但看在當年登基之初,他處心積慮為皇上掃除障礙的分上,願意放衛鋅一馬。

不管是前者或後者,對衛昀康而言都是好事,且皇上做的每個決定,都在他的估料中。

待左氏清除,掃掉幾個大咖之後,為朝廷穩定,皇上定不會追究到底,否則朝堂上的臣官少掉三分之二還怎麼運行?所以那些曾經依附王爺的小角色,必會轉而追隨衛昀康,到時有人脈、有能力、有財力,何事不成?

接下來的日子,鋪面一間一間開,衛昀康多年來搜羅的人才一個一個浮上台面,葉霜才明白,原來那六十幾個陪房不過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他的人員組織之龐大,令人咋舌。

成衣鋪子接的第一份工作,是替其他各家鋪子做衣服。

食堂飯館、客棧酒樓、雜貨鋪子、點心鋪子,每間店,葉霜都設計特殊的制服,除整齊干淨、教人眼楮一亮之外,還有宣傳鋪子的效果。

這些制服的出產,讓許多鋪子群起效仿,因此光是接各方制服的訂購,訂單已經排到半年以後,導至她原本要推出的款式衣裳,只好暫時壓後。

除制服設計之外,葉霜也替每間店鋪訓練客服人員,經營管理階層有衛昀康在,用不到她,但未來世界的服務業,絕對比古代進步千百倍,從列隊對第一批客人道歡迎光臨,到屈身微笑、推銷產品,再到問卷調查,她讓伙計務必做到以客為尊,花錢的是大爺,這話不能只是掛在嘴邊講講,還要讓花錢的顧客深刻感受到。

這樣的服務模式,讓衛昀康的鋪子,生意一天比一天更好。

衛昀康和葉霜每天忙到天昏地暗,見了面也沒力氣多說上幾句,夜里,總是頭踫上就睡得不醒人事,然後隔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短短兩個月,高級客棧蓋好,衛昀康請京城勛貴小住一、兩天,那些連看都沒看過的房間,讓人流連忘返。

只是葉霜沒想到,她想盡辦法弄出來的彈簧床和沙發,衛昀康居然把它們當成商業機密不外賣。

幸好掛在窗邊的風鈴以及她推出的造型燈具和毛巾拖鞋也大獲好評,這幾項商品,替他們的雜貨鋪子打響名號。

于是一傳十、十傳百,風鈴、造型燈具這種沒有太大功用、純粹詩情畫意的東西,在京城蔚為時尚。

當進入衛昀康的雜貨鋪子需要排隊、限制人數;當他的飯館一間間人滿為患,訂席得排到半個月、一個月以後;當他的衣鋪子訂單接到手軟;當他的客棧就算京城人也想去住上一晚……衛昀康三個字成了京中傳奇。

更多的謠言興起,說他被新婚妻子說服,決定重新做人,說父親的病,讓他幡然悔悟,決定當個孝子,說皇上的訓斥讓他痛定思痛、改頭換面……不管是哪個傳說,總歸一句話,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京城的鋪面全數開幕之後,衛昀康並沒有比較輕松。

他進出城里城外,當德王爺想與「金風臨門」合作,想在城郊開一間賭坊的消息傳出,許多人嚇掉了眼珠子,不會吧,不會是舊事重演,德王爺離不了賭?

事實如何不知道,只見衛昀康在忙著京城鋪子之際,還親自監督城郊賭坊的工程。他忙硬體,葉霜忙軟體,她設計賭具、賭法,訓練發牌手,也雇來兩個退休的御廚繼續發明新菜色,以供各家飯館增添新味兒。

忙碌讓葉霜很有成就感,她每天勾勾畫畫,雖然只是紙上談兵,想出來的東西自會有人接手去做,可是動腦令人愉快,她很忙,但是成天呵呵樂著,直到……

葉雲來訪。

葉霜幾乎忘記葉家了,忘記對自家姊夫感興趣的妹妹,她突然懷念起姊妹共事一夫是的年代。

更別說以前葉雲對衛昀康是感興趣,現在則是非常感興趣。

一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德王爺,一個掃錢像在掃落葉的姊夫,誰不心動?何況姊夫的眉眼鼻嘴不是隨便長長,他長得努力、長得盡心、長得讓人家的小鹿圈都圈不緊,所以……

葉霜雙手橫胸,看著醉倒在自家席面上的妹妹。

這個暗示太明白了,妹妹醉倒,姊姊能硬把人給送回府嗎?當然不成!

打她進門,葉霜立刻表明「王爺出門了,恐怕沒那麼早回來」時,葉雲就打定主意要賴在這里了吧?

「王妃……」墨竹、墨菊為難地看向自家主子。

「找間屋子,扶她過去休息吧。」葉霜淡淡的吩咐道。

目前皇上緊盯德王府,她真不能鬧出風波,所以再不滿意,人總得留下,否則讓盧氏那張嘴巴去宣傳,想想左氏的下場,實話說,盧氏的功力頗讓人佩服。

墨竹撅撅嘴說︰「沒見過這麼沒臉皮的,還說什麼葉府姑娘教養好,原來是虛張聲勢。」話說完,她急急吐舌頭,對厚,她家主子也是葉家姑娘。

墨菊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指責她說話不經大腦。

墨竹急忙改口,「當然,有虛有其表的,就有貨真價實的,主子,您是貨真價實的。」

墨菊聞言,更是受不了的大翻白眼。

葉霜看著兩人在那里擠眉弄眼,不禁失笑。「放心,好名聲的葉家姑娘里面沒有你家主子。」

「所以嘍,葉老爺就是個糊涂昏贖的,珍珠魚目分不清楚。」

「行啦,快把人給帶下去,要是讓王爺回來撞見,多尷尬。」

這時葉霜發現葉雲的眼皮微微抖動,用眼神示意墨菊、墨竹過來看,兩個墨大翻白眼,天底下真的有這種女人?!

墨竹道︰「可不是嗎,王爺最討厭涂脂抹粉的女人,要是礙著眼,王爺舍不得責備主子,咱們姊妹肯定得挨一頓罵。」說完,她過去架起葉雲,可是一不小心,她「失手」,把葉雲給摔在地上。

砰!好大一聲,痛極了,看得葉霜皺起眉頭。

沒想到葉雲竟然這樣堅忍不拔、處變不驚,她咬緊牙關,繼續裝醉,真是了不起的毅力,葉霜心生佩服。

墨菊搖頭苦笑,這樣摔都摔不醒,看來是打定主意非賴在這里了,不知道這個晚上會不會鬧出什麼ど蛾子?

葉霜突然福至心靈,右眉一挑,心頭萌生壞主意,她低聲嘆道︰「今兒個的事兒,你們千萬別讓王爺知道,明兒個大清早,悄悄把人送走便是,別惹麻煩。」

見主子表情突如其來大轉變,墨菊琢磨了下,低聲問︰「主子,此話何解?」

葉霜嘆氣,語調里充滿無奈,「王爺重子嗣,雖有通房侍妾共八名,但你們也知道,她們無法為王爺生兒子,我的肚皮又遲遲沒有動靜。上次皇太後已經提及側妃的事兒,還說當時選世子妃,皇太後听聞葉家女兒一個個都是好的,便對王爺提議在葉家女兒當中再挑選一個吧,倘若爺知道妹妹在家里作客,難保不會……」

「先斬後奏?」墨菊刻意揚聲道。

明知道王爺不是那等人,可她偏偏說得大聲,說得葉雲睫毛微動,恨不得跳起來問一聲︰「姊姊所言是真是假?」

默契十足的墨竹插話,「難道葉家也有這個意思?」

「以前克妻謠言傳出,哪家姑娘願意嫁給王爺?如今真相大白,咱們爺不但襲爵又有了長進,每家姑娘都想嫁進咱們府里。我就怕爺不小心犯下錯誤,男人犯錯總是讓女人承擔,所以……甭多話了,今兒個小心門戶,千萬別生出意外才是。」

「是,奴婢去喚人進來把雲姑娘送進客房。」

人剛送下去,葉霜回到屋子里,她趴在床上努力想後續,要怎麼整得葉雲再也不敢上門時,一道懶懶的笑聲揚起。

「又在想陰損招了?」

葉霜猛地轉頭,衛昀康回來了!她兩腳一蹬,跳下床,快步奔到他身前,撲進他懷里。

他滿足笑著,圈住她小小軟軟的身子,深深地吸一口她的氣息,甜甜的、香香的,讓人想咬一口。

「連自己的妹妹都想下手?」

「我沒那麼狠,我只是在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總沒有天天防賊的理兒,何況不管認不認,她們都是妾身的親人,打不得、罵不得、威脅不得,老被賊惦記著,心里不舒坦吶。」

「要不要爺幫你?」

「爺有法子?」

「你說呢?」衛昀康眉頭勾動兩下,有說不出的誘惑。

葉霜哪里忍得住歐巴的魅力,圈住他的脖子,狠狠往他臉上親一口。

他癟癟嘴道︰「沒意思,要親也得挑對地方。」

「妾身還挑錯地界兒了。」

「是,爺來教你正確的。」說著,他俯,封住她鮮女敕欲滴的小嘴兒,小小的甜變成大大的甜,小小的軟變成大大的軟,軟得化在他的胸口,軟得與他和成一團兒,軟得他將她抱上床,任由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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